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憎恶这人的蛮力、她正想控诉却看见他的眼无力地合了起来……他竟昏了过去!
“凡哥,凡哥……走开,你这个死狐狸精。”那嫂子猛地推开蕾儿,恨恨地瞪了她 一眼,占有似的抱住了失去知觉的莫语凡,发出凄厉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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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剂消退时所引起的全身颤抖和急剧的疼痛,正袭击著莫语凡。
手术后的虚弱令他有些费力才睁开眼,雾茫茫的亮光中他恍若看见了一个天使,天 使的脸孔像云般柔嫩,水亮的眼睛像银色的杏果,闪耀著令人迷惑的光芒,她的衣服白 得像雪,长发绾成一个令人看了很清爽的髻。
“你在做什么?莫语凡问,迷蒙的眼在天使的脸上凝聚。
“量血压。”天使的声音有些冷淡,像从云端飘然而下,一点也不真实。
莫语凡在迷雾中搜寻对这声音的印象。
“你又在做什么?”他又问,目光随著脑子逐渐清醒而清晰。
“打消炎针。”
手臂上微微的刺痛将他拉回现实,他完全清醒过来了,发现床边的女孩不是天使, 她是昨晚那个小护士。
他安静地盯著她清灵却冷淡的小脸,发现她深幽幽的眸子,酷似令人眩目的黑钻, 锁著不为人知的神秘。
她十分纤细,纤细到有些飘然,她的腰肢不盈一握,手臂十分雪白,正工作中的手 指十分轻巧,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她是个美女,严格说来她是个美女中的美女。
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超乎世间独特的美感,像一朵吐露著淡雅芳香的洁白幽 兰,令人不自觉的想多看她一眼。
但美丽的女人他看多了,左拥右抱更是家常便饭,他干么盯著她看个不停?“我现 在怎样了?”莫语凡疲惫地问。
“你动完手术了,而你的腿可能要休养一些时间不能行走,而且最好留下来观察几 天,避免伤口恶化。”蕾儿职业化地说明。
“你说什么?”莫语凡无法接受。瞪大双目。
蕾儿视他为狂人,根本不想多理他,收拾好血压器、针管就要离去。
“站住。”
蕾儿回眸,平静无波地对上了莫语凡犀利又深奥的双眼。
“你凭什么?”她淡然地问,秀逸的肩轻扬。
“凭本人是自费就诊。”莫语凡冷绝的黑瞳中带有愠色。
“那很了不起喽?”蕾儿耸肩。
“你说对了。”莫语凡顺水推舟回了她一句。
蕾儿抿住了丰盈的唇,不想多费唇舌和他浪费时间,迳自离去。
“慢著!”莫语凡又叫住她。
“还有什么?”蕾儿发现这个人真是要命的自大狂。
“我要马上出院。”
“那是你的自由。你自费的,不是吗?”蕾儿毫不在意地说著……莫语凡眯起双眼 ,这小护士说起话来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令他恨得牙痒痒的。
就在这窄小的病房里充满僵化对峙的气氛时,房门被推开了,昨晚那个“嫂子”和 那两个男人,提了许多食物补药及水果入内。
“凡哥”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嫂子”飞奔到床沿,很快地打开补药,一屋子马 上香气四溢。
“病人现在还不宜进食,七日内也不宜食用含酒精成分的补药。”蕾儿本著医护人 员的本分言道,她知道那莫语凡正用怒眼瞥她,但她不愿去触碰他的眼光,说完就立即 离去。
第二章
就在她阖上门的前一秒,门缝间响起那“嫂子”娇滴滴的一声。“凡哥,人家心疼 死了……”
蕾儿对那种故做姿态的声音感到有些反胃!但那不干她的事,她回到工作站,收拾 了自已的背包,八点了,她该下班了。
她负责任的填上工作纪录,交了班,打了卡离开诊所。
阳光将马路照亮了,把世界照亮了,黑夜的暗沈在暖阳中消逝无踪了。
她步行回到阴暗狭窄的小公寓里,阳光似乎与这里绝缘,也与她绝缘,她点亮了桌 上的抬灯,灯光将萧然四壁的小屋照得更形落魄。
其实就算是热力十足的阳光也照不亮她的生命了,因为她的心早已是暗淡无光的, 她关上门,为自己倒来一杯开水,取来安静躺在桌上的药包,服下。
吃了大半年的药……她的病情还算是平稳,但她究竟还有多少个日子呢?
她无法得知,但即使生命只到今天她也会随遇而安,因寪她再无牵绊,也再无眷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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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蕾儿又踏著相同的步履上大夜班。
“呜…他好凶,看人的像子好可怕……”
一进诊所蕾儿发现同事小丽正哭泣著,年长的护士在一旁安慰她。
“怎么了?”蕾儿问。
“楼上那个中枪的,火气超大的,直吼著要出院,不让我打消炎针也不让我量血压 ,还推了我一把!”小丽委屈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那个莫语凡吗?”蕾儿心想是他。
“是啊!”小丽揉著摔疼了的手腕。
蕾儿轻蹙著眉。
“蕾儿,还是你帮小丽上二楼一趟吧!”年长的护士说道。
蕾儿不乐意去接近那人,但此时四只眼睛都看著她,她竟不忍心拒绝了。
她接过小丽手中的针剂,拿了血压计上了二楼。
老旧的楼房隔音不是很好,蕾儿还未进门,就听见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一推开房门,她发现一室的鲜花水果和一室的烟味,那鲜花水果上写的都是帮派的 署名,什么天龙帮、天星帮、天蝎帮,可见这里白天时已成了龙蟠虎踞之所,而地上一 堆烟蒂的余烬则是“现刑犯”留下的!
此刻,那个“现刑犯”正吃力地要爬上床。
一个本能的反应,蕾儿立刻放下手中的药品过去帮忙搀扶莫语凡,莫语凡侧脸一看 ,发现是那态度侮慢的小护士。“滚远一点!”他对她低吼。
蕾儿没有退开,反而以小小的双肩努力地支撑著他。“你需要帮忙。”
“我说滚——”莫语凡一点也不客气。
“我说你需要帮忙。”蕾儿没有因此退却。
莫语凡瞪大了眼,心想这个小护士如果不是胆识过人,就是耳朵有毛病,他这么严 厉的斥喝,她竟能无动于衷。
既然她坚持要帮忙,可以!
他恶作剧的把重力加诸在她细瘦的肩上,试图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当真卯足了 全力扶著他坐上床沿,再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的腿移上床去。
莫语凡盯著那张认真的小脸.,那双云雾般的美眸是那么的专注而真切。
可当她协助他躺到病床上,他却没好气的对她说了一句。“报上名来。”
蕾儿直视他的眼,不接受他的命令。“你没资格知道。”
打从他莫语凡懂事开始到成为莫家的掌门人,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说真的 ,这小护士真的有些不识好歹,而且一次又一次……但不知怎的,他竟欣赏起她这样直 率的性子,而且他总觉得她很美,美得像一朵云,细细柔柔却又充满个性。
“你下床做什么?”蕾儿问。
“抽烟。”莫语凡直说。
“你不知道这里是诊所、全面禁烟吗?”蕾儿耐著性子解说。
“什么鬼诊所有这样不人道的规定,难怪找不到烟灰缸。”莫语凡嗤之以鼻,缓缓 躺下身。
蕾儿拿他没辙,深知无法劝说什么,直接取来了针剂说道:“打针了。”
没想到他竟十分合作的伸出手臂。
“太太呢?”她问,为他擦上酒精棉消毒。
“什么太太?”莫语凡搞不懂地冷笑。
“昨天那位女士,你需要人照顾,她没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女士!”莫语凡疑问著,突然——“你说宝琳?哈哈哈……”莫语凡竟大笑了起 来,那张看似不会有笑容的冷绝俊脸,竟无法遏止地笑岔了气。
“难道不是吗?”蕾儿惊讶地望著他俊美迷人的笑脸。
“当然不是,吾人今年三十有六尚未娶妻。”他收起笑容,冷漠立刻“定位”在他 脸上,而他那双深黑的眸子正玩味地盯著她。
蕾儿不懂了,那怎能叫嫂子呢?不过她没问也不想知道。“那你的家人呢?你行动 不方便,该有家人在一旁照料。”
“我家人都在澳门。”
蕾儿的脑子恍若被敲了一记——他真的就是……那个莫语凡!
是了,肯定是了。澳门人其叫莫语凡,具黑道色彩……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
细长的针头刺进了他的皮肤,刺破了他的血管,而注入他体内的仿佛不是药剂,而 是她的血泪。
他真的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金恶魔!
莫语凡盯著蕾儿泛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没什么。”注射完毕她低垂著头匆忙收拾,无法正视他只想快快离去。
“还得量血压不是吗?”他提醒她。
“喔!”蕾儿要自己镇定,但止不住的心情起伏,眼眶灼热,她取来血压计,缠上 他的臂膀,戴上听诊器。
莫语凡瞅著她始终低垂的小脸,不可思议地看见了她红红的眼眶。
“谁惹你了?”他冷淡地问。
“血压正常。”她像没听见他的问话。
“你还好吧?”他微蹙眉头。
“心跳正常。”她量好了,收拾器物。
“你没事吧?”他看出她的不对劲儿。
“如果没人照顾你,那就请个特别护士吧。”她职责所在地说道。他觉得这是个不 错的提议,毫不考虑地便对她说:“我蔽歉当我的特别护士。”
蕾儿错愕地抬起眼,却看见了他一派认真的表情。
“不!”这太讽刺了!他夺去了她的所有财产,现在又要付钱来买她的时间,这不 是太可笑了吗?
“为什么?”他惊见她眼中聚集的泪光,那双盛著泪影的眼就像烟雨蒙蒙的秋天, 有著令人动魂摄魄的美。
“不就是不,没有为什么。”
“我会给你很高的待遇。”
“不。”她摇头,她不要他的臭钱。
“说个理由。”
“没有理由。”蕾儿就要离去,但她的手又被他铐住了——这是第二次他擅自的触 碰她。
她十分生气,情绪激动地瞪著他。“放开!”
“不。”莫语凡紧盯著她看,眼中有几许兴味。“说个理由否则你休想走。”
“你真是个自大又自以为是的可恶家伙。”蕾鬼颤抖她喘息。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你说的可能还不够贴切,人们称我为恶魔至尊,你可以自己 再发挥点想像力。”莫语凡冷峻的目光锁定在她水雾般的眼眸底。
恶魔至尊!
这四个字令蕾儿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
“老实说我也不准备这样子回澳门,若是短期内无法行动自如,出院后在台湾这段 日子仍需要有人照料,而你是特别护士的最佳人选——”莫语凡独裁地做了定夺。“你 自己说个价码吧。”
“我不想理你,请你放开我。”蕾儿凄冷低切地说,眼泪滚了下来,眼前这男人全 然不自知自己是间接将她推向绝境的人!
老实说她恨他,如果不是他的高利贷,佑齐不会弄得如此狼狈……但反过来说,如 果佑齐没有去招惹莫语凡,那又何来的高利贷!千错万错都是佑齐的错,她恨莫语凡, 但恨又有何用!
莫语凡忍著胸膛的伤口疼痛,将蕾儿扯向自己。
“其实说真的,你这样的态度一点也不合格。”莫语凡这样的警告已算相当客气了 。
“放开我。”蕾儿痛苦地开口。
“开个价。”但莫语凡天生不懂同情为何物。
蕾儿凄冷的瞪向他,恨恨的、负气的说著。“一千万一个月。”她只是要他知难而 退,没想到莫语凡居然笑了起来,一点也不为难,丝毫未经思考,给她一个震撼莫名的 答案——“成交。”
他放开蕾儿,蕾儿却像看怪物那样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此刻的她竟忘了要逃窜,她 就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也不动地看著他,错愕的眼泪淌下一滴又一滴。
“怎么了,当我的特别护士这么委屈吗?还掉泪。”莫语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若 不是手术后的倦怠感使他眼皮沉重,他真想就这么盯著这迷人的小护士看。
在他合上双眼入睡之前,他不忘对她说:“我会给你假休的,周休二日,其他的时 间,你必须负责照顾我二十四小时,为了方便工作你可以搬进我的房子,那房子很大, 房间很多,三餐由厨子供应。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蕾儿颤抖著身子连连倒退,旋即她仓皇地开了门,跑下楼去。
她一路奔到工作站,在座椅上痛哭了起来。
楼下小丽见状,挨近了蕾儿低声对她说:“对不起,蕾儿,害你受委屈了。”
委屈!
蕾儿拭去泪对小丽摇头,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立刻远离这里……远离那个 魔鬼!
噢!那个莫语凡竟逼得她连这最后的容身之处都待不了!
“别难过了,蕾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缠的人多得是,看在他是病人的分上 ,就顺著他点,咱们也不会少块肉。”老护士也过来安慰她。
但她们的善意都无法排遣蕾儿心中的慌乱及无助,她的心像团杂乱的毛线球那般纠 结紊乱。
凌晨四点。
“蕾儿,你再帮我上楼去一下好不好?”小丽手中拿著针剂,十分腼腆地请求蕾儿 。
“……”听了话,蕾儿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求求你蕾儿,我真的觉得那个人好可怕!他看人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给杀了,听小 夜班的玉姗说有好多看起来像‘龙头老大’的人来探病,一整排的黑色宾士车把诊所前 的巷道都给占满了,那个人一定‘来头’不小,会不会是黑社会的首领什么的,我真的 怕死了!”小丽又绘声绘影地说著。
“他很可怕吗?”蕾儿深幽的眸子蓦地点燃了坚强的星亮。
“是啊是啊,我一见到他就浑身寒毛直竖的!”小丽伸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给蕾儿 瞧。
蕾儿心想——难道自己也给他吓著了吗?不,她不怕他,一点也不。
“帮个忙好吗?蕾儿,他可能很快就会出院了,我一定不会再那么麻楫歉的。”小 丽苦苦哀求。
恻隐之心令蕾儿再一次的答应了小丽,她默然无语地接过小丽手里的针剂,勉强振 作自己,走上了二楼。
房里莫语凡沉睡著,但室内除了未消的烟味好像又多了些……酒味!蕾儿疑惑地走 向他。
“打针了。”她叫醒他,虽不想面对他,但基本的职业道德她没忘。
她拉直他曲在胸前的手臂——“做什么?”蓦然清醒的莫语凡一反掌扣住了来人的 手臂,霎时双目一亮看清是她才松开手。“是你!”
蕾儿揉著被他握疼的手臂,他真是狂野又傲慢!然而她发现他手心的温度,似乎热 得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