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岑轼炀和黄玉玲皆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岑轼炀一脸严肃地边走边思忖,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借口才能让身旁这自尊心强、自卑感重的女人察觉不到他无端离席是为了她。
“轼炀大哥,你现在是否在伤脑筋,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借口让我无法察觉你突然离席纯粹是为了我?”她的个性是直了点,但绝非傻瓜,在岑轼炀拉着她离开时,她便已清楚他的用意。
因此,她更加感觉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还真是遥远得让人难以想象,更明白她与他之间的差异甚大,于是沮丧且泄气地了悟她根本就不适合他。
像他这种人中之龙的大人物该是与容貌、才干兼具的美女在一起才是,而她只能悲哀地成为他生命旅程中的一个过客。
听她这一说,岑轼炀停下脚步,霸道地钳制住她,要她也跟着他一起停止前进,强逼她正视他的双眼,“玉玲,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正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千万别老是拿自己跟人相比,人比人可是会气死人的。”
“这点我知道。”岑轼炀的这番话她老早就体悟,但今天之所以如此在意、如此自卑,为的还不就是他。
他的外貌亮眼、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的风采,如他这般不平凡的人她黄玉玲又怎高攀得上?
可她的一颗心就是这么地傻、这么地执着于他,也就因此她才无法如先前那般豁达,更无法再回复到从前那个只晓得吃,一切大小事全都不在乎的蠢胖女子。
“既然知道,那你更该抬头挺胸,不必去在意他人的目光,只要做你自己,保有你自己的优点即可。”这话岑轼炀说得认真,更衷心希望这小女人莫太过于在乎他人的目光,要不她的心里绝对会越来越难过,甚至会自卑封闭。
看他说得如此恳切,黄玉玲不由得蹙起蛾眉反问:“轼炀大哥,你说我有属于我自己的优点,但一直以来,我就是察觉不到,连我周遭的朋友也不曾对我这么说过。”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 不知怎地,岑轼炀就是讨厌她拧着眉头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他伸出手抚平她眉宇间的皱折,“你若不信,轼炀大哥还可马上举几个例子告诉你,你有哪些优点。譬如,你烹饪手法高超、待人以诚,还是个不懂得拒绝他人要求的好好小姐,就如前不久我那厚脸皮的妹子一要求你多做一份早点给她,你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应允了;还有你不像过往我认识的那些女人那般趾高气昂、那般蛮横无理。单就这些,我相信只要懂得你优点的男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将你追到手为止。”
岑轼炀的这番话非但无法取悦黄玉玲,反倒让她陷于万丈深渊中。“面对他人的追求,我黄玉玲不曾在意过,我在乎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 接下来的话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能张着一双盈满深情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他,就希望他能了解她的心意。
她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面对这事实,岑轼炀无言以对,更不知该怎么响应她才好。
不是他看不上她,更非他嫌弃她的身材,而是……他父亲的多情以及他母亲的寡情与任性,让他看得心寒不已,更发誓这辈子任何女人也休想强迫他踏进结婚礼堂。
为此,他故意避开她那双深情且执着的水眸,“时间已经不早,待会儿我还得处理些公事,不能再陪你聊天,不如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好吗?”
他的闪避再次伤害了黄玉玲的心,逼得她几乎泪洒当场。
可为了不让他左右为难,黄玉玲暗暗地深吸了口气,强逼自己按捺住心里的悲伤,用甜美的笑容掩饰满心的怅然。“不劳烦你了,轼炀大哥,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只要走几分钟的路程便能安然回家,你还是赶紧回去忙你的公事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她还不忘对他深深地鞠个躬,这才转身踏上归途。
依旧驻足于原地的岑轼炀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感叹爱情这回事当真很伤人,更衷心期望她能把他给忘了,重新找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心里才萌生出这样的念头,也不知怎地,岑轼炀的心霎时变得好寂寞,也好空虚。
为什么?这问题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而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把一切交给命运之神去安排。
就在他转过身想折回自己的办公室时,意外地,岑轼茹与欧阳竟同时出现在他眼前。
“你们……”看到他们联袂出现,岑轼炀还真有点心慌,“你们到底在此站了多久?” 又看了多少?这话岑轼炀可没那勇气开口问个清楚。
“好久了,对吧,欧阳?”岑轼茹非常调皮地笑了笑,那眼神更是充满调侃的味道。
“我们在此是站得够久了,也把所有该看与不该看的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欧阳原本就带有几分邪气的俊容,因这番话变得更加慑人。
看自己的妹子与好友就像在唱双簧一般,岑轼炀不由得恼羞成怒地朝着他们低吼:“这件事任何人也不准插手,更不可在玉玲面前胡说八道,要不准惹出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否则小心我找上你们;到时不管是任何人来替你俩说情,全都无用,知道吗?”一口气说完这一番威胁的话之后,岑轼炀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便重重地踏着脚步,怒气腾腾地回去办正事。
站在原地的岑轼茹和欧阳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跟着突然弯腰大笑。
岑轼茹抱着笑疼的肚子开口:“喂,欧阳狐狸,你觉不觉得我大哥心虚的模样,就像俗语‘此地无银三百两’所说的那样子?”
“哈哈哈——岑小姐,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与你有心意相通的感觉呢!”这是非常难得的景象,只因他与她一向就不对盘,一见面不是大吵一架,就是冷眼冷语相互讥讽,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来,岑轼炀这次当真是栽了,只是他自己还没自觉吧!
这下子果然有好戏可看!
欧阳认为这样精彩的戏码若不好好与他另外那三个知交好友分享,还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第六章
牛魔王酒吧一直是“绝代”相聚的场所,时间就定在每个月的十号,只要是绝代的成员,任何人也不得借故缺席。
何谓绝代?这话说来可长着呢!不过我们还是要长话短说,大略介绍一下绝代的成员。
绝代是由五个男人共同组成的小团体,他们不只容貌俊俏无比,且个个都是名门之后,家财万贯不说,更是天底下每个女人觊觎、青睐的对象。
说到此,你可千万别以为这五个男人是好吃懒做的富家公子哥,只懂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暇时就以玩弄女人为乐,只会靠着祖产度日。
倘若你有这种想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起绝代这五个男人,以岑轼炀为例,他不屑继承他老爸的财产,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出外打拼,经过几年的努力与财富的累积,好不容易才创下骋炀百货这闪闪发亮的名号。
据内幕消息透露,骋炀百货正在寻觅另外一个据点,打算再开另一家连锁店,名称当然还是以骋炀百货为名。
至于其他四人,相信不说,大伙儿也该对他们的能耐有几分了解。
很恰巧地,今天正逢这个月的十号,所以只要是绝代的成员,自然都得出席这场早已约定好的盛会。
骋炀百货才刚关门休息,岑轼炀当即用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到牛魔王酒吧。
一推开大门,里头的气氛就是显得格外不同。
在这里,你听不到嘈杂的音乐,更找不到喝得烂醉借酒装疯的客人;除此之外,酒吧的老板更是严格规定,任何人也不得在牛魔王酒吧里抽烟,危害他人的身体健康,哪怕是总统亲自造访,也绝无例外。
因此,能进得了这间酒吧成为贵客的人当真是没有几个,而绝代这五个男人就是这些贵客中的一群。
刚踏入牛魔王酒吧大门的岑轼炀,很快地便寻找到其他四位知交好友。
看到他出现,一些在牛魔王待得较久的侍者只微微地对他点个头,也不急着向前打招呼,只因他们全都知晓,岑轼炀自己能打理自己。
才刚坐下,赶得气喘吁吁的岑轼炀连口气都还来不及好好地喘一下,即被四双投注在他身上的好奇目光给搞得浑身不舒服。
“怎么了?你们四个人怎么用那种目光看我?难道是我衣服穿反,还是我今天看起来特别帅的缘故?”面对四位好友关注的目光,岑轼炀故作轻松地和大伙儿开了个玩笑。
只是这玩笑不只无法取悦他人,还让其他四位成员个个摆出一副非常受不了他的睥睨模样。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夸长得帅有错吗?你们若无法认同,大可在这酒吧里头随便找个人来问问,相信对方的回答一定会和我一样。”人长得帅就是特别吃香,这点岑轼炀可非常有经验,因为不管走到哪儿,他永远都是他人注目的焦点。
夏侯,夏侯家惟一的传人,对任何人事物向来就漫不经心,可当他认真起来时,任何人也抵不过他的执拗。“喂!姓岑的,我听说你最近多了个仰慕者,而且还是个厨艺精湛的高手,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之中第一个好奇宝宝就这么诞生了,不仅言词犀利,句句命中问题核心,那脸好奇的模样更是让人直觉得想笑。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这话算是白问了,不用想,岑轼炀大约也知晓是谁这么大嘴巴,看来他得好好跟那个人清算这笔帐不可。
诸葛,一个白手起家的精明生意人,向来笃信的就是‘不择手段”,只要是他所想要的,任何人也争不过他。“你别管这话是谁透露的,只要回答夏侯的问题即可。”
“哼!”冷冷一嗤,岑轼炀根本懒得理会这无聊的问题,径自拿起桌上的白兰地斟了一杯,先润润喉再说。
闻人,身价百亿、生性风流,挑选女人的标准更是严苛,称不上美女的女人他一律懒得招惹。“老岑,你哼这一声好像在说你根本就看不上那个胖女人,可这理由又太过牵强了点,据消息灵通者透露,那女人连休假时都不忘替你准备早点,还亲自送达你的办公室;想她为你这般煞费苦心,难道你当真一点也不感动?”
面对三位好友紧迫盯人的逼问方式,再加上欧阳那脸邪气的笑容,岑轼炀为维护自己的面子,故意用非常不屑的语气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岑轼炀,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最受不了的也是女人。没错,我是接受那胖女人每天准备的早点,但这又能代表些什么呢?搞清楚,我可是在同情她,同情她没人爱,更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而残戕自己,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我,所以才勉强……”正说得理所当然、振振有辞的他,突然看到四位好友的脸上出现异状。
他们不断地对他猛眨眼,还不时用眼神暗示他往后头瞧。
这可使得岑轼炀一头雾水,于是满脸疑惑地回头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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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岑轼炀可傻眼了!
只因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很恰巧的正是他方才大肆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的黄玉玲。
更令他傻眼的是,眼前的黄玉玲装扮得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
他知道,她身上的穿着正是牛魔王酒吧规定所有女服务生得穿的制服;那制服不只露腰、露胸,甚至还贴身得将她的曲线展露无遗,而且过短的黑色裙子根本遮掩不了她那双白皙修长的玉腿。
看着这身打扮的黄玉玲,岑轼炀当场傻了眼,只是目瞪口呆地紧盯眼前这完全不同于他印象中的黄玉玲。
平时的她总习惯用宽松的衣服来遮掩自身的好身材,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个小胖女。
其实严格来说,她一点也不胖,相反的还是那种丰胸、翘臀、细腰的小美人。
张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眸,岑轼炀傻愣愣地看着她胸前的线条,还大胆凝视她纤细的小蛮腰。
因为在纯黑色的制服衬托之下,她的皮肤更显得欺霜赛雪,简直就像一块嫩豆腐般引人垂涎。
直到今日,岑轼炀才真正了解,原来黄玉玲一点也不胖,只是肉多了点,而且她那些多出来的肉都正好长在最适当的地方,因此造就她拥有这副魔鬼身材。
此时黄玉玲的心中却一直在想,他接受她的早餐,为的不过是同情她这件事。
这话就如一把极为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往黄玉玲的心口上捅,可她依旧强颜欢笑,热忱地招呼他们。“先生,我帮你们换个碟子、清清桌子,再换张‘欧西摸力’好吗?”
“喔,呃,也好、也好。” 在场的男士除岑轼炀之外,个个都是一脸尴尬,但还是非常地配合,主动帮她清桌子、换碟子,和换张“欧西摸力”。
看他们如此帮她,黄玉玲不禁又忆起岑轼炀说他之所以对她好、将她当成他的朋友,最主要就是怕她会想不开、会戕害自己的性命。
原来、原来这些日子岑轼炀对她的好,只是建筑于他的同情心之上。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更厌恶他的同情!
因为这话比刚才那番话更加伤人,不只伤得她体无完肤,甚至伤得她心碎;可黄玉玲依旧漾着一抹甜美的笑容面对他们,“对了,这盘水果是我们老板交代厨师特别为你们准备的,而且还要我代为转告,希望你们吃得开心、玩得愉快。”恭恭敬敬地将端盘中的水果摆放到桌子上,她很客气地向他们行了个礼。“各位请慢用,若有任何需要再吩咐我。”此刻她转身想逃开,只因她再也忍受不住那椎心的痛楚,更厌恶自己成为他人闲聊的话题。
现在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发泄心里的苦闷。
岑轼炀看她转身就要离去,当即身子一站、手一伸,紧紧握住她那双多肉又似无骨的小柔荑,甚至霸道地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别急着躲我,玉玲,更别对我视而不见,这会让我……”
“岑先生,你误解了,我现在正在工作,当然得对众人一律平等以待,哪儿来的忽视、哪儿来的闪躲,又哪儿来对你视而不见不是吗?”对他方才的那番话,她该恨的,可她就是恨不了,只因她真的爱他,今天就算他亲自开口要她去死,她也会毫无异议地接受他残忍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