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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映蝶 page 10 作者:楼雨晴

  察觉了他不寻常的凝注目光,唐逸幽像也领悟到什么,神情不大自然地闪开身,一手拉拢衣衫,遮去他的侧目。

  「你……你……和她……」喉咙像梗了粒鸡蛋,硬是挤不出话来。

  不会吧?那女人良心发现了吗?

  唐逸农并不认为眼前这温文过了头的谦谦君子会去侵犯人家大姑娘,所以若真有什么,一定是谷映蝶起的头!

  「是真的吗?大哥?」

  唐逸幽无言以对。

  根本不用再多说什么,他的神情已经充分昭示答案了。

  桑语嫣看着他们异样的表情,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唐逸农实在很想对她说: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这话题儿童不宜!

  但,他也只是紧瞅着唐逸幽。「你怎么说?大哥。」

  唐逸幽撇开眼。「这只是个错误。」

  「欸,大哥,我不晓得你是这么没担当的人耶!做都做了,你现在才来用一脸「误上贼船」的表情讨论错不错误的问题,那你叫人家大姑娘情何以堪?」虽然他看映蝶一向不怎么顺眼,不过他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绝不以偏概全,该说的他还是会说。

  「不是这样的,逸农。我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除了她,我不会再要任何女子。」

  「那不就好了吗?」他干么一脸要死不活?真搞不懂他。

  「她不是真心的。」

  「她不是真心的,却和你上床?」唐逸农诧异地扬高音量。这什么鬼道理?

  可恶,他想喊得人尽皆知吗?唐逸幽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上……床?」桑语嫣颤声道,唇畔微失了血色。

  早先他们说了这么多,指的便是这个?

  「幽哥,这……是真的吗?」明知早该看破,她还是觉得心好痛。

  唐逸幽连耳根都发热了。

  避开两道由不同方向投来的目光,他无地自容地抿紧了唇。

  「什么叫她不是真心的?你在影射她是浪女吗?」唐逸农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只因对象是他敬爱的大哥,他无法坐视他的愁郁而视若无睹。

  「不许这么说她,是我……我不该侵犯她……」他捶向一旁的石子,沈郁地抵着额,陷入自己的伤痛当中。

  「拜托,你不要这么会自我折磨好不好?」唐逸农听得猛翻白眼。「她又不是未及笄的小女孩,会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吗?她如果不要,会直接把你踢下床,哪容得了你乱来。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她失身,你难道就没有吗?严格说来,我还觉得是便宜了她!除非你的表现让她埋怨,否则,你有必要在这里自责个半死吗?」人格太高尚就是有这点坏处,动不动就为难自己,老跟自个儿过不去。

  「逸农!」什么论调嘛!这下,他脸真的红了。「我是……我们……她是因为不想亏欠我,所以才……她将清白给我,为的也只是恩怨两消,所以我才无法原谅自己。」

  「那又怎样?她是欠你很多,这也没错啊!」他良心不安什么?神经!」

  「这根本不是我要的,如果得不到她的心,一切都是枉然。」

  「愿意听我一句话吗?」始终沉默的语嫣,幽幽抬起头。「我想,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嫣儿?」嫣儿向来善解人意,她会是在安慰他吗?

  「我是说真的。」咽了下口水,平息发热的喉间,她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哽咽。「就算报恩,也没有女子会轻易以身相许,除非是能让自己心动的人。我也是女人,我很清楚就算再冷情、再孤傲的女子,都不可能对自己的贞操全无留恋。」她仰头望他,又问:「她是第一次,对吧?」

  唐逸幽愣愣地点头,仍停留在语嫣那番话所带给他的震撼当中。

  「答案已经很清楚地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想想,她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愿意让你夺去童贞?什么恩怨两消,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要还债,方法多得是,没必要赔上自己的贞操,她如果真的想和你撇清关系,就不会把清白之身交给你了,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都会有特别的依恋之情。我也不明白她这么说,究竟是想欺人还是自欺,说不定,连她都没发现自己那份微妙的感情吧!」

  有如当头棒喝,唐逸幽惊诧地差点儿回不了神。「妳……妳是说……」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方才,他一径地陷入自身的懊恼及悔恨中,从没定下心来好好思考,如今听语嫣这么一说……是啊!他怎么没想到,映蝶是那么倔强的女子,她如果无意,不管他对她情深似海还是恩重如山,那都勉强不了她一丝一毫,她没必要主动引导这一切。

  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应该是还有一些特别涵义吧?否则,无尘同样代她用心良苦,为何她没这么做?

  他早该想到,映蝶习惯了冷漠,也习惯了孤傲,感情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就算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情愫,不识情滋味的她,又怎会明了?

  正如嫣儿所说,女人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都会有抛不开的依恋情怀,也许如今的她还学不会爱他,但他能教她,不管花多久的时间,他定会很有耐心地教会她!

  这一生,他无法再放开她。

  「嫣儿,妳说,如果我依着她对我这份特别的依恋之心留下她,那么,我与她是否犹有转机?」他思量着问。

  「也许吧!」掩去眸中的哀戚,她回道。

  他一扫霾,露出欣喜的微笑,一时情难自禁,感激地拥抱了她一下。「妳真是朵可人的解语花。谢谢妳,嫣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他放开她,奔回屋内,未曾留意在他转身之后,泪雾漫上眼眶的语嫣。

  唐逸农幽深地望住她,良久,低叹了声。「妳这是何苦?」

  明明无法断情,又为何要故作潇洒,成全了他,却苦了自己?

  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太善解人意,因为这样的她,总是亏待自己,让自己受伤,也让他心痛!

  「又让你逮到机会了,尽量嘲笑吧!」她别开脸,黑暗中,两颗清泪悄悄流下。

  一贯的嘲谑并没有出现,他双手轻轻搭上她挺得僵直的肩。「别武装自己,想哭就哭出声来吧!」

  她再也压抑不住,紧咬着不放的唇松了开来,逸出低低泣语。「你——肩膀借一下。」

  靠在他怀中,颗颗断肠泪跌落下来。

  心,好痛、好痛,碎成片片。

  「真的,我只想让他快乐,其它的,我不在乎……」

  他默默无语,张臂轻拥她,黯然神伤。

  她的感觉,他懂,他与她,有着同样的痛。在心爱的人面前,强作无谓,背过身后,伤口独自舔舐。

  闭上幽戚的眼,怀中女孩一颗又一颗清泪,将他泛起疼意的心淹没。

  ※※※

  回到房内,映蝶才正要将衣服穿上,可见之前她也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发呆。

  看来,有困扰的并不只是他,对吧?

  「想去哪?」他一步步走近她。

  虽然尚未有所行动,他就是看出她有离去之意。

  「我不再欠你什么了。」是走是留,他无权过问。

  「是吗?」缩短距离,两人近在咫尺,独特的男性气息再一次缠上她未自迷雾中逃脱的心。「我一再地告诉妳,妳并不欠我什么,但妳依然用了妳的方式来诠释——一种最伤人的方式!如果妳真想在我们之间论断什么,好,由我来告诉妳!

  「是的,妳是欠我,这笔债,没到妳用尽这一生都还不完!两回的救命之恩,并不算什么,差点命丧妳手,我也不在意,但是蝶儿,这一切的一切,背后所蕴藏的深情,不是任何有形无形的事物所能比拟的,妳晓不晓得?我请问妳,这一片痴绝之心,妳该如何去还?就凭一夜缠绵吗?这一夜过后呢?妳知道妳带给我的是什么吗?是无止尽的痛苦!是让我一生活在悲恨当中!我再请问妳,这到底算是补偿还是更深的伤害?」

  「你——」她哑了声,无言以对。

  他从来不会去向她计较什么,真受了苦,也只会往腹里吞,头一回,他将累累的伤痕一一剖开,鲜血淋漓的摊在她面前,她竟觉得好心酸。

  「妳想偿还一切,好,我成全妳;妳想用这种方式,也可以!但是蝶儿,妳真的认为,这一夜过后,妳我便已两不相欠了吗?」

  「我……」她答不上话。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可笑,她怎会以为,区区一夜,便足以抵偿他拿生命去诠释的一切?

  「那么,你希望我如何呢?」只要能让他好过些,她会依他。

  「留下来。」抬起的手,流连在他珍爱万般的娇容上。「我知道我无法永远留住妳,那么,既然妳的一生不是我的,就给我几个月,让我完完全全地拥有妳,之后,我便能释怀地放妳展翅高飞,不再有遗憾地忘了妳。」

  这是很冒险的赌注,赢了,是上苍怜他,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这样,你便能不再有怨?」她凝思地问。

  「是的。」

  「好。」她没有迟疑地点头。

  轻吁了口气,他收拢双臂,将她纳入怀中,唇依向她。「今夜,妳是我的。」

  柔情万千的吻,辗转爱怜着她,攫取她口中的诱人甜蜜。他低吟一声,吻得更深入,缠绕的唇舌,难舍难分。

  柔软的床铺迎接着两具火热交缠的身躯,他没再等待,褪去她的罗衫,也让她褪去他的。双手游移在白玉无瑕的娇胴上,有如采蜜蜂儿的唇舌,渴切地汲取她的美好,粉红的蓓蕾,在有情人儿的爱怜下,娇艳宛如盛开的红梅。

  她低低轻吟。

  「妳令我疯狂!」天,他真的沈沦了!

  两个初尝情滋味的人,恣意浮沈于爱欲情潮中。

  轻颤的香乳,似在邀他承欢。他没有犹豫地覆上它,轻揉慢捻,挑出更烈的火焰狂烧——

  她意识迷眩,除了攀住他、将身子更迎向他、大胆地要求更深的欢愉外,她已无法可想。

  「噢,天,妳——」她的热情令他失控。

  火热的欲望探寻着柔软的宣泄处,深深埋入,她同时以不亚于他的热情响应他,雪白修长的玉腿缠住他,配合着他销魂狂野的激情节奏。

  深入悸动的欲望,一次次探入更深的甜美幽谷,将两情欢爱的愉悦推到极致,她忘我地吟叫出声,不自觉地扣紧他肩膀,指尖深深陷入——

  他闷哼了声,以更为紧密有力的频律,燃烈狂爱欢情,冲淡那微不足道的痛楚。

  直到娇弱的身躯再也承载不了更多的极乐狂欢,他释放了一切——包括他最真、最深、最无悔的浓情痴爱。

  第八章

  映蝶依着自己的承诺,让自己完完整整地属于唐逸幽,两人出双入对,形影相随。

  白天,一同上药堂,陪着他忙碌,夜里回到房内,便是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

  他把握任何能与她共处的时间,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努力掬取有限的缠绵,补足了满怀空虚幽凄,他就能一生无憾,并且忘掉她。

  总之,有唐逸幽的地方,一定找得到映蝶,而有映蝶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唐逸幽,就连济世堂的几名伙计,背地里都已暗称她「唐夫人」了,面对这些,映蝶也只是淡然抿唇,不多说什么。

  如果这似真似假的梦幻能够安慰他,那便由他去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转眼间,月余的时间已过——

  ※※※

  寒月当空,星儿满缀,柔风似蝶轻栖。

  唐逸幽靠坐床头,怀中佳人体态慵懒。映蝶偏着头靠在他肩上,未着寸缕的光滑玉背贴靠在他胸膛上。

  「蝶儿。」他沈醉地低唤,轻吻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她明眸经合,任他去亲个够。

  大手轻滑向她平坦的小腹。「妳说,我们这样夜夜不虚度,会不会有孕?」

  此言一出,她神色微僵了下。「我没怀孕。」

  他是大夫,她有没有怀孕,他当然不会不清楚。

  顿了顿,他语带试探地又道:「我是指,如果有机会——」

  「抛开你脑中的想法,我不会让它成真的。」

  唐逸幽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妳并不乐意孕育我的子嗣?」

  「愿意的人很多,但不会是我。」既然不可能天长地久,便没必要再去弄出一个孩子来让他们更加纠缠不清。

  「我却只希望是妳。」

  「那你最好有绝子绝孙的心理准备。」

  够伤人了,是吧?

  一抹苦笑隐于唇角。

  都一个多月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还不足以让她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眷恋吗?如此缱绻如醉的日子,她如何能把持自己的心涟漪不兴?

  真不愧是冷情杀手寒月,她够冷酷!

  有时想想,利用欲望来迷惑一名女人,还真是有点让人唾弃,他一生光明磊落,偏偏却碰上她,太君子风范只会让自己有更多心碎的机会,于是他抛开所有不必要的顾忌,生平第一回不去管道德的问题,也不想太光风霁月,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去为自己的爱情努力。

  他在玩火,这他也知道,但他别无选择。

  孤注一掷地赌下所有,他再无回头的机会,只能衷心祈求上苍见怜,否则,往后漫漫岁月若无她相伴,他真的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低低叹息了声,他的唇移向她纤美的颈子,轻轻啄吻,顺着细致的曲线,滑向纤肩,再往后移。「蝶儿、蝶儿……人如其名,妳是我抓不住的蝶,徜徉天际中,不为谁而停留……」温存的吻,落在某一定点。「妳肩后有道蝶形胎记,妳晓得吗?」

  她模糊地点了一下头。「小时候娘好像说过。」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我想长大之后应该模糊了吧。」

  「不,它非常清楚,好美、好美……」他沈醉地轻吻它,静止的手往下移动,循至幽密诱人的幽谷,轻轻拨弄起来。

  映蝶轻喘了声。他愈来愈没君子风范了,说偷袭就偷袭!

  紧缩轻颤的反应,说明了她的悸动,沁出的蜜汁是对他的回应。他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深深探入——

  「啊!」她失声惊喊。

  感受到她的渴切,他没让她失望,阵阵有力的冲刺,将她所需要的欢愉给她。

  难耐的娇吟,听在他耳中,是最磨人的考验,他咬紧牙关,压下自身的需求,只想让映蝶充分得到满足。

  浓重的喘息低回耳畔,映蝶听到了。

  她微偏过头,望见他压抑的容颜。

  这傻瓜!他总是以她为第一考量,从来不会去顾虑自己,在男女情事上也是这样,只会付出,却不曾要求她回报。

  她心领神会地笑了,轻巧地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搂住他的颈子,送上火热的一吻。

  灵巧的丁香如一条滑溜的小蛇,探入他口中,密密实实地缠上他,挑动狂野热烈的原始情焰——

  「噢,天!蝶儿——」他现在是一团火——想将她焚化成灰、融入他血液之中的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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