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缪
莲花席的第一本书《谁要你爱我》出版时,阿缪我就想在序中参一脚,可莲花席可能太怕我了,所以坚拒让我出头。
起初,我倒是不担心。我想,跟她耗嘛,我就不信这女人真这么绝。而后好多次,我都可怜地央求着:“莲花席,让我写序吧!”
她还是坚决地说:“不,就是不。”
随着她的书陆续出版,我的心也愈急了,难道,我阿缪真没有出头的一天吗?
终于,这女人叫我写序了。
莲花席为什么这么怕我呢?这可得从我们的渊源说起。
我和莲花席是国小、国中时代的好友,国中毕业后各奔前程,但仍保持联络至今。
莲花席是个很爱“故作神秘”的女人,当然忌讳我把她的底都掀了。这就是她不敢让我写序的原因。其实我哪会呀,我又不是个“BMW”。
以前,我看了一些莲花席允许我看的读者来信,发现广大的读者们对莲花席有许多好奇之处,却得不到莲花席的正解,阿缪我实在为读者抱不平。
所以,我决定为读者伸张正义。阿缪要让你们拥有更多的莲花席,我发誓,一定把我了解的她都向读者做一个报告。 提笔至此, 对不起,请先容阿缪大笑三声“哈!哈!
哈!”我真是太开心了。
停!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并不代表我要开始掀莲花席的底了。请读者原谅我吧,我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一天,我可是这篇序中的美丽女主角耶。你们想不想认识我呀? (假想读者可爱的欢呼:想,我们想。)那我只好作迟来的、正式的自我介绍了。
敝姓缪,所以取笔名叫阿缪。三年前,我嫁给一位开电脑公司、大我十岁、深爱我的老公:结婚三年,有个两岁的小男孩。谢谢读者们的关心,我的婚姻至目前为止,幸福美满。
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们第一个秘密了,莲花席的“那个”知识,有一大部分是来讨教我的。
我又忍不住耍告诉读者们了,莲花席呀……(有点无奈)。这名女人前阵子跟我买“可爱动物图案” 及“POP可爱图案”两张光碟,我问她买这做啥?她说她用电脑回信给读者时,白纸太单调了,而且她也要自己制作生日卡寄给她的读者。OK,基于我巴着为她写序,所以我就大方地送给她。
结果,两个月后,我到她家,那两张光碟根本还没拆封嘛。还说得那么好听,回读者信时要用、做生日卡?骗肖。
说到了到莲花用家,我又有一“拖拉库”的话要说。
那天,我和老公吵架,半夜投奔到莲花席家向她诉苦。经过伯母的开门,我直接上楼到她的房间,没想到,这位一穷二白的清寒作家没努力生产,她在……我老实说,她在回信。(并非回信不好,回信万岁!)我当场就骂她,努力写书才有钱赚。没想到,她含着泪告诉我,这个不同,她这位读者破人强暴了……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是LIN的事了。
我看了LIN的来信,没有写住址,而且署名根本让人猜不出是谁:而LIN欲言又止地好似想说,最终还是没明说她是谁。
我的好友莲花席翻找整箱读者来信, 才找出可能是LIN的第一封来信。而她却在为了十来张信纸的信后,当着我的面把信撕了。我惊讶地问她,好不容易写好给LIN的信要安慰她,为什么不寄出去?她说,或许LIN不会希望接到她的信,而且,信若落人别人之手,可就不好了。
莲花席就是这样,她总是为别人设想好多。她和别人说话时也是一样,总是避开伤人的字眼。
现在来聊些开心的事。跟你们说喔,只要是冬天到莲花席家,她第一句话一定是说:“我们到床上、盖着棉被聊天,好不好?”多……会“享受”的女人。
夏天时到莲花席家作客,我这个深具淑女气质的优雅女性,坐在她家客厅沙发上,自然是挺直腰背。可是就不知怎地,就是会给她的佣懒气质传染,愈坐愈佣懒,最后真想躺在沙发上。
“哇!哇!哇!”
别怀疑,让我也遇过写作的瘾,那代表我小Baby的哭声。我的小Baby哭了,我得赶快“截水”去喂奶了。
最后,我希望……如果你们真心爱一个人,就要告诉他(她),轰轰烈烈去爱,爱到了最后,才会发现他(她)是否真是你(你)所爱。
如果,你们真心爱莲花席,就告诉她。她嘴上不说,可是我真的了解她,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第一章
季雪热的钥匙还没插到家门上,门就被开做了:迎接她的是笑得一脸谄媚的父母。
“乖女儿,打工回来啦,辛苦了。”季母古秋的第一个赶到门边,为大女儿开门,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进家门。
季父季朗大叫二女儿。“雪如,帮姊姊拿鞋子。”
“等一等,马上就来!”季雪如在二楼的房间里大喊,按着并飞快地跑下楼梯,一头及腰、乌黑亮丽的秀发因跑步而飞扬起来。
季雪翘看着妹妹也是一脸的谄媚笑容,再看了一眼挂七墙上的咕咕钟,没错,十一点。
她愣在原地,盯着他们。
这个时间是妈妈的美容觉时间,平时妈妈死都不会起来的。同样这个时间,是妹妹的护发、美容时间,而妹妹每天要花两个小时保养她那颗头上的东西。爸爸呢,平日吃饭后只会看报纸、看电视转播的球赛,有时她忘了带钥匙,要爸爸起身帮她开一下门都是难上加难,得要她自己爬窗户进来。
而今天,他们全都盛大迎接她回家?
他们是怎么了?怎么都反常了?
这家子的每个人有几斤几两重,她都知道。
爸爸、妈妈一生平庸,只除了高中时风光过吧。因为爸爸季朗英俊、高大、挺拔,妈妈古秋霞美艳、风骚,在高中时,他们分别是学校公认的白马王子及校花,后来高中没毕业就奉子成婚。
婚后至今,爸爸都在同一家纺织工厂当领班,而现在纺织业非常不景气,还听说爸爸任职的纺织厂有倒闭之虞。爸爸的薪水是全家主力经济来源,日前全家正笼罩在爸爸将失业的阴霾中。
妈妈是一个不算勤快、也不算能干的母亲。常贪慕虚荣拿家用去买衣服,当然是买给她自己和漂亮如洋娃娃的雪如的。她的厨艺也很差,因为边看股市行情或连续剧边做饭而忘东忘西,做出来的饭菜真今人食不下咽,常害他们一家子饿肚子,没饭吃。这时,爸妈及妹妹会叫雪翘出去为她们买一个一百元的便当。雪翘为了省钱,通常只吃白饭配萝卜干。
李家有两个女儿,她和妹妹季雪如。
她, 季雪翘,功课一流,不曾补习,却能考上国立c大非常有前途的资讯系。可是父母不在乎她的聪明,因为她完全没有遗传到父母外貌上的优点。以妈妈的标准来说,她嫌大女儿五官平凡: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太高,胸围不雅地太大,一双长腿太长不好买衣服。
妹妹季雪如和季雪翘相反,她完全遗传自父母亲的优点,脸蛋漂亮如洋娃娃,身材娇小玲珑。
季雪翘喜欢妹妹,但不得不说,妹妹的智商接近白痴。譬如,她小学时学了六年昂贵的钢琴课,到现在还只会弹儿童歌曲。国中、高中补了六年习,现在还在补习班补习重考大学。
季雪翘看来,依妹妹的智商,高中毕业就不错了,但父母一致认为,补习班是一个钓金龟婿的好地方,所以就把她送进去了。
父母对雪如惟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她能为他们钓得一只金龟婿,改善家庭经济。
季雪翘被母亲及妹妹拥着坐到餐桌前,而餐桌上不是她平日回来时冷冰冰的剩菜残汁,而是热腾腾、丰富的五菜一汤。她终于感到一丝家庭的温暖了,眼眶不禁浮上感动的热泪。
但她不会忽略他们的目的。
她眸光锐利地扫视爸爸、妈妈、妹妹,让他们自惭地低头后,装出严厉的口气问:“说,你们突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目的?”
“我就说我们家雪翘最聪明了。”古秋霞带着好馅媚的笑容说。
“少来,你从不在乎我聪不聪明。”雪翘完全不给妈妈面子,毫不客气地问:“到底有什么事?”
季雪如藏不住话,兴奋地说:“姊,我们要搬到台北了。”
“什么?”雪翘不太惊讶,她的父母常有惊人之举。“我才大三,要搬你们自己搬,我留在台南读书。”
“我们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留在台南没人照顾,我们不放心。”季胡说。
“爸爸,你说这话太假了。”季雪热的不满写在小脸上。爸爸何时关心过她了?啊,她明白他们对她好的目的了。她用施舍的口气对爸爸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安心到台北吧,我会按时把打工的钱寄给你们。”
曾几何时,她打工的钱也成为家里的买菜钱。因为爸爸的薪水都被妈拿去炒股票,或挥霍掉了。
季朗、古秋霞、季雪如相互对望了一眼,深感不安。
于是,他们的态度更加殷勤了。
古秋霞甚至帮女儿添饭。“雪翘,其实除了这个好消息外,我们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季朗绞尽脑汁,还是说出这句:“我们知道你一向功课好,为父感到很欣慰。”他对大女儿的赞美词,一成不变。
“姊姊工作辛苦,我来帮你。”眼看姊姊一下子就吃完一碗饭,平日最懒的季雪如主动为姊姊添第二碗饭。
“谢谢。”季雪翘故作冷脸地把碗交给妹妹,但心中其实大受感动。心想,懒如雪人的妹妹,真的满可爱的。
季雪如回来时,樱桃般红润的嘴讨好地说:“我最爱姊姊了。”
季雪翘拿起碗筷,不雅地狼吞虎咽,没至理他们。
没办法,她太饿了。今天满堂课,当她赶到餐厅打工时已来不及吃饭,加上今天餐厅生意又特别地好,她连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没有。
“来,多吃点醣醋肉,妈妈知道你最爱吃这个,特地为你做的。”古秋霞不断地为女儿夹菜。
季雪翘边吃边不耐地催促他们。“有什么话诗直说吧,待会吃饱饭,我还得去温习功课呢。”
古秋霞本来想再多巴结大女儿一些时候,但季雪如忍不住说道:“舅舅要提供爸爸一个工作。”
“舅舅有这么好心?”季雪翘颇为惊讶。
她们只有一个舅舅,而这个舅舅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鬼。
她记得五年前,他来过台南一次,穿着土里土气的西装,同他们炫耀他从头到脚的行头,价值数十万,但却小气地连她碰一下他的劳力士金表都赚她手脏;舅妈还说要揍她。
舅妈更夸张,她甚至还炫耀她圆滚滚的身材,是吃山珍海味来的。
真是没知识、没文化、没水准的土地暴发户。有这种亲戚,她真引以为耻。幸好舅舅住台北,与他们这种超级贫户互不往来。
“当然,别忘了你舅舅是我的弟弟,我一向他提到我们家的困境,他立刻答应帮我们。”古秋霞说。
“可是台北的生活费很高,你们去未必划算。”季雪翘愈看愈不对劲,爸妈的眼神好像在算计她什么似的。
“其实我们也想过,但我们认为你妹妹应该到繁华的大都市见识见识才对,而且台北不像我们这乡下地方,认识好男孩的机会将更多。”
“雪如那么单纯,被骗的机会才会更多。”季雪翘说。“隔壁张老板的儿子不是不错吗?我看叫雪如嫁他好了。”
“姊,你怎么可以这样啦,张志吉是个小学毕业生、大胖子、矮冬瓜、缺两颗门牙,还听说得过花柳病耶。”季雪如的大眼,一下子就水汪汪了,分外地水亮动人,任谁看了都心疼。
季雪翘第一个心疼,她只是嘴硬,其实她最疼妹妹。她立刻安慰妹妹:“跟你开玩笑的啦。”
季文季母也安慰二女儿说:“别哭,姊姊跟你玩的。”
“姊,我好想住台北喔。”季雪如向姊姊撒娇。
“去啊。”季雪翘说。
古秋霞说了:“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们一起搬过去。”
“我说过了不行嘛!”季雪翘说。
“可是……”古秋霞有时真有点怕和大女儿沟通,因为她固执己见,口气又凶巴巴的。
“可是什么?”季雪翘不耐烦地瞪了母亲一眼。
古秋霞又被大女儿吓着了,用手肘示意爸爸讲。
季朗接口道:“你舅舅要你和我们一起搬过去。”
“为什么?”季雪翘愕然,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但仍狼吞虎咽着。桌上的菜还很多,她从不浪费食物。
“你记得和你同年的表妹古月龄吗?”季明说。
爸爸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季雪翘不耐烦地答:“当然记得。”古月羚是舅舅的独生女,美如天仙,却比其父母更势利。
见女儿没表现不悦的态度, 古秋霞抢着说:“月羚去年考上A大,可是成绩很差,勉强升上大二。”
季雪翘批评说:“古月羚她忙着当花痴,当然没空读书,被退学活该,我一点也不同情她。”
“你这孩子,说话真没规矩。”见大女儿脸色又变了,古秋霞哈哈两声煞住,不敢对大女儿明说。
天真的季雪如也很怕姊姊,可是她不会看人脸色,她直言道:“舅舅看你功课好,要你去做表姊的伴读。”
“伴读?”季雪翘反应激烈地跳了起来。
李家的其他三人全噤口了。
“爸爸!”季雪翘大拍餐桌,怒火冲天地大声问:“什么叫伴读啊?”
“就是……就是……”季朗懦懦地垂头。
“我又不是古代人,还当伴读?”季雪翘大声嗤笑。
季雪如以为姊姊真不懂,代父亲解释,“哎呀,意思就是说舅舅希望你去帮表姊护航啦,否则笨蛋表姊一定毕不了业。”
季雪翘重重坐下,气呼呼地瞪着爸妈及妹妹。“你们说啊,古月羚毕不了业关我什么事?”
季雪如天真地说:“姊,你还不懂吗?舅舅说如果你不答应,就不介绍工作给爸爸了。”
“不介绍就不介绍嘛,谁希罕。”季雪翘很有志气地嚷道。“不是听说纺织厂不会倒闭了吗?爸爸又不一定会失业。”只是裁员;而她相信,做事最会混水摸鱼的爸爸的大名铁定上黑名单。
“可是这样我们就不能搬到台北了。”季雪如委屈地叫。
“你们也不能害我没书读呀?”季雪翘也叫道。
“你舅舅会帮你安排进人大学。”季朗不认为读书很重要,他的高中是在婚后勉强读完的。
古秋霞连忙安抚大女儿。“对呀,雪翘,舅舅很疼你的,他用尽千方百计,帮你转入台北非常著名的贵族大学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