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舍不得放妳出去。」他抚着她的水颊轻叹道。
「工作要紧嘛。」她微微一笑,其实她又何尝不希望能常溺在他身边。「对了,我听说信堂的保全系统是你设计的?」
「嗯。」他淡淡应道。
「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她轻责地瞅着他,这男人未免也太深藏不露了一点。
翟煜申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告诉妳的话,说不定妳会说:『哎哟,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才不会这样呢,我会说:『亲爱的,你好厉害喔!』」玉掌轻拍着他的脸,惹得翟煜申哈哈大笑。
他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吻了吻,笑道:「小妖精。」
「总之你以后要告诉我你的事,知道了吗?」
「好啊,那妳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疑惑地眨眨眼,她都这么乖了,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慎重其事地亲口允诺?
翟煜申迟疑了一下,一笑道:「我先想一想,等我想到了,过阵子忙完了我再跟妳说。」
商恩妲嘟起了唇,「那好吧,你快去工作,我出去帮宋秘书的忙了。」
「嗯。」
目送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门外,翟煜申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本来想开口要她答应等忙完这次的case之后,两个人先订婚的,但想想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算她不反对,可这么草率的求婚不免委屈她了点,还是再等等吧。
第九章
珠宝展正如火如茶地展开,信堂调配了大量人力戒备,以防有任何的闪失。原本商恩妲说干脆将保护她的人力全调去支持,但翟煜申和老爷子总是放心不下,依然二十四小时配给一名保镖给她,商恩妲也只得无奈地接受。
这天早上她陪翟煜申吃完早餐,他出门上班,而她因为下午才有课便回房休息,找事情打发时间,没多久魏诗玎打电话给她,道:「妳可以到我房间来一趟吗?我有话跟妳说。」
这些日子商恩妲眼睁睁看着她不断地骚扰翟煜申,早已感到不耐,本就想找一天与她谈判,现在听她这么说,倒也正中下怀。
「好,我现在过去。」
走出房门,她对保镖道:
「魏小姐找我,我过去她房间,你不用跟过来了。」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谈判,这种事她不想让外人听到。
「我跟妳到她房门外等。」保镖道。
商恩妲不由得失笑,「我人在翟家,还怕出意外吗?」这保镖未免也太尽忠职守了。
「这是我的工作,我可以答应不跟着妳进去,但一定要在房门外等妳出来。」
「那好吧。」她不想为难他。
两人来到了魏诗玎的房外,保镖依言站在门外等她,商恩妲进去后等魏诗玎关上了房门,才道:
「说吧!」
魏诗玎冷然的俏脸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商恩坦,我真没想到妳会是我的劲敌,如果妳不来犯我,我也不会对妳怎么样。」
「感情的事情是两相情愿的,我跟煜申两情相悦,妳还是尽早放弃对大家都好。」
「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不会让妳如愿。」魏诗玎脸上闪过一丝冷狠。
商恩坦不禁脸色一变,为爱疯狂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她这才想到自己似乎错估了她的疯狂,如果她存着两败俱伤的打算,那自己岂不是白白的陪葬?想到这儿她一心想离开,却见魏诗玎往门口一挡,手中扬起一把枪。
「妳疯了!」商恩妲惊骇道,想扬声大叫门外的保镖,却只见她手指在板机上一扣,忽然之间眼前一黑,便此不省人事。
等商恩妲再度醒来,首先见到的是魏诗玎得意的冷笑,之后便发现自己被牢牢绑缚在椅中动弹不得,身体的知觉也十分迟钝,显然那把枪射出来的并非子弹,而是麻醉针,这是信堂普遍配备的「武器」,魏诗玎拥有这类东西是稀松平常。
「妳以为我拿的是真枪,射的是子弹,是吗?妳怕了对不对?」
魏诗玎咯咯娇笑,商恩妲只感到毛骨悚然。
「妳想怎么样?」她力持镇静,或许门外的保镖见她许久没出去会感到奇怪而进来采视,现在她可不想再昏迷一次。
「妳一定在想,妳昏了多久,门外的保镖什么时候才会进来救妳,对不对?」魏诗玎的眼神像部X光机,危险而精准地透视商恩姐内心的想法和恐惧。
商恩坦不再说话,心却斗地沉落,魏诗玎既会如此说,代表门外的保镖八成也中了她的圈套,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没想到最安全的地方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在外面安然无恙,反而在翟家着了人家的道,马昌中那时提醒她当心魏诗玎和翟亚申,如今果然应验了。
「啧啧啧,这么冷静,真不简单,告诉妳好了,妳的那个贴身保镖就躺在那儿。」
商恩妲奋力地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男人穿著皮鞋的小腿,俯卧在地上,她顿时感到浑身乏力。
「妳放心,他中的麻醉剂量比妳高得多,没这么快醒来。还好我在信堂的地位还是很具威信,他对我的提防心没那么重,而且男人嘛,对一个美丽的弱女子哪儿放在眼里,所以喽,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偷偷地拿枪对着他的肚子射了一针,他根本就没防范,只是我没想到一个男人昏倒之后这么重,拖得我累死了。」说着大笑起来。
商恩妲见她笑得花枝乱颤、得意非凡,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厌恶。「好了,妳的计策已经成功了,那又怎样呢?」她打断了魏诗玎刺耳的笑声,只觉她清秀娇美的俏脸有种说不出的丑陋,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怎样?很简单啊!我就把妳装在行李箱中,找人抬了出去,然后把妳卖给人蛇集团,妳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商恩妲知道魏诗玎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害怕,这样她才能达到猫戏老鼠的快感,真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镇定下来,甚至唇畔一扬笑了笑。
「妳笑什么?」魏诗玎眼眸微瞇,冷笑道:「死到临头,妳还笑得出来?」
「既然都要死了,笑跟哭有什么差别吗?像妳,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把我害死之后妳的大好人生也毁了,那么妳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吗?反正我们两个是要一起死了,妳是笑着死,我为什么要哭着死呢?」商恩妲淡淡道。
魏诗玎一呆,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理智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愤恨又主宰了她的心。「任妳口才再怎么好,也救不了妳!我不会上妳的当!」
蝼蚁尚且偷生,商恩妲自然不想死,但落到这疯女人手里,她却也无法可施,心里明白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她曾对自己说过,要爱翟煜申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所谓,但此刻想到他心里不禁一阵难过,他若是知道她出了事,会有多难过、多自责。
「我真不明白妳说妳爱煜申,怎么会做这种事。」商恩妲沉静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异常。「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但他呢?他负责保护我,却让我出了意外,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之中,他若是振作不起来,翟爷爷也不可能将信堂交给他了。只因为妳爱不到他,就要毁了他,妳这种爱我真是无法理解。」
魏诗玎脸色愈来愈苍白,在商恩姐出现之前,她本来也自认是个善良纯真的小女人,爱翟煜申的心执着而无悔;可这些日子看他和商恩妲甜甜蜜蜜的模样,她的心如刀,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竟让一个虚假的小女孩给横刀夺爱,教她如何能甘心?!
她满心以为只要商恩坦消失,翟煜申就会回到她身边,就算不会,好歹她也没让商恩姐好过,她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让商恩妲如愿以偿!但商恩妲的话却又令她心底的天使与恶魔开始交战,她这么做,煜申会怎么想呢?他若知道她做了这种事一定会恨透了她……
魏诗玎看着商恩妲沉静的俏脸,而商恩妲也在凝视着她神情的变化,一颗心提到了喉咙,房间内静得针落可闻。
终于,魏诗玎开口了,缓缓地道:「的确,我没有考虑得这么多,仇恨和嫉妒蒙蔽了我的心智,但现在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我会让妳死得痛快点。妳放心,只要我不让煜申知道是我做的,我总有办法安慰他,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相信我做得到。」
商恩妲的心沉到了谷底,连魏诗玎打电话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只听到最后她道:
「我已经跟警卫说过你们会过来帮我搬行李换家具,你们动作快一点!」
看来她是打算将她弄出翟家再灭口,那么保镖呢?她方才说不让煜申知道是她做的,那么不就是……
「保镖……妳打算怎么处理?」
「自然是杀了。」魏诗玎语调平淡,显得理所当然。
商恩妲俏脸惨白,大声道:「他是无辜的!」
「妳这人真奇怪,我要杀妳也不见妳这么激动,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妳反倒紧张。但没办法,他非死不可,不然就是我死了,反正他们信堂的保镖随时准备因公殉职,他没把妳保护好,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没好日子过了。」
听魏诗玎说得冷漠,将人命视如草芥,商恩妲心中的怒气一点一滴上涨,当一个人豁出一切的时候,比恶魔还可怕!但她也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下定决心的人,再说下去只会徒然自取其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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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恩坦一心希望有人会突然进来撞破魏诗玎的阴谋,然而当真有人来的时候,她的心反而往下沉,只听魏诗玎对着门外的人抱怨道:
「你们怎么这么慢?!」
她知道来的人是来帮魏诗玎把她当行李运出去的人,这一出去她的命运大概就是被载到偏僻的地方杀了弃尸,他们说不定就把她的尸首随地掩埋,而她的父母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们大概万万想不到,夫妻俩为了女儿的将来千里迢迢到海外发展事业,到头来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她沉浸在悲伤中,忽然听到魏诗玎一声低呼,之后便见三个男人走进了房间,其中一个竟是翟亚申,而另外两个大概就是魏诗玎找来的搬运工,虽然商恩妲希望有人来救她,但看到翟亚申她却高兴不起来。
「你……你怎么会来?」魏诗玎力持镇定地道,显然十分意外。
商恩坦不禁感到怀疑,他们两个不是一挂的吗?难道她还会怕翟亚申发现?
「信堂这么忙的时候,妳却突然要换家具、搬行李,别人不了解妳,但我可不是笨蛋,妳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我的眼睛。」翟亚申冷笑道,突然举手将两个受制于他的搬运工用手刀斩昏。
魏诗玎脸色一变。「你想怎么样?」
「妳想呢?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煜申或爷爷,妳就别想在翟家待下去了。」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推向墙,一把麻醉枪落地,翟亚申另一手则锁住了她的颈子,冷笑道:「想偷袭我,妳还早呢!」
「好,我跟你谈个条件。」魏诗玎咬牙道。「我知道你对商恩妲虎视眈眈已久,现在她就在那儿,你尽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你帮我掩护这件事,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商恩妲脸色苍白,这可耻的交易跟将她逼上绝路没什么两样,她打定了宁死不屈的决心,却听翟亚申蓦地哈哈大笑,他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魏诗玎怒道。
「我跟商恩妲上了床,然后呢?我就变成了妳的共犯,是不是?现在是我捏着妳的把柄,等我上了她,倒变成把柄落在妳手上了,妳想我有这么笨?」翟亚申冷下脸道:「魏诗玎,我本来以为妳还满聪明的,想不到笨到这种程度,竟然会对我提出这种交易,真是令我失望。」
没错,魏诗玎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女人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但男人却不见得会为了一时冲动的性欲而毁了自己的一切。或许翟亚申确实很喜欢商恩姐,但侮辱她的结果只会令她恨他,若他也想掩饰自己的罪行,就势必得跟她一起将商恩妲和保镖给杀了。像他这种男人,对事业的野心远胜一切,女人对他而言可以只是玩物,永远不会比他自己更重要,而他追求商恩妲的最大动机本来就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在翟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得到她的倾心意味着能得到翟老爷子更大的器重,所以他才会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合力破坏商恩姐和翟煜申的恋情。
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他的脑筋比谁都冷静清楚,解救商恩妲对他反而有更大的利益,不但商恩妲对他感激,翟煜申也欠了他一份情,而翟老爷子更会因此感到欣慰,翟亚申在信堂的名声威望也将更上一层楼,日后在公司就算总经理仍是翟煜申,但对他却不能不更加尊重了。
「对,你很聪明,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是非救商恩坦不可了,这一战是我输给了你。」魏诗玎恨恨地咬牙道。「你救了她之后别人会以为你是个英雄,但事实上你依然还是个魔鬼!」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是个魔鬼,但妳却是个疯子。」
魏诗玎蓦然哈哈大笑,尖锐的笑声刺得人耳膜一阵难受。「没错,魔鬼会挑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甚至扮演英雄,你真是个伪君子!」
翟亚申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生气,道:「看在我们有过鱼水之欢,我也不会太难为妳,到了爷爷面前我会帮妳求情的,不过翟家妳是待不下去了。」
他脚将地上的麻醉枪一挑,用手接住,对着魏诗玎的手臂,淡笑道:「妳好好地睡一觉,养好精神面对宣判吧。」
商恩妲看着翟亚申射了魏诗玎一针,魏诗玎顿时软身昏倒在地,到了这时她才稍稍安了心,知道自己是得救了,不管翟亚申是为了私心还是正义,她都感激他及时的解救。
「吓到了对不对?」翟亚申走到她面前,笑了笑道。
商恩妲点点头,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在鬼门关前定了一遭,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上次我跟魏诗玎设计的那件事,或许妳认定我不是好人,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我再怎么不择手段,翟家的人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不是会强暴女人的下山烂。」他蹲在她身前,动手帮她解开绑缚,一边道:「我还是会继续跟煜申争权夺利,妳以后可能会觉得我很讨厌,不过这跟救不救妳是两码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