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他们做什么?以为光凭你一人,就可以叫他们将威胁收回?别傻了!制裁、处罚他们是法官和法律的事,不干你的事!”他忍不住愈说愈大声。
“有很多事情是法官管不到的!”她瞪着他。“而且我们的法律有太多的死角,今天若不能主动找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利器,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而不是那些坏人!”
“你选择以暴制暴吗?”他勉强压抑怒气的说道。
“你别忘了,那些小混蛋虽然再怎么可恶,但终究还是未成年的青少年,你身为一个老师,却为了自己的学生去对付其他的学生,这样合理吗?”
“我当然知道这点,而且我也不是‘以暴制暴’,我才不会那么没品。”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只是我觉得该给那些自以为是、学着黑社会的人放狠话的小子们一点教训。”
她拿起包包,从中拿出一台小型的录音机。
他瞪着那只黑色的小盒子。“那是……”
她按下倒带键,然后再按下Play键,在一阵杂音后,才开始是清楚的人声。
——你是吴有文的老师,找我们做什么?
——听说你们今天特地到医院探望过他?
——是又怎样?怎么那个小子跑去向老师告状了?呸!真是没用。
——你们是不是要他跟警察说他偷了你们的钱?
——本来就是他偷了我们的钱,前些天粘得要命,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玩我们的,这些有哪样不花钱,他凭什么白吃白喝!
——可是在他吃、喝、玩、用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这……我们是把他当兄弟看,才让他白吃白喝!
——既然这样,那应该算是赠与,而不是偷。
——随你怎么说啦!反正你们这些做老师的,可以把黑的讲成白的,把错的讲成对的,说不过你们。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叫吴有文承认偷钱,是为了要减轻你们老大的罪刑?
——对啦!我们是这样打算,不然你想怎样?
——若是他不照做,你们会伤害他,甚至会伤害到他那个瞎眼多病的老奶奶?你们是这样跟他说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是真心说这些话的?
——要你给我管呀!告诉你!我是看你长得漂亮,才让你在这边哈拉久一点,别给我太嚣张,告诉你!我连我们的校长都敢K了,可不在乎你这个小小的国中老师。
——真的吗?可是我倒挺在乎你们的。对了!若是法官知道你们威胁吴有文的事,他会不会把你们的处罚加得更重一些?
——什么?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凑巧将我们刚刚的谈话全用录音机录了下来,你们想,法官听到这卷带予会有什么想法?
——干!我们上!把她手上的带子抢回来!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玻璃破碎、桌椅翻倒的声音。
卡!琦芳按下停止键。
群昱不可置信瞪着她。“你为什么要录下这些东西?”
“可以用这个来和他们谈条件。”她小心地将带子取下放好。
“你打算送这卷带子给法官?”
她摇摇头。“我希望不要。”
他简直要昏了,既然不想要,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她似乎可以明白他的想法,她笑笑。“正如你所说的,他们都只是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打算利用这个带子,威胁那些小伙子来上一些辅导课,看能不能动他们改邪归正。”
他惊讶地瞪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种念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受到这卷带子的影响?”
“倘若他们还有救的话,就会!”她严肃地望着他。
“若是他们内心还值得一些害怕和心虚,便会害怕‘加重刑罚’、‘坐牢’这件事。而我更相信,每个人在下意识中都会期盼拥有另外一种不同的机会,可以改变整个人生的方向。”
“而你想给他们这种机会?”他恍然大悟地说道,眼中不禁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是呀!”她露出腼腆的笑容。“没办法,谁叫我是老师。”
但这种平和的气氛维持没多久,群昱又拉下脸,没错!她的立意是好的,可是她的做法实在太卤莽、太天真,也太危险了,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额头沁出汗水。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答应我,你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绝对不会!”
她正想反唇说这不是蠢事,可是却发现他整个身子在不停的发抖,她骇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却发现他双眼紧闭,好像正承受极大的痛苦。
她不禁慌了手脚,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你……没事吧?”
“没……事。”他的话好像从牙缝中挤出似的。
“你快躺下来吧!”她将他扶到她床上躺着,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占了她全部的床面。要命!她瞪着床上的人,她可不是学医的,根本诊不出他出了什么毛病,偏偏念医的却又躺在床上。“我去帮你倒杯水来。”她起身打算走去厨房。
倏地她的手被拉住,在下一秒,还来不及惊呼,她整个人已乎躺在床上,被他牢牢抱进坏中。“别动!让我这样抱着你。”他的下巴紧紧靠着她的头顶,她整张脸几乎埋进他的胸膛,他那阳刚男性化的气味,充满了她整个鼻息。唔!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真不愧是学医的。
“喂!你没问题吧?”她闷声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直到他身体的颤抖渐渐止息了下来。
“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当有文通知我时,我的心脏差点被吓得麻痹掉,那种感觉……我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了,你……”
他的话让她大受震撼。天!她居然让他担心成这样,她本想告诉他,若事前没有九成的把握,她是绝对不敢贸然行事的,她在大学时,空手道已修到三段,还有旁修合气道,虽不敢自诩多厉害,但自保有余,不过她想现在说这些,对他一点用都没有,索性——“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她柔声地向他保证道。
从小到大,他大概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如此深切担心她的人,一种莫名的喜悦穿过她的全身。
而他一直绷紧的身躯,在听到她的话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无语并肩躺着,慢慢地,飘在房间的空气开始转变了。
他本来就不是柳下惠,何况怀中抱的是他最心爱的女孩,再加上先前受到的强烈惊吓,此刻的他自制力极为薄弱,完全挡不住内心蛰伏许久的强烈渴望。
他开始不断亲吻着她的发梢,然后顺着脸颊而下,轻柔膜拜她脸上每一条细致的曲线,他的温柔令她闭上眼睛,整颗心不住的震颤,带着期待和兴奋的心情,感受这个在她心中占有着独一无二地位男孩子的亲吻。
一切是那么的美、那么教人心荡神摇,她几乎忘却一切,打算就此沉沦下去,可是她心中为何会一直觉得不安呢?
她蓦地睁开眼睛,她想起来了!她大力推开他的脸坐起来。“我们不可以这样子!”她沮丧地说道。
他一时没回过神。“为什么?”
“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她涩涩地说道。
“这个问题我已想过了。”他闭闭眼睛。“我的父亲和我们之间无关。”
她蹙眉瞅着他,不懂!
“无论我们父母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都无法改变我对你的感觉,告诉我,他们的过去可以影响你对我的吗?”他深深凝住她。
她全身颤抖,一时间无法开口。
他抬起她的下巴。“别想逃避,不要去管他们,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你对我的感觉,回答我,他们还是问题吗?”他的额头轻轻靠住她的。“他们已不是我的,也不要让他们成为你拒绝我的藉口。”
藉口?她猛地一震,觉得心好像被人赤裸裸的剖开,她真的一直拿过去的仇很当藉口,不敢也不愿接受他吗?因为她怕,当付出过多的时候,最后却都成空。
“回答我!”他的语气有不容人拒绝的坚决。“只要你真觉得他们的过去可以影响我们的现在和未来,那我就会死心。”
她闭上眼睛。“或许现在不会,但未来一定……”
她做最后的挣扎。
“倘若我们只有现在,那就好好把握住!”他将她拥进怀中。“有了现在,总比什么都没有还好。”
是吗?这样会比较好吗?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拒绝内心的渴求,在他的怀中,所有应该拒绝的理由,全都消融殆尽,她想被他钟爱……一辈子。
他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她已经不再抗拒了,强烈的释然和狂喜剧过他全身,谢天谢地!为了确认,他低下头轻轻覆上唇,她没有抵抗,事实上,在他的怀中,她毫无反击之力。
他轻轻将她压向床,整个身体牢牢覆住她的。
在他的唇温柔的诱哄下,她轻轻张开,任他强势侵入掠夺,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在失控前,他勉强将头抬起,朦胧地凝视她,费力地出声问道:“可以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头拉下,用她的吻诉说答案。
激情像是脱缰的野兽,吞噬了这两个年轻末识云雨的身躯,狂乱褪下彼此的衣物。带着青涩,互相探索膜拜彼此的身体,他着迷于她的轻柔细腻;她慑服于他的坚强有力,他拉起她的手放至她的头顶,手指紧紧地相交,身体密切的靠在一起,不容任何距离阻隔。
灼热、迷乱、欲望,属于人类的本能全数被引发。
亲吻、吸吮、啃啮,在彼此的身躯上烙下爱的印记。
介于痛苦和狂喜的牵扯,他们共同攀上高峰,释放、爆炸,紧拥在一起,缓缓落入爱的余烬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的气息才渐渐平息。
他想抬起头,却又落下。“老天!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都动不了。”
“那就别动。”她头靠在他的肩窝,眼睛半眯着。
这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项全新体验,褪下一切防备,赤裸裸、毫无保留将感情倾泻付出,带走一切的不安和惶恐,从彼此的怀中确定了相属,然后一起共享极乐。
他拥着她,细细品味着这平静的一刻,然后他想起一件事,虽然知道这样问很老套,可是他无法不开口。
“你有没有很痛?”
她静了一下,才害羞地点点头,在肌肉被撕裂的一刹那,她痛得想死,当她泪眼朦胧睁开时,却看他紧绷着脸,身体静止,表情痛苦的停在她上方,脸上的汗水不断洒落在她脸上,待痛苦过去后,才再度和她一起律动。
这份体贴和温柔比任何事物,更能震撼她的心。
“你会后悔吗?”他捧起她的脸。
她摇摇头,露出温柔的笑容。“会后悔的话,早把你一脚踢下床。”
感谢老天!他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不会怪我这样粗鲁吧?我已经爱你爱了快十年,怎样都无法将你割舍。”他低语道。
十年!那不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吗?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惊讶瞪着他。“你……在开玩笑,那时你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她嘟着嘴说道。
他点点头,对这点他不能完全否认。“没错!在还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的讨厌你、欺负你……哎唷!别拧人,可是一见到你才发现你和我想像中那个凶神恶煞一点都不同。”在她又要捏他之际,赶紧抓住她的手。“柔柔弱弱,好像被风一吹,你就会倒似的。但谁能相信,在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下,却拥有比谁都还坚强的精神。”他眼睛望向遥远的过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来就毫不客气将属于我的第一名全部夺走,那时可真严重伤了我的自尊心。”
他凝望着她笑道。
“那是你活该,谁叫你挑起我‘必胜’的意识。”她伸手轻点他的胸膛。好奇怪,她从来没有全身一丝不挂的跟人这样亲密地在床上谈过话,但却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反而极喜欢这种毫无防备的亲密交谈。
“所以当你一肩扛下参与国语文竞赛时,用挑战的眼神看着我时,我想在那一刻,我就已爱上你了吧!”
他低头亲吻住她。
过了半晌,才再度分开,她的手轻抚他的唇,眼睛望进他的。“我不知道那时是不是就爱上你,只明白一件事,除了你以外,谁也没在我眼内,我也不在意任何人。”
他明白,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竞争可以树立不少敌人,但却是我们之间最深刻的连结。”
两人就在轻声交换爱语下,相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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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当群昱回到宿舍时,所有人都已外出,只留下立文,他似乎刻意在等他。
“你跟蒋琦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进门,立文立刻劈头就问。
群昱注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立文闻言很震惊。“怎么可能?你们两个怎么会?”
群昱笑笑,便坐下来将所有的事情与他讲了。
“天呀!”立文不敢置信的惊叹。“你们重逢不到两个礼拜,居然进展得如此神速。”
“很多事总是会出人意料的。”这一辈子,大概就属这段期间,他的心情起伏最大,情绪高高低低的,教人不好受,但另一方面,却又从没如此快乐过。
看到群昱神采奕奕的表情,再加上他昨晚一夜未归,白痴也猜得出来,他们昨晚的进展有多神速,真说不出心里是羡慕还是嫉妒。
“唉!总是被你抢先一步。”他摇摇头。
群昱收起笑容,皱眉地看着立文。“什么意思?”
“我啊!可是暗恋琦芳好多年了。”
暗恋?群昱震惊地瞪着他。“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从没听你提过?”
立文耸耸肩。“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又一直以为你很讨厌琦芳,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说出来,谁知道你们两个到最后居然会在一起。”他表情颇为无奈的说道。
群昱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居然同他一样在喜欢着琦芳,内疚顿时油然而生。
“立文,我真的不知道,天!这要怎么处理?”群昱难过的摇摇头。“我觉得对你很抱歉,但即使如此,我也没办法将琦芳让给你,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