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守过后,她会将他细细地存在心头,而她也不担心他会永远无法忘怀她,他很 快就能将她忘记了,一年、两年后,十年、二十年后,她将不复存在他的心底,她相信 如他这般伟岸、令许多女人倾倒的男子,一定可以从其它人的身上得到更美更完整的情 爱,在漫漫的时光里,逐渐将她忘怀。
〞遇见了你之后,幸福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她伸出双手拥抱他,告诉他她所 想要的,〞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因此,不管梁颜殊往后会如何待我,我不会后悔。〞
〞你以为我会让你在成了我的人后再嫁他?〞宫上邪紧绷着身子,理不清此刻心头 的喜与愤。
她仰首坚决地请求,〞无论你如何愤怒、如何不许,再过七日我就要嫁入梁府了, 即使我不嫁,我舅父也还是会押着我嫁过去,所以,你不要为难我。〞
〞你要用你的七天来了断你我之间?〞他终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望着他,她突地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是的,我要了断前世今生。〞
宫上邪的世界在瞬间倾倒,就像一只水晶瓷瓶,自高处坠落,在碎成片片后,无论 再怎么拾掇、再怎么囊嵌,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挂在他胸间的蛇蟠玉,蓦地冷寒得不可思议,彷佛要刻进他身体里的冷意令他彻底 清醒,决心不再回味那早已死去的前世,他要紧紧缠住她的现在,夺走她的未来,将她 吞噬在他的生命里,不容得她擅自决定安排他们俩。即便他必须蛮横强夺、凌霸劫爱, 这一次,他要主导一切,他不要再当个被动者!
小小并不知他此刻心底所怀的谋思,只觉得他的表情似怒似喜,看不出他真正的意 图。
〞成全我好吗?〞她再度柔柔的请求,把自己的一生掷洼在此刻上了,〞
成全我与你当七天七夜的夫妻。
前世,我不能与你结为夫妻,今生,最少让我与你当七天七夜的夫妻后再与你分离 。〞
宫上邪不发一言,急急的上前拥住她,将她捉进他的天地里,捉进他渴盼得近乎疼 痛的身躯里。他俯下身拉住她的唇,尝尽她所有不悔付出的情意,拆下她的发簪,任她 的发包裹着他们俩。层层重重的纱幕,悄悄地在床榻边掩下,笼罩住里头人儿绵绵密密 的交织,不让一丝珍贵的恣情漏出帐外。
他们热切地拥抱对方的一切,激情地融入彼此的体内。
他们都很贪婪,都想多贪彼此的一刻,但同时,他们也都在沉沦。
了断,其实与开始是同样地艰难,而这一点,小小并不知道。
第七章
不要说十天七夜,就是再给他七生七世都不够!
他不但不要她了断前世今生,他还要将十天七夜延长,直至生生世世、天荒地老。 了断?她愿了他不可思断!
与小小共度了两日之后,宫上邪强迫自己舍下她的软玉温香,决定马上执行留住小 小的大计,而他第一个找的帮手,就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凝若笑。
凝若笑素来温婉的嗓音,在宫上邪对她说完一长串话后,突然是拔高又尖锐。
她气抖地拍着桌面,「姓宫的,你再给我说一次!」
「这种事还要我跟你说两遍?」宫上邪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你这家伙比狐狸还精 明,哪会不知道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是不敢相信!」凝若笑直瞪着这个笑得一脸邪恶的好朋友,没想到前阵子还无 精打采的他,在两天后居然又变得邪邪坏坏的,而且他坏的程度还愈来愈过分!
官上邪懒懒地把玩着十指,「你最好是信。」
「你居然敢要我帮你去做这种事?」凝若笑指着自己的鼻尖,」你有没有说错?我 是你的好朋友哪!」
「对,就是你。」宫上邪大大地点着头,把她当成能办好这件事的不二人选。「朋 友有难,你就该两肋插刀。」
凝若笑简直气炸了,「你要我去把那个梁颜殊自小小的身边抢过来,并且怂恿他取 消和小小的婚约?」
宫上邪慢慢地帮她加述她没说到的部分,「我还要你把梁颜殊迷得神魂颠倒,迷得 忘了他的祖宗十八代,再被踢出家门与梁家断绝所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把小小忘得于干净净,不计一切地毁婚只求和你双宿双飞,还 有,你必须把梁家的家产吃空掏尽。」
既然小小不能毁婚,那让梁颜殊毁婚总成了吧?而且封贞观就快对梁家动手,他要 是不赶快叫梁颜殊当个败家子把梁家的钱财败光光,专门负责抄家的段凌波也势必会把 梁家抄得分文无存;如果要保住小小往后的幸福,以及为了梁颜殊的性命着想,唯有这 个方法,才能够两全其美,也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你有没有为小小想过?」凝若笑抚着额,「她若被退婚的话,她就再也没名声了 」
「你要有个正确的观念,这么做是为了小小的幸福着想,让她看清楚梁颜殊到底是 个什么样的人,也好让她明白她所托非人。」宫上邪还有条有理的同她分析,「只要你 拐到了梁颜殊之后再戏他,那时世人耻笑的将会是梁颜殊,小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况 且梁颜殊若是真爱小小的话,他就不会受你的引诱。」「要我去引诱他?」凝若笑一双 柳眉扬得老高,「为了你的计划,你就可以出卖我这个朋友来帮你?」这是什么朋友? 什么不出卖,居然出卖她!
宫上邪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本来就是做卖笑这一行的,勾引一个男人,这 种差事对你来说再适合不过,我当然要出卖你去做。」
「你……」她气得五脏六腑差点走了位,「我是很同情你和小小之间的情事,可我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连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
「无毒不丈夫。」宫上邪的嘴边漾出阵阵冷笑,「我绝不会把小小让出去,无论是 谁订下了小小;我都要把她抢回来,就算是耍阴的,我也要抢到手!」爱情本来就是一 场战争,而战争之间只有蠃家与输家,他当然妥当个蠃家!
「喂!」她忿忿地叉着腰,「你知不知道拆散人家姻缘是很不道德的?」
「完——全——不一一知——道。」笑话,只要能够让他得到他所求的情爱,与什 么道德何干?
凝若笑愈想愈凑惨,「你知不知道小小可能会因此恨我一辈子?」她和小小是手帕 之交啊,要是让小小知道了,她搞不好会因为眼前这个坏朋友而失去一个好朋友。
「那就是你的罪孽了,我管不着。」宫上邪耸耸肩,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推给她一个 人去负责。
「匪类、匪类、误交匪类!」凝若笑气得在房里重重踱步,边走边骂自己千嘛自讨 苦吃地交来这种恶劣的朋友。
「」我是蛇蟠玉的主人,所以我是蛇类不是匪类」」宫上邪冷然地更正,「还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把我估得太高,匪类我还担不起。」
「我不干!我不做这种缺德事!」她气到极点,大声把话掷到他的脸上,「我才不 要让你出卖我然后再由我去出卖小小,我虽卖笑,但我不出卖友情!」
宫上邪阴森飒然她睨着她,「是吗?」
「我不会帮你做这种缺德事,咱们的友情就到今天为止。」凝若笑挥着手,决定跟 这个对她来说百害无一利的朋友割席绝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往后 相见不如怀念,再见!」
「卖笑的。」宫上邪在她扭头走人时音调低寒地叫住她。
「干嘛?」她火爆地扭过头,爆嚷蓦地中止,冷汗直苜地盯着他拨出一柄颜色七彩 的长剑。
当宫上邪将剑尖指向她时,她胆战心惊地问:「喂……你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宫上邪旋转着手中的长剑,就像在玩弄一条七 色的彩蛇,而那把剑彷佛就在他的手中有了生命,不但像一条活生生的美丽细蛇,还灵 性十足地像正在朝她吐信。
凝若笑咽了咽口水,」什……什么名字?」
」琅琊剑。」她大大地退了几步,满面震惊,「四大名剑之一?」
这家伙居然能够得到大名鼎鼎的云掠空亲手打造四大名剑中的一柄神剑?这家伙究 竟是什么来历呀?
「一点也没错。」宫上邪扬起长剑在她脸蛋旁的空气间左划右划,「而且这把琅琊 剑等一下将会慢慢的、慢慢的把你一片一片地削成碎片,让你往后再也笑不出来。」
「你威胁我?」凝若笑哇哇大叫,「你居然威胁我这个亲爱的好朋友?」
宫上邪冷冷地反声讥讽,「是谁刚才说咱们的交情到今天为止的?」
「你、你……」凝若笑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交了满天下的朋友,怎么这次会栽了个 跟头,竟栽在这个蛇类男人上头?
宫上邪以剑尖轻挑起她的一绺发,将剑身缓缓靠近她纤细的颈项。
他不容拒绝地威胁,「在小小出嫁前你要是没把梁颜殊给拐到手,我向你保证,你 这颗脑袋绝对不会继续留在你的脖子上!」
她不甘不愿地嚷叫,「宫上邪!你又欠我一次!」
「继续记在你的卖笑帐上。」他不在意地挑挑眉,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快去办 你该办的事,要不然……」□□
已经非常明白他动不动就咬人脾气的凝若笑主动帮他接话。
「要不然你这条邪蛇又要咬人了?」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她?
宫上邪亮出森白的牙,「想再被咬吗?」
「我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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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我错了!」梁颜殊两脚一跪,重重地朝小小磕了一个响头。
在宫上邪出卖了凝若笑的三日后,小小七早八早就被宫上邪从被窝里挖起来,而后 就被四姨娘拖来九萼斋已经人满为患的大厅里,此刻她正端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好 一阵子不见的梁颜殊,莫名其妙地朝她深深一叩首。
小小伸手想要扶起他问个清楚,但一旁所有九萼斋的姊妹们全都摆着反对的脸孔, 用一致的眼神把她给逼回椅子里,她不解地看着四周,总感觉现在的情况颇像是三堂会 审,而且这里的每个人,好象都正处于极为愤怒的状态。
「你做错了什么?」小小柔声的问,看他两肩频频地抖动着,似乎压力很大。
粱颜殊抬超头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在错误中才深深明白,我这辈子所要追求的, 绝对不是只有被安排好的姻缘,我该放手去追求我想要的,痛痛快快地度过此生,也才 不枉我来人世这一遭。」
「啊?」小小频眨着茫然不解的水眸。
「人生只有短短数十年,如果硬要将我绑在我不爱的人身边,那我宁可只求片刻的 幸福,就算是被逐出家门我也不后梅!」粱颜殊说得低慨激昂,就连他那双被爱情滋润 过的双眼,都漾起阵阵光彩,好不炫人。
「梁公子,我听不值这是——」小小试着想弄清楚状况,但梁颜殊却截断她的话,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谅解我这么做的苦衷!」
「什么?」愈说她愈听不懂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突然跑来跟她说这些没头没尾 的东西,他想要她原谅他什么?
在一旁排排站的人群里,站着三位策划整个事件的主使人。
宫上邪以手肘撞撞站在左边的四姨娘,暗示她该粉墨登场了。
四姨娘一收到宫上邪的暗号后,马上拉高了嗓门,不但哭得天昏地暗,而且又高拔 又凄伧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得一愣一愣的。
四姨娘捶心捣肺地哭喊着,「天啊、地啊、惨无人道啊!」
「四……四姨?」小小瞪大了双眼,错愕地看着平日笑脸迎客的四姨娘脸上居然会 变个样子。
「小小,你好可怜……你好掺哪!」四姨娘拿着手绢擦拭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老泪, 大声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在为小小抱不平。
宫上邪第一个受不了她的这种演法;他朝她眨眨眼,小声地向她提醒,「喂,太过 火了,收敛点。」又不是死了爹娘,没必要哭得这么惨烈吧?她有没有演错戏码?那个 凝若笑到底是怎么跟她沟通的?
「演得太过火了?」四姨娘边装哭边问。
宫上邪火速向她指示,「快点换一种版本。」
「换版本喔?没问题。」四姨娘点点头,转过头来又马上哭得裒哀切切。
她一手控诉地指向梁颜殊,「梁公子,你做人要凭良心哪!」
「四姨,这到底——」小小才想叫她别这么闹时,四姨娘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赶 在她前头先一步表达立场。
她一手阻挡着小小,一手叉着腰豪气万千地对她交代,「小小,你什么都不要说, 今儿个就由四姨来替你出头,我一定要向他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小小一头的雾水,思绪由本来的不太清楚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姓梁的!」四姨娘撩起了裙摆,一脚重重地踩在椅上,居高临下地瞪着梁颜殊, 「你和小小的亲事不但早就订下而且连过门的日子都看好说定了,咱们苗家为小小的嫁 妆、嫁裳都已经准备好了,婚宴的帖子也都发出去了,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做出这种事 ?」
「我……我……」胆小的梁颜殊被这种一下子哭得昏天暗地,一下子凶恶如夜叉的 婆娘吓得忘了原本来这里的目的。
「你说说,这叫我们家小小往后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来了你要我想们苗家的面子往 哪里摆?」四姨娘粗肥的手掌,像拎小鸡一般提起弱不禁风的梁颜殊,龇牙咧嘴地问。
「四姨,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小小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阻止她这样对待一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的心头肉啊!」四姨娘将梁颜殊甩到一旁,抱着小小吱声痛哭,「我对不起你 的舅父,不但没有把你照料好,还让你遇上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呜……你的命好苦哇 !」
小小吶吶地问:「会——吗?」
「小小,是我对不起你……」被人甩至远处的梁颜殊忙不迭地爬至小小的面前忏悔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了,只要能让你消气,你用力的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