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德兰听得频频点头,巫萨马说的正是她在家乡时查书得知的。
“当初参与葬礼的一个官员,由于亲眼看到陪葬晶的奢华,暗中记下了墓地地点,给后人留下一张宝藏图。”
“小姐手上是否有那张地图?”巫萨马问道。
“没有,原图在王宫里。”话一说完,她听到法伊德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刚从那个鬼地方离开,如果要得到地图,势必得再回去一趟。
她噗哧一声,他登时明白,“你一定有副图对不对?别卖关子了。”
“我并没有副图,只不过地图已记在我脑子理了。”华德兰得意地说,“当年我外祖父把玛瑙浮雕佩环交给我母亲,就告诉她这个玛瑙佩环的宝藏秘密,但地图却没给她,原因是自从沙达王室得到地图以来,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宝,都毫无所获,外祖父认为我母亲嫁给外邦人,不希望有朝一日,那批宝藏落人外邦手里,所以只赐给玛瑙佩环,外祖父的意思大概是希望这批宝藏成为永远的谜吧。”
“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那份地图的内容呢?”
“我母亲画给我看的。”她耸耸肩,“也许就像你说的,我母亲有冒险的精神。她利用一次回王宫的机会潜进国王的书房,之前她便已得知地图放在一本老旧的诗集里,她照图描绘下来,再把书和图放回去,就这样,地图和钥匙我母亲一并拥有了。”
“太好了!我们立刻着手进行如何?”法伊德迫不及待地说。
“好。”华德兰爽快地点头,在桌上铺好白纸,用羽毛笔一笔一画的描绘起来。
一会儿工夫,一张简单但清楚的地图便完成,她把图拿给巫萨马研究。
法伊德松了口气,回身往一处舒适的软椅坐下。
“太好了,我又有事好忙了。”
他的话让华德兰想起他拥有的那粒火珠,他究是如何得到火珠,令她十分好奇。她看了他一会儿,踱步过去。“你现在有空吗?”法伊德轻应一声,“有,请坐。”她在另一侧椅子坐下来。“你还记得在密道里的事吗?”
他避开她的目光,“嗯,记得。”
“那么你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
“我说了什么?”法伊德转头看向她,脸色有些微红。
他不记得曾说出示爱的话。
“火珠啊!你承诺过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宝珠的,我现在想知道。”
“哦。”放松的语气里,透出些微失望,他还以为是吻了她一事呢。“火珠嘛,巫萨马跟我一样清楚。”
“我要听你说。”心思灵透的华德兰,知道他有意回避。
“好吧。”法伊德向埋首研究地图的巫萨马求助地看了一眼,发现没用,只好无奈的说:“我挖宝得到的。”
“就这么简单?我不信。”
“我……”他有苦衷说不出口,沉吟再三,才决定要怎么开口。“你该知道要得到任何宝藏都要花一番工夫,以这粒火珠来说,我搜集到所有有关它的资料,经过仔细研究后才得到,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华德兰脑中形成,然后越来越清晰。
“那么,这粒火珠是买的,还是地下取得的?”
法伊德听她问出重点了,坦白的回道:“地下。”
华德兰至此完全明白了,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看看法伊德,又看看巫萨马,一个是行动果决的族长,一个是学识渊博的智者,两股力量加起来,自然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难怪,第一次在密道里,法伊德见到她的玛瑙佩环,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从此不放过她,他想找到那批宝藏,得到百分之百的利益。
“我明白了,原来我也是你的财宝之一,被你掳来的女奴,四十大盗!”
法伊德仰头哈哈大笑,“巫萨马,你听,她把咱们比喻为四十大盗!”他转向她说:“我们虽是盗,但不是强盗。你可以称我们为盗墓……不,盗宝之族吧,还贴切些。”
“这是……不对的。”她也不太确定地说。
他两手一摊,“如果你要这么想,那么我们的合作计画算是白费了。”
“我可没这么说。”华德兰脸上露出妥协的表情。她承认,寻宝是一件刺激又有趣的事情。
法伊德暗自一笑,他早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他俩是同一类的人。
他站起来,向她行了一个绅士礼,“请恕我怠慢,今晚我接受了邻近一位酋长的款待,晚餐我请巫萨马先生陪伴你。”
“酋长的款待……”华德兰明显地对此很有兴趣。“介意多带一个人去吗?我想见识见识。”
“呃……”法伊德面有难色。这是男人的宴会。”
“我可以假扮成男人。”她兴致勃勃的说。
“但是……”
“我绝不会出纰漏的。”
法伊德以目光向巫萨马求助,巫萨马压根不理会。
他看着华德兰殷殷期盼的目光,无奈地说:“好吧。”说完,走出帐外。
巫萨马起身走到她身边,“也许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法国军事学校毕业的。”
他接到华德兰投来惊异的目光,接着说:“在他成为族长之前,他是一名军人,隶属于法国军团,长年待在国外,直到回来继承族位为止。当时哈伦一族弱得几乎溃散,他以我的考古知识和族人的力量,加上他的军事知识,找出几批宝藏,这才让哈伦家族振兴富强起来。他为这个家族付出很大的心力,他很以他的家族为傲。”
“嗯……刚才我说他是强盗,定是很伤他的心了?”
“我想多少有一点吧。”
华德兰望着帐门口,心里升起一丝怅然,无声地说着抱歉。
第六章
利拉酋长的营地,设在接近赤卡小城的绿洲上。
法伊德带着一名“随从”,伴着地平线上的落日,骑着马徐行前往赴宴。
他向身旁骑栗色马的小黑奴看了一眼,虽感到可笑,却也无可奈何。
华德兰用一条白布缠头,脸庞涂黑,一身宽松的袍子掩住玲珑的体态,看起来就像个随侍小仆。
她执意要跟来,只好将她打扮成这副模样,以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宴会的主人骑马的功夫不怎么样,但猎艳的手段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担心华德兰的丽色会被看上,酋长开口要,或是用其他美女做交换,他拒绝倒无所谓,就怕酋长纠缠不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到达目的地时,正好日沉西山,新月初升。
利拉酋长的营地有三座大帐,法伊德现住的大帐便是向他承租的。
晚宴的座上客除了法伊德外,还有另一名法国人土。
法伊德与他相熟,两人一见面,即热络的打招呼。
进入帐内,空间大而宽敞,地上铺着色彩鲜艳的阿拉伯地毯。
主人和客人分别就主容位往地毯上一坐,每人面前矮桌上,开始陆陆续续呈上食物,有烤骆驼串、烤驼肝和驼峰,连稀有的马肉都端了上来。
久闻阿拉伯人待客方式豪爽大方,看帐篷里,香水洒得满地,气氛轻松而愉悦。别说酋长和法伊德曲起一腿,撑肘斜依着身子,豪放不羁的和一旁的人聊天大笑,就连最注重用餐气氛的法国人,也扯开领口几个钮扣,敞开领子,还不时打出几声隔,让利拉酋长满意不已。
法伊德说得对,这是男人的聚会,女人和这帐里的气氛是格格不入的。
她坐在下首,一面细嚼慢咽,一面悄悄观察这幕充满异国风情的景象。
法伊德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对这样的场面很怡然自得。
晚宴过了一半,大家也喝足吃饱,利拉酋长坐宜他那身肥胖身躯,举掌拍了两下。
除了华德兰外,其他人似乎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停在帐门上。在大家的期待下,帐门被掀开来,还未看到什么,一阵浓郁的香气就先袭进来。
随着一阵琴声和笛音,华德兰眼睛一亮,两列身着传统阿拉伯服饰的女人,踏着轻盈的舞步进来。
刚开始,舞女的舞姿曼妙灵动,精采万分,她觉得不枉来这一趟,但随着舞蹈的变化和舞女表情的改变,她的脸渐渐变红,最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六名舞女的衣服本就暴露,小背心,中空装,下身灯笼裤和双臂衣袖是一层透明薄纱做成,曼妙的身材表露无疑。
舞女们舞得香汗淋漓,男人们看得热血沸腾。
华德兰终于知道法伊德不让她来的原因,原来会看到男人放荡的一面。
她已经感到坐立不安,转头瞧向法伊德,他正浅笑地看着离他最近并朝他频送秋波的舞女。
沉醉于舞女的舞姿里的法伊德,忽然感到冰冷的视线直瞪着他,他侧头看去,看到华德兰俏生生的脸庞罩上一层薄怒。
他不自然的调整坐姿,目光不再专注盯在舞女身上,心里为刚才自然流露男人本色而感到尴尬。
见她低下脑袋,脸虽然涂黑,但他猜想得出,此时她脸上定是热呼呼的一片。
他趁她偷瞧过来,递给她责宠的一眼.那眼色是说:这是你硬要跟来的后果。
华德兰自认理亏,继续低着头,只求这支艳舞快点结束。
但这支艳舞似乎跳个没完没了,六名舞女分别朝在座的男人舞去。
利位酋长和贵宾们都已喝醉了,各搂住一名舞女,就连假扮随从的华德兰也能享受到一名舞女。
华德兰不知道此时法伊德怎么样了,她只知道那名舞女像一团火,快要把她炙昏了过去。
她觉得再不阻止她靠过来的话,她就要尖叫出声。
在大家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一声尖锐的女声让帐内旖旎气氛变得凝窒。
那名上半身趴在华德兰身上的舞女,脸上惊讶的表情尚未褪去。
“怎么了?”
“你叫什么叫?”
利拉酋长斥问。
“他……他偷掐了我一把。”
舞女在刹那间,决定不拆穿华德兰的身份。
华德兰偷偷的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舞女则回她个魅艳的一笑。
利拉酋长的招待是全套的,他首先拥着一名舞女走进内间,其他客人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一旁较小的帐篷。
法伊德在进入帐前,特意回头寻找华德兰的身影。
这躺享乐之旅,注定要被她搞砸了。
现在他既使有再大的欲念,身边的美女既使再美艳,他也已无心享受。
“来,你过来。”
法伊德一屁股坐到床边,招手要舞女过来。
他趁舞女还未表错情前,手指着外面,低声吩咐道:“之前在大帐里,你那个发出尖叫的同伴,你知道吗?”
舞女点点头。
“去找到她,然后你和她就待在里面,等其他人出来,你们再一起走。不过,你要让你同伴帐内的那名男土到我的帐里来。”
舞女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法伊德遂低声教她。
舞女到每个小帐刺探一番,终于在西北角的帐子里,找到那名发出尖叫的同伴,她正和华德兰无聊地坐在床边。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冷笑两声,伸手指着她们,“你们两个的把戏我都知道,别装了,我要把这件事禀告给酋长知道!”
另一名舞女还好,华德兰倒紧张了。
她急得双手猛摇,“你别声张呀,求求你。”
“不,你现在就跟我去见酋长,酋长见了你,一定会赏我的。”
华德兰一听,毛骨悚然,眼见那女人张手向她扑来,她连忙闪身躲开,干脆夺门而出。
她一到帐外,看见五六顶小帐,顿觉不知所措,闯进哪一顶帐子都不行。
正当她不知该何去何从,看见一个小帐踱出一个人影,在帐外火炬的照耀下,她看清正是法伊德。
“法伊德,救救我!”她见到了救星似的,扑过去躲在他身后,露出头来,惊慌的看着四周动静。
“你在做什么?”
他佯装不解的问。
“一名舞女要告发我,把我交给酋长!”
“哦,那进我帐里躲一躲吧。”法伊德嘴角噙着笑容,率先转身入帐,他知道她一定会跟进来。
华德兰果然跟随他进去。
待害怕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她才有心情打量帐里的布置。
她正坐在帐内唯一的家具--床上,小帐只有三坪大,一张大床就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空间只够两人站立。
她一把扯下头巾,一头长发倾泄而下,她拿着头巾用力抹了下脸,感觉舒服多了。
她不知道这一抹,把她脸上的涂料抹去一大半,露出白皙的肤色,等她发觉到这点已经来不及,她干脆把残留的涂料都抹干净。
她叹了口气,整个晚上的压力,直到现在总算得到舒解。
“我再也受不了,我要回去。”
“天亮了才能走,否则酋长会觉得没面子。”法伊德笑着解释。
“这是哪门子的招待方式,居然……居然……”她低声说着,羞红了双颊。
“男人的聚会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法伊德站在帐门口,一步跨过来,便已站在床边。“介意分一边给我坐吗?”
“请。”华德兰挪开了些。这帐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她才是不速之客,怎好意思介意。
她瞥头看他一眼,见他已拿下头巾,露出一头黑亮的头发,方正英俊的脸庞,看起来比白天还有亲切感,连嘴角常带的一抹嘲讽,此时也几乎看不见。
在昏暗中,两人坐在床沿许久,都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华德兰轻“嘿”一声,但法伊德丝毫没有反应。
她睁大眼,倾身靠近他,听见他的呼吸声,看见他闭着眼,竟是睡着了。
她这才想起,他为了把她带出王宫,自昨晚起一定未曾合过眼。
她伸手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平躺在床上,并拉过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在床沿,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很满意自己的行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打在帐篷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华德兰在床角坐下来,正想闭眼假寐,突然看见一条人影从帐的左边渐渐移过来,最后在帐门口停住。
她伸手想摇醒法伊德,但见他睡得熟,不禁有些迟疑,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她回头看见帐门外的人影忽地矮了一半,仔细一看,那人正探身进来。她心中一紧张,立刻爬上床,缩在法伊德的身旁。
那人悄无声息进入帐里后,便开始张望寻找东西。
原来是小偷!
她心中正盼望小偷赶快偷了东西出去,这时,睡在身旁的法伊德忽然翻个身,面朝床外,此举惊动了那名小偷。
小偷看了法伊德一眼,却大吃一惊,他看见原本睡得很熟的男人,正睁着眼冷冷地瞪着他,他吓得转身冲出帐外,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回教世界的刑罚是出了名的残酷,偷东西是会被砍手砍脚的。
法伊德早在华德兰爬上床时便醒了,他之所以不想抓他,除了想饶了那个贫苦偷儿外,也不想让已经认为他们够野蛮的华德兰看到残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