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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这是什么?」
手拿着一件被染成五颜六色的衬衫,杜玉鸯再次发出那无人能及的尖锐嗓子,往那一脸苍白、正拿着一件衣服在缝缝补补的苦命男子尖叫。
「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阿绅,垂眸不敢看自己的主子,吶吶的不知该怎么承认自己所犯的错,「我……」
「你,你什么?」怒不可遏的杜玉鸯,最讨厌的就是吞吞吐吐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大男人,「我要的是答案,不是你不你的。你给我交代清楚,我这件衬衫为何会变成这副德行?」
五颜六色虽然花俏,可惜就是不能穿去公司儿人。
一百块!她的一百块就这么泡汤,你说她怎能不心疼?又怎能不生气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把衣服泡在一起之后,会搞成这副德行?真的!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有了这一次惨痛的经验之后,阿绅顿悟自己以前绝对不会自己动手洗衣,要不怎可能不懂白色跟其它衣服泡在一起,会变成那副鬼样?
「不是故意的?」天啊!地啊!瞧他说得多轻松,而她就这么无辜的损失一百块,这可真是冤啊!「我不管,你要赔我。」
「好!」终于找到一份工作的阿绅,对这个赔字再也无所畏惧,「等我领了薪水之后,一定赔妳一件全新的白衬衫。」
「记住你所说的话,这笔帐我可是会记在属于妳的那本帐簿上,容不得你耍赖的,知道吗?」除了要他赔之外,杜玉鸯实在拿他没辙,虽然气得想宰了他,可宰了他之后呢?
于事无补啊!算了!
「哎哟!好疼。」
正在缝补衣物的阿绅,突然一声尖叫,跟着本能的把被针刺到的手指,拿在嘴边吸吮。
这法子可是他从杜玉鸯那小气的女人身上学来的,她曾说:人体的唾液,拥有疗伤的奇效。
其实这方法不过是小气魔女为了节省一点医药费所瞎办出来的名堂,是否有科学与医学的证明,还有待查证就是。
「你手中拿的那件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杜玉鸯不关心他手指被刺的伤口,只关心他手上的那件衣服。
她原本以为他缝补的是她从旧衣回收中心抢来的衣服,可仔细一瞧才发现……「天啊!这不是我的裙子吗?为什么会破了这么一个大洞?」恐怖的魔音再次出现,她一把抢过阿绅手上的衣物,心疼的尖叫着:「我的裙子,我的两百九十元,天啊!为何会变成这副德行?」
一百元泡汤,已经让杜玉鸯心痛得无法承受,更别说这两百九十元的裙子了。她想杀人、真的想杀人了!
「我……」失策!失策!阿绅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谁知还是被她给发现了,现在应该怎么办?看她脸上恐怖至极的表情,他畏缩胆怯的站起身子,机伶的保持可以随时落跑的姿势,才抱着壮士断腕的精神开口直道:「妳那件裙子,已经被我给洗破了。」
「洗破了?!」
一听到这三个字,杜玉鸯伸手就想逮住他,无奈他动作比地快了一步,早一溜烟的躲进她的房中,还将房门落了锁。
「你给我出来!」气得全身都快没力的杜玉鸯,举手猛拍自己的房门大声尖叫,「你这没用的男人,既然有胆洗破我的衣服,就出来给我一个交代,今天我若不把你打得头破血流,休想我会饶过妳的!」
「不要!我死也不会出去的。」
又不是傻子,明知她气得想杀人,他还出去送死,这岂非自投罗网之举!
「你……你……」好气、好怒,却又拿他没辙,总不能撞坏自己房间的门吧,到时她损失的岂不更加惨重吗?「好!你最好躲在里头躲一辈子,今天晚上也别想用餐了,饿死你最好!」
踩着怒火腾腾的脚步,杜玉鸯踱到厨房,正准备替自己泡碗面吃,谁知又让她发现……
「阿绅--」尖锐的魔音再次响起,响彻整间屋子,同时也贯穿躲在房间中那男人的耳膜。
呜,这下子他可真的会死得很惨、很惨了,原因就是他昨天一个不小心烧坏了那小气女人的茶壶。
第五章
阿绅拿着凭自己的劳力领到的第一份薪水,兴高采烈的回到家门,谁知杜玉鸯那女人也拿着属于他的那本帐簿,「安分」的坐在自家的沙发椅上,等着他回来自投罗网。
门一开,阿绅张眼一瞧,心里惊呼不妙,赶紧反手将薪水袋藏到自己身后,
「呃……妳今天怎那么早回家?」他还以为她会依照往常的时间,差不多六点多才能回到家,这一来可就够他暗藏一点私房钱,哪知……
唉!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吝惜魔女现在可摇身一变,成为千年的蚵蛛精,就等着他这只猎物上网。
「拿来。」小手一张,杜玉鸯向他催讨价款的那副嘴脸,可不见半点腼腆羞赧之色,更无任何愧疚不安之情。
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向来小气又吝惜的她,能容许他拖延一个月再来清算,已经够宽容大方了。
「呵呵!妳说什么?我听不懂耶!」傻笑、装傻,是阿绅应付她唯一的法宝,在背后的那只手,捏得更是紧实,就怕这喜欢吸食人血的小气魔女,榨光他辛苦一个月的血汗钱。
「呵呵!听不懂是吗?」杜玉鸯先不动声色的陪着他一起笑,等他疏于防备,窈窕的身子倏忽一闪,在阿绅还来不及回神之际,一举窜到他的身后,巧手一探,轻而易举的抢过他藏在背后的辛苦钱,「这下子你总该懂了吧?」想瞒她,哼!这可能吗?
懂了、懂了,早在进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心存侥幸,妄想能欺瞒过她罢了!
「过来,算帐。」这一天,杜玉鸯可等得够久了,向来习惯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的她,对他已经算是够宽容了。
「喔,是。」她的命令,他哪敢不听?就算全身乏力,他也得拼着一条老命,缓缓的踱到她身旁,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乖乖等候秋后的总决算。
一等阿绅坐定,杜玉鸯立即摊开账本,拿起计算器,一笔一笔详细的念给他听,「你这一个月吃的部份,总共是两千五百九十七元;洗破我衣服的部分总共是一千一百七十元;瓦斯、水费、电费平均分担是一千三百四十七元;房租一个月是四千块钱,你一半我一半刚好是两千块钱……」她边念,还边从他那份薄薄的薪水袋中抽出如数的现金,就是一块钱的误差也不准有。
刚开始,阿绅每分钟心跳还能维持正常的七十二下,听那女人越说越多,看属于他的薪水袋越变越薄,慢慢的,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跳的频率更是不由自主的加快,冷汗拼命的流着,双眼紧盯的目标就是那女人手中的纸袋。
那是属于他的血汗钱,也是他的性命啊!这女人为何会这么狠?
「另外还有你烧坏的那个茶壶,以及你打破的那些碗,还有……算一算,共是七百五十七元,好了!这已经是最后一笔了。」
呼!终于已经到最后一笔了,那应该还剩下个几百块让他买些零食吃吧?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又不如杜玉鸯的精打细算。
「哇!全都没了耶!」杜玉鸯说道。
就剩下这最后一笔,没想到他辛苦了一个月的血汗钱,还是禁不起她如此刻薄的摧残,撑不到最后的一刻。
「现在怎么办?」七百五十七元的数目虽然不大,不过对杜玉鸯来说,就连一块钱也是天大的数目,现在阿绅所赚的钱还不够她抵扣,怎么办?
「呜!都没了吗?」阿绅欲哭无泪,他一手抢过那空空如也的纸袋,不死心的翻来覆去,仔细的瞧,甚至还把纸袋给撕了,奇迹依旧没有出现,「真的没了,一毛不剩。」他的血汗钱,他辛苦拼死拼活的成果,就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全让这吝啬到极点的女人给榨得精光,这教他往后一个月怎么过活啊!
「算了!你也别太难过了,顶多这七百五十七元我留到下个月再跟你一起清算好了。」
钱都没了,不留在下个月,难道要他连命也一起卖给她吗?呜!「呃……既然妳那么大方肯把七百五十七元挪到下个月再一起清算,那不妨就多借我一千两百四十三元,凑成两千块的整数,这样妳记帐也比较方便喔!」呵呵!
「喂!你不觉得你这要求有点太过分吗?」入了她杜玉鸯口袋的钱,岂有再拿出去的道理,这种蠢事,她从一出生就不会做过,任何人也没那个资格要求她为他破例。
「求求妳啦!我每天三餐除了中餐在工地有便当可吃到饱之外,其余的两餐我几乎没一顿饱过,妳就大慈大悲几个善心,可怜可怜我,借我一千多块让我肚子饿时可买些东西果腹好吗?」餐餐都吃不饱不过是她虐待他的一小部分。
看他阿绅真有心要跟她计较个清清楚楚,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哦--」听他的话意,好似心里对她存有很深的不满,既然如此……「好!既然你说你在我这里吃不饱又穿不暖,我杜玉鸯也不好勉强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这样好了,只要你能马上还清那七百五十七块的债款,我欢迎你随时可以离开,就这样了。」她的话就是命令,他听也罢,不听也好,随便他。
「不要啊!」她这话不是等于要他去死吗?失去记忆的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还能找谁借钱?「我不跟妳借钱了,我也不再敢嫌弃妳没让我吃饱,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你千万、千万别赶我走,求求妳啦!」到今天阿绅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一毛钱足以逼死一条好汉,就如现在的他一般,为了五百五十七元不得不向她折腰。
堂堂一个大男人,如今落得如此落魄潦倒的下场,他还真是不甘心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为免再生事端,条件还是先说清楚的好,「你若想再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一切规矩照旧,你不能跟我借钱,更不能对我心存埋怨。」
「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保证。」
「很好,那就一切如故。现在把房子打扫打扫,地板擦干净一点,还有那边的窗框有点灰尘,记得要清理干净啊!」交代了一大堆的工作之后,杜玉鸯踩着还不忘宣布:「今天的晚餐就是一个人一个面包,再加上一壶的白开水。」
「啊?又吃面包啊!」餐餐吃,时时吃,难道这女人真吃不腻吗?
「怎么?难道你又有什么异议不成?」才刚约定好,他马上就故态复萌,这让杜玉鸯的脸色倏地一沉,直逼向他的水眸更是犀利得让人无法逼视。
「不!我很喜欢吃面包,百吃不腻,真的!」看她的眼神那么可怕,阿绅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她的话。
这样窝囊的性子,连他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不知他还未失忆之前,是否也是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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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愁善感的秋天悄悄的走过,跟着紧随在它身后的是寒冷的冬季。身上只盖着一件破旧的棉被,躺在客厅沙发椅上的阿绅,冷得全身打颤,任他怎么拉拢身上的棉被,还是感觉不够暖和,四肢依旧冰冷僵硬。
「不行!这么冷的天气,教人怎睡得着呢?」随着时节的递嬗,越晚温度越低,缩在这张窄小得不能再小的沙发椅上,本就不得好眠的阿绅,这下子可更难入眠了。
他翻来覆去,终于还是放弃,干脆坐起身子转头仰望那扇紧闭的门扉。
好羡慕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有柔软舒适的大床可睡,有温暖的棉被可盖,跟他的境遇相比,简直有如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落差。
如果他脸皮厚一点,主动上前敲门恳求地分享他一点温暖不知可不可行?
斟酌好久,阿绅想了再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提起十足的勇气,起身跨步,手一抬正想往门板上敲。
突然,脑中无端窜起她那张非常可怖的怒颜,霎时所有勇气顿时消失不见,他沮丧的放下抬起的手臂,一脸颓丧的再踅回属于自己的那张沙发。
他不敢啊!就怕会惹得她再次怒火腾腾,更怕她那打人骂人的狠劲,跟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那些恐怖的经验可不是白挨的。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他又睡不着,明天还有辛苦劳累的工作在等着他,还有积欠她一大堆的帐款要还,想了再想,阿绅还是决定冒险一试,顶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罢了!也没啥好怕的不是吗?
决定了!他再次提起十足十的勇气,一步跨向她的门前,不让自己有后悔与犹豫的机会,叩叩两声,随即响起。
等了再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了许久之后,阿绅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没想到这时房门竟悄悄的开启了,他腼腆又困窘的猛搓着一双手,头更是垂得快贴近自己的胸前,「呃……妳知道的嘛,天气越来越冷,我实在冷得睡不着,所以就想跟妳挤一挤,不知妳意下如何?」他不敢看她,真的是不敢看她。
他就这么低垂着头,等候她的判决。
奇怪?他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以那女人直接的性子来说,应该不会犹豫,更不会让他空等那么多的时间才是。
要不要就这么一句话,真让她如此为难吗?他又不是不曾跟她同床共枕过,她有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想这简单的问题吗?
当阿绅抱着满腹不解的疑问抬起头一看,眼前哪里还见得到那女人的身影!仔细一瞧,方知她竟然已经趴倒在她自己的床上,大呼特呼的继续鼾睡下去。
这下子应该怎么办?她没说好,可也没说不好啊!那他是否可以……
管她的!反正她都已经把门给打开了,这就代表她已经同意。经这一想,阿绅立即追不及待的欺向她,拉开被子,一溜烟的躲进被子里头,还自作主张的抱紧她那既柔软又芳香的躯体。
这是取暖,绝不是想偷占她的便宜。阿绅一边在心里自我催眠,一边还不忘用双手测度她身躯的曲线。
唉,他怎么到现在才发觉这女人的身材真的不错,秾纤合度,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正好很适合他的怀抱。
越摸他心里越是欢喜,越摸他身体的感觉越是怪异,无端的燥热起来,无来由的感到紧绷。
觑向她那张微张的红唇,阿绅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喉头似乎越来越干燥,而那张近在眼前的朱唇,就像荒漠中的一股甘泉,如果……如果轻掬一口会是怎样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