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昊宸哥哥,”她叫得很轻、很柔,接过雷子翔递来的柳叶刀,笑得十分无邪,“说话别这么大声嘛,我这柔弱的小女子会受惊的。”
石昊震暗暗低咒了几声,敢怒不敢言,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一旁的人早巳笑瘫了——包括喜怒不形于色的石昊宇。
“对了,出去玩的事,你跟昊宇说了吧?”怕他忘了,她还特地过来提醒他。现下他们几乎是将整个重心移至“独天盟”,所以也极少回去住,筱翊舍不得那幢陪她成长的房子,雷子翔也放不下她,所以只有他们两人至今犹住原处,不过,让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自由进出戒备森严的“独天盟”也够道上的人侧目了。
“说了,你的事,子翔哪敢不放在心上。”
石昊宇这番话,可真让她甜进心坎里了,她柔柔一笑。
凝望着那张年轻绝美的娇颜上所流露的幽柔神采,如梦如雾的明眸所闪动的,是令星月失色的梦幻光芒……那一瞬间,石昊宇好似领悟了什么,错愕得回不了神。
天啊!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会从未发觉到,原来小君……
再回头看看雷子翔,眉头不自觉锁了起来。他们……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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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旦敲定,两人自是如期相偕投奔大自然的怀抱,并且谢绝所有不识相的闲杂人等——例如喳呼着直要跟去的石昊宸。
这几天,昊宇看她的神情好怪,她无法解释那种感觉,有如被透视一般,他的眸光太过犀利,害她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不敢迎视他探索意味太过强烈的注视。
“子翔,你有没有觉得昊宇哥哥最近有点奇怪?”她拉了拉正在开车的雷子翔。
“昊宇吗?”他思索了下;“你指哪一方面?”
这要她怎么说呢?反正这木头也不见得比她机灵到哪里去,问了也是白问——要不,他怎会让她爱了这么多年都还没知没觉?
她抿抿唇:“算了,当我没问。”她转而关切地望住他,“开了这么久的车,你累不累?要不要换我开,你休息一下?”
可别小看她哦!这位天才少女可是无所不能的,凡事只要她有心,学什么皆轻而易举,开起车来驾轻就熟,就只差未满十八周岁,无法考驾照罢了。
雷子翔回她温柔的一笑:“不用了,你闭上眼睡一下,到了我会叫你。”
“那好,但是你如果觉得累一定要告诉我哦!”不放心地叮咛过后,她才合眼小寐一番。
不到半个小时,身边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雷子翔分神瞥她了一眼,宠溺地摇头一笑,在下一个红灯停车的空档脱下身上的外套为她盖上,摇上车窗,拂开她颊边微乱的发丝,轻怜般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才拉回视线,专注于前方的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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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入夜时分,解决了食宿问题,筱翊体谅雷子翔开了一天的车,早早就催他上床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有精力陪她疯狂,盛情难却的雷子翔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果然,隔天一大早,她就闯进雷子翔房中将他由床上挖了起来。
海滨风景区,举目望去,几乎走到哪儿都离不开海,目前离他们住宿之处最近的地方是小湾,于是两人便携手相依,步行而来。
“哇,好久没玩水了!”筱翊脱下鞋子,万般兴奋地赤足踏水,当下一波浪花再度卷来,她兴冲冲地迎了上去,被溅得一身湿,却开怀无比地娇笑。
雷子翔失笑地摇摇头,爱怜的目光追随着她,口中免不了叮嘱着:“小心安全,别玩得过火。”
银铃般的笑语不住地传人他耳中,君筱翊回眸灿笑:“真的好好玩哦,你也过来陪人家玩嘛!”
雷子翔但笑不语。他又不是她,一个大男人要随她玩成这副德行,往后他在道上也别混了。
但,筱翊可不会如此就轻易放过他哦!
“来嘛!”她索性回头拉他,以强迫中奖的方式逼他下水。
“君儿,你别闹。”他哭笑不得地想制止她。
“谁闹了,大老远来到这儿,可不是来看你当木头的。”
“君——”他话都还没出口,筱翊已掬着水泼向他,雷子翔一时不察,便着了这小魔女的道。
见他一阵呆愕,她笑得更开怀得意了,乐此不疲地一再故伎重施,狼狈的雷子翔闪无可闪,从头到尾让她暗算得彻底。
“好了,这下你也湿了,可以陪我玩了吧?”
雷子翔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再闹我就打你的小屁股!”
“来呀,如果你抓得到我的话!”君筱翊十足挑衅地丢下一个大鬼脸,快步往水中跑去,雷子翔瞬间笑容冻结,脸色大变地奔向她。
“回来,君儿!”
没错,君儿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就是不通水性,什么都能学,只有这项勉强不来,当定了旱鸭子。
水都还没到达腰部,就让雷子翔给拉了回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计谋得逞的君筱翊再也不掩饰地大笑:“哈、哈、哈!你不是不下水吗?”
“你!”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设计了!
然而,他十分清楚,事情若再重来一遍,他仍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即使明知这是她的小小诡计。
“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他忍不住数落。
“咱们‘独天盟’中的灵魂人物、黑白两道赫赫有名的雷子翔先生,怎么你的胆子这么小啊?”她巧笑倩兮地回道,波光流转的星眸闪烁着灵动慧黠的光芒。
雷子翔不理会她的取笑:“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怕什么,有你在嘛!要是当真不幸喝了几口水,你一定会为我做人工呼吸,能因此得到雷大帅哥的初吻我还求之不得呢!”
雷子翔皱着眉:“这一点都不好笑。”他不喜欢她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感觉。
“谁说我在说笑来着?”她娇俏地勾住他的脖子。
“君儿?”他不解地蹙起眉心,但君筱翊已早一步放开他,跳开一步,右脚勾起水花远远一挑,再一次展露笑容。
“小心点。”雷子翔见状,赶忙趋向她,担心她一个没站稳会跌得难看。果然,他话才刚说完,君筱翊就很给面子地脚底一滑,眼明手快的雷子翔急忙伸出臂弯将她护在怀中,没来得及稳住自个儿身子的他,就这样陪着君筱翊一跌,他下意识地密密环住她滚往沙滩——
震惊过后,他问着身下的她:“君儿,你没事吧?”
她不语,痴然的目光望住他。
心湖没由地一阵狂潮激荡,同时发觉了两人身躯亲密交叠,然而,他无法在那样的凝眸下离开她,脑海惟一仅存的意识也换上了她时嗔时喜的娇颜,然后,他做了件连他都无法置信的事——吻她!
她的唇,柔软得出乎他的想象,那揪心的甜蜜感受,引得他彻底地沉沦,难以自拔的灵魂深深陷入,他狂切地想要需索更多,那感受揉得他心好疼,好似恨不能将她嵌入灵魂一般,狂撼揪肠,心已痴然,魂已醉焉。
筱翊没有惊骇,没有挣扎,双臂悄悄环上他颈子,闭上眼感受彼此飞舞的灵魂,这一刻,她终于深深感受到自己为他而燃烧的生命!
从很早以前她便已知晓,她之所以来这世上走一遭只为了爱他,她是为他而生、为他而存在的!
这刹那间所幻化的无数永恒,已足够注定彼此一生的刻骨铭心。
而,突然蹿起的一丝理智却突兀地结束了醉心绕肠的缠绵,他惊诧地翻身而起,懊恨地低吼:“天!我在干什么?我究竟在干什么?”
他悔恨不已地直想敲碎自己的脑袋,他是昏了头了吗?怎会对君儿做出……噢,该死!
一道柔软的身躯由身后环住他,轻轻地贴近他,雷子翔如遭雷殛,瞬间僵直的身于完全无法移动分毫。
“知道吗?我一直在等这一刻,等终于能将埋藏多年的秘密一倾而出的时刻!说来你也许震惊,也许不信,但,我是爱你的,好多年了,我一直都知道,别以为孩子就不懂爱,只是各人看法有不同的角度罢了。”
“君……”嘶哑的喉头竟挤不出任何声音采,过度的震撼使他无法回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疼了多年的女孩竟偷偷爱着他,并且好多年了。老天,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何他竟浑然未觉?原来早在今日之前,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然变了质,不再是单纯的手足之情,他呢?又是何时变的?
君筱翊绕到他身前,定定地凝望他。时间在他们无育的凝眸中静静流逝,好似过了千百世纪,又好似只是亿万年光里的一刹那,她迎向他,主动印上他冰冷的唇,他猛地一震,激狂地紧抱住她,深深地、炽烈地吻住她,他放不开她,噢,上苍,他真的再也放不开她了!
良久、良久,他的唇离开她,却依旧将她紧锁怀中,尽管有些透不过气,但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在乎,随着丝丝欢愉飞扬的心有如翩翩飞舞的彩蝶,舞出生命全新的光辉。
她由他浓情满溢的胸怀仰起头:“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吗?”虽然,他狂乱的心跳已给了她最有力的说明。
天!真不敢想象,她居然在“追求”他,她不需要羞怯,知她如他,于他面前,她永远不必顾虑多余的矜持,他熟悉最真实的她。
“君儿……我的小君儿!我真的栽在你手上了!”低抑的语调,融人了浓得化不开的烈爱浓情。是的,他承认,他爱她,他爱这打小便疼之如命的女孩,在连他都不曾留意的时候,浓挚的爱恋便已在心底扎了根,她融入了他的骨血,今生再难割离,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陷得那么深、那么沉、那么无力自拔!
筱翊笑而不语,静静偎在他怀里,绝美的容颜散发着醉人的倾城风华,美得夺人心魂!
第四章
“海滩不是有贝壳可捡吗?我们去那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又玩水?”雷子翔低叫,天晓得,他真的是吓怕了。
“好啦——”君筱翊索性赖进他怀中,又娇又软地依着他。
没辙,他从来就无法抗拒她的任何要求,不投降还能如何?
“先说好,这回不许再给我捣蛋!”他提出警告。
“知道了啦!罗嗦的老头。”
雷子翔莫可奈何地摇头笑叹。这冰心可人的小天使丰盈了他的生命,他是以着娇宠的心在笑看她每一分灵动的娇态,感觉到生命每一秒钟都万般美好。
这一回,她安分多了,赤足在沙滩上闹了他好一会儿,又自得其乐地踩着小水花,任波波浪花冲来,但她很听话地没把自己搞成落汤鸡,顶多湿了裙摆。
“子翔、子翔,你快来看,真的有贝壳耶!”她朝他招着手,兴奋地直叫。
“来了啦!”雷子翔走近她,一手搅住她的腰与她并肩面立。
又一波大大的海浪袭来,连带冲来了几颗大小不一的漂亮贝壳。
“你看,那边、那边,有没有看到?”说着,她撩起长裙,“我要去捡!”
她才刚踏出一步,就让雷子翔给拉了回来:“是谁答应我要乖乖听话的?你给我站好,我去就行了。”
他真是怕了她了,这个小女人不晓得是没有自知之明还是不怕死,这里的海浪可不能与先前相提并论,一波波的海浪将他们此刻所站的沙滩冲成了斜坡,密集冲来的海浪有时已可到达他们的膝盖,她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去捡那位于坡底的贝壳,说再明白一点,随便一个小浪就足够她灭顶了,她以为脚短的她能够跑得比海浪还快吗?
“可是……你要小心哦!”
他睇了她一下:“你也知道危险了?”
“呃……”她很敷衍地傻笑以对。
唉,被吓死也只能算他活该,谁教他打十二岁起就为她牵肠挂肚至今呢?
趁着海浪退去,他动作迅速地拾起几颗随着海浪冲来的贝壳再踅回她身边:“喏,拿去。”
“有诚意一点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女人甜笑着,“啊,那边也有!”
雷子翔忍着不让自己叹气,认命地点头:“知道了。”
呵,堂堂“独天盟”的灵魂人物,居然在海滩帮女人捡贝壳,传出去不被人笑死了!
以他迅捷的身手,要想“克尽全功”,全身而退并不是问题,只不过衣衫免不了被打湿些许就是了——虽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一流的身手会用在这种地方,这让他有股啼笑皆非的无力感。
“哇,子翔,你好捧哦,我爱死你了。”她很巴结地朝他喊道。
如果他先前觉得无奈,那么此刻这女人的吼叫便让他无地自容。
回到她身边后,筱翊突然拉了拉他,附在他耳畔悄声说:“有没有发现到一堆羡慕的目光全投向我?你信不信,她们是在羡慕我的幸运,有个温柔多清,宠我、疼我,肯为我捡贝壳的男朋友。”
听完她的话,雷子翔不由得失笑,又爱又怜地轻拧了下她鼻头:“你哟!”
“是真的嘛!”她笑得好甜蜜,望着手中的贝壳,灵灿的星眸转了转,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身上有没有带纸笔?”
“没有,你干吗?”
“别问这么多啦!”她目光朝人潮绕了一圈,然后朝其中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走去,雷子翔疑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向那女孩借了纸笔,低下头不晓得写了些什么,然后将那张小小的字条折成最小的面积塞进贝壳中,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在一块石头旁挖了个洞,将贝壳埋进去之后才回到他身边。
雷子翔看得一头雾水:“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她故作神秘。
反正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君儿本就稚气纯真,孩子气的行径没必要太过深究,于是他也就没再问下去。
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一同远眺湛蓝无垠的海面,看着海天成一色,她枕靠着他的肩,叹息着轻道:“有时看着海与天,真的觉得蛮奇妙的,远看时,它们有如一体,相接相连,相依相偎,交融而密不可分,然而事实上,它们分明相隔千里,就算盼到天涯的尽头仍盼不到聚首的一日。”
雷子翔有些微讶然:“你在为它们感伤?”他的小女人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
“不。我是怕……我们会像它们……”她说不出那感受,“子翔,我不是海,更不要你是那片天,日日投映心湖,却只能遥遥企盼,可望而不可及……”
“傻丫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十多年,我不都一直守在你身边吗?”他暗暗起誓,这一辈子将终生守候,永不离她!
“可是……”这十多年,她的感受却是有如天海各一方,多怕此刻的相属只是虚幻,他们终究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