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练洁衣浑身一震,却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的痛楚,除了差点震破她耳膜的枪声外,她觉得自己完全没事,为什么?
“洁衣!”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她,洁衣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美心激动兴奋的声音。
美心?她怎么会来这里?
“美心?!”直到美心扯开她眼睛上的黑布,她才确定自己面前站的人真的是美心。“谢天谢地你没事,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美心激动的又笑又哭,搂着她的肩放声大哭。
她坐着车来到了荒郊,伊斯和晨星就跳下车往前疾奔,只剩她还傻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也下了车追在他们后面,抵达时,就只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还有被人绑着的可怜堂妹。
越过美心的肩,洁衣看到了晨星和伊斯,两个人站在一起漾着无穷的魅力。前者眼眸璀璨,清冷美丽;后者俊美无比,嘴角擒着一抹淡笑,让他的面容变得邪意十足,这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两个人……
“我现在确定压对宝了。”伊斯看了练洁衣几眼,凑近晨星的耳边亲昵调笑。
“要杀她的人是谁?”晨星拾眼,刚才的情况虽然危急,但她以为伊斯会留下活口问出他们的主使人是谁。
“那是主教的问题,不关我的事。”伊斯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要警方来处理现场。在赶到这里后发现他们的目标的确是练洁衣。他体内流窜的魔性很自然地消失,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晨星,就不关他的事。
“你是说你什么都不打算管,只想将她打包上飞机送给主教?”她偏过头啧啧称奇,这个人真是缺乏好奇心到了极点。“你还忘了她附属的团员十名。”他咧嘴邪笑,将她紧紧圈住怀中,以行动告诉她少管闲事。
“洁衣,就是他们两个救了你。”当美心情绪平复后,她将洁衣拉向两个人,更在她耳边一股脑的说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危险,他们又是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语气中全是崇拜,简直将他们当神来看待。
“谢谢你们。”练洁衣颔首道谢,对于他们两个感兴趣的眼神感到不大自在,那是一种打量即将落网猎物般的眼神,有着她绝对逃不了的笃定。
“不要客气,请和我们一起来,今天晚上我已经替你们安排了住所。”伊斯对她眼中明显的规避感到有趣,但还是以温和的声音开口。
“不用了,我不该再麻烦你们了,我想其它的团员们已经安排了住处。”练洁衣婉转地想拒绝他们。他们不可能认识她,但是他们眼中淡淡的戏谑又所为何来?
“她怕你。”晨星嘴角微翘,眼瞳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知道,当一个人背后有太多秘密的时候,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一双洞悉人心的恶魔之眼。”他的语调温柔慵懒,低低地在妻子耳边嘲弄着。
“不要吓她,我有预感我会喜欢她。”晨星噙着一抹笑,淡然说道。
他们之间的亲昵和旁若无人的神态,很自然地形成一张无比诱惑的网,让其它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即使他们讨论的人是自己,练洁衣还是无法将目光自他们身上移开。
“洁衣,他们和意大利警察有关系,所有的团员已经接受他们的安排住进了旅店,我们很幸运对不对?一出门就遇到了贵人。”叶美心以兴奋的语气开口,也将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唤回,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停在来不及收回目光的练洁衣身上。
“对于你发生意外我们很遗憾,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和补偿,就让我们为你们安排日后的行程吧!”伊斯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嘴角漾开一抹微笑。
“谢谢你。”看来这是自己对他们两人唯一能说的话了,眼看天色已经转为灰暗,似乎接受他们的安排是最好的办法,今天一整天过得够刺激的,她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洁衣,大好了。来意大利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好事,你说他们像不像书里面介绍的贵族,搞不好他们还住在城堡里呢!你这一次被绑得还真有价值。”美心兴奋地在堂妹耳边低语。
“是吗?”洁衣苦笑,她不能和意大利再有任何牵扯。在她的身分被人查出之前,她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
当车子驶进西班牙广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伊斯将车子开进附近一栋华丽的宅院,四个人依序下了车。
伊斯在要进入门口前.忽然转头对练洁衣笑道:“你的堂姊说你曾经住在义大利,不知道你对意大利的历史熟不熟悉?”伊斯以诡异难测的语调又道:“这是我的产业之一,欢迎来到梅杰士家族,你可知道我们和麦迪奇家族的历史几乎是一样悠久?”
练洁衣明显一霞,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整个人几乎快晕了过去。
她所有的反应都没有逃过伊斯探索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转过头,见到了一脸不以为然的晨星。
“你的行为真的很糟糕。”晨星轻叹一口气,不赞同地摇摇头,随即和其它人一起进到屋内。
叶美心一进屋就被屋内宫廷式的装潢吸引住,开始四处打量,不时发出欣喜的惊呼声,反观练洁衣,从进到屋里后,两道秀气的眉就越蹙越紧,神色十分慌乱。
“你今天受了不少惊吓,休息一下吧!”晨星领着他们走向二楼,她可不打算让练洁衣再面对伊斯,要一个受尽惊吓的人应忖他习以为常的嘲弄着实不大仁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格开了。
晨星带两人走到二楼的客房,推开房门后走到窗户边掀起窗帘,阴暗的房间立即变得明亮无比。
洁衣走进房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壁上悬挂的油画所吸引;那是一幅足足有半面墙之宽的画,画中呈现的是正在追逐的两个人,在前面奔跑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身上穿著古希腊式的长袍,神情慌乱,不过接在少女肩膀以下的,并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两条树枝形状的手。而在少女身后的是一个英俊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把竖琴,另一只手高举着似乎在呼喊着少女。
“这是阿波罗和达芙妮,”晨星在她身后说道。
“我知道。”洁衣垂下眼,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这一则希腊神话;太阳神阿波罗爱上一名少女,但是那名少女始终不愿意接受阿波罗,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向河神高喊求救,最后宁愿化作一棵月桂树。
“如果化为月桂树就可以避开一切。我真的希望自己是达芙妮。”洁衣轻叹一声,坐在床边,凄凉的笑意涌上娇美的面容。
“是吗?”晨星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对她的悲伤无能为力,她一向善于自制,连带地对安慰这种事也相当陌生。
“你们休息吧!晚餐我会派人送上来的。”晨星边说边往外走。练洁衣看来并不适合和他们共进晚餐,一来她可能没有食欲,二来她可能也不想回答伊斯的任何问题,还是让她休息比较好。
“谢谢你。”洁衣再次答谢,在回程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冷晨星和她一样是女人,再加上两个人相似的面容,也让她对晨星无形中产生一股亲切感。
“不客气。”晨星淡淡一笑,关上了房门。
※※※
晨星走下楼,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伊斯,他正好结束一通电话,回眸对她微微一笑,并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看来你已经将我的客人安排好了。”他淡笑,递给她一杯红酒。
“我让她在楼上休息。晚餐也会在楼上吃,她已经累了一天,禁不起吓的。”
晨星倚在他怀中,将脸凑向他的掌中,以吸取温暖。
“她的确需要休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伊斯轻声道。“刚才我和菲利克斯通过电话,他应该明天早上就会到了。”
“什么?”晨星惊讶地从他的怀中抬起头。
“他找了练洁衣快两年了,你不觉得他已经够可怜了,本来我还想帮她打点麻药直接送上飞机呢!”伊斯噙着一抹笑,这样一来就算还他在日本的人情了。
“你确定这么做好吗?我觉得洁衣似乎在躲避什么。”
“一个从婚礼上逃走的新娘,她无论如何都欠菲利克斯一个解释不是吗?”
伊斯宠昵地吻着她的脸颊,不喜欢他的妻子有过多的好奇心。“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亲爱的,菲利克斯不会喜欢别人多管闲事的。”
“你好象很了解他?”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他淡笑,将晨星的身子转过来,开始用吻止住她的问题。“如果是我从婚礼中逃走,你又会怎么做?你会原谅我吗?”晨星抬眼,想藉机了解菲利克斯会不会一怒之下伤害练洁衣。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他的眼眸闪着戏谑,继续吻着她纤细的颈子。“我只确定一件事,我绝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
“你总是懂得回避问题。”她不满意地抬头,怒视他漾着邪佞笑痕的俊容。
“因为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他大笑出声,将她搂紧在自己怀中,难得正经地道:“既然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任何的介入都是多余的。如果练洁衣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弃的,你就不要为他们担心了。”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我已经有了你,有了幸福,自然也会希望别人和我一样。”晨星在他怀中,满足地叹息。
“一切都会顺利的。”他微晒,在她唇边温柔地说道。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第三章
凌晨三点钟,练洁衣依旧辗转难眠,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床铺都不是她失眠的原因。她睡不着是因为自从回到意大利后,心口就像压了一堆石子,沉甸甸的压力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睁着疲惫的眼睛望着黑夜中那一幅巨型油画,想着自己和菲利克斯的事。阿波罗毕竟只是传说中的神,而她也不是达芙妮,当恶魔找到她的时候,她连化成月桂树的本事都没有,只能远远地逃开,背叛了她深爱的人,菲利克斯……她轻经叹一口气,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门在这个时候无声地被推开了,将自己里在被窝中的练洁衣微微一震,谁会在这个时候进来?难道是美心今天晚上也失眠了?她疑惑地起身,努力辨识黑暗中的身影……
“美心?”她不确定地唤着,走廊的灯打在对方的身上,在地面上拖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让洁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的她像是在黑夜中被盯住的猎物,纵使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要赶快逃,但是她的身子硬是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一个巨大的影子在门关起后骤然消失,不过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而是更让人害怕的一种情况──对方已经进入了她的房间。
“是谁?”她的惊惧已经达到了最高点,莫非那些杀手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已经熟悉黑暗的洁衣清楚地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影在闇黑中更显慑人,他踩着黑豹般无声无息的脚步向前,一步一步对着她而来……
“你到底是谁?”她的身子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紧紧咬着下唇,不愿对方看见自己的恐惧,下一秒,她的手已经迅速伸向床边的台橙。
“啊!”她的手才触到开关,对方的手已经无声地覆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地覆上她准备尖叫的红唇。
在几乎让人为之窒息的紧绷气氛中,她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那是她再熟悉不过,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不到两年的时间,你已经忘了我,真叫我伤心,练──洁──衣……”带着浓厚嘲讽的男音,在最后说到她的名字时,语气已经转为零度以下的冰冷。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菲利克斯?!
“如果你尖叫或是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我会很乐意捏断你细嫩的脖子。”冷凝的男音似乎充满嫌恶,跟着他的手扭开了台灯上的开关。
晕黄的灯光下。她看见了自己魂萦梦系将近两年的菲利克斯。他的头发长了,散乱地向后披散着,为他俊美的脸更增一丝桀骜不驯;上扬斜入发鬓的眉,线条完美的挺鼻,还有那一双在夜色中炯然发亮的黑眸,漾着她无法忽视的恨意和轻蔑,正冷冷地斜睨着她的惊慌。
他恨她!菲利克斯的恨意让她的心口一阵抽痛,转瞬间,她明亮的眼已经淌下两行泪。像是一颗颗下坠的珍珠,滚落到她的手背。
菲利克斯像是被烫到似地抽回手,一时之间,沉默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密实地覆上了两人。
“女人的眼泪……廉价的武器。”他冷淡的声音再次像鞭子一样抽向她的心。
“亲爱的洁衣,想想看,倘若两年前你出现在婚礼上,让神父和所有人都看见你美丽的眼泪,哭着喊出你不愿意嫁给我,或许我会放过你,也许那种屈辱会好过让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圣坛前面,不是吗?”
“菲利克斯。我……”她想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被菲利克斯狠狠地勒住了脖子。
“不要费事解释那一场错误的闹剧,我可能还没听完就会捏断你的脖子,我们都不会希望折磨就这样结束,这对你太容易了。”
看着练洁衣开始胀红的脸,菲利克斯不怀好意她笑了,俊脸凑向她的粉颊,温热的气息徐缓地喷在她的脸上,手却不断地加深力道,以更冷的声音道:“很难受吗?你希望我放过你吗?”
练洁衣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不是菲利克斯!他只是一个很像他的恶魔,菲利克斯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不会的……
“逸……风……哥……哥……”练洁衣狂乱地舞着双手,在失去意识之前唤出了儿时对菲利克斯的称呼,最后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确定她昏迷后,菲利克斯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盯着昏倒在他眼前的女人,两年不见,她竟然更美了,柔顺的乌丝垂肩泻下,美丽的明眸还是一样的纯洁无邪,整个人娇弱得像一朵需要被呵护的小花,身上穿的睡衣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滑到了肩头,露出她一片光华如玉的肌肤……
该死的!他竟然对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存有渴望,即使她两年前不告而别,即使她背叛他、羞辱他,他还是想要她。这两年来他不知换了多少女人,就是为了忘掉练洁衣。然而他还是做不到。尤其是在他找到她之后,他发现这一股渴望竟然和他对她的恨一样强烈,这两种情绪像是两把火焰,在他体内时时刻刻地燃烧、撕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