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玄隶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模样──应该没关系吧?她可不希望因为她的关系,害未玄隶遭殃。
“你再多看一眼,我会让你黄泉路上看个够!”宛如冰珠的话语一字字吐出,显示朱允尘的耐性已到极限。
当着他的面都敢眉目传情、难分难舍了,那么背着他时,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见着他阴气森森的神情,秦云铮不敢再多言,赶忙欠身退下。
“慢走啊!太子妃。”朱玄隶故意当着他的面,关怀备至的叮咛。
朱允尘死瞪着他,咬牙道:“朱玄隶,你什么意思?”
“什么?”朱玄隶一点也不嫌恶心地故作清纯状。
“你本来有机会得到她的,可是你放弃了,现在才来扯我后腿?”难道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我扯你后腿?哪有!”朱玄隶摆出过分夸张的表情,只差没呼天抢地的喊冤。“你没有?那你们刚才那样算什么?”
“我们怎样了?”朱玄隶自认没做出任何失当行止,他连秦云铮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才不怕他找麻烦。“我说堂弟,要安人罪名也得象样些,我和太子妃可是清清白白的。”
朱允尘以数声冷哼做为回答。和这声名狼藉的家伙沾上边的女人,还能清白到哪里去?
“孤男寡女,谈笑风生,就不怕惹人非议?”朱允尘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的人格!“我见太子妃落寞独坐,于是前来陪她聊天解闷,如果真要怪谁,就得请那个放着娇妻不闻不问的失败丈夫去检讨,要非议也不是非议我们。”
朱允尘怒目相视。“妻子红杏出墙,我这个当丈夫的还得向你们道歉?”“你哪一只眼睛看到她红杏出墙了?朱允尘,你真的很过分,把人家丢在一旁深闺寂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人家的丈夫?你根本就没把她当妻子看待,现在又凭什么摆出一副捉奸丈夫的脸孔,指责人家多对不起你?”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好一个“深闺寂寥”!他有冤枉她吗?
这阵子,他刻意的冷落她,为的,也只是心中那口难咽的怨气,没想到,她还当真决计不吭一声。
这代表什么?在她心中,他这个丈夫有没有都无所谓,是吧?还是在她心中,并不把他当丈夫看,他怎么对她,她根本不在乎!反正一转身,她便可投向另一个人怀抱,哭诉她的哀怨?
“她不是嘴碎的女人,是你做的太明显了,存心让人难堪。”
“那又怎样?反正她身后有一群人等着怜香惜玉。”朱允尘的最后一句话,等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明知盛怒中的雄狮是惹不得的,尤其是喝了一缸子醋的雄狮,偏偏朱玄隶骨子里就是带点犯贱性格。
“她秦云铮可不是除了你就没人要,你是刚好走了狗屎运,才能娶到这么美好的妻子,你要是不好好珍惜,等着取而代之的人多得是。”
这代表──他对秦云铮仍存有遐念?
朱允尘纵是有再好的修养,面对他的存心挑衅,也难再安之若素。
“我警告你!朱玄隶,要命的话,最好离她远一点!”
“不好意思,本人刚好有个很要不得的习惯,就爱茅厕里点灯。”换言之,就是找屎(死)啦!
“很好!”朱允尘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撂下一句:“用不着你茅厕里点灯,我直接将你踹进茅坑!”
说完,某个不知名物体往朱玄隶方向射去,然后,朱允尘冷着如三尺冰霜的酷脸,拂袖而去。
“哇!”朱玄隶跳开一大步,射来的树叶由他身侧飞掠而过。
啧,入木三分耶!
他一脸认真的研究着陷入身后亭柱的树叶。
瞧瞧,多可怕的醋劲呀!
“踹进茅坑”是吧?他在暗喻他离屎(死)不远了吗?
真是个乱没水准的话题。堂堂太子爷,怎么学着他这小人物口没遮拦呢?看来,他还真是气坏了。
朱玄隶闷笑出声。能成功的看到千年冰山变脸,简直是爽呆了。
这下,要说朱允尘对秦云铮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朱玄隶的头就让他当球踢!唉,又一个闷骚男人。
◎◎◎回到房内,秦云铮一直想着稍早朱玄隶对她说过的话,愈是深思下去,便愈加脸红心跳,嫣颊泛红。
他这意思──不等于是要她主动勾引朱允尘吗?
天哪!真是羞死人了,这种事,教她怎么做得出来?
不过,他刚才说得很明白耶!要是不这么做,她就会被抛弃。
不,她要留在朱允尘身边,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就算是吃苦受罪,流血流泪,她也不怕。
可是她又该怎么做呢?
对于男女情事,她是全然的陌生,若要她主导这一切,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始。出嫁前,娘曾经说过,一开始会有点痛,但是如果这个男人怜惜你,他会设法让你好过些的。
当时,她只觉羞不可抑,哪还听得进什么,可是现在,她真后悔当时没能多理解一点,如今也不至于这般苦恼。
正出神凝思,房门“砰”地一声,以着极惊人的声响被推了开来。
秦云铮吓得弹跳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神色阴鸷的朱允尘。
“殿……殿下……”她有些意外,又带点惊喜地唤道。自新婚那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他们的房中。
朱允尘可没心思研究她的神情,他夹带着奔腾怒涛逼近她。“秦云铮,如可真有本事啊!才成亲没多久,你就招蜂引蝶,勾三搭四,弄得男人一个个为你神魂颠倒,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殿……殿下,你在说什么?云铮……不懂……”她被他难看的脸色骇住,结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懂?你裙下的一干忠臣随便抓都有一把,你会不懂?”
“我……没有,你误会我了……”她好心急,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心中,她会是这么轻浮随便的人。
“那朱玄隶呢?你怎么说?”至今,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都还留在他脑海,戳刺他的心扉,撩高他杀人的欲望。
是什么样的话题,会让她展露又娇又羞的媚态?那醉颜嫣然的模样,是那么令人心神荡漾,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信?
“你说──临威王爷?”秦云铮瞪大了眼。“不,我们没什么,他只是……关心我……”
“是啊!关心到你可以向他哭诉我是如何的冷落你,让你受尽委屈!”朱允尘冷冷地讥讽。
“我……我没有……”她心乱地否认。
“没有?那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一步步逼问,灼灼幽瞳攫住她慌乱的眼。
“我……我……”
“说不出来了?”他冷笑。“早知道你是个不堪忍受寂寞的女人,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地不知羞耻!”
朱允尘深吸了好几口气,他发现那股沉沉压在胸臆的郁怒依然深刻纠结。“寂寞难耐是吧?好,我成全你!”
话音一落,他狠狠扯过她,粗狂的吻压了下来,夺去她的柔软馨香。
“唔──”被封住了说话能力,秦云铮无助地瞪大惊疑含泪的水眸,唇瓣除了阵阵刺痛,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狂涌的愤恨淹没了理智,朱允尘行止愈见激狂,失控的力道已在她身上抓出道道瘀痕。柔嫩朱唇在他的摧残下亦渗出了点点血丝,他一把撕开她的前襟,不带怜惜的动作,早已与蹂躏无异。
“不……不要──”她好痛,又好怕,想阻止,却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是向朱玄隶抱怨我让你独守空闺吗?那还矫情什么?既然你这么需要男人,好,由我来满足你,免得你四处招蜂引蝶,你不要脸,我可还想做人!”朱允尘使力将她往床铺一甩,迫人身躯随之覆上。
只要一想到她对着别的男人呢哝软语的娇媚模样,他心中那把狂窜的怒火,直可烧了整座皇宫!
“不是这样的,求求你,冷静下来,别这个样子──”她的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此刻的他,早已失去理智,变得好可怕,她不要在这种情形下将自己交给他。
朱允尘反手扣住她推拒的手。“秦云铮,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丈夫,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至于朱玄隶,你少和他勾搭不清!”
像要惩罚她的不合作,他张口往她纤颈一咬,印下清晰的齿印。
“我没有和他勾搭不清,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满腹冤屈难以诉之,秦云铮强忍着泪,语含悲切。
“不必!我相信我所看到的,人尽可夫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淫荡!”随着高张的愤懑,完全脱出掌控的力道,在水嫩冰肌上留下粗暴的痕迹,朱允尘以着存心弄疼她的手劲,用力揉捏着浑圆酥胸。
百口亦难辩,秦云铮哑了声,深知多说无益。
人尽可夫──
他竟然用了这四个字。
他对她的误解,已这般根深柢固,她还能再说什么?
好深、好浓的悲哀,将她吞噬。
看出他恣意伤人的决心,她放弃了挣扎,默默承受着他言行上的轻悔。
情者自清,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一切,知晓她并不像他所形容的那般无耻。“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对不起你。”凄清的嗓音,似有若无地在空气中幽幽荡开,如丝,如缕。
朱允尘明明听到了,却不当一回事,执意地宣泄满腔郁恨。
强势顶开她的腿,不管是否会伤到她,鸷猛欲望不顾一切地长驱直入,当他发现到不对劲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瞪大眼,一瞬间的顿悟,有如巨雷般当头劈下,他浑身僵直,惊痛的眼不敢置信地望向她,对上了她同时滑落的幽幽清泪。
好痛!
秦云铮咬紧唇畔,佣强地不肯喊叫出声,贝齿陷入唇瓣,渗出点点血丝。这就是娘对她说过,每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疼吗?为什么会这么痛?痛得像是身心被撕成了千万碎片,痛得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就因为她没有一个愿意怜惜她的丈夫吗?
是啊!她没有……她有的,只是一个连娶她都勉强的丈夫……
不再期望了──她告诉自己。
如果默默承受,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什么都不求了,这样,成了吗?
闭上眼,心,埋入了绝望的无底深渊。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了吗?
狂痛来得太过突然,朱允尘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深深的懊悔与震撼,绞扯着每一根知觉神经。
她──竟然仍是完璧?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朱允尘简直不敢往下想,脑子一片空白,由着身体的本能宣泄欲望,他与她,同样麻木得什么也感觉不到──不敢去接触她一颗又一颗往下坠跌的泪珠,因为每一道泪光,都像是在对他宛如野兽的行为,表达最深的控诉!
无法接受那样的想法,更不愿面对她必然写满怨恨的脸庞,在完整得到宣泄之后,他匆匆退开,甚至没勇气看向她伤痕累累的身躯,像要逃避什么般,心慌意乱地夺门而出。
睁开迷蒙泪眼,一室清冷,是她唯一拥有的。
她,又回到一个人了吗?
第四章
那日之后,朱允尘更加避着秦云铮,大半个月说不上一句话,即使目光偶然接触,也会立刻移开,不愿迎视。
感受到他刻意的疏离,秦云铮暗自伤怀。
她不懂,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她?她已经什么都依他了呀!如果伤害她,能取得他心灵的平衡,也没有关系,再多的痛,再深的伤害,她都可以忍,为何他还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难道──她真的这么惹人嫌吗?不然他为什么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她以为,她什么都可以看得很淡,可是面对他的冷漠,她发现,她的心是那么痛!对于他,她没有办法当做不在乎!
她好想问他,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不讨厌她呢?只要能使他开心,真的,她什么事都愿意做,就怕他不肯告诉她……
日复一日,愈来愈浓的悲伤缠绕心头,憔悴了心,憔悴了红颜,欢容不再的脸庞,萦绕着浅浅轻愁──秦云铮身体的伤,已日渐淡去,然而心灵的伤,谁来抚平?
幽幽叹息了声,她撑起略感不适的身子,亲自冲了杯参茶,前往乾坤殿向皇上请安。这些日子,听说皇上日理万机,格外繁忙,千万别累坏了身子才好。
也许,就是因为她这股善体人意、灵慧冰心的特质,所以,才会令皇上格外疼惜这名儿媳吧!
穿过长长的宫廊,殿前守卫见着了她,皆纷纷行礼恭迎。秦云铮是皇上唯一钦准观见可免去通报、自由来去深宫的人,其荣宠程度可见一斑。
“臣媳参见父皇。”秦云铮站在殿外,盈盈跪安。
皇上由案版中抬首,一见是她,连忙道:“秋儿,快进来。”
秋儿,是她的小名,以往只有父母会这般唤她,如今多了皇上,听来格外亲切温馨。“父皇,臣媳替您冲了杯参茶,还有几碟小点心,您尝尝合不合胃口。”因为这阵子,皇上总是没什么胃口,三餐吃得少,她担心这样下去会弄坏了身子,所以总会不定时的送来几道爽口的小点心。
皇上露出罕见的笑。
这秋儿就是这么地蕙质兰心,难怪深得他的喜爱。
“合、合、合!朕灵巧聪慧的儿媳所准备的,哪有不合胃口的道理。”
“父皇谬赞了。”秦云铮轻浅地微笑,动手收拾桌面上的奏折,摆上成碟的点心。皇上端起参茶辍饮,一面打量着她。
他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并不快乐,即使是笑,眉眼之间的愁绪也不曾稍解。若真要细算,似乎,是从嫁给允尘开始──他一直在等地主动说出口,没想到,她却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说,这样的女孩,怎么不教人心疼呢?
“允尘亏待了你,是不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皇上问了出口。
小手轻轻一颤,秦云铮力持镇定地摆上最后一碟点心,退开一步,然后才低眉敛眼地经道:“父皇多心了,殿下待臣媳极好。”
“那侍候你的宫女怎么会说允尘从未留宿新房?”
她轻咬下唇,忍住深浓的难堪。“殿下他……身为一国储君,有太多事要性,这只是一件小事,父皇毋需挂心。”
“是吗?”只是小事?那她为何一日比一日更为悲愁?“你心里真的没有任何委屈?”
“没有。”就算有,也只能放在心灵深处。
“不管怎么说,允尘总是太忽视你了。”
何止忽视,他根本就忘了有她这个人。
她悲涩地一笑,有苦难言。
皇上一双犀利的锐眼瞅住她,没遗漏她任何一分细微的情绪变化。他是何其敏锐的人,岂会让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便打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