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
「男人到了二十岁,有可能没有感情纪录,却很难没有性经验,妳知道一旦过了二十岁还是处男,对男人来说是多丢脸的一件事吗?让人知道,最好的下场是自己跳楼了此残生。」
听他在唬烂。「那最糟呢?」
「相信我,与其面对那种被人怀疑有性功能障碍的眼光看待,任何人都会选择直接自我了断的。」
「听你这样讲,就知道你老早就不是了。」
他笑笑的,没说话。
来这套!
我发现这招很好用,每次他只要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时,就给我一笑拨千斤。
回到高雄,我们先吃过晚餐才回去。
我点了鳗鱼饭,他点的是排骨饭,但是我的鳗鱼有够难吃,所以他把排骨饭给我,自己吞掉鳗鱼饭。
他挺有风度的,很尊重淑女。
我问他,吃完感觉如何?
他说:「以后谁敢在我面前提鳗鱼饭,我就跟他翻脸。」
这句话逗笑了我。
我们又去看了场电影,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我们买了杯饮料边走边聊,一不留神,刚买的西瓜汁被擦身而过的行人撞翻掉,而我一口都还没喝到。
程予默将他那杯递给我,我喝了两口,又还他,他只是拿着没喝,等我话说到一个段落,他又会适时的递过来。
「咦?你也喝啊!」我将吸管凑到他嘴边,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吸了一口。
我们一路指着天上的星星研究,一边全日子同一杯西瓜汁,笑闹着走回家。
「不是啦,北斗七星明明在那里,妳国中地球科学都读到哪里去了!」
「是吗?什么时候改的?怎么都没人通知我?」我困惑地思考。
「L、K!妳国中到底是怎么毕业的?」
「国中是国民义务教育,只要不是脑性麻痹都毕得了业好吗?你当我脑性麻痹喔?」
「原来妳没脑性麻痹?」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欠扁的死男人!
「台大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随便号召一声,光凭中山大学的学生一人一口口水就够淹死你。」
他皱眉看我。「妳什么时候改混黑社会了,大姊?」
「哈哈!你现在才知道!」我将饮料凑向他。「最后一口,喝掉!」我已经吃撑了。
「看到前面的垃圾桶没有?你要是投得进去,本姑娘招待你一晚的总统套房。」
「一言为定。」他眼也不眨,扬手拋出空杯
三分球,射篮成功!
我张口结舌。
「妳欠我一晚的总统套房。」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拍了拍我大受打击的脸。「忘了告诉妳,高中时,学校极力邀我进篮球校队,是我不要而已。」
这怎么可能?一向都只见他读书,休闲时也都是从事很优雅的柔性活动,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他篮球也打得变态的好?
可、恶、的、家、伙!
「程、予、默」我受骗似地大叫,他神情突然僵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和他一起变成雕像。
原因无他,我家门前杆着另一尊雕像~~童圣阳。
和程予默在一起的时光太快乐,如果不是童圣阳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几乎已经忘记他在我心中划下的那道深深的伤痕了。
程予默不自在地放下手,退开一步。因为在那之前,他的手是放在我肩上的。
「这算什么?」童圣阳来回打量我和程予默的亲密模样,表情极度难看。「我在这里等了妳一天,妳却和他开开心心地出去玩,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还和他共喝一杯饮料?!」
他居然有脸做贼的喊捉贼。
「我们衣衫不整了吗?我让他吻掉我的口红了吗?他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一处吻痕了吗?好个童州官!」自己的火放到足以烧天,却不准我点个小蜡烛。我才想问「这算什么」呢!
「是啊,妳看起来好得很嘛,我居然还担心伤妳太深,心急如焚地跑来找妳,我真是白痴!」
说得可咬牙切齿了。
「不然我应该怎样?寻死寻活、痛不欲生好应观众要求?童先生,你的男性虚荣会不会膨胀过了头?」他可不可笑啊!做错事的是他,居然还埋怨我不照剧本走,莫名其妙!
「何不说我这么做,刚好正中妳的下怀,成全了妳和他?」
「死男人,你再说一遍!」我火了,这辈子没这么火过!真是本末倒置,反因为果了!
「不是吗?妳几时态度自然的让我楼着妳的肩?妳几时主动和我共喝一杯饮料?妳几时和我月下漫步,说说笑笑?还敢说妳跟他没什么.」
当理智被一把熊熊烈火烧掉时会怎样?
我会这样~
「对!我跟他就是有什么!我不但让他楼我的肩,和他共喝一杯饮料,我还敢当着你的面抱他、吻他!」简直气炸心肺,我豁出去了!
楼住程予默,我迎面吻上他的唇。
童圣阳不都一口咬定「有什么」了嘛,我就「有什么」给他看!
两个可怜的男人,全被我出人意表的行为震得呆若木鸡,无法动弹。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就在第六秒,程予默拉开我,错愕地望住我,轻喘着。
他坚决地扳开我的手。「我先进去,你们好好谈谈。」
「不需要,我和他没什么好谈」
「海宁!」他语气坚定。「钥匙给我。」
我没得选择,如果我不给,他会转身离开,两相比较,我宁可他留在我的屋子里。
程予默开门,把我和童圣阳关在门外,摆明了告诉我:没谈完别想进来!
什么嘛!喧宾夺主,我踢了踢紧闭的大门。
「是他吧?」身后的童圣阳冒出一句。
「什么?」
「妳心里的那个人,是他吧?」他像是打了一场很累的仗,整个人泄气的靠在墙面上,仰头看着天空的眼神,竟是有些凄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些什么东西被勾动了,但我拒绝面对。
「妳懂的,妳比谁都清楚我在说什么。打从最初与妳交往,我就感觉出妳并不是真心爱我,在妳心底,有一处我到不了的角落,藏着我取代不了的人,放着我触不到的心事,我甚至清楚,妳是为了逃避痛苦,才答应和我交往。
「妳知道这对我有多不公平吗?在我明明知道,妳是因为伤得太重,才会躲到我怀里的时候?但是我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而那个男人却没有机会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妳比爱他更爱我‥」
「但是,我在骗谁呢?存在我们之间的那道影子,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妳对我热情不起来,是因为妳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们之间有的,只是习惯性的陪伴,不管我多爱妳,多努力地为妳付出都一样‥‥呵!我早该知道的,睡不成妳身旁那个位置,不是感觉不对,而是人不对。只是我没料到,那个人会是他~~程予默,妳名义上的哥哥。」
知道被闪电击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又痛又麻,完全发不出声音来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我真的是这样吗?那个连我都不敢去面对的心事。被他毫无保留的揭露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原来我不只欺骗别人,连自己都欺骗了!
「那‥‥」我干涩地问:「你和予洁在一起,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或许吧!妳对我太淡、太被动。她对我却热情主动,妳知道‥‥欲望对男人很难招架的,也是最脆弱的一环‥‥我了解妳的个性,这么说只会让妳更唾弃我,但是‥‥」他困难地顿住,接不下去。
就因为我不跟他上床,所以他就和别的女人上床。这要在以前,我一定会二话不说,狠狠端他一脚,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现在我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他背叛的是身体,而我背叛的是心,我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我挫败地问。
那一幕还停留在我的脑海,就不知道是他比较倒霉,才刚开始就被我撞见,还是暗渡陈仓已久‥
童圣阳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海宁‥‥」
光是这样,我就知道答案了。
「你们都这样了,还要我说什么?」我忽然觉得好累、好无力。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也不是第一次‥‥」他张口辩解。
「这不是理由,做就是做了,不要让我更瞧不起你。」
他哑口无言,连续张口、闭口了好几次,才迟疑地吐出话来。「海宁,妳知道‥‥我最爱的还是妳‥‥」
程予默说对了,男人看男人果然还是比较准。
「如果我和予洁断得干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可以叫程予默去摆摊算命了,简直铁口直断。
我为难的眠紧唇,沉默了好久
「圣阳,我没有办法‥‥」这是我挣扎过后的结论。
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一个身体会受不住诱惑而背叛我的男人,尤其对象还是我名义上的姊姊‥
他和予洁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和他是不可能了:
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么难堪的关系。
「早料到妳会是这样的答案,明知这会让我失去妳,还是把持不住。」他自嘲地说,抬头看我。「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啊,难不成还得放串礼炮,开几桌流水席昭告天下?」
他苦笑。「妳调适得真好。」
「托福。」我苦中作乐地挤出笑容。
我真的不难过吗?如果不难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我们谈完了。」我按电铃,程予默来开门时,我像个小学生,很乖巧地告诉他。
「平心静气吗?」
「嗯,平心静气。」
「好。」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真是反了,这到底是谁家?
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但目蛋同进入相同的空间里,共同呼吸相同的空气,再想起我刚才的大胆行径‥‥我连心跳都不自然了。
他会怎么想?怎么看我?
「妳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他一如往常温温地说。
「懊,好!」感激涕零的接下缓刑令,我拿了换洗衣物,飞快地闪进浴室里。
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在里头躲个千年万年,最好老死在里头‥
但是我不行,所以东摸西摸,拖拖拉拉地刻意拖延时间之后,我还是得走出浴室,勇于面对他。
「你‥‥要不要也去洗?」我好不容易挤出逊到爆的理由,为了再缓一次刑。
「我刚才洗好了。」
「唤。」天要亡我。
上次亲完他就可耻的落跑,这一回可跑不了了。
我扭着衣角,不敢看他。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寂。
「下次打声招呼好吗?」他没来由地开口。
「啊?」
「妳老是这样,我门牙被妳撞得很疼。」他表情认真地抱怨。
「?;;‥‥唤‥‥好!」我反应不过来,愣愣点头后,才想起‥;
我在好什么啊!真是猪头!
他的意思是说,可以有下次,但要先打招呼?
童圣阳说,我对他热情不起来,是因为人不对,那如果是程予默,感觉就对了吗?
我现在对他,到底是我所认定的兄妹情谊,还是就像童圣阳说的,我根本就一直不曾忘情于他?
有时候自我催眠太久,连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了。
我想确认。
「那,程予默,我吻你好不好?」
这句话很霹雳,而他的表情也的确很「晴天霹雳」。
「海宁。妳」
「好不好?」
「我是说笑的,我知道刚才妳是在跟童圣阳赌气,我不会当真,但是现在妳再这样看我,我会~」
不用「你会」了,我自己来!
我踞起脚尖迎向他的唇,堵住他的优柔寡断。
这并不困难,因为我够高,而他呆在那里任我宰割,我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楼住他的颈子,将唇印得更深
我听到他闷吟一声,然后我的腰被勾缠住,整个身体贴向他,他狂热地吻我,温热的舌尖在与我碰触时,我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震麻,由舌尖蔓延开来,酥了心魂,我甚至‥‥虚软得站不住脚,只能迷乱地迎合,随着他纠缠共舞,任由他掠夺我的每一寸气息——
他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
我以为他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我也惊讶地发现,不论他现在想做什么,我一定都没有办法拒绝。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脸埋入我的发间,略略急促的呼吸轻洒在我颈际,让我呼吸的频率也随他急促起来。
多讽刺,我因为太冷感而吓跑了男朋友,却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热情如火。
「嗯?」
「这次我有打招呼了。」
「嗯。」他终于抬起头。「妳想证明什么?」
「没、没呀‥‥」我心虚,回避他的目光。总不能说,我想证明自己是不是还爱着他吧?
「海宁,看着我。」他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我所无法解析的情绪,却让我连心都揪了。
「童圣阳伤妳这么重吗?让妳痛苦得‥‥必须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是‥自我放逐?」
证明自己?自我放逐?他在说什么?是我变笨了吗?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海宁,我真的不希望,我只是妳伤心时的慰藉‥‥」他眼神沉郁,起身退开
「予默!」我无法理解他的话,但我起码知道不能让他走。
我心慌地拉住他,五指紧紧缠握,不敢放开。
「留下来,陪我!」
「海宁?」他回胖,眼神复杂。「妳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至少知道,此刻我想留他在身边。
他似是很深、很沉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了动作|
我紧张得心都快停了,他没有拥抱我,而是一根、一根地扳开我的手指头。
我的心往下沉。
「你~~」我想我快哭了。
「妳总得让我关灯啊!」他口气里有满满的无奈,也有满满的疼惜,这回我听出来了。
我叮出一口气,笑出声来。
关了灯,我们用了五秒的时间适应黑暗,他在我身边躺下,我俱靠过去,任性地缠抱住他的腰,在他胸怀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睡吧!」他轻轻拍抚我的背。
他躺在我身边空着的床位,让我觉得好契合、好安心。
原来,之前真的是人不对。
「予默…」
「这是妳第二回,没有连名带姓的喊我。」
他还记得?我以为,他早忘了我那年少轻狂的纯纯爱恋。
「这一晚比总统套房更正点吧?还有软玉温香在怀,美人免费取暖。」
他胸膛微微震动,我想他是在笑。
「妳还真敢说。」
「我当然敢,所以我不欠你总统套房了。」
「妳这家伙」他笑哼。「早知妳穷鬼一个了,我也不稀罕吸穷鬼的血,免得消化不良。」
我睡了他胸膛一记。
想到另一件事,我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要回去?」
「妳在赶我?」
「才不是!」
他迟疑了下。「‥‥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