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女生厕所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情景,除了葛希亚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而葛希亚正对着他展露娇羞的笑容。
他被她们耍了。
黄雀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被女人耍了的一天。
半天都不见他开口说话,只见他以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第一次如愿获得他注意的葛希亚却逐渐将笑容僵凝在嘴边。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慌乱。
“我、我们可不可以聊聊天?”快被他瞪得紧张死了,她仍鼓起勇气道。
“进厕所聊天?好个闲情逸致,真是浪漫的选择。”
黄雀的唇瓣不像有张开,但却听他缓缓从齿缝中吐露出每一个字来。
他这些像是玩笑的话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幽默,几乎快吓死人倒是真的。
他正在思考该如何回报朱亭兰的谎言。
亏他刚才以为朱亭兰是真的受惊害怕,还泛起一些心疼她的情绪。
心脏快要无力了,葛希亚脸上再也挂不住丝毫勉强的笑容,只能在紧张地咬着下唇,怯怯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她喜欢酷酷的男人,但他冷酷的程度却超乎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显然她和朱亭兰作了一个不好的笨决定。
“这是谁的主意?”不等她解释完,黄雀已冷然问道。
“是、是兰。”她被他突然凶悍起来的语气吓坏了,不敢说自己是鼓吹的共谋,便脱口将责任推到好友身上,当场出卖朋友。
兰,对不起!
葛希亚想,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受雇于朱家的人,总不可能会对朱亭兰怎么样吧?而她就不同了,要是她说自己是央求朱亭兰去骗他的人,难保他不会当场啃了她。
消受不起这么冷酷的男人,她决定不妄想了。
眯眼看她一眼,黄雀立即转身离去。
********************************************************
无疑,这将是黄雀纪录上最大的耻辱。
因为他的思虑一时有欠周详,导致朱亭兰在舞厅里不见了。
明知一些可疑份子已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就算使出调虎离山之计也不无可能,他根本不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但他却因为一时大意而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在他被骗进舞厅洗手间的时候将她掳走。
这岂不是一大耻辱。
胜过耻辱的感觉,他还被一股焦躁的忧虑困扰着。
跟朱氏夫妇保证将她毫发无伤带回之后,黄雀就一脸阴郁地回到影子组织,派出手下的影子全力搜查朱亭兰的下落。
该死!是他的警觉性太低了!
“雀鸟儿,别那么自责好吗,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啊。”青鸟走到黄雀身边,聊表安慰地拍拍伙伴的肩膀。“要不是那两个小妮子恶作剧在先,让你一时春心荡漾失了控,外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掳走你保护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黄雀回来影子组织,青鸟却见他完全不关心自己本有的工作,直觉得太没天理了。
而还得继续任劳任怨的青鸟更是为此感慨、生气不已。
黄雀毫不客气拨开青鸟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而后一字一句问清楚:“你是活得不耐烦,腻了人间美景、你的靡月,想来找死是吗?”
要是青鸟腻了的话,他倒可以成全他一游地府,亲手送他上路。
黄雀很乐意为他效劳,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老大,你听听黄雀这家伙多没良心,不感谢我这些日子连他的工作一起忙也就算了,竟然因为心情不好就发泄在我头上,还觊觎我的一条可爱的小命。”青鸟闪身到蓝凰的身后抱怨,顺道跟黄雀保持安全距离。
他可爱的小命还得留着跟卓靡月温存去。
蓝凰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能让黄雀对上两句话或说出完整句子的人,通常都是黄雀已经接受的人。
犹记当年刚让黄雀跟其他人认识的时候,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黄雀开口跟其他人说话。但这些年下来,黄雀依然是七个影子领导人之中话最少的一个。
所以当探子回报,黄雀似乎对朱亭兰说了不少话,这其中的原因倒值得好好探寻不是吗?
“老大,你也评评理、说句话啊。”青鸟一边闪躲黄雀眼中那道想杀人的目光,一边轻声催促着默不作声的蓝凰。
当然,他的催促声是相当温和的,只惟恐惹怒了蓝凰。
靠近蓝凰的时候,总让青鸟感到一阵阵凉意;就笫蓝凰时时保持笑脸,依然让人一靠近他就感觉脚底发凉,难以明白蓝凰笑容里的涵义。
这使得青鸟从小就认定,招惹到蓝凰的下场绝对会比招惹到黄雀还凄惨许多,因而让他不敢在蓝凰面前造次。
基于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原则,他在蓝凰面前是非常识时务。
相信其他伙伴也有相同的感觉。
有些时候,他们忍不住觉得除了说话的速度较慢以外,蓝凰就像主子的另一翻版,尤其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更让人不安;不过,主子使弄坏心眼都是正大光明来的,反而让人觉得安心些,不像蓝凰每次总是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了,还是没人懂他为何而笑。
不同的“白色恐怖”。
既爱又怕,他们对蓝凰始终有着复杂的两种心情。
蓝凰看着青鸟,终于在其他们两人的耐心等待之中漾起微笑,温吞的吐出“公道”话来:“黄雀心情不好,你若少说一句,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黄雀冲着青鸟扬高下巴,神情中有几分不屑的践样。
黄雀果然没看错人,蓝凰始终是他能信任、不会扯他后腿的人。
“好好,皆大欢喜最好,我不说就是了。”青鸟竖起白旗,举起双手投降。
他太笨了,忘了老大向来只认定黄雀肯表达他的感觉就很满意了,怎么可能再去刺激黄雀。
说真的,黄雀从小便是这样,老让人逗他没两下就逗不起来了,真是个有够闷的人。
老用大白眼瞪人,黄雀还以为他被瞪了二十几年还会怕啊?
何况,人被吓多了也是会免疫的。
虽是如此,黄雀完全不肯说话、整天光会用大白眼倪他的举动,偶尔还是会让他整个人突然觉得不适,不一会儿就闷闷不乐起来。
唉,幸好他知道黄雀是重视他的,而且当他像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一样,所以他也就不跟不善表达感情的黄雀计较了。
他相信黄雀表达的方式是很另类的,所以他还是自行消化吸收黄雀的“爱”好了。
这可是青鸟多年来观察黄雀的心得。
******************************************************************
天花板竟然是黑色的!
一阵错眩作呕的感觉让朱亭兰从昏迷的状态中缓缓苏醒;而后神智有些恍惚地望着天花板正上方。
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着,身上也被脱得只剩下内衣裤,身子近乎光溜漓地躺在凉飓飕的冰冷地板上。
她的样子好狼狈,而且她也非常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隐约记得,在舞厅对黄雀恶作剧之后,留在洗手间门外的她被人从后面蒙住口鼻,不久便意识模糊了。
啊!她真的被人绑架了!
显然绑架她的人等待她落单很久了,而她却大意地让自己顺了坏人的意。
原来那封恐吓信并不是一封恶作剧的信。
都怪她太卤莽也太没警觉性了!
黄雀一再地告诫着她,她却完全拿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净是出人一些极为不安全的场合,还和葛希亚联手把他从自己身边骗开;严格来说,会落到眼前这般危险的情景,都是她自己的错。
想着想着,害怕不已的她已经眼眶泛红,心慌意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冷,她觉得好冷喔。
绑架她的人真过分,怕她逃跑而绑住她的手也就算了,根本没必要剥光她的衣服吧!现在可不是多暖和的天气,这么对待肉票太过分了,真是一群没人性的绑匪!
强忍一会儿,她还是冷到忍不住瑟缩的掉下泪水。
现下她缩起身体试图保暖,同时有着最悲惨的心情。
呜,黄雀会不会来救她呢?
她好想看到他喔。
****************************************************************
影子悄悄而来,无声无息。
攀上墙、爬上壁,对走正门没兴趣,一如蚂蚁在墙上横行、一如在黑夜里被风掠过的幢幢树影,屏住呼吸,静捎悄地行进。
开了天窗,影子动作利落静悄悄地进入老旧的公寓内。
一步又一步,影子观察着环境,小心翼翼而不触动任何机关。下了两层楼,影子找到此次的目标,缓缓举起指示停止动作的手势,留下两个影子把风,没两下子就打开门锁,闪身进入眼前的房间。
“谁在那里?”瑟缩在角落的朱亭兰感觉有人进入而仓皇问道。
她被关的这两天内,她只见过一个佝偻身形、利眸噬人的阴森老人。
但现下这三更半夜来的访客感觉不是那个老人,倒是突然让她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会、会是他来了吗?
“我。”影子只回上一个字,缓慢摘下黑色面罩朝她走去。
怕是梦,她的呼吸几乎止住了。
“黄、黄雀?”还不确定是他,但朱亭兰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天晓得,她这两天只要清醒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他,脑中不断闪过他的身影,也让她不禁开始渴望他的出现。她清醒的时间太短了,时常精神不济却又睡不着,以至于恍恍惚惚有过几次短暂的错觉,让她很难相信他真的会出现。
虽只有两天而已,她却像是在雪地里待了一辈子,所以若他再不出现,她没被饿死恐怕也要冷死了。
那个阴森的老人每次来看她,只会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她听也听不懂的话,不管她怎么央求请托,那老人就是不肯给她食物和保暖衣物。
子背父债天经地义?她根本不仅老人这句话的意思。
以他们朱家雄厚的财力背景和声望,怎么可能欠他钱不还?
所以老人嘛里啪啦地咒骂,只让她怀疑老人可能有精神病,不然就是被害妄想症。当然她不敢向那老人回进些话,否则只怕老人受到刺檄或是一时恼羞成怒,会火大得把她身上仅有的御寒衣物——内衣裤给扒光了。
冷不打紧,她还想保住最后的尊严。
“是我。”黄雀已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伸手抚着她冰冷的脸颊。他对于她衣着单薄的身子不敢正视,视线只停留在她冷得刷白的脸庞上。
看她一个原本天真单纯的大小姐,被人弄成眼前这般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胸口却燃起前所未有的愤怒之火。
自己悲惨惯了,但他不认为这些是她这辈子该有的经历。
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本来就该有不同的命运,所以老天爷应有的不同标准,若不是这样,他如何对天咆哮抱怨自己的命运,如何嘲弄人生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所以不是这样的,老天不该这样的。
一扁嘴,朱亭兰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而仆簌簌地掉起眼泪,放声大哭起来。确定不是在做梦,她整个人突然觉得无力,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她从没想过自己见到他会如此开心!只想紧紧地拥抱住他。
“嘘,别哭,待会儿引来坏人就不好了。”黄雀轻轻拭去她滚烫的热泪,倾身在她耳边小声地轻哄:“我来救你了,别怕。”
莫名心疼的情绪在他冷漠的心底不断蔓延。
那些反应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并不想在此时多加排斥。
虽止不住泪眼婆娑,但朱亭兰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一阵冷风从窗子的缝细窜入,让衣着单薄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过来。”黄雀皱了一下眉,在解开她被绑的双手后,立即敞开自己的胸怀。
愣了一下,早就冻僵的她立即往前迎上,扑入他脚怀中取暖。贴在他温热的胸口上,她已无法顾及彼此亲近的嗳昧姿势,只想汲取需要的温暖。
她一扑进自己的怀中,黄雀便将她整个人抱满怀,也让这个结实的拥抱几乎密不通风。
抖绝不已的她说不出话来,所以只静静地任由她冰冷的手脚往自己身上钻。就这样静悄悄地过了十几分钟,她总算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不再从骨子里发出寒颤。
感觉不那么冷了,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偷看着他的表情。
黄雀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微微涨红了脸,倒是开始意识到彼此有多亲密。
“还冷吗?”见她抬眸,黄雀轻声问道。
“好、好一点了。”朱亭兰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在他怀中的感觉是如此温暖美好,所以她不听使唤的大脑在解除寒冷意识之后,竟然开始幻想若和他完全“结合”或许将有多么幸福的滋味。
老天,她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无论如何她得清醒一点,他不是喜欢她才对她这么好的,她怎么能够自作多情呢?他好心借胸膛让她取暖,她实在不应该胡思乱想,误解人家的好意。都什么时候了,她不该有心情在这做春梦。
黄雀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便脱下身上最保暖的那件衣服套在她身上,准备尽速带她离开这个不宜久留的地方。
若不是心疼她冷得直打哆嗦,他找到她就该马上带她走了。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后,黄雀朝她伸出手。
她毫不犹豫便牢牢握住那只手仿佛是她惟一依靠的手,而且在他松手之前绝不放开。
这只手让她温暖也让她安心,可以提供她能量。
但如果现下能泡个多气腾腾的热水澡,那也不错就是了。
啊!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了。
第八章
走廊上寂静空荡,两个被留下把风的下属已不见踪影。
一离开朱亭兰被囚禁的房间,黄雀察觉了不对劲,立即将她护在身后。
没有他的指示,经他从数百个影子里亲自挑选出来,且已经跟随他十年,忠诚度绝对无庸质疑的玫瑰跟紫苏,绝不可能擅自离开留守的岗位。
动动鼻子,他嗅到一股麻醉药留的淡淡余味,因此阴郁的眸色立即一黯,不难猜测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玫瑰和紫苏落人对方的手中了c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朱亭兰因为他突地紧绷起来的反应而不安,所以在他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同时在左顾右盼中也嗅到异样的气氛。
他的紧绷让她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