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厅内,诸葛扬也愕怔住了,他没想到竟会是艳红。她不是远在江南,怎么会跑 来这呢?
“艳红,你怎么来了?”诸葛扬不动声色的问道,他知道她今日来找他绝不单纯。
“哟!怎么了,才半年没见,就那么生疏啦!难道你忘了过去你可是我的常客。” 她不规矩的摸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一把夺下她的手,寒心的问道:“艳红,你怎么了?从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那从前的我又是怎样的?是这样吗?”她竟毫不知廉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手 伸进诸葛扬的衣襟内。
诸葛扬用力挥开她,“告诉我,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别人我不了解,但,我太 了解你了。”
艳红乃诸葛扬的好友。她是徐邦之妻,三年前,在一场与仇敌的格斗中惨死,诸葛 扬即扛下照顾其遗孀及孤儿的责任。怎奈艳红死也不愿为他造成困扰,宁愿下海维生, 以支付其尚未满五岁小女儿庞大的医药费,因为,她罹患罕见的怪异病症。
此后,诸葛扬就常去看她、慰问她,不知情的人也只当他是艳红的恩客,认为他俩 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艳红的善解人意及深明大义,常为他解除了不少烦闷情绪,但,他们之间永远只是 这种旁人无法体会的君子之交。
可是,她今天这种行径却让诸葛扬傻了眼。
艳红敛了敛眼,只做片刻的沉默又故态复萌道:“我哪有什么困难?只是想你,所 以,就来看看你啰!”
“艳红,徐邦是我的好友,又是你深爱的丈夫,难不成你忘了?”诸葛扬不可思议 的说道。
没想到艳红却将手一挥,“别提他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提的。”
话虽如此说,却没人看见她说这话时,眼中含盖了无限的苦楚。
“你可以不提,但我却不能。”诸葛扬义愤填膺的说。
“哎呀!你今天是怎么了?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 爱?”她故意往四处瞟了瞟。
已探出头的惜惜立即缩了回去。此刻,她的心在淌血,一阵阵尖锐的痛楚深深的刺 入心坎里,心痛难忍。
“艳红,你在胡说什么?若不是看在徐邦的面子上,我就立刻赶你出去!”诸葛扬 两眼如炬的狂跳着。
“哟!从前你可是紧挨在我身边,这会是怎么了?竟说出那么绝情绝义的话。”她 更猖獗的紧偎着他。接着,又很大声的说:“你那位新欢也得注意点,别落到我今天这 种下场。”
“砰”一声,盆栽倒地的声音由外响了起来。诸葛扬赶至一望,只见惜惜飞扬的裙 摆消失在转角处,他正想追上,却被艳红死缠烂打的拉住。
“你放开!”他嘶吼。
“不,我不能放。”她怎能放,这一放,她的小玉就没命了。
“你以为你不放,我就挣脱不开了吗?”他气愤的一踢,立刻踹开了她。
就在他举步离开之际,艳红以无比凄惨的声音叫出:“扬公子,求求你别走,求求 你……”
“艳红?”诸葛扬停下了脚步,他明白现在的艳红才是真正的艳红,只是,他不解 她有何苦衷,竟要如此践踏自己。
“愿意告诉我实情了吗?”
艳红点点头,“能否找个隐密的地方,我怕……”
“你怕有人窃听?”诸葛扬替她接上。
“这攸关小玉的生死,不得不谨慎。”说起小玉,她的泪又潸潸而下。
“好吧!你随我来。”他带领着她往他房内的“凌烟阁”走去,还不放心的回头看 看惜惜适才隐身的方向。
霍然间,他余光瞄见了一条遗落在他脚旁白色的罗帕。拾起一看,一对鸳鸯蝴蝶栩 栩如生般的绣在上面,其相偎相依的姿态让人好生感动,在一角还单绣了个“惜”字。 原来,这条罗帕的主人就是惜惜。
他极其珍惜地将罗帕折叠好,往前襟一放,喃喃念道:“既然已被我拾到,那它就 是我的啰!”
此时,艳红也开口了:“你很爱那位姑娘?”
诸葛扬只是含笑说道,“先处理好你的事,我会去跟她解释的。”
艳红也淡然一笑,跟着他往凌烟阁而去。
※※※
“巧儿,大厅上的那位姑娘走了吗?”惜惜问着为她送餐点进来的巧儿。巧儿经过 了半个月的调理,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张圆圆的脸蛋又重现在她那可爱的脸上。
“什么走了!真搞不懂我们扬公子到底哪根筋接错了,怎么不赶走那个又老又丑的 女人。”巧儿心无城府的说道。
惜惜听她这么一说,整颗心沉落到谷底,“这么说,她还没走啰!”
“小姐,你喜欢我们公子,我们公子也喜欢你,我就不信那老女人比得上你!干脆 你自己赶她走好了。”巧儿翘起鼻子,一副为主人打抱不平的愤慨样。
惜惜失笑的说道:“这怎么可以,搞不好我还会被你们公子赶出去呢!”
“我说我傻,我看小姐你更傻;哪有人会舍弃像你那么美的姑娘,挑上那个老女人 ?”对于小姐这优柔寡断的放弃行为,巧儿心有不甘。
“别提这事了。巧儿,你真的可以工作了吗?”今天是巧儿受伤后第一天上工,惜 惜满不放心的。
“小姐放心,巧儿好得很,其实,我早就可以上工了,你还硬逼我多睡了三天。我 想,要是我早些上工的话,就可以帮你多注意扬公子的行踪,看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巧儿以护主的心理说道。
惜惜摇摇头,对于巧儿又把话题扯到她最伤感的问题上,感到颇为无奈。她不懂的 是,若那姑娘不是诸葛扬的老相好,怎会两人关在他房内一下午也不出来?本来还抱的 一线希望,已破灭殆尽了。
“巧儿,你可知道扬公子过去可曾带过女人回来?”惜惜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我听陈管家说,除了上回除夕夜那晚公子为了缉凶,故意将那可疑女子带回来外 ,以前从未有过。”巧儿早就替惜惜向陈管家打探过消息。
惜惜这听了可就不解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来向她解释了。
※※※
与艳红密谈过后,诸葛扬简直是快气疯了!原来这又是银虎搞的鬼,他故意利用艳 红想使惜惜吃味而离开琼宇轩,好让他的诡计得逞;而艳红却是因为她的孤女小玉被银 虎掳去,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艳红,他说只给你五天的期限?”诸葛扬心中已在盘算着该如何救出小玉。
“对,他说五天后若没见到惜惜离开琼宇轩,就要对小玉下毒手。”天下父母心, 艳红怎能不着急呢?
“这么说,这五天他一定会隐身在附近,观察我们这儿的行动?”他说出他的揣测 。
“我们该怎么办?”艳红很急切的问。
“我这就暗中派人埋伏在暗处等着他出现。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小女孩是很容易暴 露行踪的。”
“扬公子,真谢谢你。我看我得去跟那位叫惜惜的姑娘解释一下,免得……”她含 着很深的歉意说道。
“不用了,救小玉的事要紧,我们得尽快行动。事后,我会再向她解释的。”
不久,他唤来了丁亚,三人一同出外察看地形。
※※※
弹指间,又过了五天,本是个春暖花开、凉风迎人的好天气,可是,惜惜连出门的 力气都没有。她只知道五天前诸葛扬和那位叫艳红的姑娘出去后,就不曾再回来了。却 不知道自己因为思念情牵,整个人变得弱不胜寒。
而诸葛扬这边也非常不顺利,虽然经过五天不眠不休的追缉,终于找到了小玉,只 可惜她小小的身子却已变成一具尸体,被银虎丢弃在荒野中。身染怪症的她五天不服药 ,果然是撑不过去,纵然艳红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毕竟承受不住这般沉重的打击,几 度昏厥。
诸葛扬慎重的劝她离开那地方,并为她安置了一处清雅之所,吩咐丁亚陪她同去, 希望不久后她会自这悲伤中坚强起来。
今天,他终于有时间向惜惜解释了。五天了!她可别气坏了身子才好啊!轻敲了一 下惜惜的房门,却没人回应。他不死心的再试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他已从顺子的口中得知,她已好几天未在琼宇轩走动了,该不会她又溜了吧!
他心绪如麻的踢开房门,还好,她正乖乖的躺在床上。就在他缓缓地走向前,惊见 她那遽然消瘦的模样时,他肝胆俱裂、椎心泣血的差点气绝。
他轻抚上她的额头,竟烫手得吓人。
“惜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嘶哑的喊道。
“巧儿!巧儿!你过来。”诸葛扬倏地冲向门外,呼唤着巧儿。
巧儿匆忙的赶了过来,连忙说道:“巧儿参见公子,不知公子有何……”
“别多礼了,我问你,惜惜小姐病成这样,你怎么不早通知我?”诸葛扬极少怪罪 下人,但为了惜惜,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您也不能怪巧儿呀!这些天您又不在,我去哪儿通知您呀!”说起这点,巧儿“ 理”字可站的牢固得很,一点也不畏惧诸葛扬那灼人的目光。
“好!那惜惜小姐病的那么严重,你这做贴身丫环的难道一点也没有怠忽职守?” 诸葛扬就算不是恶主,但,也不容下人在他跟前如此放肆。
“巧儿承认这是我不对,但,小姐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又在哪儿呢?”巧儿这会儿 隐喻的可是妙极了,只见诸葛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下去!顺便叫杨大夫来一趟。”
诸葛扬无言以对,他这次的确做的太不周全了,也难怪惜惜会伤心难过,就算惜惜 想捅他一刀,他也不会吭一声的。
他轻轻唤着惜惜的名字,握着她的柔荑亲吻着,只见她微微蠕动了身子,随即又安 详的睡去。他这才退出房外,等着杨大夫的到来。
※※※
经诊断出是受了点风寒后,诸葛扬的心才定了下来。不过,杨大夫特别交代,要惜 惜将心情调适好,因为,她这次的病因乃为心情郁闷所致。
诸葛扬再度走进她的闺阁内,巧儿正在伺候着惜惜喝汤药,当惜惜看见进房的人是 诸葛扬时,她倔强的推开汤药,不愿再喝这种苦死人的东西。
“喝完它!”诸葛扬因太过担心,口气并不是很好。
“我偏不喝!”她撇开脸,冷言以对。一连不见了好几天,这会儿怎么有空记得她 了。
“你何必呢?竟然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没想到她病成这样还硬要拿乔。
“我死了,你不是更得意?”面对挂心已久的人,她只能忍着泪,硬是不让它流出 。
“惜惜,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吧!事到如今,只有这么办了。巧儿,把药给我!”
接过汤药,他含住一口药汁,二话不说的覆盖上她的唇,也顾不得站在一旁面红耳 赤的巧儿,迳自强硬的将口中的药汁灌入她的口中。
惜惜愕愣的睁着杏眼,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慢慢释放在她的脸上,那辛辣的药汁也 变得不再恶心、苦涩,反倒有种难以言喻的醺然醉意。
不知所以的巧儿,已在这尴尬的一刻悄悄掩门离去。
“这样才乖,才听话。”诸葛扬带着茫然的眼眸直盯着她。
“你没有资格这么做!我死不死,喝不喝药,关你什么事?你不用耗时间在我这儿 了,还是去陪你的美娇娘吧!”惜惜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话中满含着一大坛的醋意。
“哈……”诸葛扬见她吃味的俏样,可窝心呢!
惜惜看着他那笑不可遏的顽劣态度,恨得牙痒痒的吼道:“你走呀!不用在这儿可 怜我。我突然想通,我不想死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吃好睡,把自己养胖,然后把你 吃倒了,把你这张床压垮。”
“就凭你一个人想把我这桧木制的上等床给压垮,不需要我帮忙吗?我保证会让你 永难忘怀和我一块儿压床的经验。”他魅惑的眼想勾起她对自己的一丝欲望。
惜惜因他那露骨煽情的话语,一时羞赧的难以自处,她生涩的说道:“这话去讲给 你那艳红姑娘听吧!相信她会很乐于同意的。”
“唉!你误会我了,能听我解释吗?”他烦忧的叹口气。
“你想要解释什么?为什么早不解释?拖了那么多天才来,现在我不想听了。”她 捂着耳朵直摇头。
“惜惜,听我说,我可是去救人呀!你说救人重要,还是解释重要?”他用力扳开 她的手。
“救人?”惜惜陡地停止摇头。
“对,艳红的女儿小玉被银虎挟持了,所以,我急着去救人。”诸葛扬很急切地解 释道。
“救着了吗?”惜惜突起了恻隐之心。
“她死了。”诸葛扬挺懊恼地说着。
“死了!”惜惜却不知觉的掉下泪来,“那艳红呢?”
“我给她安排了住处,送她走了。”
“你替她安排住处?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非真像她所说,你们俩的关系不寻 常?”虽然她死了女儿,自己也替她难过,可是,惜惜不希望诸葛扬与她之间有什么暧 昧的关系。
听她问了一大串问题,诸葛扬忍不住摇头笑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人格?我只 不过是为她做点事,你就小心眼起来了。”
“我就是小心眼嘛!你若要她就不要来招惹我,你若要我,我就不许你再和她藕断 丝连,你若嫌我小心眼,就别再理我了。”惜惜不惜对他摊牌道。
此刻的诸葛扬却突然正襟危坐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小心眼,那表示你在乎我。 我将来的妻子一定要具备这个条件,这样,她就会对我轻嗔撒娇,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 很开心的事。”
“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惜惜赌气道。
“那你想嫁给谁?你若不爱我,就不会管我这许多了,对不?我深信我们不仅两情 相悦,而且还相爱至深。”他坦诚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那你和艳——”
诸葛扬用食指抵住她微张的红唇道:“别又提她的名字了,今天,你已经讲了不下 三回了。”
“可是,你明明就跟她——”这次,他以温热的双唇代替了手指,逼回她即将说出 的话语。因练武而显得粗糙的双手,不停抚触摩擦她的颈侧,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只感到酥麻虚脱的快感贯穿全身。
惜惜好不容易从忘我的境界清醒过来,趁喘气的机会很快的说:“我要求一个解释 。”
“解释?”
“对,否则,我发誓从今以后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的。”惜惜心意 已决的模样,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