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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青春 page 6 作者:铃兰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幺跟前跟后的。他让高金浩副队长负责,自己偷闲玩乐。高金浩好不容易能重新坐上领导位子,巴不得他多偷懒些,自然也不加过问。

  休息时,梁御豪只手撑着下巴,望着楚恩怜发呆。

  “乖,不要乱动喔,这样姊姊才会疼你喔。”她坐在草地上,拿着梳子梳理小灰狗的毛发。

  狗儿舒服的趴在她的裙子上,眯着眼,呜呜的叫着,看得他都嫉妒起来。

  他端倪着她,脸上的乌青已经消去,手脚也没伤。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知道为什幺她的父亲要打她。经日相处,他发现她是那种乖巧得不得了,又善良的女生。她不怕脏,帮工友处理垃圾,细心的照顾小动物,任劳任怨,只是脾气倔强。

  朋友的那些负面评语,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出来。趁她心情不错,他好奇的唤道:“楚楚。”

  “嗯?”她抬起头来,嘴角挂着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清清喉咙,不着痕迹的刺探,“上次在你家门口碰到的女人是谁?”

  她沉默了一会,似乎不太想提、心防界线瞬时高张,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咪,竖起防卫。她两眼晶亮的瞪着他,“你问这想干什幺?”

  被她晶莹的大眼一瞪,狡猾心思无所遁形。他不自在的讪笑,“也没什幺,我只是好奇,上次的误会后,隔天你就带伤来学校,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害你被她怎幺怎幺的。”

  瞧他一脸愧疚,她有些过意不去。何必为了既定的事实而让他难受?娟姨与她相处不佳是早有的事,他不必背黑锅,他不过是给了娟姨一个欺压她的机会。就算没有他的出现,娟姨一样会藉机发挥。

  她决定让他好过些。“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放心上。娟姨再怎幺不好,总还是我爸爸的妻子。”

  想不到他更加好奇,“你妈妈呢?不跟你们住吗?”

  “她生病去世了。”

  “哦,对不起。”他噤若寒蝉,恨不得咬掉自己关不住的好奇心。

  楚恩怜瞥见他自责的面容,差点笑出声。何时这位山霸王竟然懂得心虚害羞,他不是一向都是妄尊自我的吗?她轻笑,“没关系,她很快就走了。”

  “你……你过得好吗?她会不会对你、对你……”哦!该怎幺形容?凌虐抑或是欺侮。

  “不用替我担心,比起一般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幸福多了,至少我还有完整的家。”这也是事实。

  真不会说谎。瞧她后母张牙舞爪,态度鄙夷傲慢,他也猜得出她在家的处境如何。

  “你不想回家,老是在放学后流连在此,是因为后母吗?”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莫可奈何的苦笑,那张稚嫩的脸庞,有着不属于她年纪的成熟。“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在这里我比较快乐,没有压力。”

  目睹娟姨未嫁门前的笼络讨好,到嫁进门后的抓权使弄,包括丢掉属于母亲的一切:梳妆台、衣柜、床,最后还要求父亲重新装潢家里。对妈妈和她的回忆赶尽杀绝,不留一丁点。

  待在那个充满娟姨味道的家里,让她无法呼吸,快要窒息。她也曾要试着接纳,为着爸爸的将来,跟娟姨好好相处。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无用。不管她做得多好,娟姨总有挑剔的地方。在爸爸和她的面前扮演两面人,而爸爸的心总是偏向娟姨。

  而除了必须咽下满腹委屈,还要忍受孤寂。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一人反而自在,习惯就这幺成自然,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封闭自我,对人抱以存疑。

  粱御豪由她逐渐黯淡的神色,也明白她的心情。蓦地,他豁然开朗,兴奋的提议,“那你可以来我家,我家大得很,空房子多得不得了。多一两个人住,我外婆才高兴。下一次你没地方去,尽管告诉我。”他豪气干云的拍着胸哺说着。

  要不是几个儿子女儿在外成家立业,外婆根本不会闲出病来。

  “住你外婆家?你的父母呢?”该不会同病相怜吧!对他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他听了朝天空哼笑,无力的耸立双肩,“我父母现在可能在中南美,某个未曝光的遗迹挖死人骨头。”他说时双手还往旁边的地上做锄地状。

  “挖骨头?”她一头雾水。

  “他们是考古学家,夫妇俩把毕生的心血投资在寻找古人的生活上。反观我这个宝贝儿子的成长大事,还要经由电脑得知。”

  “哇!好梦幻的职业。”她露出羡慕的表情,“那你跟外婆住啰?”

  他顺手拔了根小草,衔在嘴边咬,让草涩味淡入口中,“我一直住台北奶奶家,会转学到这地方是因为我外婆生病,不过她现在恢复,还到处串门子。”

  楚楚原本欣喜的小脸,在听到他的话后,失望得不知该说什幺好,不舒服感笼罩全身。

  许久,她才困难的挪动两片嘴唇,小脸罩着愁云惨雾,用细不可闻的音调问:“那你不是要回台北?”

  “嗯,也许今年或明年吧。”看他的意愿。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心都凉了一截:心头彷佛有重物压住心口,直让她喘不过气,记得当父亲说要娶娟姨时,她也同样的觉得很郁闷。她已经习惯他的死缠烂打,对他的存在也好不容易适应,少了一个可以讲话的人,她该怎幺度过空闲时间才好?为什幺她会这样心神慌乱、六神无主?她明明习惯一个人的啊!她对爱情还是懵懂无知,没法判别这种陌生的情感从何而来。

  不过她无助混乱的神情,却落入梁御豪锐利的眼里。

  他狐疑的偏侧过脸看着她,听到他可能会回台北,她的表现为什幺那幺失落?之前还很排斥他,现在知道他将离开这里,她的举止却充满了依依不舍。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这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对他一定有异于别的同学的感觉,而且还很在乎他。

  想到此,他止不住嘴角扩大的笑意,心里涨冒着五彩气泡,高兴得意的几乎要大叫。

  楚恩怜捕捉到他自得意满,脸上快抽筋的怪异表情,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梁御豪才不理会她的担忧,他猛然的攫住她细白的小手,神情霸道,嘴角充满胜利者的骄傲。“先别管那个。我问你,你是不是怕我又转学,回到台北?”

  面对他粗鲁而不加修饰的逼问,她涨红脸,拚命想把手从他那只黝黑的大手中抽回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请不要抓住我的手。”在这乡下地方,没有人这幺鲁莽而无理。

  “不说的话就不放。”一旦拗起来,他的固执任何人也休想改变,这都是家里的长辈宠出来的。

  她惧怕的望进他的星目,深邃的眼里透露着不可妥协的强硬。

  楚恩怜脸皮薄,个性闭塞又易羞赧,嘴一扁,眼一眨,眼眶马上盈满泪水。

  “喂!你……你干什幺哭啊?我……我又没打你。”见她被自己逼出眼泪,他急得哇哇叫,手忙脚乱,笨拙的解释道:“我不过是想知道而已,又……又没有强迫你一定要说。”他赶紧放开手。

  得到自由的楚恩怜,双手圈住膝盖,小脸就埋在双臂间痛哭起来。

  从整个情况看来,梁御豪就像是爱欺负人的坏孩子,虽然他的确是,但是却从没想过要弄哭她。

  “别……别哭,我又没恶意。”他头一次哄女孩子,身高已一七零公分的他,在她旁边急得团团转。

  “你很坏耶,我以为你是好人,把你当朋友。”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指控。

  就因为如此,她才接纳他、相信他,与他说话。想不到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用蛮力胁迫她,仗着自己高头大马,为所欲为。

  蒙受不白之冤的他,理直气壮的答道:“我的确是好人啊。”哪点看不出来?“好人才不会使用暴力勉强别人。”

  “谁要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调仍旧强横十足。

  “就算我不讲,你也不能强迫我。你为什幺老是这样?”她哭得小鼻头红通通。

  “可是不知道很难受嘛!”事实上,他想亲口听她说。

  “你不会忍啊?你不能事事都要求胜、求王,只满足自己不顾别人。你要是一直都这样,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瞧她哭得不停抽噎,就因为这件小事。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得意忘形。为了止住她的眼泪,他只要道个歉就行了,对不对?他勉为其难的道:“你别哭了,算我不对,这总行了吧。”“本来就是你不对!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痛。”“我看看。”“不要。”她用鼻头重重的哼了一声,“我要回家了。”她孩子气的行为惹得他吃吃的笑,随即又追上去,“别那幺早回去,我请你吃冰。”“不要!”她重重的婉拒他。“好嘛?就当是我向方才的行为赔罪。”两人就在这样“不要”“好嘛”……的斗嘴游戏中,斗到冰店里吃冰。直到天黑后,梁御豪依依不舍的送她回到家,才召司机来接他回家。在车上,他踌躇满志,满脸春风,带着微笑望着窗外,陷入自我的世界中。

  司机老邓对他近来的改变当然是一清二楚,他故意问:“少爷,在想楚楚小姐啊?”

  “多事。”梁御豪不悦的抿嘴,然而神情却有说不出的得意。不过,他还是语带炫耀的道:“不过我觉得她有点爱哭。”

  “是啦,是啦,人家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想哭。怎幺?您让楚楚小姐哭泣啦?”少爷是有些霸道的个性。

  “只不过是--”他突然停下话,又自言自语的懊恼起来,“刚刚怎幺忘了问她呢?”都怪自己屈服于她的泪水,不过说真的,她哭的时候也很可爱。那样淡淡浅浅小小的白牙若隐若现。

  司机老邓本想再私授他几招,见他又沉浸在想象的空间里,只有微笑的份。

  有别于乡间的淳朴单调建筑,位于台北繁华的郊区,梁家是属于精致又豪华的宅邸风景。

  占地近千坪的花园别景中,设计处处可见创造者的卓越巧思,正可说明主人的地位尊贵殊荣,身分不凡。

  在现代又不失古典设计的大客厅里,梁王月坐在主位上,观察着刚从南部回家的宝贝孙子的一举一动。

  梁御豪楞楞的吃着碗里的炖品,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玩食物,心有旁骛。

  梁王月不动声色的坐到他身边,猛然的低暍,“阿豪啊!”

  他吓一跳,整个人跳起来,汤匙里的汤水洒了些出来,一旁的女佣马上过来擦拭。

  他埋怨的道:“奶奶,你吓我一大跳,三魂七魄都飞走了。我看,你要给我收惊。”

  刚过完五十大寿,身子骨十分硬朗的梁王月不客气的讪笑着孙子,“我还以为你的魂魄早不知飞往哪里去,还是放在你外婆家忘了带回来?”她有点吃孙子的醋,亏她那幺疼他,他还想着外婆。

  “奶奶,你说哪里去?我在想事情啦。”

  “想什幺?魂不守舍的,难得一次回来就在想东想西,都把我给忘了。真是白疼你了。”梁王月佯装不悦的踱到庭园去。

  他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一副莫可奈何的神情,“奶奶,别胡思乱想,你一直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奶奶啊。”

  “你就会哄我开心。虽然你暂时住在南部,每星期才回来一次,不过你的举动休想瞒住我的火眼金睛。”

  “好啊。那幺你说我在想什幺?”

  瞧孙子一脸笃定,老太太连连摇头微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交小女朋友了。”慢吞吞的揭开谜底,这下得意的梁御豪再也笑不出来,他愣了半晌,随即反应过来,一副咬牙切齿,紧 握拳头要找人算帐的凶恶模样。

  “谁说的?”说完后他自己猜中谁是告密者,“是不是老邓?一定是他,竟然做双面间谍,两边讨好的打小报告,看我不臭骂他一顿!”他气冲冲的像头猛虎要吃人。

  老太太连忙争理,“人家老邓本来就是我的心腹,是我派他照顾你。你的一切他自然要向我报告,有什幺道理要听你的。倘若他不说,那我才真要寻他诲气呢。”

  “那我有什幺自由啊?”他盛气凛然。

  “谁教你是我们梁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我梁王月的长孙,总得要保护得滴水不落。要不是因为亲家再三要求,我怎幺舍得让你离开奶奶的身边。”老太太笑道,见宝贝孙子心有不甘,连忙安抚。她话锋一转,就兜到他的小女朋友话题上,“耶,小女朋友长什幺模样?听老邓说眉清目秀、乖乖巧巧的是不是?”

  一提到楚恩怜,仿佛发生化学作用般,对梁御豪产生极大的变化,那强霸的眉角不由地缓缓的化开,柔和起来,连嘴角也逸出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令老太太也下由得对这位女孩子产生莫大的兴趣。

  不是她溺爱,御豪从小是天之骄子,其它的叔叔伯伯阿姨这些长辈莫不花费心思讨他欢心,养成他不好侍奉的坏脾气。也由于家族生意做得大,打小接触的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那些同辈的千金哪一个不喜欢他的,而他只嫌女生很烦。

  如今短短几个月,一个乡下小女生就能把他迷得茶饭不思,实在不简单。

  她哄着他套话,“听说绑着两条长辫子是不是?而且是个温顺安静的小姑娘。”

  梁御豪瞠目大喊,“她哪里温顺?!外表看起来沉默无害,一拗起脾气来可比我还倔,有时很久都不跟我说话。偶尔说几句她不爱听的,她脸就僵硬得跟什幺似的,就算你千求万求,她还是能狠下心不甩你。”

  这幺厉害!不过听孙子的话,好象他深受其害,常居下风。“不会吧?会不会你惹人家生气?”

  “不是,奶奶你不了解她,她就是那幺怪、自闭、有时还很爱哭,对小动物比对人好。”他如数家珍的诉说着楚恩怜的不是和缺点。不过他的表情好似不像自己说得那幺深恶痛恨,仿佛乐在其中。

  知他者如梁王月,马上听出话中的语病,假意生气的道:“好大胆!这幺坏的女孩子怎幺可以跟我的孙子交往,我一定要动用关系让学校开除她。”

  梁御豪大惊失色,倏地大声反对,“不行!我下准任何人欺负她。”

  “哈哈哈,我看你能撑多久?这下露馅了吧,还说你不喜欢人家。”老太太笑得脸上皱纹深陷。

  明白奶奶故意设计他,他也不觉有愠,脸红的承认,“好吧,我说实话,她的确很吸引我。”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嘛!改天带她来台北给奶奶看。”

  “好啦。”他投降的竖白旗。

  回到中部,这天午后梁御豪和楚恩怜两人又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后山的小溪边戏水,楚恩怜嘴里含着梁御豪买给她的红豆棒冰,清凉又消暑。两人光着脚丫子,把鞋子袜子摆好在树下,坐在小溪边,双脚浸在水里踢水、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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