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人在楼梯口分别,当石野森焰回到楼上卧房,才发觉幻蝶的衣物并未带走,虽然知道不可能再见,他却一并收拾了她的行李。
当晚他送西川芳华到医院仔细的包扎,再送她回家,在她的家门口,他取出支票,撕下一张给她。
「做什么?」芳华惊叫。
「因为我的事毁了你的工作,我该补偿你,多少金额随你填。」石野森焰诚心的说。
「噢!工作再找就有啊,何况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未来的『介绍人』呢!你还是快快帮我介绍男朋友吧!」她甜笑,拒收他的钱。
「好吧,等我的消息。」他只好收回支票。
「我会的,你真是个好人。」她知道自己仍对他存有幻想。
「是吗?」石野森焰无奈一笑。
「是的,可惜你并不喜欢我,真是相见恨晚。」芳华俏皮地说。
石野森焰淡笑摇头。「再见了,好好休息。」
「再见了,焰大哥。」
深夜--
石野森焰住进了东京都著名的「太子酒店」豪华顶级套房里,这酒店正是「太子集团」名下的产业。
然而这世上除了大哥石野雷夫,二哥寒峻斯及小弟石野峰,没有人知道,他也是「太子集团」幕后的大股东之一。
当初大哥石野雷夫和父亲决裂后,决定自创事业之时,头一个找的人就是远在法国的他。
在他们的商议下,也将在中国行医的二哥寒峻斯,以及常年旅行于世界各地的音乐才子石野峰也找了回来。
他们四兄弟分别都是石野驯的各房妻子所生,因痛恨石野驯的花心,从童年起就十分团结,感情甚笃,更私下决议将来绝不倚靠石野驯的势力,共同开创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片天。
虽然他们四人分别在天涯海角,却时常彼此互通讯息。「太子集团」是他们四兄弟三年来的心血,更是打从童年起不变的梦想,如今旗下不只有酒店、通讯业、计算机业,还有航运,囊括陆海空最赚钱的行业,短短三年即晋升为日本三大集团之一!
石野驯想利用他来打击太子集团,说真的--根本是找错人了!
他点了根烟,静伫在可观看东京都璀璨夜景的落地窗前,凝视高楼底下阡陌交错的光景-仿佛世界只剩他一人……
不,他并非一个人,有个挥之不去的纤柔情影缠绕着他,虽然她离去了,但他却仍感觉她的存在。
她去了哪里?
既然口口声声说不爱他,又为何说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哎!他的心底全是她,耳边恍若还余留她说话时轻柔的声音,她身上的芳香缭绕在他的记忆深处……
如果他不是中了她的蛊,就是深深爱上了她……
他该找回她再问个清楚吗?
噢!老实说,他无法再听她说一次「她只是逢场作戏」,那会令他发狂!
但,他真要就此作罢,不再试着与她联系吗?
他反复的自问,最后他对自己说--既然放不下她,就重新追求她吧!他不相信在他的「攻势」下,会有女人不动心的。
他虽这么想,但如今……何处寻芳踪?
幻蝶搭夜车回到荒凉的牧场时已是深夜,身心俱疲的她只想回家去,倚偎在妈妈的怀里,虽是养母,但她们的感情一如亲母女。
靠着淡淡月光,她看到牧场就在眼前,但斑驳的大门上居然悬挂着两只昏黄的白灯笼!静寂中,她隐约听到里头传来哭泣声……
怎么回事?她奔向大门,奔进木板搭建的落魄户,看见覆着白布的养母!
「妈!」幻蝶奔了过去,双膝跪地,伤心欲绝。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出差』那么久,老太太已经……」帮忙照顾养母的欧巴桑见幻蝶回来,伤痛地感叹。
「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幻蝶悲恸得泪流满面,连叠的跪地叩头。
她欺骗妈妈说她找到一个导游的工作,得出国一阵子,其实她是被石野驯派到法国去,但她没有赚到钱,却得到满心的伤痕,就连养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太无能了……连送你去治病的能力都没有!」她一径自责,额头在地板上叩出血痕!
「小姐,你别这样,这样老太大会无法心安的。」欧巴桑惊诧的拉住了她,怜惜的抱住她,和她一起恸哭。
「我对不起妈妈,我对不起她……」幻蝶仍是自责。
「小姐,别这么说,老太太临终前交代我要我告诉你,她说你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幸亏有你,你是她心灵上最大的支柱!她真希望能供你上大学,看你戴上学士帽……可是遭逢家变,她无能为力,感到相当遗憾……」
幻蝶失落的看着养母一动也不动的冰冷身子,泪如流星坠落,她只能在心底对她说:「我也那么那么的爱您啊!可是……却无法回报您的养育之恩!」
泪水在她的颊上泛滥成河,心底除了伤痛,仍是伤痛,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一星期后,幻蝶为养母办了后事,将最后仅剩的积蓄交给了欧巴桑。「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妈妈的照顾。」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欧巴桑推辞。
「请你收下,牧场结束营业后,就只有你愿意义务留下来帮我,我很感激你。」幻蝶苍白的唇浮现淡淡的笑意,将钱塞在欧巴桑的手中。
欧巴桑家境不好,见幻蝶如此诚意,也不好再推辞。「贪财了。」
「别这么说。」幻蝶摇头。「今后我可能不再回来了,请你保重。」
「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幻蝶又摇头,独自走向牧场外,风中她雪白的衣裙像一朵云,不知要飘向何方。
第九章
夜--
幻蝶独坐在东京闹街的行人座椅上,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天气变冷了,但她并不觉得冷,一整天未进食也不觉得饿,在一无所有之际,她也失去了感觉,也许这就叫穷途末路吧!
养母的遗言,言犹在耳--
我其希望供你读大学,看你戴学士帽……她自己也这么希望,但眼前看来却只有绝望!
「唉!」她仰头看着灰涩的天空,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喂,你不是古幻蝶吗?你从法国回来了?」突然有个甜美的嗓音压过闹街上人声鼎沸,朝她而来。
她把视线从天上移到那个叫唤她的女子--她是舞厅老板的女儿,也是红牌公关兼小老板妮可。
妮可长发飞扬,身着黑色的紧身香奈儿秋装,美丽绝伦的脸蛋,未施脂粉却十分动人。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犹似正悠闲地逛街。
「你回来怎么不回舞厅报到,却落魄的坐在这里呢?」妮可上下打量着幻蝶,问道。
「我……」
「你的大班不是帮你接了一个大case吗?你现在该是荷包满满啊,怎么看来像只流浪的小猫?」妮可识人颇多,一眼即看穿幻蝶的失魂落魄。
「我……我失败了!」幻蝶垂下双肩,颇感无力。
「噢,我还以为你会有钱赎身呢,这么一来,你还是算我的人喽!」妮可虽然有些儿同情幻蝶像个小可怜似的,但她是个十足的拜金女,一切金钱至上。
幻蝶困窘的望着妮可,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卖身为父偿债,如今契约仍在她的手上。
妮可明媚的眸子转了转,低下头,悄声问:「你还是处女吗?」
幻蝶蓦然脸红,虽然妮可说得很小声,但当街被这么问,着实难为情。
「不是了……」她摇头。
「这么一来,我可真是损兵折将了!」妮可感到遗憾,暗自盘算了下,明快地下了决定。「既然如此,我就把你当『存货』处理,降级为一般舞女,除了供应食宿,就只能分领坐抬费及小费。」
幻蝶低垂着头,既然没钱赎身,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舞厅里,至少有个容身之处。「我能……只陪舞,不卖身吗?」
妮可十分不解她的要求。「那你可能到人老珠黄都无法赎身,你当初卖身给我的价钱可是日币五千万元啊!只陪舞,何时能赚那么多钱?」她告诫着现实面的残酷。
幻蝶灰涩的心早已失去自由的希望,她不想再出卖自己。「求求你……」
妮可精明的一算,以幻蝶一等一的姿色,若能在十年内走红于舞场,那也不至于让她赔本。「好吧,就依你,现在随我回舞厅去,好好地休息一下,施施脂粉,今晚开工。」妮可练达地说。
幻蝶默默地点头,如今也只能照她的话行事了。
转眼间一个月的韶光已在灯红酒绿的舞场中溜走。
幻蝶流转在许多男人的怀抱,但她从来记不得那此男人的面孔,任那些男人如何殷勤,她从不动心。
白天她总留在妮可提供的住房里K书,虽然无法完成学业,但她不放弃追求学问。
今夜,华灯初上,却遇上寒流来袭,东京街头飘起雪花,平日热络的舞厅也显得冷清,所有的舞小姐几乎都坐冷板凳,看报闲聊。
幻蝶在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拿着纸笔试算数学参考书中的考题,这是她最差的一个学科。
就在她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时,有只灼热的手取走了她手上的笔。「光线不足,很伤眼。」
她惊讶的抬起水眸。「你……」她话还没说出口,石野森焰就径自合起她手上的参考书,握住她的纤腰,将她带离座位。
此时所有的舞小姐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盯着幻蝶看,唯独幻蝶一脸惶然。
「你怎会来这儿?」她问。
「找你。」石野森焰简洁有力的道,将她带到大门口。
「你要做什么?」幻蝶睁大眼睛,小脸苍白。
此时,妮可适时的出现了,她身上那袭典雅的黑色晚礼服使她绝色又出众,点缀在眼眉间的银色亮粉神秘地闪动。她对幻蝶说:「从现在起你的所有权属于石野森焰。」她说得轻淡如烟,可是听在幻蝶耳里却犹如雷霆。
「为什么?」幻蝶惊问。
「他为你赎身了。」妮可唇边的淡笑有丝得意。
幻蝶诧异地颤抖,转而问石野森焰。「为什么要为我赎身?」
但她得不到他的回答,他的大手在她的腰际施压,将她「护送」到门外,门外早已有辆专人驾驶的黑色奔驰候着。
「上车。」他打开后座车门,低声令道。
「不,太突然了,我的行李……」她话没说完就被推进车里,发现车里有一只小纸箱装着她的衣物、书籍,还有护照,令她惊讶万分!
「开车。」石野森焰也上了车,车门砰然关上,对司机下令,即刻按下隔离驾驶座和客座之间的屏障,打开车顶小灯,紧盯着幻蝶。
一种奇异的氛围在紧闭的空间中扩散。
「你要把我载去哪里?」幻蝶不安地问。
「机场。」石野森焰专注地凝视她。
她吃惊了。「去哪里?」
「回法国。」
「为什么?」
「刚刚妮可不是说了吗?我拥有你的所有权。」他嘲弄地道。
幻蝶眸心颤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回到我的『本行』。」
「什么叫你的本行?」他不悦地问。
「舞……」她没说完,他的大手即扣住她的颈后,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他的舌狂妄霸道的厮磨着她的,却也再次撕碎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
「听着,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他捧着她的小脸,郑重的重申两人的「新关系」。
「为什么你要替我还钱给妮可?太……莫名其妙了!」她完全弄不明白,被他所有的举动震慑得魂都快丢了。
「你这女人未免也大无情了!」他瞪视她,甩开她。枉费他动用日本所有的人脉辛苦找了她大半个月,而妮可那舞厅小老板见他非得要回幻蝶,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亿日币。
一亿对他而言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但他的爱竟被说成莫名其妙,真是可恶之至!
「无情的人……是你。」她瞅着他,心头旋绕着一团岚烟。
「怎么说?」他瞪着她问。
「你……玩弄我!」心头的岚烟迅速浮上眼睫,化成泪雾。
他见她眼中转着泪,瞪得更凶,像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别这么瞪着我。」她眼帘低垂,不敢直视他,泪珠滚滚落下。「你买下我做什么?」
他无端生起闷气,痛恨见她流泪,仿佛地欺侮了她似的。「我想买什么东西谁也管不着。」
她又被他狠狠的刺伤了!痛苦地问:「我在你眼底只是个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东西』吗?」
噢!他真想拭去她的泪,但更想去撞墙!「算我说错话,我道歉!」
「你买下我是想将我……当成心羽吗?」
他发怒的掳住她的双肩,忍无可忍的对她低吼。「你是古幻蝶!一个令人既怜爱又痛心的女人!」
她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你有一丁点儿爱我吗?」
「何止一丁点儿,我可以立刻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他魔魅的瞥着她,立即将她拥进怀中,热烈如火的吻她,揉搓着她柔软的身子,剥去她贴身的小礼服,拉下她的胸衣,含住令他梦寐以求的柔嫩糖球,热情吸吮。
「啊……别这样……」她羞怯的请求。
他不理,大手直接钻入裙下探索……出乎意料的,他竟触及性感的蕾丝吊袜带!这是女人用来迷惑男人的工具!他略有迟疑的停止所有的动作,沙哑地问她。「多少男人碰过你?」
她红着眼,丰盈的唇无法言语,被他烈焰般不信任的眸灼疼了心。
「告诉我。」他推开她,死死地瞪着她问。
「你在乎吗?」
他不满她含糊其词,怒吼道:「我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女人,可以不在乎吗?」
她咬住下唇,心已支离破碎。
他严峻的命令。「给我答案。」
「答案是『很多』,你满意吗?」伤痛太深使她故意这么说。
他不是不满意,而是愤怒得要发疯了!就在这当口,司机透过话筒向后座禀报。「焰少爷,机场到了。」
石野森焰一脸铁青,冷厉的命令幻蝶。「穿好你的衣服,拿着你的护照,下车。」
幻蝶手指打颤的穿好凌乱的衣衫,困愕地问他:「其它的东西呢?」
「扔了!」他用震人耳膜的音量大吼,开了车门。
幻蝶难过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存钱买下的参考书,很不舍。
石野森焰见她迟迟不下车,不客气地将她拉了出来。
大冷天里,她的小礼服没有一点御寒的功能,寒风一吹,她身子一僵,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我不想扔了我的书。」她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