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迪夫没有抗拒,就像邀翔天际中突然因故折翼的飞鸟,除接受死亡别无他法样。他张开手臂环住李斯的颈子,将他为浮木般紧紧攀住,自己主动加深记违背一般伦理的吻,自已主动张开嘴接受李斯毫无道理的攻城掠地,仿佛这是唯一能让他解除心中痛苦的方法,随着李斯拉起他的手臂站起疲软倒在他身上,密合得有如双掌相贴,找不出一点空隙。
李斯一只手悄然环上迪夫的腰抱高他并将他压向自己,一手抓他后脑的金发向后扯,近使他昂首露出白皙的颈,然后活脱像只狂骜的猛兽,你头扑向他咽喉吮啃。
"痛……"迪夫缩回手抵在他肩上,悬在半空中的身子动弹不得,而意识逐渐被怪异的热度蒸散殆尽。
一直到凉间袭身,才猛然拉回他些许神智,他们在做什么?
"佛蓝多先生!"他突然喊道,用仅剩的力气挣动。
"别动。"李斯淡然命令,右手扯下迪夫衬衫一角,转吮吻他削瘦的左肩。
“我……”一阵战栗令迪夫不由自主拱身向他,裸露的身体更贴紧他。
迪夫惊呼,双手握成拳试图抵开他,“不……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已经将他抱坐在左臂上转身走进卧室,李斯在舔吻他的空隙应道。“没有人能阻止我做任何事。”
“我……我是男……,……晤……”柔软的床垫现已抵贴在迪夫的背上。
"那又如何?"双双倒在床上,李斯用身体压住他的,双手放在他的头两侧撑起上半身,素来冷酷的蓝眸闪动着暗沉的幽火,直视被他的阴影全数覆盖的迪夫。
"我们不……不要!’”迪夫别开脸躲过李斯压下的吻,哀声求道:“求求您……不可以,这…不正常……”
"什么是正常、什么又叫不正常!”李斯微怒,索性拉下迪夫的手,一掌扣在他头顶。“我只做我要做的事,我要你,不准你拒绝。”压低身体,他让迪夫感觉他此刻勃发的欲望。
迪夫被贴身的强烈欲望骇住,猫儿般的蓝眼再度流下泪,眨也不贬地凝视俯看他的李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地步,李斯对他有欲望!难道……
“您是同性……”
“不是。”李斯飞快地否决他未说完的话,却矛盾地做出吻他的动作。
“那为什——”
“因为你。”该死!他对男人根本没兴趣,但是他——“你不该出现,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我……”他听不懂,这句话就算要说也不该是一年后的今天。
“你杀了凯莉。"李斯突然提醒迪夫才刚发生只不过被吓忘的事。
“从今天开始,你往定坠落黑暗的世界,和我一样的世界”迪夫屏住呼吸,李斯的话提醒他自己巳经沾了满手血腥的事实。他杀了人,就此开启坠人黑暗世界的大门!
“不”“来不及了。”李斯满意的笑在吻住他后的同时终结。“你注定是我的,注定在我的世界生存,为我生,为我死!”
身体仿佛活生生地被猛兽撕裂成两半的痛楚与矛盾的快感,将迪夫的神智抽离有形的躯壳,昏眩他的天地,就此一切命定。
他掌握这抹灵魂了!李斯微笑着,未歇的欲望促使汗湿的身体继续他掠夺般的猛兽本性,霸道地强占迪天的呼吸。
他抓住这抹灵魂了!
滂沱的大雨有如鼓声不绝,这样的噪音加上久违的梦露,”迪夫几乎是从床上惊醒,惺份的蓝眼看向窗子。雨季又来了吗……
只手按住疼痛的太阳穴轻揉,他许久才下床。
多久没梦见过去的事了?他问自己。
大概有一年左右了吧,他算着。拉斯维加斯一年才一次的雨季是他梦露紧跟不放的时日,就像下雨天引起关节炎发作的效应,每年的雨季都会让他重回恶梦的怀抱,所以他讨厌下雨。改变他命运的重大转折那天也下着雨,一样是滂沦的大雨,他在雨中撞上李斯的车……
从他进黑帝斯为李斯工作起算,已经过四年了,迪夫边换衣服准备前往黑帝斯城边想。
这四年的时间,他的手沾染无数人的血、因为误杀凯莉,他为自己开启以血腥铺路的未来,原以为不可能持续的生活竟也走了四年之久,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身为黑帝斯之主唯一的随侍人员,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因为杵逆被主人判死刑,然而——他活着,在黑帝斯的地位仅次于黑帝斯之主,这真是人生一大讽刺。他苦笑,雨季一来临,他的情绪总会随着过去的回忆及梦魇浮动,无法回复平日的冷静。
按下接往主事厅的电话号码,待接通后,他问:“主人醒了吗?”
那里的部属恭敬地道:“是的""我立刻过去。”迪夫切断线,拉开抽屉取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飞快夺门而出。
不消十分钟,他已经由后门直达李斯佛蓝多专用的隐密观场室。这观场室建构在赌场正后方,监控用的特制镜大得足以看遍一楼赌场的情形。
黑帝斯的人都称它为权力中枢,主事厅只是一个幌子,黑帝斯之主向来在这发号施令,只有少数人能进人。
迪夫就是其中一个。
“你迟到了。”迪夫开门进人的同时,冷冰低沉的声音响起,朝后的椅背挡住说话的人——李斯佛蓝多,黑帝斯的主宰者。
“对不起,佛蓝多先生。”迪夫歉然地道,用私底下李斯允许的方式称呼他。
“外头在下雨?”李斯看也不看他一眼,面对一整片赌场,他看得兴味盎然,底下各式各样的赌客每个都是他的娱乐,像愚蠢的信徒倾家荡产捐赠信奉的神明一样,一古脑儿地把钱往黑帝斯送。
“是的。”像之前的每一天,迪夫站在他身后,和他同样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赌客。
“我捡到你的时候也是雨天。”李斯单手托腮,侧首回眸,“你记得吗?”
“记得。”他答,微微躬身以示对主人的敬重。
然而李斯在这时候突然皱眉,几乎是针对他十分有礼的敬重而来“我说过私底下允许你像以前一样。”
"谢谢您。”迪夫谢道,还是保持微微鞠躬的姿势应对。李斯轻叩扶手的手指停住,出其不意地向后扣住他手腕一扯。
"佛蓝多先生,”没意料到他有这举动,迪夫来不及戒备,整个人顺势向前倒。
另一只手掌迎接他前倾的身体轻轻一翻,迪夫转倾为倒,安然坐在李斯腿上。
“你只有这时候才会出现和以前一样的表情。”李斯托腮与他对视,四年来他不禁疑惑迪夫的改变是否因为进入黑帝斯而起。
当年那个单纯直率的灵魂已经不再单纯,让他已不复有当时想紧紧掌握的强烈欲望,不再有新鲜感。
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还不丢开他,还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四年,这时间对他来说不可谓不长,要厌倦一个人、一种东西对他而言是易如反掌,要持续拥有同样的东西而不厌倦,除了名利他不认为还有其他例外。迪夫也不会是第一个例外。如果这样,他为何容许他接近自己甚至强迫他成为他的?
思绪至此,李斯僵了住,托腮的手,大拇指抵在下唇,一连串的举动是无意识的,他本身并没有发现。
迪夫见状,心知肚明地起身离开,退到刚才的位置,站在一个部属该站的位置。
迪夫任苦涩在心里蔓延,独自品尝这滋味——李斯没注意到吧,每当他懊恼烦躁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出现。在李斯身边总共五年,很多连李斯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动作的意义,他都一清二楚。
因为了解,所以在他推开自己之前先离开,免得自己落人难堪的境地。
李斯的蓝眸慵懒缓慢地朝后瞟“我没允许你起来。”
“抱歉。”迪夫躬身致歉,低头躲过李人斯扫来的视线,让自己的表情得以安然隐藏。"此时并不适宜—”他话未说完,人再度落入李斯怀抱,这次是狼狈地趴在李斯大腿上。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做其他事。”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这是他带人的准则,黑帝斯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更何况是他。
“我——”黑影罩下迪夫的视界,凉薄的刚强覆盖他辩解的唇,他半跪在地任李斯在他唇上肆虐。
吻愈来愈深,迪夫心里的苦涩随之愈浓愈沉,在胸口形成一股窒闷之气,却无处叹息而出,一解苦闷。
他的苦闷来自于太明白李斯对他的举动意味的仅只是专属与占有欲,他的苦涩来自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愿意意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爱他。
爱,这个李斯最不屑的字眼却是他最真实的感情,迪夫暗忖,同时也依李斯的命令张开手环抱他的颈背,启唇任他加深这个吻。
他爱李斯,但李斯要的只是臣服,李斯不要他的爱,只要他的臣服和忠诚。
李斯……不屑他的爱,只要他顺从地当个他随唤随到的——迪夫顿住,想不出他们两个的关系要用什么字眼表示比较贴切。
李斯和他的关系在黑帝斯是秘密,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表面上他们只是主仆——他是忠心的仆人,李斯是冷漠的主子。
情人?他们不是。主仆?又似乎不像,毕竟没有主仆会像他们一样。
“不准想其他事。”感觉到被忽视,李斯抬头眯眼,阳刚的脸贴近他,轻易看出他的分神,这令他不悦。
“对不起,佛蓝多先生。”回神的迪夫扬笑道歉,主动口吻他,倾身贴近主子,亦男亦女的脸孔多年后仍然如是不变,白净秀致得教人忍不住这样的表情莫名的就让李斯缓了不悦,抱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一同躺进椅背。“你是我的,记住这点。”
“我知道。”迪夫顺从地回应道。“我一直是您的。”直到哪天您厌倦了我,决定丢弃为止——他将这句话吞到心里咀嚼,独自品尝个中滋味,酸涩有如青梅,揪痛他每一根神经。
但他不说,不愿让李斯知道他的心思,因为在好早好早以前他就知道这个掌握自己命运的男人,是个无视社会既定的正轨、也从不在意除了自己本身以外的事物,更不关心对错是非,只要想做的事都会去做的野兽,就像不在乎他们同为男人仍然执意要他一样。黑帝斯之主——是贯彻自私理念的男人,他不会去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就算今天这个人是他迪夫也一样。说了,返而得到轻视,那是他最不想在李斯脸上看见的表情。
第五章
“仇爱!”在编织借口从李斯身边告退后,迪夫加快步伐试图追上被他鞭打得伤痕累累的仇爱。因为拒绝听李斯的命令再入靖城而遭鞭刑的仇爱双手撑着墙壁,一步步踉跄走着,因为伤重,所以迪夫很快就追上她。
迪夫拉住她。“你必须上药。”
仇爱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乌眸含恨地瞅视他,“别忘了一鞭又一鞭打在我身上的人是谁!”
这句话像雷电般击中迪夫,但他立刻回神抓住趁隙要离开的仇爱。
“放开我!”仇爱的声音虚弱得像随时都会昏过去似的,这让他更不能放开她。
“你必须擦药。”迪夫坚持。“我知道你气我恨我,但是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走。”
“不要!”仇爱压低身子,用这股力量才能再抽回自己的手,她心知肚明自己再也撑不了多久,现下她只想离开黑帝斯,离开拉斯维加斯!
“仇爱!”迪夫气极地暴吼她的名,又立刻压抑住情绪,小心看四周,回复平静,倾身在她耳畔低语:“我很抱歉伤了你,但如果不是我,你知道佛蓝多先生的个性,如果我不动手,由他亲自动手你伤得更重,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个理由,我都要带你去上药。
“我不要!”仇爱仍然拒绝,虽然心里明白地说的是事实,但她的强烈性情就是无法接受他前一秒鞭答她,后一秒想给她糖吃的作法,“让我走!”
“除非你跟我去上药。”
“我不……迪夫!”身体突然悬空,仇爱不得不攀住抱起她的迪夫。“放我下来!”
“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之后,”迪夫连看都不看她,逢自朝黑帝斯城的医务室走去。
“你这样做被李斯·佛蓝多发现不会有好下场的。”她语带恐吓地警告。
他现在的处境又好到哪里去?呵!直视前方的迪夫露出连仇爱都可轻易看得出的苦涩笑容,淡语:“至少我对得起自已的良心。"“良心?”愤恨到极点的仇爱哈哈大笑,牵动背上伤口剧痛,痛得她岔了气,“你……你跟在他身边还有良心……哈哈……”
“要笑等伤好点再笑。”抱着她的双手逐渐染上温热鲜血,第几次了?他为了顺从命令被别人的血染红自己的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很抱歉。”
“……他根本不是人!”想起李斯在现场对她说的话,仇爱收紧双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正掐在迪夫脖子上。
而迪夫没有挣扎,任她发泄,脚步也没迟疑。
“跟在他身边,你迟早有一天会连这点良心都消失。”
"是宿命"他不想这样,却离不开。
"从男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倍觉刺耳。"仇爱汇恨似的话针针见血,接下来的话更是惊。
"他知道你爱他吗?”
迪夫愣住,停下脚步,直视前方的脸低垂看她。
“我说对了。”仇爱咧开苍白的唇直笑,“你们的关系果然不只是主仆。”
“你想活命就别管。”迪夫警告道,再度迈开步伐“我不想再杀人。”
“跟在他身边你注定要杀人,一个接一个。”她诅咒迪夫,完全不因为他正将她往医务室送而心存感激。“除非你死或离开他,否则你有伤不尽的无辜,杀不尽的人。”
“你闭嘴。”
“戳中你的痛处?”仇爱扬手轻滑他脸颊,“你也知道痛了?”
迪夫无语,脚上的步伐加快更多。再不快一点,他担心在仇爱上药减缓疼痛之前,他送她到医务室的消息传到主人耳边会酿成轩然大波。主人善于迁怒,他担心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怕害到旁边不相干的人,那会让他更良心不安。
即使就像仇爱说的,在主人身边他迟早有一天良心会消失,但只要他良心还在的一天,他会尽量减少危及旁人的可能。
然而神通广大如李斯,就算迪夫已经刻意间躲人来人往的回廊,专走无人的通道,这消息还是让他知晓,并且在仇爱接受治疗之前命人将她像丢垃圾般丢出黑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