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需要你来告诉我不是吗?”唐傲雨一脸无辜地反问。
“哼,可记得五年前你对谷中明做了什么?”谷道愤愤不平地质问,不知道眼前的朱毅德是唐傲雨所易容改装。
见“朱毅德”仍然没有进入状况,想不起任何和他有关的事,谷道终于爆发出心底的怨恨指控他:“显然你是忘了,为了你自己的飞黄腾达、为了你自己的名誉,你跟我彻底撤清了关系,而且还为了封我的口陷害我人狱的事!”
当年一场政治献金的丑闻案曝光,毁掉谷道原本灿烂的人生。
朱毅德这个原本和他称兄道弟的政治小人,让居中当白手套替他洗钱,总是对他肝胆相照、替他打点一切、替他收买人心的谷中明性情大变。
由于朱毅德的陷害,他被收监关了三年,看尽人心险恶。
在牢狱的日子里,他不幸地遇到一个变态、专找囚犯做实验的典狱长,成了众多被典狱长抓去做实验的白老鼠之一,严重影响了他的生理机能,甚至造成他外貌上的迅速老化,所以才四十几岁的他现今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般萎缩退化。
在他假释出狱之后,所有熟识的人都不认识他了。
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冒充谷中明的神经病,连妻子儿女都像见了怪物一样恐慌,嚷着他这丑陋老人发神经而不肯认他;他顿失生命中所依恃的一切,让他连存活下来仅存的惟一曙光都消失殆尽,成了披众人嫌弃的独行侠。
属于他的过去已不再存在,他的未来也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可能性。
这一切的悲惨遭遇都是拜朱毅德所赐,而朱毅德竟敢在他面前笑说完全忘记自己对他做过的事、在他身上造成的悲剧!
简直是罪大恶极地可恶!
第九章
谷、谷中明?!
清晰的往事倾泄而出,终于明白对方和他的恩怨何在,站在黄雀身后的朱毅德刷白了一张老脸,仓促忆起自己对谷中明做过的绝情之事,更愕然面对与记忆大有出人的老迈脸孔,简直无法相信眼前之人会是记忆中的谷中明。
绝对不可能是他!
“不,你骗人,谷中明不是长这样的,他也没这么老!”忘了自己被要求保持沉默,朱毅德冷不防地失声大叫,连自己都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刹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
“你是谁?”谷道一双秃鹰般锐利的眸,立即扫射在原本不曾注意的人身上,冲着那张陌生的脸孔暗自思忖,为何他比“朱毅德”的反应还强烈。
他敏感的先觉在脑中敲着钟钟。
听见再熟悉也不过的声音吼叫出声,朱亭兰倒是傻住了。
“谷道,他是谁不重要。”窜了朱毅德苍白的老脸一眼,唐傲雨不动声色地挡住谷道探寻真相的视线,举手清清喉咙道:“我想起你是谁了,既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先把我的宝贝女儿放了再说。”
还没开始玩游戏就被打断了兴致,他觉得有些无趣。
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若害死自己的女儿可不关他的事。
现下他们人单力薄,谷道封死入口的地盘上又到处都是机关,朱毅德实在不该在阙龙门所安排的人了解机关之前沉不住气。
朱毅德害死他们父女俩也就罢了,若连他跟黄雀无辜陪葬怎划算。
谷道眯了眯眼,突然将手中的朱亭兰往属下身上一推,以旁人诧异的矫健身手超过唐傲雨冲到朱毅德面前,伸出皱巴巴的手用力撕去朱毅德易容的假面皮。
被欺骗的愤怒让他当场怒火爆发。
但唐傲雨快一步阻挡他朝朱毅德劈落的攻击。
朱亭兰趁抓着自己的人来不及反应之前,狠狠地朝对方的手臂咬了下去。
混乱一起,两方人马陷入短兵相接的场面,情势立即显得凶险。
在一阵混乱当中,朱亭兰已经躲回黄雀的手中。
当黄雀与敌人交手的攻防之间,他将她像至宝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怀里,丝毫不让她受到任何攻击和伤害,也不打算让她再落入敌人手中。
没预算到唐傲雨的真实身份,在交手之后,谷道才发现彼此的实力悬殊。
难以占上丝毫便宜,阙龙门的人又——破解机关出现,错失报仇时机又一时大意的谷道让朱亭兰这惟一的筹码从手中溜走,因而和自己的人马顿时显得疲于应战。
不一会儿,眼前的局势便已明朗。
谷道这方只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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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寇莫追。”在谷道领着属下窜逃,胜利的他们烧了谷道的秘密基地之后,舒展过筋骨的唐傲雨立即站在熊熊火炬前头,颇感无聊打着呵欠,然后丢下这四个字便转身离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有心让狼狈又受伤的谷道带着属下脱逃。
或许,他是同情谷道被朱毅毅背叛的遭遇。
虽然害怕谷道再次前来寻仇,但看到谷道在出狱之后完全判若两人的恐怖模样,心虚的朱毅德早已不敢表示意见。
命是捡回来的,他怎么敢有意见。
脱险之后,黄雀和朱亭兰静默对望着,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朱毅德拍拍黄雀的肩膀,以着一副托以重任的伤感口吻道:“既然我们的命都救回来了,就照老唐的要求,请你多多照顾小女了。”
说完,朱毅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径自黯然地离去。
虽然他不明白唐傲雨提出这个“条件”的用意,不过能这样和阙龙门攀上关系或许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往后总算也多个靠山依靠。
“我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恩?”朱亭兰终干打破和黄雀之间的沉默,莫名其妙地问。“你又瘦了。”黄雀伸手碰触她的脸,眼神始终专注在她没几日便已凹陷的脸颊上;他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一般兀自低喃,频频抚着她的脸庞。
比起他上回见到的她,她果然没那么苍白和奄奄一息的模样,显然谷道并未违背他的承诺。
但她的确又比上次再瘦了些许,让他心口隐隐约约觉得心疼。
“我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当然会瘦了。”由着他碰触自己的脸,她低声咕哝着:“你别转移我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我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比起他的碰触,她更想紧紧抱住他,埋在他胸口宣泄心底的恐惧。
但她终究有所矜持,光是盯着他的胸膛却无法付诸行动。
唉,她错失抱他痛哭的先机了,真是令人扼腕。
“你不会想知道的。”黄雀收回手。
“你又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想知道?”
心口还在为他的碰触怦怦跳,她也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个秘密,而且是她绝对会感兴趣、一个跟她有关的秘密。
若不是和她有关的秘密,他何须故作神秘。
爸爸丢下的那句话既然与她有切身关系,那她自然非了解不可。
若不弄清楚点,说不定她被爸爸卖给他们当女佣,以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都说不定。
经过这回的事,她多少能察觉眼前的黄雀并非一个单纯的保镖。
以往是她把他的身份想得太单纯,总以为他与众不同的行为是出自于多虑,所以才不曾对他隐瞒的真实身份做出太多想象。
再说,他的怪是怪到爸爸对他似乎都敬畏三分,她早该觉得不对劲才是。
在政治圈中呼风唤雨的父亲,怎么可能对区区一个保镖敬畏三分对吧?
研究眼前这男人这么久了,她却完全一无所获,真不知道自己在观察些什么。
突然间,她想好好了解他的来历,确保他不会说走就走。
怕他并不平凡、怕他能在她身边逗留的时向有限、怕他会在某一天从她的眼前及生活里完完全全消失,她是真怕了起来。
被谷道绑架的日子里,她不禁反复思索着自己对他的感觉。
对他的一言一行,她总是有着超乎自己想象的反应,直是无法把彼此的关系单纯化,仅仅维持保镖和被保护者之间关系。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那么在乎他的所作所为。
但她就是这么在乎了,所以当葛希亚表示对他颇有好感时,她的心脏立即毫不客气地揪紧,在在提醒自己并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她不让,就算那个人是她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也不让。
纵使他就像现在这样老不吭声地看着她,简苴是茅厕里又臭又硬的大石头,而那缺乏表情的酷脸也常让她为了猜测他的想法、捉摸他的思绪而气恼,但她仍不能否认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你说话啊,光看着我有什么意思?”她终于觉得不耐烦而微怒。
其实她有时候会有种错觉,他看着她恍若专注的眼神仿佛他眼底只有她一个人,容不下任何的细粒尘埃;但这肯定是错觉而已,是她自己无法自拔而幻想、沉溺于他沉默的凝望中。
如果他真爱上了她,这辈子眼中就会只有她一个人:她对他总有着这样的想法。
她多希望他能爱上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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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被黄雀口中的主子,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设计了。
朱亭兰有那么一点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虽然她对于自己没被父亲出卖去当女佣,而且如她所愿被许配给黄雀当对象的事暗自感到高兴,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玩起以身相许这套老旧戏法。
她老爸卖女儿,卖得还真干脆蚜!
幸好她喜欢黄雀,否则要她拿这种可笑的事怎么办?
现在问题只在于黄雀似乎不是那么按受这个安排,连面对她时也一点表情都没有。
说不定,他根本不愿意接受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因为她对黄雀这样的男人实在没有多少自信可把握住。
或许,他根本是讨厌她的。
有时侯,她怀疑他最擅长的本事是不是让对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在他面前的她,似乎三不五时就得怀疑一下自己的能力。
“你还好吧?”解释完朱毅德跟唐傲雨之间的口头约定,半天也不见张着小嘴的她做出反应、发表任何意见来,黄雀只好伸手轻拍她的脸庞,试着要她回过神来。
对于主子喜于恶作剧,所到之处必留“个人风采”的个性,他跟所有阙龙门的人早就习惯了,所以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她极可能无法相信如此荒谬的交换条件,完全只是出于某人在无聊之余所促成的杰作。
或许她得学着慢慢习惯才行。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盯着他大喊。
如果她是被人硬推给他,而他不得不收的东西,那她怎么会感觉好呢?
喜欢他是一回事,她至少还有少许的自尊心,傲不来一厢情愿、投怀送抱的事。
要是他拒绝了她的感情,那很丢脸耶!
他这木头看起来就像没有一般人的七情六欲,会如何令她难堪都让人没个准。
一想到万一她捧着真心朝他怀里扑了上去,倾诉自己喜欢上他的事,而他却将她推开,还皱起他那浓黑的酷眉该怎么办?她还是觉得好丢脸。
她缺少了一点勇气。
“你哪里不舒服吗?”见她的身子似乎颤了颤,黄雀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骤然闪过一丝紧张的光芒,立即伸手碰碰她的额头。
他怕她是因这几日受到不人道的待遇而生了病。
察觉他难得显露出关心,朱亭兰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勇气,更感动着自己对他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影响力。
太感动了,她连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一阵心慌后,黄雀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直接送进车子里。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直到看着黄雀也坐上车发动引擎,被他怪异行径弄傻的朱亭兰才突然回神,不明就理地问道。
“看医生。”
手中的方向盘一转,黄雀始终只直视前方,准备找条最近的路飙回影子组织,让组织里的医生替她做个全身检查,确定她的身体完全无恙才能放心。
没有深入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她是否生病,他的行动完全是出自本能反应。
“为什么?”她还没感动完呢,看啥医生。
难不成要她看心理医生,治她波涛汹涌而来的恋爱病吗?
“你病了。”他几乎是果断地评断。
“你怎么知道?”她还是愣愣地望着他侧脸,趁他专心开车之际偷觑着。
或许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吧,刚开始觉得他长得一副不爱笑的死人面孔,现在却觉得他长得十分有个性,连不爱笑的模样也酷酷的,怎么看都令她心动。
唉,爱情果然让人盲目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你的脸色很差。”瞥了她一眼,黄雀又专心驾驶着车子。“不是病了就是营养不良,去打些营养针也好。”
谷道是唐傲雨决定放走的,否则他绝对要谷道尝尝害她瘦成这样的代价。
总之,他是在关心她对吧?朱亭兰的眸底闪烁着被感动的泪光。
因此她本想说出抗拒打营养针的话,不自觉便已被她吞回肚子里。
她不爱打针,但为了他,她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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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诡异,好诡异的地方啊!
被带人隶属阙龙门的影子组织,眼前所见一切都是无法想象的情景。
看着一堆像忍者全身黑衣的人走来走去,朱亭兰愕然微启的小嘴几乎没有合上过,连一双晶亮的黑眸也始终瞪得老大,显然还无法理解这一切。
除了黑色,她在这些人身上看不见其他的色彩。
此时她才意识到黄雀的打扮,从一开始就是全黑而没变过。
衣服、裤子、鞋子、手表,连他开的车子都是黑色。
他穿黑色的衣物非常好看,而且在她眼中有着独特、别人模仿不来的味道,仿佛黑色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颜色;但不管他穿什么样式的衣服一律都是黑色,在色彩方面似乎也太单凋了吧。
除此之外,影子组织里似乎每个人都不爱笑,只像黑色的幽灵到处走动。
平日黄雀在她的朋友群中显得格格不人,但在这里就不同了,像是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属于这个黑色世界里的人。
他根本就跟眼前这个诡异的世界完全融为一体。
乖乖依黄雀的指示,让医生替她做完全身的检查以后,且确定她的生理机能如黄雀所愿的“正常运作”之后,朱亭兰才被允许恢复自由。姓谷那老头其实没有虐待她,所以她知道自己只是瘦了点,并没有生病,身上更不可能找到任何被虐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