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求证,她将心手往上探,试图触及他的脸庞,想试试他的温度。
当她冰凉的柔美抚上他的面孔时,他好不容易压抑的人饿又像点燃了引信般的恣意 蔓延开来。
“住手!”他这回的吼声又大又响,纱纱来不及收回手,却已被他一把接住。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既然不想让我碰,我就不碰嘛!快放开我。”
它的心手在他的大掌间推拉挣扎着。
“发烧!我什么时候发烧了?”真要命,看不见她的脸,话也说不清楚。
力桥随即扭转马头,将他驶向一个可挡住烈日的洞垦间,“这里没有阳光,你可以 出来了。”
纱纱这才从里面钻出头,看了看外面的世界,“这里是哪儿?我看不清楚你的脸耶 !你病得严重吗?”
“你为什么非得一直诅兄我生病,你才快活?”她才有病呢!
“没有吗?我刚才明明看你的脸涨得好红。”虽然视力已能渐渐适应洞垦中的黑暗 ,但她仍想知道他还好吗?
“我──”力桥摇摇头,按住太阳穴,表情有股哑巴吃黄连的痛苦。始作俑者是她 ,现在却变成了无辜者,而被她搞得燥热难安的他却成了病人!
瞧他眼中寒芒尽射,无疑是生气了。纱纱不敢再多话,只是睁大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
“我没发烧,更没生病,现在你懂了吗?”他的瞳仁中是异常黑炽而热烈,表情深 沉难测。
纱纱点点头,“没有就好,那我们现在还要去熊耳山吗?”
“当然。”这已是他每天必定的行程,一天没看见彩衣,他心里就无法安定。
“她好幸福。”纱纱竟有点羡慕起自己来了。
“你才是幸福的,毕竟你有感觉、有灵魂……走吧!别让彩次等久了”怪了,他怎 么又把她当成彩衣了。
为什么他老觉得她一些细微的动作,甚至是挤眉弄眼,都有着彩衣的影子呢?
第五章
在冉府混久了,上至总管、帐房,千至马幢、花匠均无不成了纱纱的最佳挚友因为 她待人诚恳,又摸得透所有人的性子,因此在打通人际关系的这条路上,她简就是无往 不利!
毕竟力桥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生意要谈,她也不能无时刻的缠着他不放,但她需要友 ,需要绵延不绝的欢笑声来忘却自己的烦闷,和一二不为人知的痛苦。
你们瞧!她又打着一支黑伞,忙碌在前厅后院之间……这会儿,又来到了马顾,与 马懂十天学习喂食,及帮它们洗澡。
“十天,这些马都是你照顾的吗?你好厉害喔!”
纱纱最喜欢抚摸它们自颈部展延而下的须毛,光滑如丝,炯炯亮丽,触感好极了, 因此她更是佩服小天的本事了。
“没错,我打从十岁就进了冉府当马仅,八年了,少说也有点儿本事了。”小夭认 认自得道,活了十来岁,也只有纱纱把他当偶像看。
“你也十八了吗?真巧,我也是耶!”
纱纱天真雀跃的表情,彷若她又发现了个大新闻般。
“真的?你没骗我吧!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哟!”彩衣是已经十八岁了,但它的分身 纱纱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吧!
“可能是我得天独厚,看起来比较不老吧!”
小天的话,让她又想起力桥时而取笑她“又瘦又小”、“发育不全”的可田全主主 口词与模样,原该有的喜悦早被她丢到脑后。
“纱纱,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十天提心吊胆的问, 深怕得罪了他好不容易所拥有的仰慕者。
“没啦!以后你不要再说我个子小了,行吗?”她嗽起唇,蹦到马顾外面围栏上生 了下来。因为外面搭了个大帐蓬,今天天色又阴暗微雨,因此阳光并不强。
十天立即跟过去,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以后我不说就是了,可别再生我的气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的表情,直到她笑了,他才松了口气。
“我的脾气好像很差。”看他那正襟危坐、襟若寒蝉的模样,她这才意会到自己是 不是人在意那个男人了。她为何要为力桥的一言一语吓坏了她的朋友!
“这不叫脾气坏,只是性子比较直而已。”小天极尽所能的安抚她,因为纱纱的确 是个谈天的朋友。
“谢谢你,十天,你真的太好了。对了,晚膳后来灶房一趟好吗?小圆、阿棣、福 伯都会来耶!”
纱纱忽然想起晚上的节目,因为也唯有在太阳隐没后,她方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 也不用害怕自己大白天撑伞的奇怪行径吓坏了来访的客人,毕竟这是力桥要求它的,不 是吗?
“好啊!有什么好玩的是不是?要不怎么大伙都去呢?”这件事倒勾起了小夭的兴 致。
“福伯今晚要教我做汤包,想请你们去评个分数。”
“那我们都有口福了。喂!纱纱,你是怎么说动福伯的,他向来不将拿手绝活示人 的。”福伯可是冉象的主厨,拿手的家乡小吃手艺可把冉家大大小小的胃口唬得一愣一 愣的,不知多少年轻小伙子想向他学得这门技术,但他就是不肯,死也不愿授徒。
这下可好玩了,纱纱竟然轻而易举的得到这项殊荣。
“也没什么啊!只不过我每天早上都会去和他聊聊天,他喜欢谈他的家乡里,碰巧 我也喜欢听,这样而已嘛!”她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
“你喜欢听福伯那些像女人里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家乡事?”十天的表情就像是他 听见了什么稀有传闻似的。
“有什么不对吗?”纱纱被他的惊讶状给弄混了。
“我恨佩服你的耳朵,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啰唆?”小夭双眼往上一吊,听福伯讲故 事,对他来讲简直就是场酷刑。
“不会呀!他对家乡的思念就如同我一般,听他说着往日的一切,也能温暖我的记 忆。”她凝神望着外面的落日霞光。
“你也想家?”小天歪着头问。
她点点头,“嗯,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我想一定是你的痛,让你出不了远门啰!”大家都相信了她的“皮肤病”。
纱纱微微一叹气,“我会析祷自己的痛能赶紧痊愈。”她更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尽快 回到“彩衣”身上。
“一定会的,而且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祈祷。”小天由衷地道。
“谢谢,喂!你瞧,那不是小圆吗?她一定是来找我了。”纱纱愉快的翻下栏杆, 撑起伞跑向她。
“小天,福伯要我来讲纱纱去灶房,她要表演精采的厨艺,晚上记得要来哟!”
小圆与小天远远地打声招呼后,使与纱纱相偕而去。
“福伯,是这样吗?”
纱纱小心翼翼地将汤包放进蒸笼里,再将它搁在已冒出滚滚白烟的大锅上。
“没错,就是这样,纱纱真聪明。”福伯瞧纱纱已抓住了做汤包的窍门,一时间笑 得合不拢嘴。
“孺子可教也。”花匠阿棣也由衷佩服着她的理解力。
“哪里,是福伯教的好。待会儿就可以吃了,希望大家能赏脸多吃点儿。”纱纱滔 丽的小脸上,带着顾盼生辉的笑容。
“咦,小夭怎么还没来?他该不会是忘了吧!”小圆不时跑到门边引颈而望着,却 也引起大伙的一阵调侃。
“放心啦!小天最爱吃了,尤其是福伯的汤包他怎会错过,放心,再等会儿心上人 就会出现了。”这其中就属阿禄那张嘴最坏了。
“真的吗?小圆,你的心上人是小天?”控制好锅上的温度后,纱纱立即走到小圆 身边,关心的问道。
“你……你别听阿禄乱讲。”小圆情难自己的低下头,双手拚命地握着手上的丝绢 ,巴不得将它柠出水来似的。
“你老实告诉我,我可以替你们作媒哟!”纱纱鼓励她说出心底话,情爱这玩意儿 就是这样,有时你不讲,对方一辈子就像只笨牛不会理解你的心。
她就有过这种身受其害的经验。
“对啦,说吧: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哟!小天是满听纱纱的话,只要她一出马,保 证没问题。”阿碌起阅着。
“可是……小天常说我才十五,像个小孩子。”小圆慑儒的说。
“什么小孩子,我老婆十四岁就嫁给我了。”福伯也不甘寂寞的掩上一嘴,每当他 一说起“想当年”,大伙都尽可能的避而远之。
“真的吗?那一定是个很动听的爱情故事。”
也唯有纱纱这丫头,愿意往福伯的记忆河里跳,那条河可是长得吓人,往往他一沉 浸其中,他们都南想回去睡觉了。
“当然,这得从我十九岁那年讲起……”福伯正浸淫在自个儿回忆的当儿,却被小 圆一声大叫给截断了。
“你们瞧,小天来了,小天终于来了!”
“真是他耶!小天,你来得正好,救了我一命。”阿禄也赶紧冲往门边瞧。
“怎么回事,大家干嘛都用这种感动的眼光看着我?”十天好笑的看着灶内的一群 伙伴们。
“没什么,没什么,你来的正好,纱纱,你的汤包好了吧!”阿棣对他眨眨眼,一 伸手将小天拉进了屋内。
“应该差不多了,福伯,您瞧瞧好吗?”
福伯打量了下时间,“嗯,可以了。我们一块儿来看看纱纱成功了没?”
紧张的时间到了,除了许多人急促的呼吸声外,更夹杂着数个肚皮饥肠骅骅的声立 日就在福伯打开蒸笼的那一刹挪,大伙可说是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揭晓的结果,其中以 纱纱更甚之。
“成功了吗?福伯。”纱纱战战兢兢的问。
福伯率先尝了口,先是皱皱眉,后是扬扬唇,简直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真香,太棒了!”这就是福伯的回答,也就在他最后那句话说完后,第一个蒸笼 内的汤包立即被搜刮一空,连块肉屑也荡然无存!
而快乐的不得了的纱纱,压根不知道冉力桥此刻正在四处寻找着她,找得都快发狂 了!他以为她又溜了。
正好蹦到灶房外的他,纳闷着为何那么晚了,.里面却灯火闪耀,还有不少欢笑吵 闹的声响?
蹙着眉心,他迈着矫健沉稳的步伐走向那儿,由微启的门缝中,他瞧见了纱纱夹在 一堆男人中,眉飞色舞地嬉闹着!不仅如此,她竟还来了块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塞 进阿棣与小天嘴里,瞧他们得意不已的模样,一族簇怒火在力桥心中没来由约焚烧而起 。
这成何体统啊!
“碰!”门一撞,力桥涨红的脸庞竟成了这欢乐气氛中的强烈点缀。
“公子!”大伙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莫不对他这抹愤怒感到诧异!
“公子,你来的正好,来尝尝这汤包有没有我老头的家乡味?”还是年纪最长的福 伯首先回复正常,他忙不迭地拉着力桥至蒸笼旁,将一个汤包放进碗里塞进他手“福伯 ,你们这是……”力桥显然是一头雾水了。
“别多话,吃吃看。”福伯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力桥不好破坏他老人家的兴致,只好将就的吃上一口,其实他根本不必尝,福伯的 手艺是众所皆知的,并不需多此一举。
“很好吃,福伯,你做的东西没人敢有意见的。”力桥轻笑道,福伯向来对自己的 手艺自视甚高,什么时候需要人来评价了?
“这东西不是我做的。”福伯高兴的撇高唇色,脸上的皱纹也刻划得更深了。
“哦!”力桥谜起眼望了下屋内所有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纱纱脸上,徐徐走近 她,“那么说,是谁做的?”
“是……”纱纱被他温热的眼神看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真聪明,怎么知道是纱纱姑娘的手艺?”小圆心直口快,不打自招道, 却招来一个个的白眼。
“你怎么那么傻!公子只是问纱纱,又还没确定是谁,你干嘛那么鸡婆?”小天指 着小圆的鼻子发起牢骚来了。
“小天你……”小圆一面对他的责备,眼泪就禁不住地的滑下来,他不懂她的心也 就算了,竟然还用这种口气……“呜……”
承受不了种种痛彻心尸的委屈,小圆掩面泣之而逃。
“小圆,小圆……”
纱纱欲追上,却被小天拦了下来,“纱纱别理她,她就是爱哭。”
“小天,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们男人真没一个有良心的。”说到最后,她亦狠狠 的瞪了力桥一眼后,即拔腿追了过去。
力桥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对于无故招来此一横“眼”,着实地想不透!
她那么晚了不睡觉竟与一堆男人周旋着,他还没找她算帐,她竟先给他来记下马威 !天,他冉力桥的世界为何在一夕之间全变了!
不过,她的汤包做得还真道地,的确有福伯的味道。力桥不忘咀嚼回味了下尚留在 口中的那份香甜滋味。
“小圆的心情好点儿了吗?”
纱纱从小圆房里一出来,力桥的声音也跟着出现了。
“你知道?”她很不解的笑说,甚至暗忖是不是该对这头大笨牛另眼相看了?还是 他只关心别人的感情世界,对于自己的依旧迷悯。
“小圆及十天在冉府也有些年了,我并不是个无知的主人。”他以一抹了然的口
吻说道。
“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纱纱脸上泛着光彩,希望他对这件事也能乐观其“ 顺其自然。”他恣意的倚在墙边道出这四个字。
然而这四个字听在纱纱百中彷若天籁,她兴致勃勃的说:“那太好了!既然你也赞 同,这么说这个红娘我是当定了。”
“你准备怎么做?”
力桥眼神闽黑炯迫地直盯上地无邪的脸上,这小妮子骂他们男人没一个是有良心, 却不知她本身就是让小天无心意识到小圆优点的罪魁祸首。
“你认为呢?”坦白说,一时间她也没个头绪。
“离小夭远一点儿。”他只是看着她,脸上表情波澜不兴。
“为什么?”她问的漫不经心,并不了解这问题正逼进他心头的不痛快处。
“最近你常往马厩跑?”他反问。
“是啊!小天说要教我怎么给马儿梳理须毛。”她开心的笑说却不知自己虽不美丽 的脸上也会出现令男人抨然心动的神采!
他情不自禁地掏捧她的双颊,温柔的说:“是你令他产生遐思,让他没有其他心思 去注意别的女孩。”
“天,你什么时候会说好听话了?我会令小天产生什么遐思!哈,我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是副“发育不全”的模样。”她拿力桥曾嘲弄她的话反激他。
“你不信?”
她摇摇头,直把他这些话当成另一次的嘲讽。
“就像这样。”他烧灼的唇攫住她的,气人的是,自从那一回过后,他就一直想念 着这个吻;一抹对彩衣的歉疚深深席卷着他,但为何他始终认为抱在他怀中的佳人就是 彩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