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势不住的脚步,撞入一个坚实的身躯。
「对不起……你做什麽!」
宋婉如的身子被强势拉进一扇门内,所有的抗议被一个凌虐的深吻给压住,而雷子霆火怒的眼神甚至比他的吻还骇人。
她重重地咬住他的唇,在他吃痛的问哼声中,她乘机冲过他的身边,逃向门口。指尖还未触到门把,她整个人就被向後一扯,重新落回他的臂弯里。「没有做亏心事,何必逃得这麽匆促?」雷子霆威胁性十足地将她制伏在实木门板k。
「我不想看到你。」她狂乱地推著他的胸膛,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还没追问你外头的男人是谁,你就先兴师问罪了起来。是谁一见到我,就一脸老鼠遇到猫的恐惧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著她小脸上的挣扎神色,将她的无言以对当成默认。原就冷峭的男性脸庞,在增添了凶恶的神色之後,那双厉眼是要将不如己意的人全燃成灰烬的。
见她与其他男子走在一块儿,那冲击上心头的感受,竟让他有著打架的冲动。他讨厌这种过度投入的情绪,不复冷静的感觉让他不像他。他要一切回复成原来的样子—.「心虚了吗?开口说话!」他狠狠地盯著她。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爆出一声大叫,眼泪也随之滑下。
「哭什麽!我最厌恶拿眼泪当武器的女人。」怒火中烧的大掌毫不怜惜地抚去她脸上的湿润,粗暴的举动弄红了她的肌肤,也扯痛了她的心。
「谁要你的同情,我的眼泪不关你的事!」她啪一掌拍开他的大掌,清脆的决裂声在大理石壁里回响著。
「不开我的事,难道就和外面那个男人有关吗?」只有她这麽不识好歹,一再地要惹火他。
雷子霆怒不可退的双掌陷入她的肩头,捕捉著她脸上的痛楚。「你喜欢这里的房子,只消开口,我会给你。」
「我不要你的施舍!」她倔强地瞪著他,就是不开口求饶。反正,肩膀再痛,可也痛不过心碎。
「施舍的定义在哪里?在金钱价值的高低吗?如果那楝房子是一盒巧克力,你就接受吗,」她的颤抖传到他的指掌,他瞿铄的双眼盯紧她漾著水气的眼,想在其中找出她最让他心动的慧黠与对他的倾慕。
「房子和巧克力当然不一样。」她闭上眼,不敢回应他眼中的深深探索。「有何不同?房子对我的价值就如同一盒巧克力。」大掌获住她的下颚,硬是要她张开眼,不许她有任何的隐瞒。
「很抱歉,我的视力很正常,没法子把屋子看成巧克力。」当她的手指掐住自己的大腿时,她的表情正如她所希望的平淡。「而凡是与你有关的东西,我现在都不想接受。」
「你想分手?」激烈的举动让他的完美发型开始凌乱,更形强调出他脸上的戾气。
「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耗费我的青春,我只是想要有个正常的婚姻与家庭。」他的怒火,纯粹是因为他的自尊无法忍受别人先离他而去,绝不是因为舍不得她。终於——她说出口了—.「找个平凡的上班族过你无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就是你所谓的正常家庭生活?」他怒不可遏地瞪著她迷蒙的泪眼。她整个人足不著地被他因在怀里,可她的心呢?
「至少那很实际,而我们只是彼此生活的调剂。」她不驯地抬起下颚,知道她正在挑战他的怒气临界点,以便逼走他。快走啊!她的漠然面具并不真的坚强。「显然我还不够调剂得令你身心愉快,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带著你的通婚对象来参观这个地方。」他讥讽出言,双手侮辱地抚揉上她胸前的柔软,直到她无法控制地在他身下轻颤著。
「要不要我在这里帮你调剂一下你需要男人满足的身子?」他的舌尖滑过她的颈,坚实的大腿恶意探入她的双腿之间。
宋婉如难堪地侧过脸,从他身後的镜柏中看到自己被低劣对待的身影。一阵寒意窜过全身心凉了、冷了,双唇幽幽地低语道:「你只敢用这种方式强迫我。别的男人敢娶我,你敢吗?」
「不要挑衅我!」他猛然抬头,怒瞪著她。
「我不是挑衅,我只是说出实话——」她的瞳孔睁大,尖叫出声。「不要—.」雷子霆抡起拳头,重重击中她身後的木门。被惊吓的她,缩著身子,无声地用她含泪的眼控诉著他的暴行。
「该死的你!」他未曾考虑过婚姻,但是想到她要与别人踏入婚姻之中,嫉妒的红焰就把他的理智全都烧成灰烬。
没有什麽事是他不能控制的,婚姻也一样。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他正巧给得起。
雷子霆的手臂勒住她的腰,强行拖著她走出门口。
「放开我!」她又捶又打地抗拒著他的胸膛。
雷子霆低下头,正巧将她表情丰富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的存在感有增无减,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勾动著他的喜怒哀乐。
结婚该用什麽当前提?
对他而言,不过是「感觉对了」四个字。
第四章
然后,宋婉如住进了一座绝对有资格登上杂志封面的华宅。
然后,她的房里有着几张欧洲名师设计的沙发——她怀疑那些皮是用人肉裁成的,因为沙发的价钱贵得让她开始热爱坐在木质地板上。
然后,她的床头柜上摆了一座美不胜收的义大利彩绘玻璃夜灯——她怀疑那是她开始失眠的原因,她害怕自己作梦时的手舞足蹈会砸掉她一个月薪水。然后,她睡进一张维多利亚式的古董床,床垫舒适得让人可以在上头待上三天三夜——可是她却老是梦到自己是个和公爵偷情的小女仆。
然后,当她还陶醉在义大利的蜜月旅行,连喝杯水都要喊声妈妈咪亚时,他已经穿得像个超级名模,准备要出门上班。
宋婉如抱着轻暖的羽被,只露出一双大眼,怔怔地瞧着他。
完美到毫无绉褶的手工衬衫,搭配深铁灰色合身西服及一条与他气质相仿的丝质领带,他好看得让她想流口水。
她毫不怀疑他身上穿的这些衣服,花费远超过一名公务员的薪水。也许就连他的袖扣都贵得可以让她和赵晴及安娜吃上一顿豪华晚宴了。她陪他买过一组蓝宝石袖扣,那真是……贵得吓死人!
宋婉如眨了下眼,看着正朝着她走来的魔术师——是他改变了她。
瞧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生活啊!
她房子的贷款,他全付清了。
她家的老摩托车,换成了最新机种。
太不真实了,宋婉如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了解为什么有许多女人要立志以钓金龟婿为职志了。
「一大早就对着我发楞—.」雷子霆坐上床沿,把她睡成乱七八糟的头发援回耳后。
「你好看啊!」她习惯在他面前实话实说,反正这只坏脾气的狐狸精明得很,什么事也瞒不过他的眼。
宋婉如捧住他的脸孔,认认真真地端睨了起来。「你八成是个超级大近视眼,才会喜欢上我。」
雷子霆用一个让人喘不过气的长吻,堵住她的唇。
「凡是我喜欢的,必然是无价之宝。」雷子霆的指尖抚着她发热的红唇,俊颜尽是满足神情。
婚姻生活远较他想象的愉快惬意,她这种直来直往的、有话就说的爽快性格,很合他的性子。他从不爱浪费时间去与人眉来眼去、揣摩心思。
「你八成是什么艺术家性格,才会把破铜烂铁当成稀世珍宝。」她抵着他的额头,喃喃自语着。甜蜜虽然混合了些许不安,却还是甜蜜啊!
「破铜烂铁站在我身边,也要成为稀世珍宝的,何况是我挑中的你。」
「捡破烂先生,你的自信心好比铜墙铁壁,坚硬无比。」宋婉如水亮的眼瞅着他,柔软的唇偎在他的唇间轻轻磨蹭着。好快乐啊—.「缺乏自信小姐,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决定改成下午上班。」诱惑大掌探入她的衣衫内,她却扭动身子低笑出声。
「会痒……」她跳虫一样地笑着把头钻到他的胸前。
「没情趣的女人。」他看着被她弄绉的衬衫,蹙了一下眉,却没因此阻上她的伸展运动,看她是一种乐趣。
他喜欢她醒来时总要眨了好几眼,努力清醒的傻憨模样。他喜欢她笑到喘不过气的滑稽模样。他喜欢她专心看着他的满足模样。他甚至喜欢瞧她听见那些手工西服、衬衫的价钱时,一副家当全被商店抢劫的可爱瞠眼状……
她瞧见时钟,霍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的新学校还要几天才需要去报到,她还有时间赖床,可他是每分每秒都要当成小时来用的人。「一直看着我,薪水不会从天下掉下来的。你快去上班啦!」
「你认为有人敢辞掉我吗?」指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走到更衣室拿出一件喀什米尔外套。
「有寒流耶,你只穿那件外套不冷吗?」她内疚地起身,为他拉好不复平整的衬衫。
「喀什米尔羊毛之所以享誉世界,就是因为它的材质轻薄暖和地让人没有厚重的负担。你那么怕冷,记得穿上我帮你买的那件喀什米尔休闲外套。」
「我还不习惯穿著一台摩托车在身上跑OJ她不自在地吐吐舌头。
「那些东西的价位对我而言,就像你去大卖场买衣服一样。」他告诫着。「我努力适应喽!」她乖乖点头、乖乖跟在他身边和他一块走到门口。
自己找点事做,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去买衣服。」
「上回在义大利已经买下半座衣橱了!」她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怀疑他根本在家里藏了一台伪钞制造机。
「你如果再不把它们穿出来,我们就把另外半座也买满。」她必须开始习惯他的生活方式。
「好啦!好啦—.罗唆老公公。」她吐吐舌头,忙着把他推出房门,省得他又唠叨起她的穿衣品味。
「老公,再见。」她路起脚尖,漾起一个甜甜的笑意。
无聊。」他低头轻啜了下她的唇,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该下去陪妈妈吗?」她扯住他的身子,小声问道。
「随你高兴,不过记得换件衣服再下去。」他看了下手表,说话速度开始变决。
[这件衣服不对吗?」她破了下鼻子,有点受伤。
「家里人来人往的,连佣人都穿著制服,你套着一件T恤就下楼,不觉得奇怪吗?」雷子霆理所当然地说道,揽着她的腰把她塞回门后。「我走了。」「再见。」宋婉如洪亮地喊了」声,关上了门。
嗯,住在美美的房子里,穿得美美的也该是她应尽的义务吧!她在地板上转了个芭蕾舞姿态的圈圈。
以后的每天,日子都该是这样快乐而甜蜜的。没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优雅得很吧?
好累!累到想昏倒。
贵族学校的学生都把老师当成工友?学生都这么颐指气使?还是她的能力和模样压根儿就没法子让他们心服口服?
她有心将己身所学全数教予学生,他们却完全不领情。好无力噢!
想找同事交换一下教学心得,偏生她这种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的学历,又和另外九成喝过洋墨水的老师格格不入能进来这所媲美五星级饭店学校教书的人,重量全都不只三两三。
此时,她只庆幸雷子霆向人事室交代过了,同事们并不知情她的丈夫是谁,否则她岂不连走路都要和别人一样摆出一副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样子?说真的,她还不习惯扮演他的妻子。
[是我。]宋婉如按下视讯对讲机,雕花大门随之而开。
她将外套甩到肩膀上,拖着脚步经过那一排修剪得比她头发还整齐的绿树。「少奶奶,辛苦了。」李管家站在门边,脸色和身上深蓝制服一样铁青。「你也辛苦了。」宋婉如打直身子,朝着她一笑。子霆说过,未婚的李管家在雷家服务了三、四十年,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少奶奶要用膳吗?」李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莫名进了雷家门的女人。不用了,我等子霆回来。」她摇摇头,尽量不让自己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退缩。「叫我婉如吧!」她想表示友善。
「规矩不可废。」一句话冷冷打回,就站在原地看着人。
宋婉如仓皇点了点下头,慌乱地快步走向大厅右侧的旋转长扶梯。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冷漠?她瞪着脚下的大理石阶梯,一阵一阵、心寒直逼而上,把外套往身上更拥紧了些。
委屈让她的眼眶含泪,她好想念新婚的那一个月——他的几件案子方告一段落,有空陪着她到处走走。而她白天不用受学生的气,可以到处去看展览。脚步跟踏地踏上三楼的楼梯,她只想冲回房间大哭一场。
「雷夫人,你那个媳妇怎么一天到晚不见踪影?」
二楼传来的声音,让宋婉如抓着铜雕扶手,停在三楼楼梯顶端。
她不是故意窃听,她只是想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把她视为一个「正常人」?
「也许她在学校教书很忙吧!」婆婆完全听不出喜怒」足乐的优雅声音传上三楼。
「为什么不带她出来跟大家见见西?而且还神秘兮兮地只让我们这一票下嘴巴紧的老朋友知情?」
「她还不适应我们雷家的环境。」
宋婉如咬着唇,被婆婆的话很很螫刺了一下。「他们」雷家?
原来结婚一个多月来,她在婆婆心中,始终是个外人。
身为知名礼服设计师的婆婆,拥有一个同名的世界性品牌——「夏玲」。她们并不常见面,她一直以为婆婆的冷淡是源自于忙碌,没想到事实竟这样伤人。婆婆看不起她哪……宋婉如僵直着身子,无力在楼梯上坐下。
「打算再补办一次婚礼吗?」听起来亦是精明干练的声音再度问道。
「没必要,我不想再丢人现眼一回,她那对父母啊……」婆婆冷哼了一声,就连语气都是纡尊降贵似的。「算了,我不想议人是非。」
宋婉如的泪水掉出眼眶,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婆婆没有说出一句骂人的话,却把人的价值贬损到一文不值。
没有钱、没有良好的家世,难道是种错误吗?
「看样子你和郭家一样,不幸地婚配了一门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土老鼠亲戚。」「别谈这些了,我不想弄坏我的心情。晚宴快开始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