“发生什么事?”赫士达关切地问。
妮可方才的勇气顿然消失,她心有余悸地抱住赫士达。“丹儿刚刚来过。”
“她又对你做了什么?”赫士达捧起妮可的脸问。
妮可思虑着后果,摇摇头,不告状。“没什么,只是奇怪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江家在附近拥有一座小岛。”赫士达说,敏锐地察觉到妮可眼中的隐瞒。“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替她拍去发上和身上的沙粒。
“也许你爱她就一切都没事了吧!”妮可感叹。
“傻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感情不是勉强得来的。”赫士达说。
妮可深深瞅着他比阳光更炯然的眼,更加珍惜他的情,同情丹儿,更对她的行径感到遗憾。
“我们回屋里吧,待会儿要见公婆呢!”她语气平淡地说。
“不,你还没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士达坚持。
“真的没事。”妮可心虚地低下头,忽然看到那个颜色恍若珍珠的贝壳竟然就在脚下,立刻拾了起来,心情蓦地转好。“你瞧这个贝壳好漂亮,我想带回去。”
赫士达紧盯着她唇边淡淡的笑痕,不明白她为何执意隐瞒,他可不相信真的没事,不过他仍有办法知道的。“就带回去吧!”他宠爱地说,拥着她漫步回屋里。
一番梳洗后,妮可随着赫士达从屋檐下的走廊来到靠海的露天餐厅,精致的绿色帐棚下有张原木长桌,长桌上有各式的面包和果汁。赫士达的父母随后来到,两位银发族见到妮可都开心不已,热情地拥抱她,而那日和赫士达相拥道别的“美眉”也在,近看,才知她笑脸明媚动人,神态间却有些玩世不恭,她正好奇地瞅着妮可。
“公公婆婆好。”妮可害羞地行礼。
“噢!好女儿,我们虽然头发都白了,但可不是老公公和老婆婆哦!”赫兹国际快递的创始人“赫兹”,笑呵呵地说。
妮可惊讶老人家竟称她为“女儿”!
“就和士达一起喊爸爸妈妈,你早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我们常听士达提起你,一点都不陌生哦!”赫妈妈疼爱地挽着妮可的手。
妮可眼中转着泪光,原来早在五年前,在世界的另一端,赫士达早就默默地给她温暖,连同他的亲人都将她视为家人,这样的温情教她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是我二妹,赫水颖。”赫士达介绍。
“你好,小嫂子。”水颖拥抱妮可,直率地表达欢迎之情。
“你不是去英国深造了吗?”妮可好奇地问她。
“去英国的是我双胞胎的姊姊水嫣,我们是一个棋子两种性子,我可没她的温柔,也没有她的雄心壮志。”水颖耸耸肩,洒脱地笑着。
“她现在只等着嫁人了。”赫士达捉弄地说。
“那也得等你婚宴过后,我怎好意思抢先呢?”水颖笑得十分灿烂。
妮可看得出水颖正恋爱中,那是恋爱中的人才有的幸福笑靥。
“你们兄妹别一见面就抬杠,快坐下来,吃早餐吧!”赫妈妈说,分别拉着妮可和水颖在身边坐定;赫爸爸也坐到主位上,赫士达则坐在妮可对面。
仆人们送来茶饮,注满每个人的杯子。“祝福我们大家。”赫爸爸举杯爽朗地说。
“祝福我们大家。”全家人都跟着举杯,喜悦团聚。
微风轻拂在每个人的脸颊上,阳光,笑语,远离尘嚣,这样的画面将永远刻划在妮可的心灵深处。
她默默地喝着温热的茶,悄悄抬眼注视对座的赫士达,发现他也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眼底的温柔令她手中的茶也变成醉人的酒,心中漾满香醇的幸福。
第九章
午后海风凉意十足,赫家两老正在午睡,妮可和水颖这对姑嫂很投缘,两人一直在房里聊天,赫士达则在保安室里查看监视录影带。
丹儿竟持刀刺杀妮可,这事情非同小可!
他面色凝重,除了愤怒还有忧心,深怕丹儿会再对妮可不利,而且丹儿奇异的神色,简直就像着魔似的丧心病狂,很不对劲!
他当机立断拨电话回新加坡给太公,打算请太公约束丹儿的行为,若再造次他绝不留情面,不一会儿江家的老管家前来接听。
“赫董,太公生病住院了。”老管家忧心忡忡地说。
“为什么?”
“唉——不瞒您说,小姐好多天都没回来,他老人家心急得都病了。”
“丹儿一直没回家去?”赫士达心底暗潮汹涌,觉得丹儿行径十分可疑。
“您上回来电告知的胡晓晶和田小铃两位,都不是最后和小姐在一起的人,她们说小姐和一个陌生男子走了。”
“什么样的男子?”
“她们不知道。”
“但丹儿人很可能在印尼太公的私人岛上,今早内人见过她。”赫士达肯定地说。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立刻派人去把小姐带回。”老管家喜极而泣。
挂上电话后,赫士达心情沉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丹儿肯定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这里地广人稀,妮可又爱东跑西跑,教他实难放心!还是先把妮可带回新加坡比较安全。
他离开保安室,到水颖房里去找妮可。“嘿,你们聊够了吗?”
“要回去了吗?”妮可愉快地问。
“别那么快把小嫂子带走嘛!”水颖霸着人不放。
“等你来新加坡,让你们聊不完好吗?”赫士达打趣地说,不让妮可和妹妹看出他的顾虑。
“好吧!”水颖这才同意放人。
告别赫家成员,搭着私人飞机又回到新加坡。才一下飞机,公司秘书就打行动电话找上他。
“公司有份公文急待我签名,我先送你回家,你先上楼去,别乱跑。”赫士达对妮可交代。
妮可点头,期待地问:“要回来吃晚饭吗?”
“当然。”赫士达吻吻她红润的唇,亲昵地说。“我看着你进去。”
“嗯。”妮可心窝甜甜的,在他的目送下走进豪华气派的大楼门内。
“赫太太您回来了。”大楼管理员制服笔挺的在柜台后问候。
妮可点个头,真喜欢听人家叫她“赫太太”,进电梯前,她朝门外一直注视她的赫士达挥手,直到进了电梯,门关上。
她才伸手想按灯键,忽然想到,家里根本没菜了,她该去买些菜回来做晚餐。按了开关,电梯门开了,门外赫士达的座车已不在,她走出电梯,徒步到附近买菜;心里盘算着要做红烧狮子头、清蒸鳕鱼、炒青菜,外加最拿手的紫菜蛋花汤。
买好食材后回到大厦,很期待听到那声赫太太,但这次大楼管理员并没有问候,柜台里空荡荡的,管理员不在,不知上哪儿去了,她耸肩搭上电梯。
到家了,她才要取出钥匙,却发现门锁被破坏了,门是虚掩的!
遭小偷了吗?她以为这幢大厦安全管理做得很严密。
她把菜放在门口,没有碰门把,聪明地不破坏歹徒的指纹,用鞋尖挪开大门,探视里头,奇怪的是客厅并没有被翻箱倒柜的状况,她大胆地进屋,四处巡视,并未发现任何人或任何异状,直到进入主卧室,她骇然一惊!
丹儿站在房里,穿着她的婚宴礼服转圈子,原来丹儿是入侵者!
“你怎会在我家里?”妮可惊悸地问,丹儿停止转圈,动物般的双眼射向她,凶猛的眼神令她屏息。
妮可退开一步,惊觉丹儿的黑眼圈更深了,简直像两圈黑轮,脸色也惨白得可怕。
“吼——”丹儿发出嘶吼声。
“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妮可颤抖地指责。
“吼——”丹儿愤恨一瞪,从扔在地上的黑裤子里取出先前的那把短刀,割破挂在衣柜前的礼服,这一刀割碎的不只是礼服,还有妮可的心。
“不要,不要!”妮可惊惧地阻止。
丹儿眯起眼,露出魔女般的狞笑,发狂地把所有礼服割得稀烂,包括自己身上的那件,残忍地撕碎天使的幸福!
“不要……求求你……”妮可泪流满面地请求,却只见礼服化成雪片纷飞。
“吼——吼——”丹儿发出得意又邪恶的呼吼,乐见妮可伤心哭泣,且执着利刃向她欺来。
“我不怕你!”在性命受威胁的一刻妮可并没有退却,所有的勇气和愤怒忽涌而上,举起椅子奋力抵抗,可丹儿不知哪来的神力,一把抢过她的椅子砸向墙去,椅子摔得稀烂扭曲,并朝妮可一步步逼来。
妮可退向梳妆台,碰撞到上头的一瓶卸妆油,她灵光乍现的拿起它,打开瓶盖,撤到地上,丹儿一脚踩上去,立刻摔跌在地,想爬起来又滑倒。
“你答应别再发神经,我就拉你一把!”妮可并没有因此而幸灾乐祸,但丹儿一点也不领情,起不了身,立刻将刀子挥向妮可;妮可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血流不止。
“哈哈——”丹儿见她痛苦,纵声大笑,爬行远离油渍,欲取地上沽满鲜血的刀子。
妮可见她疯狂,赶紧踢开刀子。
丹儿面目狰狞,像豹子般跳跃起身,扑向那把刀,握在手上。
妮可深知无法和她搏斗,负伤逃出房门。
“吼——”丹儿奋力追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错愕,刀子一挥,划破了妮可身上的衣服。
妮可拼命地跑,奔出大门后急急按电梯,幸而电梯门即时打开,她奔了进去,按关门键,门缓慢地关上之际,只见丹儿高举刀子就要扑杀过来,妮可心想这下她可能连赫士达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伤痛揪紧她的心!在这“最后一刻”,他的笑、他的好,紧紧扯痛了她的心,她深爱着他,坚定不移,一点也不想失去他!
这样强烈的意念支撑着妮可,狠狠地朝丹儿执刀的手臂上咬去,并给她一拳迎面痛击,腿一扬踢开她!
“啊——”丹儿跌到地上惨叫。
“你别再逼我野蛮了!”妮可立刻按下电梯,瘫靠在冰凉的墙上喘息。
到了玄关,她立刻去向管理员求救,这才发现管理员早已倒在柜台下口吐白沫,看来是被吓晕了,原来方才她上楼之时,管理员已经“遇害”。
妮可求助无门,慌乱无措之际,赫士达竟走进大门来!她像隔了一世纪没见到他似的,惊恐地奔过去抱住他哭泣。“你怎会突然回来?”
“踅回来拿一份文件,怎么弄成这样?”赫士达紧急取出帕子按住妮可血渍斑斑的手臂。
“丹儿她……”妮可话没说完,丹儿就从另一座电梯里窜出。
“吼——”丹儿穿着破碎的礼服,眼神涣散,手执尖刀刺向妮可。
“住手!”赫士达擒住丹儿的手,往后一转,刀子落地。
丹儿一听到赫士达的声音,整个人浑然一震,一身诡异的蛮力骤然消失,瘫软在地。
“她昏倒了……”妮可上前想去探视丹儿的状况,没想到丹儿竟一跃而起咬住她臂上的伤口。“啊……”
赫士达诧异,顾不得后果,一掌劈向丹儿颈后,她这才松口,昏了过去。
“我送你去医院。”赫士达对妮可说。
“不,我的伤口不碍事,先把丹儿送回江家,她太危险了。”妮可不肯。
“赫先生,赫太太……啊——这魔女……”年轻的管理员头昏脑胀地醒了过来,见到倒在柜台前的丹儿,走出来指着她,惊魂甫定地说:“刚才这女孩大剌剌的进来,我见她不是住户将她拦下,她竟跳到柜台上一直对我吼,扑到我身上,滴得我浑身口水,我还以为她要吃了我,吓死我了。”
“你们认识她吗?”管理员问。
赫士达点头。
“要报警吗?赫先生。”管理员又问。
“不!”赫士达和妮可异口同声地说,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在眼中交替。
“不过需要一条牢固的绳子。”赫士达说。
“我这里绳子多得是。”管理员急急忙忙去找来。
赫士达接了过来,立刻把“现行犯”五花大绑。
“是不是身为快递公司董事长的关系,我觉得你把人当货物捆绑,很有一套。”妮可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喃喃地说。
赫士达深瞅了她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回头对管理员说:“帮我把她抬上车。”
管理员乐得将这“木乃伊”送走。
江家——
甫出院,在家休养的太公了解情况后,除了对妮可致歉,也请来家庭医师为丹儿诊治。
“吼——”丹儿已经醒过来了,虽被捆绑住,仍使劲地挣扎着。
“小姐身体状况还算好,但我怀疑她的精神状态有异,像是被催眠过。”医生大胆地假设。
“催眠?!”在场的人全都一脸诧异。
“她的力气的确大得不寻常。”深受其害的妮可说。
“我有个好友懂得催眠术,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医师说。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无论如何,只要别再让她吼叫。”太公既心疼又沉重地说,好端端的一个孙女变成这副德行,教他看了情何以堪。
医师很快连络了友人,一个钟头后友人到来,立刻让丹儿进入被催眠状态。
“你是谁?”他问。
“我……是一只猎豹,妮可是我的猎物,我不眠不休地找寻她的踪迹,但不可以伤害赫士达。”丹儿说。
“有饲主吗?”
“有。”
“是谁?”
“金青青。”
这个名字令赫士达心下一震,莫非他就是那个把丹儿带走的“陌生男子”?!但他为何要丹儿加害妮可?
赫士达立刻写下字条,让催眠师问她要金青青的住址。
“金青青住哪儿?”催眠师照做了。
“他在寒楼……”丹儿念了一串地址,赫士达记了下来。
“记不记得醒来的方法?”催眠师问。
“赫士达说爱我,我就会醒来。”丹儿说。
四下一片静默,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赫士达身上,包括妮可。
太公在一旁听了也泣不成声。他深知丹儿对士达一见钟情,可惜士达并不喜欢她,他也知道女孩儿不该一直倒追人家,但他始终爱孙心切,不忍苛责。“拜托你,士达,就算行行好,帮帮我,也帮帮丹儿。”
赫士达这辈子没说过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更何况他真正爱的人儿就在身边,他怎能负她!
妮可凝视他的眸子,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但她并不是器量狭小的人,而且此刻救人要紧。“救救她。”
赫士达一脸不可思议。“你要我昧着良心?”
“如果昧着良心就能救人,未尝不可!”妮可说。
赫士达看进她聪颖且晶莹的眸光,释然了,单臂将她搂住,对丹儿说:“我爱丹儿。”
神奇的事发生了,丹儿露出喜悦的神色,在催眠师的指令下终于清醒过来,见到一伙人围绕着她,怪叫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被绑住?”
“唉!”太公叹息,抱住她,亲手帮她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