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凡回以冷哼,沉默地思忖著她的话。
而就在她为他量血压时,她更觉得他皮肤上的温度不太对劲儿。
“请你张嘴。”她从口袋里取出随身的温度计。
莫语凡毫无异议的配合,而在蕾儿看著手表计算时间之时,莫语凡则看著她,烘热 的脑子让她在他眼中有种特别蒙眬的美,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著他。
三分钟后她取出温度计——“四十度,你发热了。”
“哦!难怪头昏脑胀的,直想睡。”莫语凡不当一回事地道。
蕾儿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按时给予针剂及点滴,怎会无故发热!她取出温度计的 收纳管,预备收起温度计,突然手一滑,管子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去拾,眼睛一瞥,发 现床下有一支威士忌的空瓶。
“你喝了酒?!”她难以置信地问他。
“口渴。”莫语凡没有迥避她质疑的眼神。
“你哪来的酒?”蕾儿轻蹙眉头。
“在水果篮里找到的。”莫语凡极不满意她教训般的辞令,却仍乖顺地回答她。
“你不知道酒会令伤口发炎吗?”蕾儿怀疑他真的连一般常识都不知道?!
“你真啰唆。”这鬼诊所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你真是个不合作的病人,你等著伤口溃烂吧。”她淡然的眼波写著无能为力,即 刻就要离去。
“喂!”他又拉住她,她严正地回视他,表情冷得像寒冬之雪。
莫语凡揪了撇宽阔有型的唇,盯著她冷冰冰的小脸。“蔽歉叫医生来。”
蕾儿和他眼波交会,突然他黑夜般沈谧的眸光让她的心莫名地一震,她阻止自已去 看,却身陷在那道危险的光芒之中。
她心慌的抽回自己的手,因愕地别开眼。“我去叫医生。”她很快地离去,像逃命 的鸟儿,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莫语凡盯著她匆匆的离去。
到她……不出半晌,医生来了。
但跟在医生身后的不是那张悠静动人的小脸,而是一个年长的护士,皱皱的脸皮上 挂著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他心底居然有说不出的失望,而他深沉的将这个失望锁在心底。
就在莫语凡发热过后五天,一早医生宣布。“莫先生,你可回家休养了。”
莫语凡庆幸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闷死人的鬼地方了,但他自那夜起却一直没再见到那 个天使般迷人却爱冷著脸说教的小护士。
他只知道她上的是大夜斑,但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今晚她是否又不出现了?
他下床去,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从茶几下取出了一包烟——他干么把烟藏在这里? !他真会害怕被那小护士发现?!
可笑的是,他竟连酒也不敢再喝……他沉闷地点上一根烟,吞吐一肚子的迷雾不解 ——她真像一团难解的谜。
他深远的盯著门,心底仍是那说不出的期待。
果真房门开了,一个性感的美人出现了,她放下美味的消夜,飞奔到他身边钻进他 怀里。
她丝质的薄衣紧贴在他身上,抚触之下内感十足。
她夺走他手上的烟,主动送上香唇,技巧高超的和他舌尖交缠。
他禁不住的抚上她柔软浑圆的酥胸,扯下她的薄衣吮住她红晕的蕾心,她不穿胸衣 的火辣,刺激了他男性昂然的本能。
他的手滑向她丰俏的臀,撩高她的裙,触摸她滑腻的肌肤,游移向前进入令人心神 摇荡的女性丛林里,那湿滑的水源像诱人的小溪,令人直想沉浸下去;而她不安分的手 指滑过他骄傲的挺立,他忍不住就要突出重围——他真想抱著她疯狂地爱一场!
他压抑多时的情欲已多久没有舒放了?那两颗要命的子弹,让他像个苦行僧,困在 这病房里成天只知道睡……“凡哥你明天就要出院了?”宝琳的娇吟像符咒,将莫语凡 的狂想划上休止符。
“嗯。”莫语凡闷声应著,抬起眼逼著自己看清现实,她是宝琳,不是他心中所想 的人!
“凡哥……你不要吗?”宝琳问,挑逗的眼诱惑地瞥著莫语凡。
“这里不合适……”莫语凡漠然地说。
“噢……”宝琳嘟起小嘴爱娇地在莫语凡颊上印上一吻,在这一刻门又开了,相拥 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回头去——莫语凡森沈的眸光一亮,遥望门边那个飘逸的身影,紧瞅 住那双皎洁如寒星的眼眸,那双美目中承载著一丝惊愕。
“对不起,打扰了……我敲了门,没人应声。”蕾儿不巧见到宝琳衣衫不整地跪在 莫语凡身前……她困窘得眼帘低垂,当作什么也没瞧见。
终于盼到你了!莫语凡似笑非笑,低沉地问:“打针吗?”他推开宝琳。
蕾儿尴尬地点了点头。
宝琳急急拉整衣服,准备扶起莫语凡,但莫语凡竟拒绝她的帮助,她只好退到一旁 ,警戒地观察著蕾儿。
第三章
她总觉得这个护士美得过分,她肤白似雪,灵秀纤细,像是女性独特的美都聚集在 她身上似的,除了美,她宁静的气质也不容小觑。
像她这样的女人,对所有的女人而言都是威胁性十足的。
以女人的角度看都觉得她美,男人就更不用说了,何况她的优势正是自己所欠缺的 !宝琳虽然知道自己目前算是得宠,而那些喽啰还喊她一声“嫂子”,但凡哥换女人像 换衣服,让她总是患得患失的,不知凡哥哪天会把她甩了!
莫语凡困难地立起身,耐著伤口的疼缓步走回床上。
“你回去吧。”莫语凡对宝琳下了逐客令。
“凡哥,我可以留里这里照顾你啊……”宝琳有种被打击到的诧异,还有种不祥的 预感,她发现凡哥眼睛总绕在那小护士身上打转。欢场上打混多年,领教过的都是男人 的无情自私,从来没有男人肯用那种充满爱慕的目光看她!
“不用。”莫语凡正眼也没瞧宝琳一眼,冷淡地一挥手。
宝琳嫉妒地瞪了小护士一眼,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黯然地离开,寂静的室内在宝 琳走后,就只剩下空调的声音。
蕾儿缄默的工作著。
“为什么那么多天没见到你?”莫语凡问。
为什么?因为她根本不想见他,若不是小丽今晚请假,人手不足,她是不会上楼来 的。
蕾儿沉默以对,她没有回答他,收好东西正要走,他的大手又来了,但这次她早有 防备地退开一步。
“回答我”莫语凡没有表露心绪,腾空的手转握成拳,收回身侧。
“没有必要回答。”蕾儿说得平淡。
“你明天就可以辞了这里的工作。”莫语凡耐著性子说。
蕾儿眉峰轻锁。“为什么?”
“我要出院了,忘了我们先前的约定了吗?”莫语凡笃定地道。
“约定?”蕾儿惊悸地重复。
“当我的特别护士。”莫语凡不信她忘了,他缓缓地坐起身,缓缓地将腿移动下床 ,走向她。
他深邃阴冷如黑潭的双眸直逼向她,而他高大矫健的男性体魄也迫向前来;蕾儿没 有逃,她骄傲地立在原处,用坚定的眸子迎视他。
莫语凡定住了脚步离她只有一步远,俯下头瞥她,索取她的答案。
“我并没有答应你。”蕾儿低声说,看见他眼中两簇冷酷的火焰燃烧著。
“一千万一个月,我们成交了不是吗?”莫语凡的音调很低很冷,低迥得像松林里 的寒风,冷凝得像严冬的霜雪,他向来对‘背信’者绝不宽戴。
表面上蕾儿是镇定的,实际上她的手正冒著汗,心也抖颤著,因为莫语凡的眼正放 射著小丽口中所说的魔鬼般的冷光,那种冷像是要当场将入给急冻住,教人惊惧得只能 臣服在他的脚下任凭他宰割。
“鬼才和你成交。”蕾儿别开眼,无法直视那样的一双眼眸。
“那你一定是那个鬼。”莫语凡眯起眼。
“不要逼我。”蕾儿摇头,不想和他作无谓的周旋,她根本不可能为他工作。
“逼你?!世上有拿钱逼人家赚的道理?”莫语凡无情地戏谑。
“我不值得那么多钱。”
“那是你自己开的价。”
“你要是答应了那才有鬼。”
“你以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莫语凡扯扯唇角,邪邪地一笑。蕾儿脸色倏地 刷红,对他的轻佻言语感到愤怒。
“你也太看得起自已了。”莫语凡唇边泛起一抹冷绝且挑衅的淡笑。
“不全然是。”蕾儿昂起下巴瞪著他,她不想对他低头。
而她那句不全然是,起了莫语凡极大的兴趣。“那是怎样?”
“选择一个仇视你的人当特别护士并不明智。”蕾儿凄楚地说著。
“我怎可能和一个美丽的女人有深仇大恨?”他语带嘲弄。
而‘深仇大恨’这四个字烫进了桑蕾儿的心,在她心底滚沸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莫语凡傲然地问。
“桑蕾儿。”蕾儿不想隐瞒,她希望他能明白她不可能成为他特别护士的理由。
“桑蕾儿,……莫语凡重复著这三个字,酷寒的眼眸黯沉了下来。“你是桑佑齐的 ……”
“姊姊。”蕾儿坦承。
“那你……”莫语凡精锐的视线直射入她的眼眸中。
“你已接收了我所有的家产,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桑蕾儿说出了肺腑之言。
但莫语凡非但没听进去,反而以十足锐利的口吻问她:“桑佑齐目前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是事实,令她沉痛的事实。
“哦?”莫语凡的目光转成刀刃般的犀利。“那么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了。”
“什么意思?”蕾儿心颤了颤,倘此刻森峻的模样比刚才更吓人了,就像是有股可 怕的肃杀之气从他的意识中散发出来,且直逼她而来。
“既然找不到他,找你也是一样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蕾儿摇头。
“他三个月前欠了我一笔一亿元的债,利息已高达一千五百万,如果他再不出面, 利上加利,恐怕到时连人都得卖了。”莫语凡语出惊人。
“不……不可能!”佑齐不是已保证他不再赌了吗?蕾儿震惊得感到一股寒意逼进 脑子里,教她直想厥了过去。
就在此时,莫语凡放在枕边的一具行动电话响了,他示意蕾儿等候,回头去取来电 话接听。
“什么事……找到桑佑齐了……在香港——”转眼之间,莫语凡脸上冻结的冷酷, 仿佛瓢散在空气中,教入不寒而栗。
而蕾儿一听到“桑佑齐”三个字,脑子便开始晕眩起来。
“要他立刻还。”莫语凡强势地一声令下。
“还不起?!”莫语凡将尖锐目光扫向蕾儿,他恶魔般阴沉沉的眸光将蕾儿笼罩在 惊骇的情绪之中。
“断了他的手脚。”莫语凡明快果决的命令,沙嗄的音调酷似黑豹在厮杀猎物前的 低吼。
“不!不——”蕾儿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不见了,她一古脑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 手臂。“求求你——不要!”
莫语凡剑眉别地一沉,冷眼望著她凄楚且著急的小脸——发现她那双像秋水一样迷 人的乌黑眼睛,此刻写满惊恐地瞅著他。
他一向不准谈生意之时有女人在场插嘴,尤其是收不回的买卖,他更是忌讳!但此 刻他一反常态,竟容忍这女人放肆地拉扯著他。
而当下他高超的生意头脑本能的告诉诉他——这或许可以成就另一桩“买卖”!
“慢著——”他对著听筒明确指示,用懒懒的眼神和蕾儿交会,坏坏地问她。“求 我什么?”
“不要伤害他!”蕾儿请求。虽说她早已言明不再和佑齐有任何关联,但他毕竟是 她的亲弟弟,本是同根生,身上流著相同血脉,她怎能眼睁睁让这男人伤了他!
“还不起还避不见面,照例是该断手断脚。”莫语凡向来“来真的”,这话可不是 危言耸听。
“不!不!”蕾儿惊恐的泪在眼眶里转著。
“难道…你要替他还吗?”莫语凡直接点明重点。
蕾儿慌乱无主。“我……一贫如洗。”这是实话。
“这么说就是还不起了……”莫语凡的表情冷漠得接近冷血,二话不说将电话就向 唇边,发号施令。“立刻断了他的……”
“不,求求你……”蕾儿再度抓住他的手求他,她浑圆晶莹的泪淌了下“你凭什么 求我?”莫语凡抬了抬下颚,顿了顿,冷笑道。“不如……你就当我的特别护士,仍照 约定日薪一千万,桑佑齐欠我的债,就从你的薪水里扣,直到还清为止,这是个不错的 折衷办法,给你三秒钟考虑。”这绝对是个赔本的买贾,但莫语凡却执意这么做。
“……”她该怎縻办?
若她撒手不管,那么就只有眼睁睁的见死不救,让佑齐受这冷血恶魔的凌迟;但她 确实不愿照顾一个让她散尽家产的人……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待她?难道在失去家园之后 ,她连仅存的自尊和骄傲都保不住?
她垂下眼帘,不让莫语凡瞥见她的怅然若失。
“让我和佑齐说一句话。”
莫语凡没反对,向手下交代了句:“让桑佑齐听电话。”
蕾儿才接听就立即听见话筒传来佑齐惊恐地问了句:“谁找我?”可见他完全茫然 不知,电话这头的她,已经知道他又再次犯下了大错。
她只有一句话可说,而她却是看著莫语凡对佑齐说。“我恨你。”
莫语凡眯起眼瞥著著蕾儿,发现这娇弱的女子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傲气,那是与生 俱来的。
而她花妍似的美丽脸庞,翦翦如秋水的双眼,充满说不出的魔力,强烈的撼动著他 ,令他想……探究她。
原来她就是那个“悄悄的化成海鸥,天天心碎的啁啾”、挺黏人的女孩。
而令他觉得有趣的是她刚刚那句“我恨你”,他听得出是一语双关,她不只是对桑 佑齐说,也对他说。
但她恨他什么?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他对她的弟弟已算是厚道了,第一次同意以不动产 来抵偿,这回又同意用她的薪水来抵,她对他何恨之有?
蕾儿听到电话那头佑齐惊异得大喊:“姊姊。”但她对他失望透顶,不愿多说,将 电话还给莫语凡。
“只有这样吗?”莫语凡问。
蕾儿无言地垂下眼睫。
“你有意要履行约定了吗?”莫语凡神情玩味,低沉地问。
蕾儿绝望的点头。
莫语凡闪过一抹胜利的微笑,随即轻蔑地对著电诂里的桑佑齐道:“有人替你还债 了,你自由了。”
自由了……蕾儿听见这三个字,心却当场冰封了。
莫语凡收了线,将行动电话顺手扔在枕头上,以债权人的姿态对蕾儿说:“好了, 我累了,你走吧,明天十点到天母来上班,你应该知道地址吧!”他残酷地撂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