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我得赶快去把巴豆放多一些,拉死你、整死你、气死你……救命呀!”
一场嬉笑的闹剧,扬遍了整个贝尔湖畔……※※※
柳宅位于兴安镇的闹区里,占地千坪,是大户中的大户,柳员外世代以木材生意为 业,东北长白山上的木料多归他所有,甚至黑龙江省一带以北的木料也多由他这里为集 散处,亦为主要供货地点之一。
由此可知,柳家财富之钜冠于东北之首,在各地所置之房地产更是多的不胜枚举, 且还是东北地方贫苦人家的依赖。
据说,在柳员外之前的数代,每个主子都知书达理、心地善良,举凡造桥铺路等的 好事他们是绝对不落人后,也因此一提及东北柳宅,大伙儿无不翘起大拇指,对柳家除 了称赞还是称赞。
然而到了柳英这一代,却完全变了,他不仅抛弃了祖先们乐善好施的习性,更以增 加租税、四处伐木来丰厚自己的财富。
但他这么做,财富却一直是有减无增,不擅理财是个最大的缺点。
俗语说:富不过三代。看来所言不假。
为了维持他在地方上屹立不摇的地位,柳员外打算把女儿嫁给驻守在东北的兵部尚 书杨维之子杨臣寓,这么一来,他不仅有了财,更有了势。
也因为如此,他对爱女的心上人陶硕可就百般威胁,好阻扰他们这段感情。
至于陶硕与柳依苹的相识倒是充满戏剧性。去年元宵,柳依苹带着丫鬟素素擅自离 府游花灯,哪晓得竟与卖字画的陶硕不期而遇,两人还一见倾心,就这样,她常叫素素 带着她的字画向陶硕请教,并换来他的作品,以致两人虽不常见面,但感情却日益加深 。
然而,好景不常!
不久他们的事便被下人们发现,告知柳员外,柳英登时大发雷霆,除了下令依苹不 准再与陶硕有任何瓜葛外,素素亦被罚两天不能进食,省得她日后又干起“红娘”的差 劲儿事。
只是这并不能阻隔两个相爱的情人会面,素素更不畏再次被惩罚的风险,帮主子传 讯,直到陶硕由依苹口中得知她即将许配给杨臣寓时,他才动了私奔的念头,并着手计 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苦苦等候多时,今晚终于要行动了!
陶硕撤下悯悯后,直奔柳宅,依他多日来的观察,柳宅的庭院设计多是以网状格局 排列,最中央的是主人房,外围则是大小夫人房,再外侧是子女房,紧接着的则是客房 与仆佣房,厅堂与茶房位于最外侧,其余零散处则是灶房。
各个厅堂中间以庭廊矮墙做隔离,每条回廊的交接处多以拱门相连,这是个看似简 单,实际身入其境后又会令人觉得眼花撩乱的建筑格局,不熟悉的人初至此地,必有彷 若走进了一座迷宫的感觉。
为防被困在迷宫般的宅院内,陶硕最后选择了灶房,那里没有凌乱交错的走道,又 靠近后门,平常除了几个丫鬟、厨妇进出外,很少有人经过。
时近二更天,在素素事先的帮忙下,那里已无人迹,依苹身着披风带着素素已在灶 房等候陶硕。
二更鼓才刚敲过,陶硕果真准时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硕哥,你来了?”
柳依苹欢喜地迎向陶硕,眼眸流转间尽是对他的深情与迷恋。
“让你久等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他执起她的手,心中对她有着无尽的歉疚, 跟了他,今后她不能再衣食无虞,可能还得时时为生计而忙碌。
“都好了,素素在外头看着,现在走正是时候。”依苹没有后悔,跟了他总比嫁给 杨臣寓那个花心大少要强多了。
“好。”正想走,陶硕却猛然停下脚步,“苹儿,你可想清楚了,我没有办法给你 锦衣玉食的生活,跟了我注定要受苦的。”
“你现在还问我这个?我可要生气了。”
她睨了他一眼,反倒抓着他想赶紧离开;谁知才刚要踏出灶房,素素却忙不迭地闯 了进来,“不好了,老爷带着家仆追到这儿来了!”
“爹他怎么知道?”
“我也不清楚。先别问这些,小姐,你们还是快走吧!”
远远地已听闻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三人顿时慌成一团,陶硕紧紧握住依苹的手 ,“走,我跟他们拚了!”
“不,你此去一定会被乱棍打死的。”
“但留下来一样是坐以待毙。”
“哥,你们快走,这里我帮你们挡下。”悯悯尾随着哥哥来到这儿,在他最需要她 的时候现身了。
“不行……”陶硕大惊。
“没凭没据,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悯悯边推边说着,硬 是将他们三人推出了后门外。
“悯悯……”陶硕拉住她,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他实在已是一筹莫展。
“快走!有了歇脚的地方记得捎封信给我。”
交代过后,悯悯立即转身重返柳宅,为防追兵赶至,她得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
“来人,快追呀!”
樱木龙越闻声赶紧闪进树荫下。妈的!今天怎么搞的?难道才刚翻墙而入就被发现 了?龙越挨在树旁咕哝着。
“动作快点!那女的溜不远的。”
女的!这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啰!樱木龙越得意地扬扬眉、搓一搓鼻翼。嘿! 他刚好可以趁乱偷宝,妙哉呀!
提气跃上枝头,站在隐密处的他远远望见一个女子像疯了似的往前奔窜,在她身后 尾随着一大堆持木棍的家丁,她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看那些家丁凌厉狂暴的手段,这丫头倘若被抓,准没有好下场。
她惹了谁了?引来那么多追兵,可真是壮观!
不管她了,还是去干他的正事吧!现在所有的人都被那丫头引开了,也省了他不少 麻烦,如果事后她没被打死,他还真该去谢谢她的帮忙。
脚着树梢,他借力弹升自己的冲劲,提起内力趁夜色直躯柳宅中心点,盗取他的宝 贝。
咦!当龙越接近柳员外的房外时,蓦然发现刚才的嘈杂声已全然静止,一时间静得 鸦雀无声。
该不会那个女人……揉揉眉心,他摇摇头,惊讶于自己的牵挂竟然是对一个不认识 的陌生女子。算了,他不该出现这种奇怪的侧隐之心。
由窗口闪进屋内,及眼处全是华丽的布置,壁上的饰品也大多是上百年的古物,这 可是很合蓝勋的胃口。堆积如山的珠宝,毫不避讳的锁在透明的水晶箱内,灿烂夺目的 宝石交相辉映在他眼前,令人目不暇给!
“我要的东西在哪里呢?一定藏在隐密的地方。”
他以行家的眼神四处梭巡着,最后将目光投射在最里层的屋角处,那儿安置了一只 几乎可容得下一人的桧木箱,准是它了!
樱木龙越如获至宝的呼了口气,审视一下那口箱子,心想,好在他功夫不错,要扛 这口箱子飞檐走壁倒也不是难事。
忽然,又是阵急促凌乱的人声直趋向他这里来。奇怪,难道他被人发现了?
不再犹豫,他提一口气直扛起木箱,顺势丢下一朵象征他身分的黄色樱花,运起内 力破窗而出,往外飞驰,躲过了紧追于后的喧嚣人潮。
第二章
经过两个时辰马不停蹄地奔驰,来到海拉山腰时,天色刚露出微曦,淡淡的鱼肚白将天际染上一片光彩。
樱木龙越将肩上的木箱放在地上,深深地呼了口气,“老天,这箱子还真重呀!到 底是放了什么宝贝?”
“嗨!龙越二哥,你回来了?”在崖边运气习武的樱木翩翩突然瞥见樱木龙越飞掠 而过的身影,立即起了跟踪他的主意,顺便要回她订下的两样宝物。
“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按摩一下。”他半蹲下身躯,好让矮他一个头的樱木翩翩 捶得到他的肩。
“我帮你捶背?你想得美喔!”她不捶反打,一掌用力的掌上他的肩。
“啊——痛快!这种力道刚好,快快,再来一下。”谁知樱木龙越不怕疼,反而面 露一抹食髓知味的快意。
“什么嘛!不捶了,我去拿刀子来剁会快些。等我一下!”樱木翩翩偷觑了下樱木 龙越那张懒洋洋的沉醉面孔,晶亮的眼珠子陡地一转,打算好好吓吓这个不识好歹的二 哥。
“喂!你当真讨厌我这个哥哥,想致我于死地吗?”
他猛一回身拉住古灵精怪的樱木翩翩,表情带着遗憾地说:“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 心,瞧你长得并不难看,干嘛心思那么狠?”
“我才不狠呢!而且我也不是妇人,我是个堂堂男子汉。”
樱木翩翩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丰采俊朗、神色飘逸,果真是一介美男子。尤其是她 那双善睐的美眸,总是像会说话似的对人眨呀眨的,除了她三个哥哥外,哪个男人看了 不会心动,但想必那些男人一定也会因此怀疑起自己的心性,怎么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 人呢?然后捶胸顿足、叹息不已!
“又来了。”樱木龙越瞄了瞄天,仿佛在笑话老天开这场性别错乱的大玩笑。
此刻,樱木翩翩靠近他,附在他耳畔,“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昨儿个你提及 的宝贝?”
“没错。”樱木龙越很得意地点点头。
樱木翩翩伸出手,不停地弹着手指。
“干嘛?抽筋哪?”他故装傻地道。
“我的东西。”她恨死他这种气死人的幽默了,而且兄妹间竟一点默契也没有。
“你的东西?你有寄放什么东西在我这里吗?”樱木龙越假装在口袋里翻了翻,脸 上挂着习惯性的顽劣笑容。
“是那箱子里的东西!你答应要给我两样的。”樱木翩翩气呼呼地指着那箱子。
“我记得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要送你,是你死皮赖脸的要,真是丢咱们“男人”的 脸。”她既然以男人自居,樱木龙越就拿“男人”这两个字来气死她。
“你找死——”
樱木翩翩刚要动手,余光却瞥见身旁的木箱正微微颤动着,“咦!龙越你瞧,你千 辛万苦扛回来的宝贝居然是活的耶!”
“活的?”他疑惑地提高音量,接着哭笑不得的杆在当场,因为他也听见木箱里居 然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敢情是他错把女人当宝贝给搬了回来?!
“放我出去……放……放我出去……”陶悯悯不停地敲打着木箱内侧。完蛋了!里 面的空气愈来愈稀薄,她就快窒息了!
原以为躲进这里头可以暂时逃过一劫,哪晓得才刚跳进去,这只木箱居然就自动上 锁,没多久后还剧烈摇晃了起来,撞得她双臂瘀青、头疼欲裂!
天哪!是地震吗?还是火山爆发?
久久,她终因忍不住而昏厥过去,直到刚刚略微醒转时,才发觉呼吸愈来愈困难, 她就快闷死了,谁来救她呀?
“龙越,你到底搬了什么东西回来呀?”樱木翩翩语气中的调侃味又浓又呛。
“什么龙越,叫我二哥。”在这时候,他还是死要面子。
“是——二哥,快把箱子弄开吧!否则要闹出人命啰!”
翩翩在一旁窃笑,心里是又兴奋又愉悦,看来又有笑话可以说给她那些小亲亲听了 ,真是大快人心!
“去你的!”
樱木龙越又气又急,心中满是不解。他连忙趋近箱子,弯下腰拿出随身携带的铁线 ,以他们樱木家族特别研发的手法与技巧,开启了这只暗藏玄机的桧木箱。
猛一打开,里头果真躺了个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女人,她嘴唇泛白、脸色发青, 强烈起伏的胸部明显看出她极欲争夺新鲜空气的野心。
悯悯深深吸着气,并告诉自己,她不会死了。
“哇!还是个美女耶!龙越,你真有眼光!”翩翩用力拍了下龙越的胸脯,一张嘴 都快流下口水了,“她是不是呼吸困难呀?我看我得送点儿气给她才行。”
樱木翩翩“爱女色”的天性又蠢蠢欲动了,就在她的红唇快压上悯悯之际,倏然被 樱木龙越一把拉开,“你变态呀!不用你的“好心”,她只是睡着了,没事了。”
樱木龙越厌恶地看了眼小妹这种怪异又恶心的动作:女人亲女人,哎呀呀!像话吗 ?
“你喜欢她呀?好吧!谁要她是你“偷”回来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让给你 好了。”她以一副可惜的口吻说道。
“你让给我?”
完了,他这小妹病情不轻,看来得找个隐世高人来瞧瞧了。
“对呀!不过,我先跟你订下,哪天你玩腻了,不想要她了,得告诉我哟!”她拍 拍他的肩,一脸正经。
“樱木翩翩——”她当真愈说愈不像话,樱木龙越脸上满是不满之色。
“我得去告诉凌澈与蓝勋这个大消息,你好好照顾你的女人吧!”突然,她趋近龙 越,小声又暧昧地说:“对女人得怜香惜玉哟!别这么粗粗鲁鲁的。”
话语一落,她立即提气飞离他身边。
“臭丫头!”他瞪着樱木翩翩消失的身影骂道。
樱木龙越又低头瞄了眼依旧躺在木箱中的女人,此刻的她睡得安稳,却也是他这一 生被搞得鸡飞狗跳的开始……天老爷,你开什么玩笑呀?
※※※
就在樱木龙越瞪着箱里的女人,久久仍想不出办法的当口,樱木凌澈与樱木蓝勋却 被樱木翩翩的吆喝声给唤了过来,樱木翩翩笑容诡异地站在老远,一来是深怕樱木龙越 性子一发反倒被波及,二来是不想漏掉这场难得一见的好戏,于是只能一步一步地挨着 樱木凌澈,希望在危机时能寻求保护。
“死丫头,你的嘴巴还真是又快又大呀!不当女人太可惜了。”
樱木龙越一见到她就火冒三丈,但也只有无奈叹息的份。
“我只是要大哥、三哥来看你“偷”回的女人罢了,你干嘛像只发情的狗似的在那 儿乱吠呀?”
樱木翩翩那张嘴一发起飙来可会让人尸骨无存的。
“我可不像你那张嘴,比发情的狗还可怕,简直像狼犬嘛!”樱木龙越更不是好惹 的,只见他轻轻松松便反驳成功。
“大哥,你看他……”
“拜托!要当男人就得像个男人,别动不动就黏着大哥。”樱木龙越又激她。
“别闹了!龙越,你怎么算也比翩翩大上近十岁,让让她吧!”樱木凌澈一见他们 兄妹俩就头疼,他俩简直是天生犯冲。
“就是嘛!”樱木翩翩得意道。
“翩翩,你也真是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樱木凌澈也不忘数落她。
“嘿!大哥真公平。”樱木龙越这下可乐了,总算报了一“语”之仇。
樱木翩翩一踱脚,转身懒得理他;这时,躺在箱中的悯悯却幽幽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