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说你是混帐,你能怎么样?你不但是混帐,还是个没责任心的混帐!)
不然,怎么会只看相亲照片,就没良心的想误了她一生。想到他只考虑不到一分钟就决定婚事,而自己偏是那个“雀屏中选”的倒霉鬼,她就更气了。
“既然你坚持这么说,我想提醒一下……你明天就成了混帐的老婆。”他的话中似乎有强忍住的得意笑声,听得她肝火上升,但他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负责任’的混帐吗?”
显然他听出她话中的“语病”。
想想,他一向工作认真,家人真有困难时也从不袖手旁观,又从不乱交女朋友,怎么会被冠上“不负责任”的字眼?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话中的指责所为何来。
(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用别人提醒你吗?)她忍住上升的怒火,冷冷的嘲讽。第一次偷听到他和他弟弟的谈话时,雷骥说话的方式简单、缺乏感情,她还以为他是个严肃、不爱说话的工作狂,怎么今天全变了样?
雷骥很清楚,她不准备向他解释她的用词。瞥了一眼时间,十分钟,似乎休息得有点久了。
“老婆!你打电话找我,应该不是怕我无聊、工作中没消遣,所以想陪我聊天吧?”他修长的指头轻敲桌面,导引正题。“亲爱的!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请你不要那么不正经,这事很重要……)连雅萱这才发现自己脱离“主题”太远了。都怪他老是在胡说八道,害得她跟着发神经。算了!她决定把生气的事搁一旁,先解决问题才重要。
“我很认真,哪里不正经了?”他闲闲的反驳。
(那就请你不要再随便喊我老婆,我还没嫁给你!)刚刚他这么叫时,她没有每一次都纠正,是因为她忙着和他吵架。“老……好吧!你那很重要的事,准备告诉我了吗?”念头一转,他决定暂时收起玩心,先知道她要说什么事比较重要。生意人嘛!很清楚取舍轻重的时机。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他几乎要以为她睡着了。终于,她打破了死寂,给了他答案。
(我希望你能退婚,取消明天的婚礼。)
像是在消化她说的话,这回换他安静下来了,而她也只能屏息以待,一颗狂跳的心差点从心口蹦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嫁给你,这婚事是我老爸擅自作主的。)太过冗长的沉默,害她被电话筒里突兀的问话吓了那么一小跳,但她还是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大概是她多心,她竟然以为他生气了,只因为她取消婚礼的决定。那种感觉就像他们原本相爱,而她是负心的那一个。严格说起来,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他应该不会生气、难过,所以一定是她多心了。
他又是一愣,然后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老爸的‘擅作主张’?”
(……七天前。)
他深叹口气,哀怨的说:“老婆!不是我要说你,你知道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吗?”
(明天……喂!要问话可以,可不可以请你别再叫我老婆?我真的不打算嫁给你。)他叫着好玩,受损的可是她的名誉耶!而且听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明白己老婆……怪别扭的。
雷骥没有理会她后面的话,只当是一阵风拂轻而过。“教堂订好了你知道吗?”
他实事求是的问。
(……知道。)
“九层的结婚蛋糕等着我们切,你知道吗?”(嗯……)
“喜帖企寄了,你知道吗?”
(当然。)
“两家席开一百桌,不只亲朋好友,还宴请各界知名人士,你知道吗?”
(好象是这样啦!)
“你不想害父母难做人对不对?”他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
(废话!)她噘起嘴,不懂这家伙怎么老问废话。她才不怕老爸那个害她陷入这窘境的罪魁祸首没面子!不过,她绝不想惹温柔的老妈伤心难过!他到底想说什么?虽然很想秉持耐心,听完他到底想废话些什么,但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再和他瞎扯下去。
“既然你不想嫁给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你老爸的擅作主张,如今喜帖寄了,礼堂、喜饼、蛋糕、鲜花也都订了,大小姐你现在才说不嫁,明天该怎么善后?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场面,有个多盛大惊人的婚礼,那么多亲戚、朋友、名人政要会来;你认为雷、连两家丢得起这个脸,好让社交界传我们两家的笑话吗?”其实平常他根本不在意的事,现在却说得冠冕堂皇。
一直专注于工作的他,会在乎社交界传出什么笑话才奇怪哩!他根本就没时间去听、去恼和操那无聊的心。
但他老爸雷颂达在乎,丢不起这个脸倒是真的。
(我不管!就算大家都丢脸,我也不要嫁给你!)她几乎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这女人说话,可真是一点也不考虑会不会伤人哪!雷骥在电话这头苦笑。他从没想过竟会有女人不想嫁给他,他可是雷氏家族的接班人耶!她竟然坚决不嫁。
“婚礼不会取消,不想嫁给我的话……”他的话里有丝玩笑的意味,在手指轻敲桌面的同时,淡淡的建议:“你可以找个代嫁的新娘。”事实上,一通电话下来,他已决定非她不娶。她想赖、想逃?门儿都没有!这可是他第一次发现比工作有趣、更能吸引他注意的东西,不娶回家“库存”,他才真是枉为生意人。
更何况……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谅她也找不出候补新娘。
连雅萱挂上电话之后,还是有些失神。婚礼就在明天,教她去哪里找个“候补新娘”?
经过这通电话后,她更确定了一件事,那个性雷的混帐,果然是只要有女人娶就好!可恶!为什么她不嫁他,就得负责替他找老婆!?
第三章
当雷翼发现自己的老大一大早就出现在教堂,不免有些诧异。“不会吧!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该去眼科挂号了吗?”他揉了揉眼睛,直冲着雷骥猛眨眼。
“翼!你怎么了?大白天就见鬼了不成……”看雷翼僵在原地,雷家老二雷烈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却在转头看到自己的老大时,也跟着吓了一跳。“大哥!?”
很显然的,雷家老二见到的那只“鬼”,正是雷家老二口中的“大哥”。
“二哥!你和翼杵在教堂门口做什么?老爸不是要我们先帮大哥打理婚礼……
大哥?”雷家老四雷煜在见到不可能那么早出现的人时,和老二、老三是同一号的愣表情。只是,连个性一向最急躁暴烈的老二雷烈,在看到他之后都呆到说不出话,看来他真的给了他们很严重的打击。
雷骥望了他三个表情活像吞了驼鸟蛋的弟弟们一眼,没开口说话,似乎还在等什么人到齐。
一大清早就看到他们提供的好笑表情当消遣,他似乎意外的赚了一笔。很快的,他等的人出现了。
“啊——”雷家老五雷羽漂亮脸孔上那抹灿烂的笑容瞬间冻结,来不及问哥哥们杵在教堂门口做什么,已看到“原因”,只有以一声“啊”以表震惊。还好一大早教堂里没什么人,只惊吓到几只可爱的小麻雀。而雷骥之所以等雷羽出现,是料定他这个可爱的么弟,虽然一向比其它兄弟慢半拍,脚步也不会差太多,很快就会继而出现。为了省下重复解释的麻烦,他才会等雷羽也到齐。
不过他这么弟可爱归可爱,也已经二十三岁了。只是长得娃娃脸,而且还有一副像是还没变声的清脆嗓音,常让人错觉他只有十八岁而已。
雷羽的个性虽温和,但一旦被惹恼时,生起气来却比脾气暴烈的雷烈更教人毛骨悚然,可以说是个性极端的双面人,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容易被惹恼。
“看你们的反应是认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看弟弟们全到齐了,雷骥才缓缓的开口。
不用多沟通,四个弟弟已意见一致的猛点头。他们的大哥是不该来……不!是不该那么早来!
这是雷家其它兄弟共同的认知,否则他们又何苦那么辛苦的来“代劳”,连晚上的宴会也全包在他们身上。照理说,雷骥一早应该在公司处理工作,不改分秒必争的性格直到婚礼的前一秒出现,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大哥……要是可以,之前的他们认为,雷骥连结婚的宣誓都可能会要他们代劳。
“那就奇怪了,我以为我是今天的准新郎,也是雷家唯一要结婚的那一个。”
雷骥不愠不火,如往常一般淡漠的眼神一一扫过四个弟弟的脸孔。他们马上不约而同浑身一颤,虽然早已习惯雷家长男“缺乏感情”的声音,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因为摸不透他的情绪而紧张,就连个性一向独断的雷烈也不例外。
雷骥不但是雷家最有威势的长男,也是兄弟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这是毋庸置疑、更是不容否定的事实。不然,今天掌控雷家企业的主脑就不会是他。
“你是呀!我们只是……没想到大哥会那么早就来。”雷羽朝雷骥含糊一笑,在其它哥哥们眼神的簇拥下,不得已的回话。唉!就说年纪最小很可怜嘛!
大伙儿都说他年纪最小,有四个哥哥保护照顾比较吃香,谁知道这种情况之下,那个得当活靶子的人却是他!雷羽忍不住在心底哀唤。
每当雷骥变脸,他总是会被上头的三个哥哥“有志一同”的推出去当“测火器”。不过,在四个弟弟中,雷骥最包容、疼爱雷家老么倒是众所皆知。
雷羽一向是那个能让雷骥产生最多“例外”的弟弟。
其它三个连抗议也不敢,倒是很能善加利用雷骥对雷羽的关爱就是了。
“我想,难得结婚一次,多花点时间参与是应该的,你们说呢?”果不其然,雷骥朝么弟展露不常有的笑容。只是他的语气,也未免太像要参加什么公益活动了。
“对,对极了!”雷羽当然猛烈的点着头。哥哥们中他最喜欢、尊敬的是雷骥,但最怕的也是他,自然不打算在这节骨眼和雷骥唱反讽。
只差了六岁多,但雷羽对雷家长男的崇敬绝对不比雷父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这一点,其它三兄弟也是一样。雷骥下达的命令,一向比雷父还有权威。
还好被抢了父亲尊严的电颂达倒是不以为忤,反倒很欣慰后继有人,不然雷氏庞大的企业,他还真怕没人继承。想想,总比那些打下一片江山,儿子却说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愿继承又业的人好。他有几个当年共闯天下的老友就是如此。
有得比照,他更觉得庆幸了。
见危机警报似乎解除,其它人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这么怕他们这个大哥,只是在雷骥的大喜之日,破坏他的心情总是不太好。
“老哥!你不是对结婚这档子事兴趣缺缺吗?”雷翼忍不住提出疑问。
就因为他们太了解他,所以才会有以为雷骥会工作到婚礼前一秒才出现的“假设”。
这事发生花别人身上或许荒谬,但对不辱工作狂之名的雷骥来说,把握分秒,毫不浪费可以工作的时间,那反而是天经地义的事。
至少认识雷骥的人,没有人不这么想,就连雷氏夫妇也不例外。所以他们才会要其它的儿子先一步到礼堂处理所有的事,招呼连家和早到的客人。
“对呀!老哥你不是觉得娶老婆很费事,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的吗?”雷烈兴致高昂的也插上一句。雷煜和雷羽虽然没表示意见,心里却也是这么想。
雷骥的心情还算不错,倒是没被这些不怕死的家伙触怒。一向冷傲的脸孔闪过一抹神色,他有些神秘的一笑。“那是昨天以前,现在,我对结婚的想法有了点改变……”
托连雅萱昨天的那通电话所刺激,挂电话之后,他再度将她那张相亲的照片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来“复习”,愈看,他就愈期待今天的结婚典礼。
他心中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不情愿嫁他的新娘。
四个弟弟看傻了眼,他们敢打赌,雷家长子今天的心情可能是空前绝后的愉快,而他们都很好奇是为了什么。
但很快的,他们也将看到什么叫“空前绝后”的恶劣心情……
※ ※ ※
在还算宽敞的休息室里,负责替新娘打扮的化妆师被逐出房,只剩下两个女人在休息室里窸窣的交谈,门还被反锁上。
听得出来,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惶恐不安,像被吓坏了。另一个则努力的在进行自己的说服大计。
“这样不好啦……”
“没什么不好,你非帮我这个忙不可!”听得出是很坚决的语气。
“拜托!就算是好朋友,也没人要朋友帮这种忙的,到时候西洋镜一被拆穿,你要我如何全身而退?要钻都找不到地洞,不丢脸死才怪。”
“告诉你多少次了,照我的方法就不会出错,难道你就对我提供的点子那么没信心不成?”这声音里有威胁的成分。
被威胁的那一个好想哭,却仍旧企图努力拒绝对力的要求。“你明知道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这么做一定会出状况的嘛!”而且会死得很惨,恐怕三世都无法翻身的那种“要命状况”,要她如何为了友情就咬牙接受呢!“你不要老是杞人忧天好不好?要不是信任你,我就找别人帮忙去了。”
“你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很明显的,她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去找别人帮这个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来不及了,你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她的态度激烈强硬起来。
没办法,都迫在眉睫的事了,教她临时去哪里找替死鬼?要不是无计可施,这种麻烦事,她岂会拖好友下水。
“不行!我真的不行啦!”平常可以没主见,但她现在可不能退缩。
只是对方似乎真的气恼了,瞪着那死命拒绝帮忙的好友,良久……她呼吸沉重、脸色很难看的丢出恐吓宣告:“江庭,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当我的朋友?”
※ ※ ※
正当连雅萱看准四下没人,穿著一套白衬衫和燕尾西装,正准备从教堂的侧门逃逸,在边察看边往后退步时,却在教堂的转角撞上了人。
“哎呀!”一瞬间,屁股着了地,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可恶!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她在逃亡,难道他也在逃命不成!摔得她的小屁股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