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觉得心里好酸,樊冠羽冲动地站了起来,还直接冲到他面前,直直望进他不再只看着她一人的黑眸,心里有着忿怒,也有着失望。她早知道像他这种人不会永远只忠于她一人。
"还好,还好我没真的喜欢你。"她蓦然一吼,转身冲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的甩上,宫君冀和李芳芳两人才先后笑出声来。
"你看到她的反应了没?那个呆瓜真的相信了耶!"李芳芳差一点笑出了眼泪。
宫君冀则笑着点点头,拿出了他藏在背后的精致便当,道:"我去追她。""去吧!我知道你舍不得她饿肚子。"李芳芳了然于胸地说,笑看着他大步追出办公室。
*** *** ***
樊冠羽气愤的一路跑着,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的声音,她更是加快了脚步。
她不会再自取其辱,她才不想再待在那儿看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
"小羽。"听见后头的叫声,她仍是不予理会,正想随手招下一辆计程车,就在此时,一辆黑色轿车拦住了她的脚步,她一愣,想也没想便想绕道而行,车上的人却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拖进了轿车内。
"啊!救--"来不及发出求救声,她已被击昏过去。
"小羽。"在后头望见一切,宫君冀神色一变,身子急冲上前,正想救人。
黑色轿车却在此时疾驶离开,将紧迫在后的宫君冀远远抛在后头。
*** *** ***
"冠羽被抓走了!"樊世黎一听到这天大的消息,便急忙从公司赶回来。
"君冀亲眼看见冠羽被一辆黑色轿车带走,世黎,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余雪急得手足无措,脸上停是苍白神色。
"雪儿,冷静下来,不会有事的。"樊世黎强自镇定地安慰妻子,虽然他的心里也很着急。
"我不能冷静,世黎,冠羽是我们惟一的女儿,她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余雪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哭倒在他怀里。
"我知道,冠羽也是我最宝贝的女儿,只是现在激动和哭泣都不是办法,君冀呢?"频频安慰着她,樊世黎试着冷静地分析。
"他正和警方一起,他说以他的能力,一定会找回冠羽,叫我们不要担心。"余雪答道。
"你看,君冀这孩子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如果不是不放心放妻子一人在家胡思乱想,樊世黎这会儿早冲出去找寻女儿了。
"不行,我还是不能呆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世黎,带我去找冠羽,我们一起去找找看。
"余雪说着,拉着他就想冲上去。
"等会儿,我交代一下阿珍留意电话,也许君冀会有消息回来。"樊世黎把所有该注意的事交代完毕,便同妻子大步走出家门。
第九章
樊冠羽在一间非常雅致的房间醒来。她一睁开眼睛,立刻注意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急急跳下床,身子冲到房门口,正想打开门,才发现门是由外锁上的。
有人架走她,还软禁她!
"开门啊!"这个事实令她慌得伸手猛捶着门,拚命地大叫。
可她叫了好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
"开门、开门,你们是什么人?把我抓到这儿做什么?"她不死心地犹叫唤着。
又是许久没人回应,她火极地冲到窗口处一望,足足呆了三秒,眼看着自己处在五楼的房间里,教她连想往下跳的勇气也没啦!
她是想逃命,又不是找死,这一跳就什么希望也没了。
打消从窗口逃跑的念头,樊冠羽走回房间中央,瞪着房门,思索着该如何让这把她抓来的主使人自动前来见她。
骨碌碌的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她总算找到了绝对能引人注意的方法。她嘿嘿笑两声,大步走向一旁的石桌,捧起看起来非常昂贵的花瓶,就这样用力掷向房门,发出极大的声响。
她望着地上的碎片,一面竖起耳朵注意有无任何动静,不料,这屋子里的人好像全部都死光光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人理会她。
好哇!她就跟他们拚了。
樊冠羽于是开始努力找寻可以让她破坏的各种东西,丝毫不担心自己可能会因此惹毛那个把她捉来的人,而一命呜呼哀哉。
这会儿正气愤当头的她,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知道究竟是谁把她捉来。
*** *** ***
"老爷,孙小姐她--"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旁,紧盯着电视萤幕里正在极力搞破坏的樊冠羽。
她的破坏力实在高超无比,至目前为止,她已摔破了房内三只花瓶、五幅名画,还拿碎瓦片将床铺割得坑坑洞洞,不堪入眼,就连窗户也被砸得满地都是玻璃碎片。这位看来娇小的女孩,她的爆发力也未免太惊人了。
坐在椅上盯着萤幕的老人扬起手,阻止他出声打扰自己的注意力。布满风霜的老脸上竟出现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一丝笑意。
多么精力充沛、活泼可爱的女孩,和她的母亲有如南辕北辙。
她是他孙女啊!一个娇俏可人、清灵秀雅的可爱女孩。
而这女孩将会是他一个人的珍宝,当年她父亲抢走了他心爱的女儿;十九年后,他也要想尽办法将他的孙女留在身边。
十九年了,他一直孤孤单单的,空有着万贯家财,却没有任何亲人陪在他身侧,他太孤单、太寂寞,他再也不想过这种令人生厌的日子。
所以他派人偷偷上台北,将他惟一的孙女掳来,无非就是希望能有个人来陪陪他,当然也要让那抢走他女儿的樊世黎尝一尝心爱女儿被人抢走的痛苦。
心里打着这阴险念头的人正是余昆仲。自从他失去女儿后,他就一个人过着一成不变的孤寂生活,佣人请又辞,辞了又请,多半是因为没有人受得了他古怪的性情以及用钱打压人的势利作法。
就这样过了十九个年头,余昆仲在自己即将迈入七十大关之际,终于想起了他有个孙女,是他一直不曾见过,也不曾亲手抱过的可爱孙女。他派人打听了许久,也计划了很久,总算如愿将他的孙女带回来。
这一次带回他的孙女,他就不准备让她离开了,就算要软禁她一辈子,只能在萤幕下看着她,他也不打算放她走。
余昆仲如此思索着,目光仍紧盯着萤幕上那仍在扔东西的女孩。
突然,房内那女孩唉叫一声,同时她的身子也滑倒在地,还因此被地面上许许多多的碎片刺得手臂、手腕全是血痕。
"啊!"余昆仲当下起身,拿着拐杖疾速走向隔壁的房间,嘴里一面急喊着:"快、快找医生来。"黑衣男子在一声命令下,随即转身离开。
*** *** ***
樊冠羽知道自已跌倒了,而且还跌得很惨。她这会儿浑身是伤,伤口更是又痛又麻,令她只能咬紧牙,硬是强忍下来。
手掌撑在地上,她一面想让自己起来,一面小心想避开地上的许多碎片。
她这是不是该叫自作自受啊?没事干么找自己的麻烦,砸碎了那么多的玻璃制品。
现下她心头是快活许多了,但是她的皮肉却痛死了。
唉!她更是失算了。
"好痛啊!"她低哀一声,两手臂的伤口实在太多处,令她痛得根本使不出力气,两手一软,她又跌回地上,又多制造了几道伤口。
痛得趴在地上,她心想干脆就这样流血过多死掉算了。
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救她,爸妈肯定不知道她被抓来这里,而宫君冀那个没良心的人,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该死的讨厌鬼,她在这时候想起他做什么?
她根本不喜欢他、不喜欢他,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她才不喜欢。
忿忿的直喘气,樊冠羽实在是累坏,也痛昏了,她不自觉地思念起宫君冀,想起他对她的纵容。如果他知道她现在浑身是伤,一定会很心疼她吧?
不……也许不会,他已经有芳芳了,他不会再管她的死活了。
"可恶,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我干么想起他……好痛……"她一味斥骂着,却突然痛叫出声。
原来是有人抱起她,也因此弄疼了她的伤口。
"啊!你是什么人?放开我。"身子一悬空,她随即哇哇叫起来。
"快,把她抱到新的客房,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余昆仲在房门口指示着。望着房内的凌乱不堪,他也只能摇摇头。
就这样,樊冠羽被人抱进了另一处没有摆设名画、花瓶,就连窗户也没有的封闭式房间里。
一被放倒在床上,她立刻想跳下床,无奈浑身痛的她根本是力不从心,只能沮丧地倒回床上,再也动不了。
"张医师,你赶紧帮她上最好的药,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就是不要留下任何疤痕。"余昆仲倚着拐杖站在一旁,一再交代着。
张医师只是点点头,便低头探视樊冠羽手臂上的伤口。望着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处,张医师的眉皱紧,戴着黑色四方眼镜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愤怒,但扶着樊冠羽的手仍是小心翼翼,极为呵护。
"怎么回事?她伤得很严重?"姜还是老的辣,余昆仲从这位戴四方眼镜的中年医生表情上,看出些微不对劲。
"我会为小姐打一针破伤风,老爷,你不必担心。"张医师清了清嗓子道。
"你是新来的医师?我好像没见过你。"余昆仲虽然年纪一大把,认人工夫却不含糊。
"我的确是新来的医生。老爷,你不用担心,我们院里医资都是一流的。"张医师严谨的给予保证。
余昆仲这才宽下心,视线移向自进房就一直瞪着他看的樊冠羽身上。
"你是谁?"她终于开口。先前之所以一直不出声,是为了保留元气,也想弄清楚这两人是谁挟持了她。
如今看来,带她来这儿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已上了年纪的老人。
只是他把她捉到这儿做什么?
"这十八年以来,你是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也一直想要带回你。"余昆仲摆出一脸非常慈蔼的笑容。
又来了,又来一个像宫君冀一样莫名奇妙的人,什么她没见过他、但他知道她,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周围怎么净是出现一些疯子?
"冠羽。""我不认识你。"她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我是你的亲外公啊!"余昆仲走近她,伸手正待抚上她的脸。
"不要碰我。"她马上反应激烈的往旁边躲,不料又不小心扯动伤口,她随即哇哇叫出声:"好痛。""冠羽,我真的是你的外公啊!"余昆仲更加靠近她。
"不是,你走开,不要过来。"她瞪着他朝自己伸来的魔掌,身子直往后退,尽管两手臂因此疼得更厉害。
"冠羽。""走开,我没有外公,就算有也不是你。"她手痛死了,他为什么还不走开,让医师帮她上药?
"老爷,小姐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会被细菌感染,还是让我先帮她处理伤口,有什么话,等上完药再说吧!"张医师出面调和。
"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立刻帮她上药,不要再耽搁了。"余昆仲只顾着认孙女,差点把她受了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那么就请老爷暂时回房间等候,我想小姐并不希望在我为她处理伤口时,教人看见不该看的地方。"张医师十分正经的提道。
"说的也是,我这就回房间等候。张医师,她可是我的宝贝孙女,你可不许让她有任何差错。"余昆仲要离开客房时,仍不忘交代着。
张医师点头,嘴角却划过一抹诡谲的笑意。
*** *** ***
樊冠羽静静地躺着,任由张医师小心地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直到伤口实在痛得教她受不了时,她再也顾不了张医师在场,开始嘤嘤切切的啜泣出声。
"你要是真的痛得忍不住,就抓住我的手臂,没关系。"张医师停下手边的工作,握住她的手鼓励道。
"嗯!"她点点头,眼泪拚命往下掉。
满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隐约瞧见张医师的眼神似乎闪过一抹心疼。
可是一定是她看错了,他是医生,救人本是他的职责,他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神色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
在张医师细心的上药、包扎后,樊冠羽两条手臂全被包在白色绷带下,伤口上的痛觉也逐渐缓和下来。
晃了晃两只白手臂,樊冠羽正觉自己像是只包住两只手的木乃伊时,突然听见张医师这么对她说:"把上衣解开。""什么?"她突地睁大眼,伸手想揪住自己的衣襟,这才发现她连手掌都被包得不见天日。
"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她摇摇头,瞪着他,也瞪着自己的手。她的手都被包成这个样子,她如何能自己解开衣服?
再者,他为何要她解开衣服?
"把上衣解开,我好瞧瞧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张医师仍旧保持医生的态度。
"不必了,我只伤到手臂,其他地方才没有--"随着他的目光,她低头看向自已,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也染了一片红,她不由得停了下来。
"躺好,我来帮你解扣子,相信我,我是医生,你是患者,这样的接触是一定的。"张医师语气平静的安抚着她,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可惜这会儿早已心慌意乱的樊冠羽,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紧咬着下唇,脸则撇向一旁,不愿目睹自己究竟伤到哪里。
张医师三两下便褪去她的上衣,在亲眼目睹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此刻竟被割了四、五道伤痕,他不觉咒骂一声。
"该死。"他突来的咒骂声,令她很是纳闷地半起身,一面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这一看,她立即发出惊叫声,两只裹着绷带的手也赶紧挡在自己的胸前。
她毕竟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开放,让一个外人--即使他是名医生,看见她未着一物的上半身,她就是无法坦然接受。
"那……那里我可以自己来,真的。"她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我是名医生,小姐,请你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待这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张医师沉下表情,兀自将她的手从她浑圆白皙的酥胸前移开。
"不。"她低呼,脸红地撇开脸,心跳好快。
她知道他是医生,且是个中年医生,因为他留了一撮山羊胡,而且他的表现也很像个医生。
可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他有点面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偏偏她现在痛得什么也想不起来,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啊!"她突然细叫一声,身子正想退开,却见张医师仍正经八百的替她上药,完全没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