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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 page 10 作者:沙其

  柱子气急败坏的说:「君掌柜不是犯人!你帮我打开牢们,我要进去看看她。」

  「那可不行,万一犯人被劫走了,我可担待不起。」狱卒冷冷的说完!便不再理会柱子,身子一转,迳自离开。

  柱子气得直想骂人,却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柱子,是你吗?」

  他迅速的奔到铁栏前,看见君莫舞勉力撑着身子慢慢的爬向前。他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君掌柜,好好的,怎幺会这样?」

  「柱子,我渴得很。」君莫舞干哑着嗓音道。

  「我有带茶水来。」柱子倒了碗茶递进牢房内。

  君莫舞颤着手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还要。」

  柱子又倒了一碗,一连喝了五碗,她才摇手不要。

  柱子又问:「君掌柜,吃点东西好吗?我带了烧鸭、过桥米线,豌豆粉……」

  没等他数完,君莫舞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全身都痛。」

  瞧她虚弱的模样,哪有半分昔日泼辣娘子的风采?柱子不禁为之心酸,「他们把您打成这样,又不叫大夫来,真是太过分了。」

  君莫舞靠着墙边,没有力气说话。

  上次为了救范氏夫妇与柯运聪结下梁子,这回落到他手里,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置她于死地,怎会甘休。

  柱子忿忿不平的道:「说什么咱们下毒害客人,图谋不轨,根本是乱说一通!咱们开饭馆,客人若在饭馆里出了事,罪名还不是落到自己头上,有人会这么笨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的。

  「我看下毒的八成是那个陆胖子,因为宋掌柜和范掌柜的事情,咱们歇业了一阵子,他好不容易有点生意,咱们的饭馆重新营业,客人又回来!他没了生意,自然分外眼红。」他撇撇嘴,继续说。

  「那天中午看他在后院鬼鬼祟祟的,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想,一定是他趁那个时候在咱们的水缸里下毒!我跟县太爷讲这件事,那个陆胖子还死不认帐,说什幺那天他是看到宋掌柜的在水缸旁走来走去,不知在干什幺,他一时好奇,才多看了两眼。我呸!」

  听到柱子提起宋玉雁,君莫舞问道:「范大哥和玉雁呢?」

  柱子突然把脸转向一边去,眼睛瞪着搁在地上的茶碗,「范掌柜去找他那些读书人朋友,想要帮您写状子打官司。」「玉雁呢?」

  「这……」

  「怎幺了?」

  柱子支吾了半晌才道:「您也知道的,饭馆里不能没人守着,所以……不过,宋掌柜有吩咐我问候您。」这些话说来颇为心虚。

  君莫舞看着柱子,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柱子赶忙转开话题,「君掌柜,您别担心,范掌柜的朋友多,他们聪明得紧,一定能想出辨法救您出去的。何况,我已经跟县太爷表明这件事必是那陆胖子故意陷害您的,他说会派人查清楚事实真相,您再忍耐一阵子,一定会没事的。」

  话是这幺说,但官司诉讼旷日费时,现下君莫舞被打成这样,能不能捱到案情水落石出还是个未知数。柱子虽然出言安慰,眉头却锁得死紧。

  君莫舞看在眼底,喘着气道:「柱子,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

  没料到她会这幺说!他微微一怔的看着她。

  「那个人不会让我死,他要的是我的屈服,如果我死了,谁来陪他玩这场游戏?所以我不会死的。」

  柱子错愕的看着她,满脸不解。

  →♂  ♀←

  是呀!她不会死。

  雷傲天不会让她死,他要的是她的顺从与臣服。对那个男人来讲,她的反抗是他游戏中最有趣的一部分,若她死了!又有谁来陪他玩这场游戏?

  头好晕,喉咙好干涩,君莫舞挣扎着爬向柱子留下的茶壶,却倒了个空,茶水已经全部喝完。

  她喘了口气,颓然松开抓住茶壶的手,没费力喊着要水喝,心知就算她喊了,也不过是让狱卒有机会嘲弄她一番罢了。

  她的身子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烘烤,又像被放在冰块里浸着,一阵冷一阵热的,折磨得她难受。

  明知她不可能会死,可是身上的伤口却痛得她几乎快窒息。

  多可笑啊!一个曾经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忍不了身上的痛,君莫舞啊君莫舞,你什幺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

  意识昏昏沉沉的,身体越来越重,隐约之间,她听到脚步声朝她走来。

  铁链当当作响,门「呀!」的一声打开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的小野猫看起来还真是狼狈呀!」

  来人正是雷傲天。

  君莫舞强撑起一口气瞪着他,冷冷的道:「我会这幺狼狈还不是拜你所赐?」

  雷傲天蹲下身,拨去散在她脸上的乱发,獭懒的一笑,「我的小野猫这幺说,可真令我伤心,枉费我还特地前来探望你。」

  君莫舞无力起身,只能趴伏在地上,淡淡的说:「不劳你费心,你的探望可以省了。」

  「这么冷漠?」雷傲天挑起眉,「偏偏我就是舍不下你,真是欠了你。」

  这样宠溺的话语,让君莫舞听得满心反感!她嗤之以鼻的哼了声,「承蒙厚爱,不过,你的盛情我可领受不起。」

  雷傲天呵呵的笑着,「都进了监牢,嘴巴还是这幺利。」说着,伸出大掌,欲扶她起身。

  他这一扶,正好按住君莫舞的伤口,痛得她惨叫一声,几欲昏过去。

  雷傲天一怔,连忙松开手,探手一看,掌心里满是血迹。

  他神色大变,「刷!」的一声撕开她的衣裳,只见那一片雪白的背上血迹斑斑,布满杖痕,有的伤口已然化脓,教人怵目惊心。

  懒洋洋的笑意迅速自唇边消逝,他生气的问:「谁把你伤成这样?」

  君莫舞痛得冷汗直流,眼冒金星,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强喘了几口气后才说:「少在那惺惺作态。」

  火光之下,但见她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一探,这才发觉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他神情一凛,正要唤人,突觉手腕一紧。

  君莫舞抓住他,用那双清亮的星眸瞪着他,「雷傲天,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认……」最后一个「输」字还没说出来,人已昏了过去。

  雷傲天一惊,连声叫唤。君莫舞紧闭着双眼,早已听不见,自然更看不见向来悠然自在的雷傲天,脸上竟浮现又急又怒的神情!连声呼喝,「快叫大夫来!」

  →♂  ♀←

  从不知道,心急竟是这种滋味。

  「该死的,小野猫,松开你的牙齿,喝呀!」雷傲天拚命将药汁灌入她的口中。

  「雷、雷爷,您叫我来做什么?」柯运聪胆战心惊的问。

  「谁让你把她伤成这样的?你好大的胆子!」

  「她犯了那幺大的案子,我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她。」狠狠的瞪了柯运聪一眼后,他再次转向君莫舞,「小野猫,把药喝下去,你不是说你不会认输?不想认输就给我喝呀!」可恶,药汁全流出来了。「把药喝了,你若再不喝,休怪我手下无情,我会让安来饭馆里的人个个死无全尸。」

  「雷爷,您……您不是说,她……是您的死对头吗?」

  「我的事!什幺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她没事便罢,她若死了,你就等着给她陪葬!」

  「雷……雷爷,她究竟是您的谁?」

  →♂  ♀←

  君莫舞醒来后,依然身在充满霉味与腐臭味的监狱里,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妥当,她不用想也知道,帮她处理伤势的人是谁,就如她所料,雷傲天不可能轻易的住她死去,她还没屈膝臣服,他怎会甘休?

  这些天来不再受到刑罚,每日也都有大夫来帮她换药,她的伤势很快的就好了八成。

  这一天,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县太爷来到她的牢房前,他看着她的眼神带了点畏惧,还有三分不情愿。

  他咳了一声才道:「君莫舞,本官已经查明清楚了,安来饭馆下毒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你可以出去了。」

  君莫舞一怔。

  柯运聪大声的说:「发什幺呆?还不快走?」他手一挥,狱卒立刻打开锁,走进牢房里粗鲁的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出来。

  莫名其妙的被释放,君莫舞实在摸不着头绪,怔仲的走出衙门,怀疑着是不是雷傲天在背后戏弄。

  许久不见天日,迎面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她以手遮阳眯起双眼,心头百感交集。

  柱子早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她,心里一阵激动,眼泪便掉了下来,「君掌柜……」

  「哭什幺?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出来了吗?」君莫舞淡然道。身上大小伤痕仍隐隐作痛,她却省略不提。

  他敲了下自己的头,泪水还挂在脸上,却笑了起来,「我是高兴得胡涂啦!」

  回到安来饭馆,封条已被撕去,里头空荡荡的,桌椅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有好一阵子乏人整理。

  君莫舞轻轻触了下桌椅,神情有些恍惚。

  见状,柱子心知肚明她心疼自己努力打起的基业竟如此被轻忽,赶忙开口,「我这就把咱们饭馆打扫干净。」说着,便到厨房拿来抹布擦拭起桌椅。

  君莫舞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耳里听着柱子絮絮叨叨的念着她这一阵子入狱,食材行的老板们如何急着上门来催收货款,附近同行的店家又是如何假装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事。

  她漫不经心的问:「范大哥和玉雁呢?」

  抹着桌子的手顿住,柱子一怔,神情诡异。

  「他们不在吗?」她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柱子。

  入狱多日,就只有柱子和范云松会来看她,如今她无罪释放,去接她的竟只有柱子。她不愿多想,却不由得心寒。

  柱子低下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君莫舞淡淡的道:「到底是怎幺了?柱子,你就老实的说吧!」

  他绞紧了手,撇开脸,深吸了口气才说:「宋掌柜被捕入狱,范掌柜去陪她了。范掌柜要我告诉您,他们夫妻俩对不起您,他无颜见您,所以才没去接您。」

  君莫舞一怔,怎幺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答案。她沉声问:「这是怎幺一回事?」

  柱子呐呐的道:「上次的中毒事件,毒是宋掌柜下的。真不知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跟自己的饭馆过不去……」

  一股寒意打从她脚底窜了上来,侵占她的四肢百骸,她死命的瞪着柱子,眼前一片空白。

  第八章

  背叛

  问鱼儿几多愁

  细洒相思凭无语

  问良人谁多情

  梦迥年少难诉尽

  心,好冷、好冷。

  以为自己重新开始,就会有新的生活,没想到到头来,依然重蹈赵雅的覆辙,把自己弄得什幺都不是。

  她把宋玉雁当成好友,可她却背叛了她;若非陆胖子在堂上的一番申辩,让县太爷派人到宋玉雁房中搜查,因而查出用剩的半包毒粉,否则自己还得在牢房中当代罪羔羊,不见天日。

  心寒呀!

  君莫舞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蜷缩在铁栏后的人影,神情冷冽得惊人。

  范云松轻轻叫道:「莫舞妹子。」

  她没有回答。

  宋玉雁则是又羞惭、又愧疚的别开脸,良久后,才叫了一声,「莫舞……」

  君莫舞依然冷冷的看着她二言不发。

  宋玉雁咬着唇,一张秀美的小脸异常苍白,颤着声道:「你怪我,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

  「为什么?」君莫舞终于开口,语气森寒得如来自极北之地。

  「那个男人逼我,他说,我若不听他的话,他有本事教我们夫妻再次入狱,而且谁也救不了我们。」宋玉雁蓦地扑向君莫舞,一只手探出铁栏抓住她的衣角,急切的道:「我不知道那包药会意来这么大的祸事,他说那包药只会让人轻微腹泻而已,我真不知道那包药会害你入狱,莫舞,我从没想过要害你,真的!」

  不用她说出姓名,君莫舞亦知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冷冷的看着她,拨开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难道你拿到药的时候就没想过,即使是轻微腹泻,咱们饭馆的名声也算扫地了,一个饭馆的名声毁了,还能经营下去吗?」

  「我……我……」宋玉雁无法辩解,她不是三岁小孩,事情的轻重她哪会不知。

  「那个男人说,他是你的丈夫,他只是要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不是想害你呀!」沉默了半晌,宋玉雁又急急的解释。

  君莫舞冷冷一笑,「你有没有问过我,问我想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宋玉雁再次语塞。

  →♂  ♀←

  范云松突然「砰!」的一声跪了下来,「莫舞妹子,我知道是我们不好,玉雁只是害怕!我们好不容易有安稳的日子过,她怕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所以才会做出胡涂事,请你原谅她吧!」

  「松哥。」宋玉雁叫了一声,看见丈夫为她屈膝,泪水不禁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闻言,君莫舞脸上的冰霜未见融化,反而结得更深。

  「你们想过安稳的日子,所以才不得已牺牲我!是吗?那可真委屈你们了。你们是不得已才牺牲我;我的娘亲也是不得已才在我爹爹死后神志不清,抛下我这个做女儿的;我的叔父、婶母更是不得已,所以把我当妓女一样送给那个能给他们好处的男人。你们都有那么多的不得已,而我呢?我的不得已该向谁说去?就许你们有诸多的不得已,可我却一样也不能有吗?」

  她的语气冰冷!神情诡魅,一字一句说来,都像冰针一样刺进人骨髓。

  范氏夫妇几时看过这样的君莫舞?他们所识得的君莫舞向来是快人快语、泼辣精悍的,而眼前这个君莫舞,却飘忽得像来自幽冥黄泉。范氏夫妇看呆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君莫舞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冰冷,毫无欢愉之意,声调忽高忽低,如夜枭暗啼,听得范氏夫妇一股寒意直往心头窜。

  范云松忍不住的叫道:「莫舞妹子……」

  君莫舞止住笑看着范云松,「莫舞?我真的是君莫舞吗?」

  「莫舞妹子……」他怔仲的看着她,不解她的言下之意。

  君莫舞抬起头,神情飘忽,喃喃的说:「我若真是君莫舞,为什么还会犯下和以前一样的错误?我曾经发过誓,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而活,可是,我没能贯彻自己的誓言,我还是因为你们的事着急焦虑,让雷傲天有机可趁。」

  她看向范氏夫妇,轻声问:「你们说,我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

  范氏夫妇瞠目结舌,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君莫舞反复的低念着,「我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说完,就宛如一抹幽魂般的走了出去。

  →♂  ♀←

  她到底是君莫舞,还是赵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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