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君走后,他一个人独思良久,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过去一年的记忆全慢慢涌现,回想起愈多,他就愈惊讶,直到最后再也无法否认。
他爱韩湄,早在丧失记忆前,就已经爱上她,只是那时只有三分,淡得让他无法察觉,因篇一爱”对他来说,是件很陌生的东西,他既没尝过所以无法识之。
他曾向她求婚,虽然名为“应付爷爷”,但是他心厎也隐隐知道,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拿来应付爷爷,只能是韩湄。除了她,其他人都不行,不过那时,他还不明白那就是爱——一个想让他一辈子共处的女人。
经过一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变成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对她的爱高达满分,想要不察觉都很难,所以才会如此依着她、赖着她,希望永永远远在一起。
韩湄!你到底在哪?
没有她,他的生命再也不能完整,他头一次明了,爱情会使人变得脆弱,连智商高达两百的人,都逃不过情网。
他缓缓往后靠向树干,这是他们定情的那棵树,在这里,他们互换的誓言、亲吻、爱语……喔!那些记忆刺得他心口发疼。
你现在人到底在哪?我已经恢复记忆,想起我们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低下头,轻轻抚着趴在他膝上的一头小牛。“‘小维’,你说,她何时会回来?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她说。”
小牛“眸”了一声。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只能等了。”他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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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烦恼所在地,让自己像吉普赛人般浪迹天涯,随着时间,心灵多少获得些许平静。
韩湄静静站在沙滩上,看着无垠大海,潮起潮落,就像人生一样,起伏不定,有低潮有高潮。
两个月前,她在心绪起伏不定、情感激动、难以理性思考的情况下落荒而逃,如今六十天已过,在几乎绕了地球大半圈之后,终究回到原出发点。
抓起一把沙,没一会儿,沙子便缓缓从紧握的手缝中流出,直到漏尽。
她在逃避什么?逃开面对孟齐维恢复记忆的事实,为爱人已改变而痛哭?
或是,在逃避自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齐维成为记忆时,却都还来不及准备,原先所架构的世界,就哗啦哗啦全的护的人,也失去她原有的自信。
在极端的恐慌下,她逃了开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齐维成为记忆时,却还是令她难以承受,觉得什么都还来不及准备,原先所架构的世界,就哗啦哗啦全部倾倒,失去她原先一直在守护的人,也失去她原有的自信。
过去的一年,改变的不是只有齐维,也改变了她,她学会了爱,也领略了爱的如今,将不会再回到从前,现在的她又该何去何从?她拚命的苦思,但仍无法得到确定的答案。该是她回去面对一切的时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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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湄回来了。”振君从文件上抬起头看着齐维说道。
他们两个此刻正在谈论公事,现在齐维已经可以完全掌握情况,整个孟氏企业又再度活跃起来。
齐维疾飞的笔只稍顿一下,又继续写下去。“我知道。”
“你知道?”振君惊讶地看着他。“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嗯!”他仍低着头。
“那她知不知道,你已经再度恢复记忆的事?”
“知道。”
“那你们没和好吗?”
“喂!说话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们没有谈出任何结果。”齐维冷硬地说道。
“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都有。”
“那就继续谈呀,谈到有结果为止,”
“我不要!”
振君瞪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过她,现在应该要轮到她来找我。”齐维拚命维持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
振君愈来愈一头雾水,他们到底是怎么谈的?“我可是先跟你声明,若是你不想和韩湄拥有长久固定的关系,我可不会客气。”
齐维闻言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你从来不打算安定下来,婚姻和承诺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而韩湄又不认同这点,所以找想你们两个……”
“我没有说我不要婚姻。”他瞪着振君,表情也变得不善。
“那你打算和韩湄结婚?”振君试探道。
齐维没有马上回话,面无表情地盯着振君一会儿。“振君,你突然变得令人难以忍受起来,若不介意,我想独处。”
对这道逐客令,虽然气愤,但也没办法,振君站起来。“倘若你觉得无法变成韩湄所想的那个人,你还是尽早放弃吧!让别人多些机会。”
“滚出去!”他几近咆哮地吼道。
振君向他点个头,便以极优雅的态度慢慢地踱出去。
待门一阖上,齐维便将桌上所有的一切都扫到地上,像极了一只负伤的野兽。
昨天,一得知韩湄回来的消息,他便冲过去找她,想要和她好好谈谈,谁知一见着她的面——
“你到底跑哪去?”原本是要温柔地向她问好,谁知出口却是穷凶的询问。
她呆愣地看他一会儿。“去玩。”她简单丢下这句,没作任何说明和解释。
他痴痴地看着她良久,两个月不见,灺的肤色变得健康,看样子真的有好好玩一番,不像他,为她担忧的肠子都快打结,他想上前紧紧抱住她,可他只是将手插进口袋中。
该怎么跟她说,他已经记起所有的一切,尤其是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当她触及他的眼神时,她整个人不禁震了一下,老天!是“她的”齐维的眼神,他想起一切了吗?
“公司的事做的顺手吗?”她打破沉默问道。
“已经接手了,秘书的位置还是空着,等着你回来。”
她低下头。“老实说,我已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为你做事了。”她坦白说道。
“为什么?”其实他知道原因,但要她亲口说出来,他想确认她对他的感情。
“两个月前我已经说过了。”
他无法再忍下去,他手一伸,将她带进怀中。“为什么你就不老实说,你是爱我的,我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情……”
她靠在他胸膛上,动也不动,似乎无法反应。
“所以你不用再逃了。”他温柔地道。
“你确定你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份感情?”她缓缓开口问道。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我……”想到这些日子的思念。“当然!”他抬起她的脸。“我已经准备好。”他柔柔在她额上印下轻吻,再来是她紧闭的双眼,然后是她微颤的红唇,先是轻柔的浅啄,接下来这两个月来所郁积的相思及所有情感一瞬间爆发,他狂炙的亲吻她。
韩湄没有反抗,紧闭着双眼,霎时淹没在这汹涌的情感中,他温柔地诱哄她的唇开启,啜饮其中甘甜。两个月以前,他的亲吻有如青春期少男般的笨拙,如今,像是要补偿一般,竭尽所能,将他所有的技巧,混着他最真的情戚悉数传给她。
他吻得忘神,全然不觉怀中的人儿已停止反应。
随着他的热烈亲吻,它的身体愈来愈难以控制,全身有股乱流到处奔走,但他的意识却愈来愈清晰,老天!她有种背叛人的罪恶感!“她的”齐维不会这样吻她!如此充满侵略性,以及如此夺人心魂,他的吻一直是怡人,还有温柔的。
她挣开他的唇,别过脸,用慬余的理智喘息地说:“……可是,我没有。”
“什么?”他犹迷惑不解。
她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能开口。“我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份感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话才钻进意识中,他猛地推开她。“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混合著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打击。
她缓缓抬起头看进他的眼。“因为你已不是我爱的‘你’。”
他往后退好几步。“可恶!到底要我跟你说几遍,我还是‘我’!差别是在于记忆的有无!”他大吼道。
她摇摇头。“这个差别对我来说就非常大,你好像被分裂成两个人,而我爱的是那个没有过去的你!”她眼中蓄满泪水。“你知道当时为了不想爱上那个你,我费了多少心力挣扎?是那个你打动了我!如今对我来说,当你恢复记忆的同时,那个我爱的人已不存在。”
他无言地看着她,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从他握紧的拳头,看得出他相当愤怒,韩湄忍着向前碰触他的冲动,她低下头拭泪。
“你对原来的我,真的那样深恶痛绝吗?厌恶到不愿接受我吗?”齐维轻轻开口问道。
韩湄没有说话,她不晓得该怎么说。
齐维则认定它的沉默便是承认的回答,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顿时袭向他,他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而且当自己喜欢的人完全否定他的存在时,他……“不管你觉得我是我,或者不是那个你爱的男人,我对你的感觉和爱情,却没有变,既然已经付出,就不会再收回,倘若你是那样坚定拒绝,我也没话可说。”
他低低说完这几句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韩湄慢慢抬起手轻抚着仍有他的味道的唇,然后她垂下手,轻轻将脸埋在膝中,她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
齐维则像疯了似的,开着快车回到公司,挫折和心痛燃尽他所有的理智,去他的爱情!他没有爱情,还不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要单恋一枝拒绝他栖息的花?
他就是他自己,他要回去过他以往的生活,他要找回自己,他拒绝让过去一年那个白痴来侵扰他的未来!他在心中这样坚定的发誓道。
第十章
孟氏企业的少主,在经过一年的沉寂后,再度活跃于台湾商业社交圈中。
他利落的财经投资手腕,为整个孟氏企业再创另一层高峰,引起同业的欣羡,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私生活。
休养一年后的他,在女人圈中更加吃得开,先是盛传他正热追某台的八点档女台柱,一会儿又传出他和有XX小姐头衔的女性交往甚密、或是某大企业集团正积极和他进行联姻合并的计划,总之,在他傲人的商场背后,他的花边也拖得一长串,令所有人对其“复出”成绩表示可观。
振君急匆匆跑去找韩湄,想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湄只是对他惨然一笑,然后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道:“请别再问下去,若你把我当朋友的话。”
“若你拿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应该瞒着我,本来事情应该会好转,他既已想起过去一年的事,你们两个为什么还不在一起?”这两人真会折腾他们周遭的人。
韩湄沉默一下。“我拒绝他了。”
“老天!为什么?”看见它的表情。“你还在坚持他不是“你的他”这个理由“他不是!”她固执地说道,然后她拿起一切有关孟齐维的报导。““我的他”不会这么做!”她痛苦地说道,真的,她没料到,当自己看到他又开始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嬉闹游玩的时候,她整个人像被撕裂似,即使拚命告诉自己,他不是“他”口他不是“他”!但依然没用,她嫉妒得快发狂。
“你简直在自虐。”振君闭上眼睛。“齐维在你回来后,有和你先碰面,对不?”
她点点头,自从那一次,齐维就完全恢复以往的热闹生活。
“你们是怎么说的?”振君不放弃地问道。
迟疑了一下,她便将当时的事,除了亲吻以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听完后,振君整个人跳起来。“老天!他都已经对你说爱你,你居然还把他推开?”
“说‘爱’对他从来不是难事!”她知道,以前的齐维将“爱”看得很廉价,他可以轻易地对每个女人讲出这个字。
振君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他急急地说道。
韩湄听了没马上说话,只是将视线落在报上有孟齐维和其最新女伴约合照上。
“我和齐维认识那么多年,所以我很清楚,他对你和对其他的女人不同,他尊敬你、信任你,让你为他打点一切。”
“那是因为他从不把我当女人看。”在共事时,齐维不只一次这样对她说过。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对你没有特别情感,他不会拚命救你──”
“别说了!”她心情紊乱地摇着头。
“他不会在丧失记忆后,唯独只信任你一个人,会有那样的反应──”
“够了!不要再讲下去!”她几乎要捂住耳朵。
“必定是出于最深一层潜意识中的情感!”讲完后,振君也累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若是当事人不努力走出这个茧,旁人也没办法。
最深一层的潜意识?齐维真的对她……在失去记忆前?她无法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振君摇摇头,他站起身。“我言止于此,对了,我来此还为了另外一件事!我要结婚了。”
“什么?”她不可置信,惊讶地跳起来面对他。“真的,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振君靦覤地搔搔头。“因为她心理一直没准备好,所以找才没讲出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
“从你拒绝我,接受齐维的那个时候。”振君坦然说道,接下来,他就讲述他是如何遇到那个叫做林雅娟的女孩的故事,她是一家花店的老板,个性既温柔又坚强,在和她交往几个月后,他使确定自己已找到终身伴侣,但因对方迟迟不肯点头,直到最近,总算答应他的求婚,在寻到自己幸福的同时,他也希望韩湄和齐维也能像他们一样幸福快乐。
韩湄衷心为振君感到喜悦,她诚心的恭喜那个获得振君的女孩,也遗憾自己不是那个女孩。
“我希望你能和她碰个面,认识她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幸运。”他意有幸运?虽然困惑,但韩湄仍点头同意,毕竟能将振君网住的女人,绝非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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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娟虽然是二十八岁的少妇,却拥有十八岁少女的纯真、三十岁女人的成熟妩媚,很少会有女人能同时集这两种冲突于一身,但她就是拥有了,难怪能够将振君牢牢抓住。
两个女人初见面时便很投缘,很快就将振君打入冷宫。
发现自己没办法插进两个女人之间,振君只有很识趣地摸摸鼻子,在返到一旁时,他突然想起。“亚锋呢?怎么都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