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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你的心 page 11 作者:楼采凝

  “我饿了。”穆蓉儿不知哪来的瞻子,突然一声娇喊,勾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怎么,你们是打算虐待犯人?”她扬起下颚,目露微愠的神色。

  “你不是吃过了?”凌澈搁下箸,抬眼端凝她的脸,看她耍什么花招。

  “我又饿了不行吗?”被凌澈那双瓜眸盯得有些惧意,穆蓉儿胸口炽烈狂跳了一下,眼不敢直挸,但仍逞口舌之快。

  “行,你去吃吧!”凌澈允诺。

  她暗自得意,而后连跑带蹦的跑到蓝勋身边,“勋哥哥,我跟你坐好不好?你要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厨房拿,省得有人只能像尊菩萨待在原地,要让人伺候。”

  诺安敛眼,知道穆蓉儿蓄意在她面前卖弄她那双灵活的双腿,好刺激她这个瘸子。

  众人会意,犹以项楚云最为气愤,他信步走过去,像拎小鸡似的抓起穆蓉儿,语气冷淡却暗藏火爆,“需不需要我打断你一双腿,好和诺安做伴?”

  他愤懑于穆蓉儿的不知悔改、骄纵任性,像她这种女子,铁定没吃过苦头,该是吓吓她的时候了。

  “不,不要!”瞧项楚云怒意横生、剑眉倒竖,嘴角还噙着诡异的嗤冷怪笑,穆蓉儿不需与他过招,脚已先软了。

  “跟安郡主道歉。”蓝勋补上一句,跟着楚云落井下石。

  “想都别……”她聪明的将话打住,因为蓝勋的骇人目光让人抖瑟。

  “勋哥,算了,我的腿废都废了,你再逼她也无济于事,况且她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只是个需要别人服侍的废人。”

  诺安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到蓝勋面前,看着穆蓉儿的眸光虽含恨带怨,但光凭怨恨就能换回她的左腿吗?

  “诺安,别难过,一切都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就算真要人伺候,我也要让她服侍你一辈子。”

  蓝勋担心她又想不开了,现在的诺安脆弱得一掐即碎,如何巩固她的心灵才是当务之急。

  “你别紧张,我不会为她想不开的。”诺安神色自若的说着,反倒让人捉摸不定她的心思;蓝勋紧握住她的手,一抹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穆蓉儿,最好你爹有解药,否则我会让你好看。”诺安好不容易洋溢的欢颜又被这女子活生生的逼进了死角,项楚云看在眼中,冷硬的脸色更加森然了。

  “我看该上路了,在天黑以前才赶得到下个村镇。”

  凌澈及时出声,省得大伙的心神全被穆蓉儿给搅乱了,反而让穆天行有逃走的机会。

  “勋哥,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喀尔穆?”诺安的希望全寄托在那儿,她的脚得不得救,关键也在那儿。

  “照我判断应该还有三天的路程,就快了。”蓝勋将她抱进竹轮椅,温暖的话语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天可怜见,救救诺安吧!蓝勋在心中祈愿。

  ★  ★  ★

  喀尔穆的阜伯溪谷边,有幢木造平房。天方大白,它却宛若一个孤立萧索的浪人伫立一旁。

  穆天行脸色如蜡,四肢枯瘦,正在床榻上调息养气,由其外观看来他中毒甚深,几乎已臻病入膏肓。

  床榻前有一方草席,席上摆有蕙炉,炉上香烟袅袅,一股玫瑰淡香隐含其中。穆天行沉稳地运气,吸入不少玫瑰香,脸色因而渐渐有了转变……一炷香过后,他蓦地睁开眼,眼神浊然、黑白未明,模样惊人!

  穆天行缓缓吐了口气,专注着竹门外的动静,似乎有阵脚步声急促传来,状似惊慌与疲累。

  他霍地凌空一跃,踢门翻身越出小屋,脚尖正好在来者眼前落地。

  “小或?”穆天行白眉搀聚,沉声问道。

  “师父!”名为小或的年轻人一抬头,见了穆天行,忽地跪下。

  “你怎么来了?”他心底陡升不妙的预感,八成是蓉儿出事了!

  “大小姐和大师兄……”小或大声喘息,由其蓬头垢面、劳顿疲惫看来,该是拚命赶路所致。

  “慢点说。”穆天行一蹙眉,转身进屋,小或会意地跟上。“喝口水再说吧!”他翻身上床榻,又开始方纔的调息运气。

  小或怯生生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囫囵吞枣似的咽了好几口,拍拍胸、顺顺气后才开口,“大小姐和大师兄都被抓了!”

  “什么?”穆天行蓦地瞠大眼起身走近小或,语气勃怒,“谁?谁敢跟咱们‘北派’作对?”

  “是樱木花盗。”小或嗫嚅着。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别乱说话。”穆天行心火陡冒,昂扬顿挫的吼出声。

  “小或怎么敢骗师父,是因为大小姐挟持了樱花邬的客人,又激活了山上小屋的机关,还伤了项王府的安郡主,惹恼了樱木花盗,才……才……”

  瞧着穆天行愈趋变黑的脸色,小惑吓得胆战心惊,语不成句。

  近年来由于穆天行的毒发情形愈发严重,所剩无几的解药已渐用罄之下,他只好减量使用,以致药不抑毒,经年累月下来,原本昂藏的体魄渐枯萎消瘦,双眼尽凸,脸色黄黑,状似鬼魅。

  “蓉儿那丫头是吃错了药吗?怎么那么大意!”穆天行心头一阵忾然,陡升的血压无处宣泄,便自嘴角狂喷出口!

  那些机关是他耗费了多少心力与工夫才完成的,其隐密度连常年流连海拉山的樱木花盗都瞧不出,正等着时机一到,大举歼灭他们,这下……

  思及此,向来稳重的他顿时方寸大乱!

  “那现在的情况呢?”许懿也真是的,他就是看重他的稳重与机警,才将蓉儿交给他,他怎么也跟着一块儿起哄呢?

  “樱木凌澈他们正朝您这方向来了,看来就这一、两天就会到了,徒儿是日夜无休,共换了五匹快马,才赶来这儿先行通知师父。”说着说着,胆小的小或居然邀起功来了。

  穆天行踱回榻上,双眉拢皱,看来这件棘手之事得好好思量一番了。他们为何会来这呢?找他麻烦的吗?

  “小或。”

  “啊?”刚将茶水喝进嘴里的小或被穆天行一声吆喝给呛着了,“咳……咳”

  “你可知道他们来喀尔穆的目的?”此刻当是步步为营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我是趁山上乱成一团时躲起来,而后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他们是往喀尔穆前进……”

  小或越说越小声,深怕被穆天行怪罪于“弃主于不顾”。他偷偷瞄了穆天行一眼,瞧他专注思考着,好象没往这方面想吧?

  小或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去找个地方歇腿吧!”穆天行心中的疑惑与危机感悄悄扩大,打铁要趁热,他应该先行动了!

  樱木花盗!本想让你们再多活几年的,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早日送你们赴黄泉吧!邪诡的得意自他唇际扩大,笑出一抹冷然的兴味。

  第八章

  “累了吧?”

  一路上蓝勋将诺安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为之动容。项楚云原本的不满也渐渐被蓝勋与诺安的真情感动而消逸,而今,他除了由衷的祝福外,再也无微词了。

  “还好。”她接过蓝勋递过来的茶水,浅啜了口。

  这里正是处茶棚,生意还算可以,再过去便是喀尔穆了!诺安此刻的心情是又喜悦又烦忧,喜于她的腿已有了生机,忧的是怕这只是一场泡影。

  蓦地她一扬睫,对上大哥项楚云鼓励的眼神,还以一笑,“大哥,我一直想问你,大嫂这次怎么没跟着你呢?”

  诺安此话一出,果真引起了凌澈与蓝勋的注意,这的确是千古难闻的一件大事,翩翩竟然放项楚云一个人来这里。

  项楚云未料着她会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怔愣了会儿,而后呈现难得一见的常腼眺笑容,“她有了身孕,我不准她跟。”

  “天哪!翩翩怀孕了!”

  蓝勋实在难以想象她一个小女人怎么带一个小婴儿?小孩儿带小孩儿,象话吗?看样子项楚云今后这个保母难为了。

  “恭喜你们了。”凌澈倒是乐观其成,心想:他和兰薇是不是也该生产报国了?以往他总认为兰薇还太孩子气,希望能让她多玩几年,学着成长后再孕育下一代,不过在受了龙越与翩翩的双重刺激后,他的想法似乎改变了。

  看来这事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那我不是要做姑姑了?”诺安开心极了,这倒是在意外后,难得听见的一件喜事。

  “你做姑姑可以,可千万别当娘,小孩子可皮的,你保护不了的。”被禁锢在另一桌的穆蓉儿蓄意说着,好似看见诺安伤心难过,便是她今生最大的得意。

  “我……”泪珠溢满眼眶,诺安转动竹椅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蓝勋瞪了穆蓉儿一眼后立即追上。

  项楚云则是在凌澈的劝阻下,硬是抑住掐死穆蓉儿的冲动。

  “诺安──”蓝勋追上,按住她不停拨转竹轮的手腕。“你没事吧!别听她乱说话,更别将她的屁话放在心上。”

  “我想静一静,你别拦我。”她一挥手,格开他的手,转动轮轴,朝另一个方向奔逃。

  “听我说,不管别人怎么讲,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完美的。”蓝勋一个箭步追上,不放心让她就这么走了。

  “完美!什么是完美?如果我这个瘸子是完美的话,世上就没有‘缺陷’这个字眼了。”她冷凝一笑,绝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哀戚。

  “你怎么了?每每为别人一句话,你就一副像大伙儿都得罪你的面孔,这教我怎么受得了!”蓝勋一声猛叹,在她背后大吼。

  他曈仁散发着阴晦的颜色,犀利的冷焰倏然袭上眉间,全身抖瑟得难以自持,他恨上天的安排,为何被毁的人不是他?

  如果可以,他宁愿拿自己的所有与上天交换当初的安排。

  “是的,你可以不用受我的气,你现在就可以走自己的路!”诺安震慑于他声色俱厉的态度,抖着声说。无意间,让自己沉浸在一片泪海中,她血色尽褪、脸庞苍白如纸。

  “项诺安,你醒醒吧!”她的一番话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看着她冰冷﹑孤寂的双眸几乎令他痛入骨髓。

  天哪!该死的。

  “我够清醒了,勋哥,如果此行真的求不到解药,我会识趣的离开你,到时你再另觅佳人。”她眸中含泪,敛眼看他。一道风飘过发梢,她的心也随着凄凉的风一起远扬。

  “你把我当成什么?上回是当球踢,这回呢?是个纵情玩乐的男人,玩一个、丢一个?”他清晰的咬牙吐语,声音扬起半度,语气透着不甘心!

  为什么她始终不相信他是个可以与她相扶持、共度苦难的支柱,爱一个人不在于外表,而是心。

  “不是,是我配不上你,理当退出。”诺安立即将目光抽离他复杂深幽的瞳仁,怕自己把持不住决心。

  “你……”蓝勋猛吸了两口气,强抑住冲上心间的苦痛,“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我不会给你承诺,因为承诺是最善变的东西,决心要让你用心去感受我的好、我对你的爱,是世上任何东西都无可替换的,但是我发现我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他掬起她的下颔,以深情款款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你可以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你才会体会出我那份深植在心底的爱意。”

  “勋,你够好了,是我不配!穆蓉儿的话没错,我将来无法做个正常的母亲,没法子陪他游戏、陪他学走路,甚至照顾他……”

  “去他妈的,这么说天底下腿部不方便的女人都甭想做娘了!我这就去打断她的一双腿。”蓝勋愤懑不平的想往茶棚杀过去!

  “不要──”转得太猛,诺安险些弄翻了轮椅。

  蓝勋惊见,胸口蓦地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破口大吼,“小心!”

  还好,竹轮椅严重晃动了几下,又归于原位,诺安惊魂未定地按着胸口,一扬睫正好对上蓝勋的怒气盈然!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整个神经都拧得快心神交瘁!

  “我不要你去。”诺安柳眉紧蹙,轻声细喃,垂着眼睑,让他完全看不清她的心绪波动。

  “你的满怀悲悯是为谁呢?”那种女人不值得呀!他可是已经被穆蓉儿给挑得够毛了!如果她非女流之辈,他铁定将她大卸八块,才能快慰人心。

  轻触她微颤的红唇,他猛地攫住她如风中飞絮的柔软,在吸吮纠缠中,他的心早已被眼前这个小女人给霸住不留缝隙,为何她还要折磨他的心?

  沉迷中,武功底子纯厚的蓝勋霍地发现,在百公尺外似乎有阵飘如幽魂的身影,渐渐往他俩的方向逼近。

  他机伶地顺势附在诺安耳畔,“有人来了,看来不是朋友,小心点儿。”

  诺安全身一僵,附在他身上不敢动,“怎么办?”

  “静观其变了。”

  他将诺安移到他背后,以身护她。

  一道刺入骨髓的冷风划过,一抹黑影蓦然由天而降,伫立在他俩面前。蓝勋逼视的瞳眸陡地紧瞇,“穆天行?”

  诺安闻言,从蓝勋的肩上偷偷一睹,吓!这男人就是穆蓉儿的父亲吗?怎么干枯成这副可怕的模样?这种骇人的形态冲刷着诺安的五脏六腑,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小子,你毫不避讳地对我呼名道姓,太没礼貌了吧?”穆天行全身上下唯独那双冷峻阴森的眼眸还算有些人气。

  “才三年余不见,想不到你居然变成这样!蓉儿说你身中奇毒,我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蓝勋道出心中的疑惑,提防的神情丝毫不敢松懈。

  “哈……这没什么,你的小女人中的毒跟我一样,不必太久,她也会变成我这副怪模怪样,我就有个伴儿了。”

  他的笑声骤起骤落,入耳膜即沁入脑波,让人难以承受。

  诺安听闻后,只觉头疼欲裂,满心只有他的话。她很快也会变成像他那副样子!天,这到底是梦是真?

  蓝勋紧握住她的手,“你少在那儿危言耸听了,若当真无解药,你每年来到喀尔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嘛?”

  “没错,这里本是有解药,但已将用尽,否则我也不会原形毕露呀!”穆天行冷凝的撇撇嘴,像鬼魅般地龇牙狂喊!

  “没有解药了?”诺安一颗心像坠入谷底般,被砸成粉碎!

  “别太容易相信他的话,你别失望太早。”蓝勋极力想唤住她流失的生命勇气,看着诺安从脸上一点一滴消逝的颜色,他痛心疾首!

  “我没必要骗你们,如果有解药,我会让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吗?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早失望,还有大部份的解药在你们身上。”

  “你说什么?”蓝勋无法相信他的鬼话。

  “还记得‘情花’吗?它就是解药。”穆天行沙哑地一字一字说着,庞然野心已表露在脸上。

  “情花?”蓝勋怎么也想不到,他养了二十年的宝贝,会是这种怪异之毒的解药!情花有毒,难道是以毒攻毒?他霍地睁大谨慎的眼,“你要夺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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