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女人可以像她这样深明大义。”他若有所失的道。
唉!要是妃妃有她一半明理就好了。他一想到他今晚失约于她,心里就不安着,回去肯定又有罪受了,不是大吵一架就是大打出手,多年下来一成不变,他也累了。
不过再怎么说今天是自己错在先,明明约好了妃妃却失信于她,失信于她也就算了,竟然连打通电话道歉也没有,实在教他愧疚至极。真该死,每次只要一听见席若珍的声音,就好像魂都飞了,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竟然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今晚的约会。
“我不是深明大义,我是没有立场。”席若珍的声音里有些酸涩。
“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凭什么对你要求?”她静静的说。
“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呢?”他一本正经的问。话出口了,眼底尽是后悔,他忽然觉得这么做很对不起英昱妃。
“如果你是,或许我就不见得每一次都能深明大义了,不过……”她幽幽的低眉垂眼,下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卡住了。
“不过什么?”他瞥了她一眼。
“我想,我们大概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当情人。”她轻语说。想收服一个男人,千万不要让他太容易得手。
“何以见得?”
“我对长得帅的男人没有安全感。”
“莫非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我是对你没有信心,我不相信你会肯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即使这棵树是森林里最好的一棵树。”
“我有这么滥情吗?”他讪讪的笑说。
“等你不想飘泊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会把你列入考虑的。”她半真半假的回答。
“给我一个机会吧!”他停下脚步,真诚的看着她。
席若珍与他四目交接,虽然抢人家的男朋友感觉上有些不道德,但是奇货可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不是她去招惹麦思乐的,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 ☆ ☆
当麦思乐失信于英昱妃时,她就一切了然于胸了。看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很热络的,而且还非比寻常。
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除了冷清还是冷清,英昱妃伤痛不止的又开始啜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她?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自己还留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做什么?她不懂。
可是偏偏固执的心不愿意轻言放弃,她还存有一丝的希望相信麦思乐只是被重要的公事牵绊住了,一如往常他挂在嘴边的借口。
英昱妃从九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终于才看见带着满脸歉意的麦思乐。
天啊!这真是最漫长的一天,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好累喔!但是必须强打起精神来。
“妃妃,对不起,晚上我临时有事,所以失约了。”麦思乐进门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释,为自己脱罪。
其实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无比煎熬,失约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然而今天他却感觉非常的介意,非常的对不住妃妃,一颗心不知是何缘故忐忑不安极了。
“你去哪里了?”英昱妃态度异常冷静的问,她的表现让他不寒而栗。
“跟一个朋友谈谈去大陆发展的事情。”他煞有其事的撒谎着。
相识了十几年,难道她还不了解他吗?平时她只是不想揭穿他,为他留些尊严,她不是笨,她是爱他。看来,今天不用一些方法他是不会说实话的,她真的累了,不想继续沉溺在他的谎言生活里浮浮沉沉。
英昱妃霍然的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他的面前,她举起手不由说分的给了他一个痛心的耳光,掌掴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眼睛也随之泛出泪光。
麦思乐自知理亏,但仍气愤填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的说,为什么一定要动手伤人?”他咬牙切齿的忍着不发脾气。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征信社的人都告诉我了。”她恨恨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征信社?”他愣了愣,先是不明白,几秒钟后才想通, “你找征信社的人调查我?”他难以置信的问,心里还是半信半疑。
“没错,如果我不找征信社的人调查你,恐怕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她也不甘示弱的说。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横眉怒眼的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妃妃到底查到了什么?他心虚不已。
“我过分?你才过分!你跟我约好了却失约去陪她,你当我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忿忿的反驳回去。
她希望他能反驳,说她胡说八道,说自己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祈求着。
麦思乐倒抽了口气。看来,妃妃真的找了征信社调查他。
“你说话啊?!”她叫着。
不要,不要承认,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了,她无法承受。
“我无话可说。”他一动也不动冷冷的回答。
“什么叫做你无话可说?”她的心情矛盾极了,一方面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方面又不愿意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他声音冷硬,一张脸阴沉沉的。
“你是说你承认了,是不是?”她惊呼起来,用力的扯着他的手臂,情绪相当激动。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若珍一样温柔明理呢?”他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
英昱妃犹如惨遭雷击,全身僵硬。
若珍!是那女人的名字没错。他叫得好亲热啊!可见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怎么可以只手遮天,玩弄感情呢?还有,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却要求要她明理?谁能告诉她这是哪一国的歪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的冷漠前所未见,她又身出手再度的赏了他一记耳光。
“你够了没有?”英昱妃伸出另一只想继续朝他脸颊上掴去,不过被他快一步挡住,“我叫你住手你听见了没有?”
气不过的英昱妃把屋子里能摔的、不能摔的、能丢的、不能丢的东西,全一股劲儿的往他伸上砸去。直到麦思乐痛定思痛的说了一句关键性的话后,才消弭了沸沸扬扬的战事。
“我们分手吧!”他疲累的跌坐进沙发里,痛苦的掩面说。
“你说什么?”英昱妃的声音发僵。
“与其这样成天吵吵闹闹不得安宁,不如干脆分手。”他声音沙哑的解释。
松懈下激动的情绪,她平静的问:“你确定要分手?你不后悔?”
“我确定,我也不会后悔。”他是如此肯定的说。
英昱妃清楚的知道大势已去,缘尽情了,他累她何尝不累?
她不发一言,毅然决然的立刻离开这屋子。
第八章
冷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想必大家都睡了吧?即使没睡,也都有一个安身之处,不需东飘西荡,不知何去何从。
英昱妃不想夜半惊扰当初反对她搬出去的双亲,何况,以现在纷乱的心情,她难以承受家人的关爱。
于是她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道上,她一面走一面回想着这段感情的开始、经过和结束,她讶然于自己能在回首过往时竟没有潸然落泪。她只是觉得
心像是掏空了,灵魂像是飞散了,很难打起精神去料理糟糕的情绪。
累了,真的累了,她只想好好的找个地方休息。
英昱妃从来没有比今天还颓丧过,从前,一不如意、一有挫折、一有伤痛,她是那么自然的寻求范安生的庇护,如今他不在了,她才发现自己是无处可去的,她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经过街角的公共电话亭,她踌躇不决着该不该打电话,就当是寻求慰藉吧!她心里想。
她进了电话亭里拨子通电话给范安生,她知道他人不在家,没有人会接电话的,不过不要紧,听听他的电话声也好,至少能够感受一下他曾经的温暖。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声声悦耳的电话铃声对英昱妃来说仿佛是天籁之音,她紧紧的抓着电话,感动的听着耳畔里重复的铃声旋律。
如果安生在就好了。她喟然长叹。她有好多的话、好多的心事要告诉他呢!
一阵阵不绝于耳的电话铃声忽然中断,电话被人接听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惊醒了兀自沉醉的英昱妃。
怎么!怎么有人接电话呢?她措手不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撞着。难道是安生回来了?
“喂……哪位?”电话那端传来睡意浓厚的热悉声音。
是安生!真的是安生!她喜极而泣的说不出话来,眼眶红了起来,泪光盈盈。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英昱妃踏了下来靠在电话亭的透明墙角边,咬着唇、捂着嘴一径无声的痛哭。
“是不是……是不是妃妃?”下午才风尘仆仆的从巴黎搭机抵达台北的范安生屏息的问道。他知道一定是她,他已经听见了另一端传来的微微低泣声。
“安生……”她酸涩的唤道。她的委屈惟有他才明白。
“妃妃,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又和思乐吵架了?你现在人在哪里?”他既关心又紧张,每一寸肌肉都纠结紧绷起来。
“我在外面,你来接我好不好?”她吸着鼻、抹干眼泪,佯装坚强的说。
“好,你人在哪里?”
“我在‘邂逅’前面的路口上,有一家7—ELEVEN的对面的电话亭里。你知道地方吗?” “邂逅”是麦思乐住处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的店名。
“我知道,你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去接你,你不要乱跑,知不知道?”他焦急的说。
不到二十分钟,范安生一脸忧惧的出现在英昱妃的面前。
她一看见他,眼圈蓦的红了,眼泪决堤似的狂泻出来,她一路哭喊着奔进他的怀中,肆无忌惮的泪水似滂沱急流,痛嚎出声,她伪装的坚强因为他的温暖宽厚而终告崩溃。
范安生的胸膛隐隐的感受着英昱妃渗透出来的伤痛,还好他回来了,要不她的痛苦和不快,如何独自承受?他很高兴自己决定回来做对了。
举起手却犹豫不敢拥她在怀中安慰,他真怕这一抱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于是他一双手不自然的举起却不敢逾越。
好怀念啊!就是这样的感觉让英昱妃为之动容,她对范安生予取予求,他像是她的避风港,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护航,一次又一次的为她起航,他的港
湾提供了她安全和方便。
☆ ☆ ☆
“你看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脸哭 得像小花猫一样。”范安生递了一条毛巾给她。“喏! 把脸擦一擦。”
“谢谢。”英昱妃接过毛巾,轻轻的擦着脸,顿时感到舒服。“对了,你不是要出国一个月吗?怎么回来了?”
“一个人旅游太闷了,所以提前回来。”他含糊其辞的说。
“巴黎怎么会闷呢?那里有很多东西可以买啊。”她睁亮着一双杏眼,不敢相信。
算算他也不过才去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要是换她去,不逛个三、五个月血拼个够本,她一定不会甘心回来。
“我又不是你。”他摇头笑说。
范安生接过她用过的毛巾,然后送回浴室里洗净,再放回杆子上晾干。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英昱妃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幽幽的说:“不过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今晚我就没地方可去,得露宿街头了。”
“别这样了,你们又不是头一回吵架,放心吧!没事的,明天我帮你骂骂思乐吧。”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他最难过的事情,就是看见她难过。
“不用了,我们分手了。”她声音平板的说,好像此事与她无关。
“分手?”他大吃一惊,表情骇然,“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不是他们一惯的作风,他们说过绝不分手、的。
“对了,你去巴黎,有没有买礼物给我?”她四两拨千金的避开话题。
有没有搞错?都什么关头了,她竟然还只想着礼物?
“妃妃,你跟思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脸色严肃的追问。
他认识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了,平时他们俩一向很忌讳“分手”这个字眼,提都不提的,如今妃妃却破天荒的从嘴里吐了出来,足见事有蹊跷。
英昱妃继续装傻,“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连礼物都没有买给我。你该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妃妃,你是怎么了?净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看不出我很紧张吗?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快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他几乎是央求的口气。
不会的,思乐跟妃妃他们不会分手的,他们怎么会分手呢?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他突然间为他们的分手感到相当的恐惧与不安,好像他们会分手是他善的,他老觉得维护他们如胶似漆的感情是他的责任。
“其实分手了也好,你不觉得吗?”英昱妃叹了口气说。
“大小姐,你行行好,不要这样没头没脑的东一句分手、西一句分手的吊我胃口,可不可以?”范安生受不了的抗声道。他就快被她逼疯了。
英昱妃惨淡一笑,“你认识我们这么久,难道当真看不出我和思乐感情里的症结点在哪里吗?”她看见范安生忧心如焚,于是不忍再隐瞒不说。
“我……”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思乐这几年来在外面背着我出轨了几次?”
“我不知道。”他垂眼不敢正视她。
“你知道的,他每一次出事,不都是你替他善后的吗?”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他惶恐着。
“安生,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她哀哀的问。“我们三个人认识很久,也在一起很久了,谁不清楚谁的个性呢?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和思乐的感情一直存在着很多的危机,就好像辐射屋一样,住久了,人会生病得癌症的。
“思乐总自以为做戏做得天衣无缝,可是我不是笨蛋、不是白痴,我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忍气吞声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被他骗都是一件很甜蜜的事,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病态?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改的,所以我给他时间,一年又一年,我们从吵吵闹闹到大打出手,风风雨雨的没有停过,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有的时候我会问自己,是不是要这样子跟他过一辈子?我能吗?我做得到吗?不!我做不到,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我的感情,我的男朋友。
“这次也是旧戏重演,戏码一样,只是女主角不同,不过我感觉得出来,这次的女主角分量很重,思乐去会她的时间比从前的那些过江之鲫还多。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的陪我了?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他今晚原本答应我一块儿去看电影,早上他出门时忘了带电话,结果他的新欢打了电话给他,要他晚上早一点过去接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