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受到伤害是吗?”
“什么?!”
雷羽笑着分析道:“我猜猜,因为过于突然的惊吓,所以导致你的心灵受到伤害。呃,我这样分析对吗?”
尽管谁对谁错尚未定论,不过既然两方都没事,他就觉得没有追究的必要;倒是眼前这女孩有些古怪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有趣。
愈说愈迷糊,聂恬恬快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没事站在这里干吗?只见路过的年轻女孩,都不禁偷偷地打量她面前这位身穿燕尾礼服、帅气且不失年轻朝气的大男孩,仿佛她和什么青春偶像站在一起,让旁人都羡慕嫉妒不已似的。
事实上,她只希望有个精神医师在场,好替他诊断一下,看这男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过,应该是她多心。一个怪人岂能引来那么多明显的爱慕眼神,连路过的“欧巴桑”都禁不住回头多看他一眼,可是……
“你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她还是这么觉得。
难得一个男孩长得如此端正漂亮,有哪里不正常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就你看来呢?”雷羽先是一愣,接着挑起眉,不答反问。
“我看?”
“对,你看。”他难掩好奇。
好久没碰到和他说话时不会尖叫、尽睁着爱慕崇拜的双眼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好的女孩,雷羽自然感到新鲜有趣。当然,那不包括剧团里的女性伙伴在内。
能进羽剧团的女团员,基本上不会有所谓的“偶像崇拜情结”。或许刚进团时不够心甘情愿,但被雷羽“选中”的伙伴,绝对都会成为舞台剧的狂热分子。他和其他的男性团员,从没有把她们当女人;就如同她们不把他们当男人一样。
对羽剧团的每一分子而言,相处上没有性别之分,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伙伴。这一点,是羽剧团成员心照不宣的默契。
见他点头,聂恬恬反而认真地思考,并打量着他俊朗的外貌。“依你的外表看来,在一般人眼中大概满分,很难有缺点。可是,我又不认识你,怎么能知道你内在的人格思想,要是只凭你鲁莽的驾驶技术,加上交谈过的几句话来评断,很可能会显得不够中肯,所以说……”语气一顿,她才下结论:“我觉得,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她竟然条理有序地分析起来?即使努力憋着笑意,雷羽最后仍忍不住放声而笑。他简直不敢相信能听到她这番话。好玩极了,不枉他在这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笑什么,是你要问我的,我老实回答,你竟然敢笑!”仿佛能体会他为何而笑,她恼羞成怒地驳斥。
“对不起,你实在太与众不同了。”擦了擦眼角笑溢出的泪水,就算勉为其难忍住未尽的笑声,他俊秀的脸上也止不住笑意。
“算了,我干吗在这当你的笑料!”她低咒一声,旋即转身要离去。
既然没受伤,不过是被小吓一跳,当认倒霉好了。
雷羽来不及细想,已抓住她的手腕。
“干吗,还有事吗?”她狐疑地瞪着被他抓住的手,忽然警戒地问:“你该不会想勒索我,要我赔偿你什么‘精神损失’吧!”
这年头就是有很多这种坑人的无赖,专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就算男女力气有先天上的差异,她也绝不妥协。
“我……”
“话说在前头,我不认为这次的有惊无险是我的错,没向你要赔偿已经很客气了,绝不可能反被要挟,你最好打消向我勒索的主意。”不给雷羽解释的机会,她已噼里啪啦地说完要说的话。
雷羽讶然无语,一愣,不禁在爆笑中开口:“拜托!小姐,我看起来像是靠向他人勒索过日子的人吗?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
真是鲜见的女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种指控,无稽但还算有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聂恬恬立即涨红了脸,佯装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辩解道:“我只不过是未雨绸缪,假设一下而已,又没说你一定会这么做。”
这个看来一派斯文漂亮、举止教养良好的大男孩,看起来顶多不过二十岁左右,拿他与不讲理的无赖相较,确实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想归想,一旦与他无辜似的天蓝双眸相对,她竟无法老实坦白。
突然有对相似的眸子晃过她脑海,她觉得他清亮的蓝眸仿佛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尽管对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然于胸,雷羽仍静观其变。
“只要你明白,我没有“勒索’你的意见就好。”除了在舞台上的表演.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甩掉手,他不禁看着自己的手喃喃低语。
大概是近来身价贬值,他却没发现而已。
“难不成你打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她狐疑地挑起细致的眉头猜测,说不定他责任感太重,家里刚好也太有钱,真的这么打算。
人家没要求,却主动赔偿.这种人还真有点“笨”。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虽然要说的不是这个,他却无所谓地一笑.“可以说个‘数目’让我参考。”
雷羽倒想听听她会开出何种天价。
聂恬恬无聊地睨他一眼,不耐烦地道:“如果你要谈这个,我就要走了,又没真的受伤,谁要你赔钱。”
她才不是那种死要钱的人,真要他赔偿“精神损失”不变成她在勒索他?这和她刚才说的话恰好相反,自掌嘴巴的蠢事她不打算做。
雷羽眸光一闪,更觉有趣。“我可以赔偿的不是小数目喔!你真的不要吗?”
“你很烦耶!就算父母多的是金山银山让你挥霍,也不用硬想送给我。如果钱真的太多不会去捐给慈善机构!”觉得被羞辱,她烦躁地怒言。“我不要你的钱啦!”
那么年轻就能开着高级敞篷车四处游晃,想必家庭背景颇有来头,可是她刚好很讨厌有钱人家的公子千金;尤其是那种不知金钱价值,凭仗家境富裕就养成自以为是,以为凡事都能以金钱解决观念的富家子弟。
“不要生气,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既然你不要金钱赔偿,我给你别的‘压惊品’好了。”他不愠不火的态度,和她的激动相较像在谈两回事。
“我没事,其实你不用赔给我任何东西。”发现自己又反应过度,她努力地平复情绪。
他看起来又不像是那种人,她干吗这么激动?聂恬恬在心底尴尬地自嘲。
“我要给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需要介意。”看穿她心有芥蒂,他笑道。
不是好东西还敢给人?他的语气让她不自觉露出微笑。“好吧!如果真的不是‘好东西’,我就当你道歉的心意收下。”
“喜欢看舞台剧吗?”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
这么容易疑神疑鬼,他赌这女人不是连续剧就是电影、小说看太多。
被转移注意力的聂恬恬,明媚的双眸骤然一亮,立即猛点头。“喜欢!你知道羽剧团吗?三个月前他们公演《哈姆雷特》时,柯平将‘哈姆雷特’的角色诠释得好棒,连蕾羽演的‘奥菲丽亚’也好传神,每一个角色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害我从头到尾心脏就随着剧情高潮迭起而起伏,差点喘不过气来,你有没有去看?”
一提起最喜爱的舞台剧,原本就是刚从艺术学院戏剧系毕业的她,难掩兴奋之情。三个月前的事讲得仿若昨天,顿时对他这个陌生人完全失去戒心,一个劲儿地尽想着向他推荐羽剧团。
“呃?喔……这样的话……”对于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尽管有点消化不良,雷羽还是勉强地掩饰接受。“既然你那么喜欢羽剧团,我送的压惊品你应该会喜欢才对。”
没想到……她竟是羽剧团的剧迷?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又好像有点高兴。
聂恬恬听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期待,早把之前所受的惊吓抛诸九霄云外。
充满兴味的眸光一闪,在她的诧异中雷羽执起她的手,将唇置于她的手,一双蓝眸抬起直撞入她眼底,存心眩惑人心似的低声呢喃:“若是我手上的尘污,亵读了这神圣的庙宇,双唇便是含羞的信徒,只盼能以亲吻乞求宽恕。”他在她柔细的手背上,轻柔地印下一吻。
聂恬恬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举,一时傻眼,却被一种莫名的悸动震撼心底。
老天!要是这男孩都是这样拐女孩子的心,谁能“幸免于难”?恐怕不但会沉沦其中,被甩还会心甘情愿地道: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毕竟像他这种条件一级棒、漂亮出色又让人迷恋的男孩,想要“曾经拥有”也不容易。
“这是罗密欧初见茱丽叶的台词。”见她不动、不开口,他顽皮地朝她眨眼。
如果她真的喜欢羽剧团,应该很清楚羽剧团今晚公演的主剧目正是罗密欧与茱丽叶。
“台……台词?”她的喉咙干涩到快挤不出话来。
“嗯。”雷羽柔柔一笑,从西装的内侧口袋抽出两张戏票,“不嫌弃的话,就请你晚上和朋友一起去看。”
“羽剧团今晚公演的票?!你怎么会有……”她无法置信地瞪着手中握的“压惊品”。
老实说,她再次受惊不小。
这次公演的票,比往常还迅速卖完,从售票起不到四十分钟就已抢购一空,她正为没买到这次的戏票而懊恼不已。方才心中的确期待着他送这个没错;但那毕竟只是她的“奢望”,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有票,而且会这么大方送给她。
“不想要吗?”故意误解她的错愕,雷羽坏心地道:“对喔!你喜欢羽剧团,应该自己有买票,不然这票还我,我拿去送别人看好了。”说着,他作势要抽回她手中的戏票。
“不行!谁说我不要?!”她紧张地猛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反藏在背后。
嘿!嘿!票已经在她手上,谁也别想要回去。
“哦……那就送你吧!”尽管憋笑憋到肠子快打结,坏心得逞的他,表面还是一副票送谁都无所谓的语气。
确定戏票不会“不翼而飞”,她又忍不住追问:“这票很难买耶!你怎么会有,就这样送我没关系吗?”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漏夜排队买票的狂热分子,更不像是会买黄牛票的人,所以她很好奇他的票是从哪里来的。
“天哪!已经这么晚,我得走了。”雷羽看一眼手表,赶紧跳回敞篷车,发动引擎后将车开到她身边,绝尘飞驰而去之前不忘回答她——“票尽管放心收下,‘工作人员’没票也能进场,我凑巧就是其中之一。Bye!”
基本上,他的确没票也能进场,更不会有人敢“阻止”他自由进出。
望着远去的车影,又看看手中的戏票,聂恬恬感到虚幻不真。
不会是梦吧!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痛!应该不会是梦……于是乎,她终于确定一件事——今天绝对是她的Luckyday。
原来人家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管这样解释行不行得通,可以去看羽剧团公演,兴奋不已的聂恬恬已认定是如此。
对了!晓月一定也会乐疯了。
有两张票嘛!不找最好的朋友且又和她一样喜欢羽剧团的晓月,要找谁去?!不然,被晓月知道恐怕她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那才真不划算呢!
第二章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为夜色所掩的凯布雷家庭园。
凯布雷家所举行的盛大化妆舞会已落幕在舞会上对茱丽叶·凯布雷一见钟情的罗密欧·蒙泰鸠,抵不过对内心感情的忠实,将两家世仇的恩怨抛诸脑后,趁着夜色翻墙而来。
躲于茱丽叶的窗台下,怕惊扰凯布雷家人的罗密欧,正烦恼要怎么样唤出所爱,见到最爱的茱丽叶……
轻轻地推开窗,茱丽叶纤细的双臂倚上窗台,粉嫩的唇瓣不禁逸出一丝叹息,惟一的爱,来自惟一的恨,她该如何是好?情窦初开的茱丽叶,尚且无法完全消化突如其来的爱,却得面对爱情严苛的阻碍,稚嫩的心灵自然有些不胜负荷。
“天哪!蕾羽好美。恬恬,我爱死你了。”随着剧情的高潮,许晓月兴奋地拉起聂恬恬的双手低声轻呼。
舞台灯光下的茱丽叶为蕾羽所饰。光看她仁立在搭建的高楼上,就已美得如幻似真,尤其在她推开窗扇的刹那间,更是美得几乎教所有的观众屏息。
能够不需要望远镜的协助,而可以这么清楚地看着舞台上的柯平和蕾羽,许晓月感到死也无憾。当时为了买不到票而大哭一场的她,现在竟能置身于剧院中,且还是第一排的特等席,难怪有种无法置信的不真实感。
幸好舞台上生动的表演让她知道这不是梦。若要是梦,她的脑袋恐怕也无法梦得如此逼真;不然,她何必那么想看公演。
“好啦,我知道你很爱我,专心看嘛!人家在瞪我们了。”感受到四周不悦的目光,聂恬恬赶紧细声地要好友安静。
一起被瞪,那多无辜哪!她也希望“不受干扰”、专心地看完此剧。
她知道晓月在兴奋什么,她又何尝不是震惊且讶异——第一排中央的特等席耶!这是她们就算想买也买不到的位子。
许晓月看了好友一眼,吐吐舌头,立即将目光放回舞台上,旋即又专心地陷入剧情中。
“罗密欧、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茱丽叶伤心地抬起眼眸望向月儿,可是月儿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又垂首,“别认你的父亲,舍弃你的姓氏吧!”双手轻揪胸口的衣服,她似幻似梦地呢喃:“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发誓爱我也好,我就愿意不再身为“凯布雷’
隐于窗户之下的罗密欧,悸动溢满胸口,喃声自问:“我该继续听下去,还是出面回应?”
未等他考虑清楚,茱丽叶柔美的嗓音又已飘下。
“只有你的姓氏是我的敌人,就算你不姓‘蒙泰鸠’,你还是你。”她的语音略显激动无奈,遂又感慨:“蒙泰鸠意味什么?它既不是手和脚,也不是脸和手臂,更非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就改换别的姓吧!”
茱丽叶抚着窗台叹息:“名字有何意义,玫瑰不叫玫瑰,还是一样芳香甜美,”她少女纯真的双眸,染上梦幻的爱恋,“若是罗密欧不叫罗密欧,也是一样亲善可爱。完美无缺。”
“罗密欧,摘去你的姓氏吧!你可以拥有全部的我。”
“晓……晓月”
“别吵,要上厕所自己去,不要拉我,我没空。”这女人只许自己吵人,不许别人干扰她看戏。
上厕所?谁会在这节骨眼想上厕所啦!神经,硬憋也要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