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盯着手上的鲜红,再看向被推坐在床上的柏仲。
柏仲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口,忍不住自我调侃“看来我们相处的日子得延长了。”
潼恩将阴夺魂离开前交代她的伤药一并带进房,柏仲早已脱下染血的徐衫,打着赤膊等她上药。
“别再接近我,那只会让你受伤。”潼恩取出具止血效用的药膏抹上他的右胸,再佐以含消炎杀菌效果的粉末喷洒其上,然后进行包扎。“不想死的话就安静养好伤,去做你自己的事。”
“如果不试着让你正视我,那我真的会受伤。”贪婪地看着蹲身为他包扎伤处的潼恩,光是现在只有他的影子能完全笼罩她,就令他激动得直谢天。天可怜见,如果能让地理智一点、无情一些,今天他就不会爱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对你也不会有感情。”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哭?”
“我没有。”
“我为你挨怆的那一晚你没哭?”柏仲遂将当晚昏迷前还记得的情景,转述给她知道。“记忆犹新吧!还是要我再挨一枪让你复习一遍?”
“不要用虐待自己的方式逼我。”必要时,她会不顾一切离开。
“我也不想。”柏仲看着她熟练地将绷带打结。“但是如果不这样,你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你被逼得痛苦,我何尝追得容易,而这一切全因你的怯懦逃避。”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无论是精神或情绪已然被逼到最高点而无法排解的潼思愤怒大吼:“是你先忘了我!忘了曾经答应过我要回来救我的!是你让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却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一年又一年的绝望。是你让我在黑暗中伸出的手迟迟等不到救援,被迫任由黑暗吞噬,终至无法自拔!是你彻底将我遗忘。扼杀我俩的过去!你让我恨了你十几年,现在却要我接受你的感情。你凭什么说得出口?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说啊!”
“潼思……”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潼恩挣开地失控塔制住她的双手,明显的很意与矛盾的感情交杂,击溃了冶凝的面具,吼出经年累月的怨恨后,她只觉得全身乏力,无心再多说什么。
“放开我……我再也受不了……受不了了……”她可以背负沉重的死神罪孽,可以冷眼欣赏人将死前的挣扎,但她无法承受来自于他的一切。
在对自己承认对他仍有感情后,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她注目的焦点,在移不开目光的同时,沉陷的速度也等比加快,若不是性情惯于淡漠,她会比他更执拗于感情的追逐;可是……爱他的同时,内心也因为恨他而矛盾地相互交击,她看不开过去,说什么也无法忘怀那一段过去,她忘不掉!
她的话和阴夺魂对他说的事情联想在一起,非常容易即可得到一个答案——
“你恨我——”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我就是那个答应回来找你却食言的人?我,就是那个背叛你的人?”震慑在这项消息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他曾经气愤地想着,如果有一天遇上那个害掺她的人,他会为她讨回公道,结果呢?,事实却如此伤人,那个让她痛苦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就是那个让她万劫不复的人?
相信我,太早知道对你而言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他终于明白阴夺魂说这话的理由。
潼恩双手捂着脸,不让脸上的痛苦表情被他窥见,她无意说出这件事,却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贸然出口。她原想就这样将往事埋在心底不再提起,想在所有事情完结之后带着这段记忆回法国继续她亡命的生活:可是……说出去的话永远也收不回来……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她还是冲动地说出来了……
“我——很抱歉。”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虽然我真的对与你相遇、并给予承诺这件事没有印象,但让你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我的错,你会恨我入骨也是应该的。”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接受他的感情,早在十几年前他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失这资格了。
“我会联络阴夺魂请她回来。”他退离床铺,现在的他连碰她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仍然有权利杀我泄恨,我不会再问为什么;对你造成的伤害,如果有比让你杀了我更好的方法可以补偿你的话,请告诉我,我会设法去做,只要你能开心、能减轻伤痛,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语末说完,潼恩纤细的身子冲向他,圈住他的腰与他的身体相贴,一连串的动作让他错愕不已。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贸然将过去的事一古脑地说出口,造成两人痛苦是她的错,原以为自己够坚强的,然而在面对感情的冲击时,她仍是怯懦无助的小女孩。“抱紧我,别让我再想起恨你的理由,我不要恨你!我不想恨你!”
“我要如何抱紧你?”柏仲询问的语气里包含深沉的悲哀。“戕害你人生的元凶的我,要怎么说服自己再张开双手拥抱你?”他握住她双臂,狠心将她难得主动的拥抱推离。
“柏仲…”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该死的遗落一段空白,这是他内心唯—一个不欲人知的秘密,一直以为它是无关紧要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它甚至是所有事情的关键。“该死!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为什么?
自他有记忆以来,黑街就是他的家,索靖就是他的兄弟,尽管知道自己并非东方人,但他只是将自己视为住她腰身的手往下触碰到衣线,转探进衣内触摸她如丝滑的微凉肌肤,即使在夜晚入眠时她仍身穿黑色劲装以便面对突发状况,这个防备的习惯今他心痛,只怕这将是她一生也改变不了的习惯,而他——再也没有资格试图改变她什么……
潼恩抬高手臂任他脱下她的上衣再垂放在他双肩,仰起头接受他时轻时重的吮吻,温暖湿热的舌来回抚弄她敏感的颈子,沿着锁骨直下,他贴在她背上的十指轻巧地褪下她的胸衣顺抚而下,在完美得教人叹息的胸脯下线会合,随着渐往下的亲吻在她挺直的乳尖发动甜蜜的攻击。
潼恩觉得自己仿佛化成了千万片,陌生的欲望折腾得她几乎昏死,像个无助的小女孩紧抢手上的洋娃娃般,紧紧攀住唯一的热源。
柏仲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上,谨慎得像在抚触空气中的肥自泡泡似的,以十指指尖滑过她逐渐染红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亲吻每一寸丝滑,在她的颤抖中他寻觅到一丝渴望已久的依赖与信任,随着指尖移动——由胸脯、小腹到修长日鸶的腿——每一次移动都引起她一阵轻颤,让她不由自主紧攀着他。
尽管只是短暂的拥有,他也甘之如饴。悲哀与情欲的冲激同时窜升,婉蜒直下她平坦丝滑小腹的吻贪婪地回到她唇上,绿眸闪动混合着情欲及复杂难辨的情绪,专注凝在她紧闭的眼睑。
“张开眼!”他低哑着声央求,呼出炽热得足以撩人的气息。“看着我,用你金色的眼怨恨地看着我,潼恩。”
潼恩依言张开了眼,却没有他所要的怨恨,有的只是迷乱湿润的瞳眸与神智涣散的迷蒙。
“恨我,不要忘了恨我。”不要求爱,他只要求她很他,只有恨没有爱也好过被遗忘。要求完这份卑微的在乎后,他低头覆盖她的唇,吞噬她所有的呻吟。
小腹内强烈紧绷着一团骇人的热气,催促着她解放某种异样的情潮,让她无法自己地拱身迎向他,让她深刻体认到男女之间明显的不同——她的无力兴他的强硬,他是这么一个坚强阳刚的男人,而她却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女子……
当柏仲的手掌在她私密炽热的柔软伸指轻擦慢捻时,千万个毛孔似在瞬间债张吞食炽热得难以忍受的火焰,潼恩受不住地喊出破碎的呻吟,含泪承受这窒人气息的甜蜜折腾,十指深深陷进柏仲的肩头,听见他一阵似乎意味着满意的低吼。
柏仲拼命压抑自己想进入她身体最深处冲刺的欲望,这一生只有此刻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候,他不想让它太快结束;至少,让他多拥有她一会儿,让他多看一眼她的迷乱与热情,哪怕从今而后两人注定是恨与被恨的关系。
“不……停止! ’她胡乱喊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字眼,感觉埋在胸口的吻逐渐下滑,当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吻进她灼热的欲望核心时,潼恩尖叫出声
热气四散的刚强在感觉到她娇弱身躯因高潮而颤抖的一瞬间,通过她女性核心贯穿至她身体深处,热吻随即覆上因痛而微张欲呼喊的小嘴,吞没她的呐喊。
在结合为一体的瞬间,两人停下所有的动作,无言凝视着彼此,晨愕的金眸与压抑的黯绿在篮此间交集复杂的爱恨情仇,直到潼思因异样的感受稍微弯曲双腿点燃另一波骇人热浪,才又开始时快时缓、激昂野蛮的节奏。
“潼恩、潼思……”柏仲喘息地不断重复低哺她的名字,将头埋进她肩窝,含吮她耳垂频频叮咛:“别忘了我,今生你只能恨我一个,只能恨我一个……”
潼思模糊地听过他的请求,无暇在爱恨之间挣扎,相件的热将她整个人融成一滩不断沸腾的水。
而水,是没有思考能力的……
第六章
纽约一年一度的香水博览会终于即将展开,在这美国经贸汇集的著名大商圈中的年度盛会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香奈儿、兰寇……等着名品牌名世界各地的调香师、模特儿和大明星,只要是香水爱好者无不趋之若惊,尤其今无是开幕式。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些不甘愿被迫与会的无辜者——好比柏仲。
浓黑的剑眉始终凝锁在眉心中央,面对空气中无可避免的香水味,他只能躲到最角落,以不惹人注意的方式暗自猛打喷嚏,在心里抱怨这份苦差事。
他何苦答应南宫适做国际顶尖名模莉亚,嘉烈德的临时保镖,这份工作意味着他连续一个礼拜都得在香水充斥的环境中苟延残喘。
边忙着打喷嚏、一边退守角落的地,仍不忘以一双碧绿利冲盯视莉亚·嘉烈德及她所处的四周,眼前来来往往、交谈不断的与会人士脸上时笑时乐的表情,更衬托出他全然不同于众人的孤绝
一年多的时间……想不到丢了心的人对时间如此无感,一晃眼,他已经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多,而她——也没消没息了一年多。
当时她的不告而别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地恨起她!但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增添的不再是一开始的愤恨,而是愈发浓烈的思念与愈陷愈深的互恋,只相拥度过一个夜晚、她的身影、肌肤的触感、无助的脆弱……—一深植在心中。
一个人的记忆力能持续多久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切的感官在接触她之后便全然封锁,只留下她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回味;同时,为了保有身体对她的记忆,他开始不分季节穿起长袖衣衫、戴上手套以隔离他人的碰触,彻底封锁自己,只为了保留住属于她的感觉。
透过所有他能动用的资源,甚至联络黑街帮忙找寻她的下落,却仍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这世上没有一个叫潼思的女人,黑道也没有听说有人再接到潘朵拉之盒而死的消息,潘朵拉的名字随着潼恩的消失而消逝,于是潘朵拉已死的消息不陉而走,逐渐为人所淡忘。
但他忘不了,遍寻不着她的下落差点让他发狂,他不求再见她一面,只希望能知道她仍然安好的消息;但上天似乎不顾成全,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世界。寻觅了大半年,怕最后会得到她亡故消息的他终于放弃找寻,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以她的身手绝不会遭人下毒手。
这样的想法任何人都知道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方式,他也不例外,为了不让自己被担心给逼疯,他强迫自己压下满心的不确定与恐慌去对付潼恩丢下的阿道夫·菲佛,之后又因为同样的理由,他决定回台湾找出失去当年记忆的原因。
一番调查之后,才知道在他踏入黑街前曾经被某位黑道大哥看中买去收作义子,却在四年后的一场地盘抢夺战中,头部遭受重创而逃入黑街,就此失去进黑街前的记忆。想再回头找当年贩卖人口的贩子,无奈事隔十五年,再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自己的确是因为人口贩卖的交易而流落至台湾。
这么一来,失落的记忆大抵算是补上,补足的同时对背信于控恩的罪恶感也变得更加沉重,虽说事出有因,但他无法不怪自己为何不早点去找她,只顾自己的生活、不肯花些心力去找她。
她真的就这样消失,无论他如何探寻,都探寻不到她的消息了吗?
消失得如此彻底,不就等于在告诉他她很他恨得彻底吗?
恨……再一次,柏仲被这个字眼伤害,尽管他要求的是她的恨,然而这世上有哪个人乐于见到所爱的人如此憎恨着自己?
“那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会跑来这儿?”低声交接不断的私语由会场一角慢慢渗透到柏仲所站的角落。
柏仲只顾着闭眼回想与演恩相处的记忆,安慰自己空虚寂寞的心,对四周的交谈声充耳不闻,更没有看见服务生领着一名约十三岁的金发少年朝他而来。
“先生?”服务生来到他面前有礼地轻唤。
柏仲张开眼,看见与他同样拥有一双碧眼和一头金发的少年,健康的脸庞拥有俊美的轮廓,介于稚气与成熟之间,可以想见将来的魅力
少年的双手珍惜地抱着一个白瓷般的小娃娃,若不是他看见小娃娃轻微的呼吸,他会以为这真只是一尊瓷娃娃。
“有事?”柏件挑起眉询问前夹的服务生。
“希望您小心一点,别再让孩子走丢了。”
孩子?“我没有小孩。”
“先生,这孩子长得这么像您,任谁都看得出来你们是父子啊,”
像他?相仲锁紧眉头看着服务生走远后,才拉回视线到面前抱着小娃娃的少年身上。像他吗?相仲仔细看了会,从他身上的确可以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大的孩子,“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