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挥褂,坐进圆几里,望着桌上那象征著「早生贵子”的四样点心,不禁嗤鼻一 笑,“多此一举——”
倏地,长臂一扫,房里发出了盆盘落地的声响,顿时变得满地狼籍!
单微沙吓得紧绷起身子,他的做法为何充满了不定性,她根本猜不出来他接下来又 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吗?”他霍然一转头,目光邪肆地望着她。
单微沙摇摇头,一双眼仍带着防备。
“别跟我摇头点头的,说话!”
???向来行事有礼的他,从来不曾这样对待过一位姑娘家,但今天他只想发泄, 将囤积在体内数日久久无法宣泄的怒潮统统还给她。
惊悚的泪已从单微沙的眼角滴落,她躲进床角,轻声开口,“我……我不知道…… ”
“不知道!”
佐尚羽搓搓下巴,笑得激狂,“其实,该说不知道的人是我,我何必捡你这只乔郡 丢掉的破鞋回来呢?”
受了伤的单微沙立即回开眼,强抑住鼻头的酸涩,“该不会你蓄意娶了我,又打算 在同一时间休了我,让我这个二度被人遗弃的女人再也活不下去?”
佐尚羽先是一惊,随即眯起眼,邪恶地勾起唇角,讪笑地说:“你这个法子不错, 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
单微沙浑身抖颤地瞪着他。“我可以提醒你,如果你真要这么做,我会立刻死在你 面前,让你休不了我,我再也不能让我爹娘蒙羞了。”行行泪水错综复杂地交错在单微 沙的脸上。
“好个你,居然有这种胆识。”佐尚羽抿唇一笑,笑中带着邪意。
那刻意压低的声调彷似低音鼓直敲入单微沙的心坎,僵住了她那白皙的容颜。
“那么你究竟是要……”眼前男人的个性、行为,竟是这么的飘浮不定,好骇人啊 !
她真后悔那时要救了他,才会得到这种报应。
“你说呢?”他撇撇嘴,望着她那张泪痕弥漫的小脸。
“是想折磨我了?”她直觉地说出。
“嗯……这只是部分之一。”弯起唇线,冷酷的笑意漾开在他好看的嘴角。
“一部分?!”她神色一紧,心头竟然不能抑制地蔓延着一股椎心刺痛。
尤其是看着他那双阴沉的眸掠过了幽幽的冷光,那光束更像是一团迷障般直拢上她 的心魂!
佐尚羽俊眸折照地望着她,紧抿的嘴角纹路加深,“是啊!那你想不想知道这其他 部分又是什么?”
单微沙深吸了一口气,以淡漠的声音说:“你说。”
“啧啧!看样子你倒是挺镇定的嘛!”
佐尚羽话虽这么说,但是,他那诡谲的目光却紧盯着她那两片因激动而轻颤的红唇 。
这时他终究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美果真是如此的不可方物。
也难怪当初救她那一次后,他回到府里竟魂不守舍良久。
如今想想自己还真是够傻,居然为这种女人失了魂!
“你究竟要怎么做,快说啊!”单微沙气得瞪着他。
“很简单,我要以你来抵制乔郡。”他眼一眯,口气凌厉地说。
“你说什么……”单微沙不禁逸出一声悲笑,“你说我能吗?若是真能如此,他又 何须在成亲当日就把我送回娘家,还解除了婚约?”
“这无妨,我只想知道他究竟跟契丹狗勾结了多久,想必你跟他了好一阵子,应该 不会不知道吧?”
他倏然走进她,举起她的下颚,“我可不准你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你将会知道 我会怎么整你。”
单微沙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乔郡与契丹有勾结!
“别装傻!”他冷冷一哼。
“我与乔郡才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她只想澄清。
“你是指你与乔郡那段早已不清不白的关系是吗?”
他搓搓鼻翼,笑得鄙夷,“前几天我不是已求证过了?你根本已不是纯洁处女,早 就和乔郡那家伙暗渡陈仓!”
“胡说……”
她激动地大喊,他凭什么这么污辱她,夺走她贞节的人可是他啊!
“哦!我说错了?不是他吗?老天!想不到你外貌看似清纯,却是个调情的个中老 手。原来你就是会以一双无辜大眼诱惑每一个男人?”
佐尚羽刻意靠近她,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她微颤的眼睫,“那么就拿出你的水媚功 夫来诱惑我吧?试试我会不会着你的道?”
单微沙浑身打着颤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能闭上眼,让他那暧昧不明的语调 扎得她全身刺疼!
“咦?你这么做似乎不对喔!”
见她像块木头似的站立在原地,他的胸腔内不禁烧起一把狂怒火焰,“难道只有在 乔郡面前,你才能表现出如火的热情?”
佐尚羽一把揪住她的一缕发丝,将她往床上一推,“啊——”单微沙抱着被撞疼的 腰骨,惨叫了一声。
“说!乔郡和那些契丹狗到底还有什么计划?”他趋向前,如火炬狂燃的大眼凝视 她的小脸,无一刻稍瞬。
在强大压力与腰骨的疼痛下,她早已忍不住地泪流满面,所有想解释的话语全都卡 在喉咙,不知如何吐出。
她真的想向他解释,但他会听吗?
如果她告诉他,她就是那日救他的女人,他又会信吗?
此时此刻,她的心全乱了,只能感受到心底的疼痛与无助,再抬眼,望向他那双满 是仇意与不屑的眼神,她突然下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了。
她要让他后悔一辈子,要让他也承受一次她现在所身受的苦楚。
“我不知道。”单微沙眯起痛苦的眼,泪强硬地被她逼回了眼眶,神情净是一种绝 决的坚定。
“不知道?”他咬牙问。
“对,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她狠狠地瞪视着他,身子虽然因紧张而直打颤,但 她仍强硬地与他对峙。
“你还真蠢!”他眯起眸子,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深邃难测,“他这么对你,你还要 为他隐瞒,罔顾国家安危?”
单微沙仍是以一双无神的眼神望着他,没有顶他半句话,那苍冷的容颜代表着她心 底的沉寂以及毫无生命留恋的冷意。
“你说话啊!”看着她毫无表情的矜冷容颜,他居然会感到心痛。
单微沙抬起脸,看着远处的两支大红色的腊烛,眼瞳中反映出那跳动的火焰,但心 却是冷得吓人。
见她仍不说半句话,他恨得推开她,双眼就要射出激愤的火光。
“你以为你这么逃避,就能躲过我的追问?”他恶狠狠地问。
佐尚羽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女人会这么固执,被人舍弃了,还这么死心眼,真不知乔 郡是怎么控制她的?
不过,他不会死心,更不会松懈,一定要完全控制她才成!
“如果你真以为我与乔郡有串通之嫌,你大可把我抓起来,关进大牢啊!”她脆弱 地看着他,一张可倒绝众生的容颜更是令佐尚羽浑身震住,刹那间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 态度对她?
“你以为我不敢?”他哑着嗓,不知是激动还是无措。
“我不敢这么想,你贵为“护主侯爷”,而我不过是个平民女子,若你真要草菅人 命,也没人敢说你什么?”单微沙无惧地看着他。
她虽然恨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但却相信他应该不会真的将她关进大牢,至于理 由……她一时之间还理不出来!
头好晕啊!
她疲惫地扶着床头,有多久她没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一觉了?
为何近日总是如此困顿劳乏,提不起劲儿?
“你所仗恃的便是因为我没有证据吗?”佐尚羽就快气毙了!以前的他虽为一名武 将,但也懂得怜香惜玉,可现在,这女人分明是要逼他走上狂暴之途。
“我没这个意思。”她垂下眼,“若你没有问题要问,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行吗 ?”
“你要我出去?”佐尚羽撇嘴轻笑,俊逸的五官产生许多阴影。
“求你……”她痛苦地抬起眼,真的好累。
“求我?”他狂乱的眼神中有着愈来愈多的阴霾和冰冽,“你还要为乔郡那个无情 的男人守身是吗?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对你的?”
单微沙抬起眼望着他那张怀恨的脸庞,不置一词。
“不承认也行,别忘了你已不是清白之身,早已为我所染指。”佐尚羽抵着她的额 ,狠心地说。
他脸上的肌肉更因为愤怒而抽搐着,心中的火山已经隐隐爆发。
她凄惶无助地往后一挪,“别……”
只要一思及他那天的残暴,她便控制不住地浑身打颤。
“你怕我,为什么?”佐尚羽眸光犀锐如刀,他顺势坐上床榻,嘴角勾勒的笑意说 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别过来……”她当然怕他,两次他都是这么可怕的侵入她!
“哈……”他眼神一黯,“我真想知道乔郡究竟拥有什么迷人之处,让你对他是如 此的死心塌地?”
佐尚羽说不出心底的气愤,为何一个心狠手辣的叛国贼能得到她的真心?
她头昏脑胀地摇着头,已无法分辨他的话中意。
“那我就得试试该怎么征服你。”他嘴边带着一抹邪笑。
“不要过来——”单微沙背脊直往后靠。
他微眯起眸子,只是试着伸出手轻划过她的脸颊,光这个动作便引来单微沙身子的 重颤!
“得先把这么重的凤冠给拿掉才对吧?”他笑了笑,而后上前捧起它,搁置到一旁 。
单微沙却为他这突兀的温柔举止而心慌,“你……你想做什么?”
“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想我要做什么?”
佐尚羽低沉的低笑,那喑哑的嗓音带着欲望的节奏,每句话都丝丝扣进了她的心坎 。
“可是……你恨我……”她细哑地喊道。
“再恨,你也已是我的妻了。”说着,他将手移向她霞帔上的金锁扣,一颗颗地卸 了它。
单微沙不由得地打了个冷颤!
“别怕,这衣裳若不褪去,你睡得不会安稳。”佐尚羽的语调状似漫不经心,可是 ,潜藏在他温柔外衣下的却是他强烈的复仇决心。
他若真要挖出乔郡的秘密就必须得到她的心与信任,否则,依目前这种严防的心态 ,他是永远也攻不破她的心防。
“你……你到底想干嘛?”单微沙却傻傻地看着他,不知他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他恨她,但他却以这么温柔的动作迷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她的头好晕,为何他不肯放过她?
“今天累了一天,我也不打算再问你什么,当然是睡觉了。”当他将她身上的外衫 全都剥下,仅剩下一件亵衣时,他不懂他心底怎么会有一股强烈的欲念冲动?
但他不想碰她,他只怕一碰了她,又会控制不住自己蛮横的手段,到时若吓着了她 ,那他的目的就不知何时才能达成了!
他立刻撤了手,开始动手褪掉自己身上的长袍马褂,先行躺进被中闭眼安寝。
单微沙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这种前后不一的行径,也只好立即躲进被窝中,刻意与 他隔开一些距离,背转过身。
但这一夜对两人而言,都是异常的漫长……
第五章
“他居然没死?”乔郡拍桌狠狠地说,浑身抖颤的问。
他说不出心底的害怕,因为,他明白依佐尚羽的个性,倘若他未怀疑到他的头上, 必定会来找他发泄情绪。而他回来后,不但不曾与他见面,甚至将他不要的单微沙也给 娶回去,这其中必有什么阴谋。
“他的命还真硬啊!”
八王爷贺达眯起老眸,嘴角冷冷的一勾,手上熟练着转着掌中珠。
“八爷爷,您说我们该怎么办?”乔郡这下紧张了。
“别急,他虽怀疑咱们,但手上并无证据,想他也奈何不了我们。”贺达沉稳地安 抚道。
佐尚羽虽回来了,但至少他们除了一个佐超,只剩下一个青涩的佐尚羽,他相信自 己应付得来。
“话虽没错,可我对他太了解了,若真要他的命就非得让他活不成,否则,必将成 为一大后患。”
“乔郡,别自乱阵脚。稳住自己,要不后天我寿诞那天,你将如何面对他?”贺达 花白的眉突地一皱。
“您说什么?”乔郡心头一震。
“我说在后天的寿宴时,你得冷静点,别给我出纰漏。”贺达睨了他一眼,瞧他那 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念他两句。
“不会吧?您的意思是要请佐尚羽参加您的寿宴?”天!他都避他惟恐不及了,八 爷爷居然还下请柬给他!
“你有意见?”
“八爷爷,这分明是引狼入室!”他可是有一百个不愿意。
“你错了,这叫“请君入瓮”。”贺达撩了下胡须,望着乔郡轻轻摇头。
主政夺位、登基为皇,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若非膝下无子,他也不会找上乔 郡这种上不台面的小子。
“那八爷爷的意思是……”
“先探探他的底,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贺达老谋深算地笑了笑,他相信 佐尚羽就算再精明,在他眼底还是嫩得很。
此刻他惟一伤脑筋的就是乔郡这个义孙,他人风流也就算了,又没什么智慧,如果 他有佐尚羽一半的才干,他早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可是……”乔郡好心急,到时候他该怎么面对他?
“你别紧张,到时以平常心处理任何事就行了。”贺达哪会不知道他在忧心些什么 ?
“好,我会尽力。”乔郡低垂着脸说。
“那就好。”
贺达捻了捻眉,“对了,后天的寿宴准备得如何了?”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记住,那天你得准时到场,别又给我醉在温柔乡了。”贺达凝眉一瞪,吓得 乔郡赶紧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郡儿知道了。”乔郡眉一扬,试着又问:“八爷爷,我想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 的?”
“什么怎么想?”
“佐家父子这次出征失败,皇上难道没有惩处?”乔郡不甘心地问。
“啐!提起这件事老子就生气。”贺达气呼呼地说,连胡子都被吹动了。
“怎么了?”乔郡好奇地问。
“皇上非但不怪他们,还因为佐超的殉国而悲伤垂泪……皇上为了他,当著文武百 官面前哀悼,这是多大的光荣啊?”
“那皇上不就不打算对他们治罪了?”乔郡皱起两道厚浓的眉,心想:倘若真是如 此,那么他一切心机岂不全都白费了?
那个佐尚羽还真是命大,要搞倒他看来似乎挺不容易的,看来,他得好好想个办法 ,怎么做才可以彻底将他斩草除根!
“佐家适逢丧主之痛,皇上不会对他们锦上添花。况且,虽然此次计划失败,但契 丹兵却被佐超在战场上不畏死的英勇表现所折服,居然心生骇意打了退堂鼓。皇上得知 此事,更是对佐家感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