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消息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小马说著吊人胃口的话。
「那能否请你不吝告知在下我呢?」子扬瞧他兴奋成这样,所以故意顺著他的意说。
「不过在说这消息之前,我打算免费再奉送你另一个马路消息。」这小马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事?」子扬有些受不了他的罗唆了。
「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锲而不舍的使出浑身解数,终於知道谁是宝儿了。」小马不知死活的自夸著。
「哦!她是谁呢?」子扬霎时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她乃『倪宝儿』是也,倪震唯一的孙女。」小马丝毫未察觉子扬的怒意,还在那儿扬扬得意的呢!
「还有呢?」子扬有些控制不住,声音明显的沙哑起来。
「还有……子扬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再笨的白痴也看得出来,他脸色已变了。
子扬也感觉自己的反应过度,连忙深呼吸,想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开口道:「我没事,你继续没关系。」
「你是不是喜欢她?可是根据调查的结果,她似乎不知道你——乔皑这号人物,而且更奇怪的是,三年来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起或谈论过你。」他暧昧的笑笑又说:「是不是过去你一直处於单相思的状态呀!所以你对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马观察著他的反应,想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子扬表现出奇的沉静,面无表情的说著:「她还是不肯原谅我,这么多年了,她还在恨我,甚至恨一个死人。」
小马更好奇了,只是他的聪明告诉他,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
「你如果真喜欢她,那得加紧脚步才行,听说她出版社的总编正在积极的追求她呢!」小马旁敲侧击,想知道子扬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还有别的消息?」听了小马的话,子扬头疼了起来,不得不转变话题。
「刚才我收到霍伯伯的电传,他说他准备在台湾设立威格的分公司,打算要你去坐镇。」小马手上挥一挥那张电传。
子扬一把抢过它,看完後眼睛随即一亮,他了解爸爸的用意,霍克成知道他一直无法忘怀台湾的一切,也知道是什么一直困扰著他,让他裹足不前,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这裹一切都上了轨道,我想你一个人也可以胜任,等我去了台湾,这边就靠你了。」子扬转过身诚挚的跟小马说。
「有我在,你放心。」小马拍著胸脯保证。
「谢了。」子扬给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这时他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宝儿,既然忘不了你,只好面对你了,你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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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倪家大厅中气氛异常紧张。
「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宝儿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撒娇。
「不是我三催四请,哪还见得到你的人哪!」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著,成天没事做,就待在家裹等著你召见。」她总有一大串说不完的理由。
「算了,不讲你了,反正也讲不过你,我这次叫你回来是想请你帮爷爷一个忙。」倪震拿他这孙女永远没辙,乾脆开门见山说出目的,才是当务之急。
「什么忙呀?」她心不在焉的丢了一粒乖乖进嘴裹。
「我想请你代我去参加个宴会。」
「宴会!爷爷你不是答应我,三十岁以前要给我自由的吗?」宝儿瞪大眼,不敢相信爷爷竟然会出尔反尔。
「我没要你放弃自由啊!只是要你去参加个宴会罢了,你的反应也太过度了吧!」倪震没想到宝儿竟会那么激动。
「那为什么不叫爸去?」她用怀疑的眼神看著爷爷。
「你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善交际,去了会丢我们倪家的脸。」
「那叫你们那些什么经理、副理的去,不就成了。」宝儿心裹想著,白养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要用,真蠢!
「对方『威格』企业,算是我们食品界的一匹黑马,短短三年内已晋升为纽约十大企业之一,而且你知道吗?他们在那种种族歧视非常深的地方,还坚持只用华人,非但如此,更以高品质、良好的服务态度去征服了那一片天,却意外的深受当地人的爱戴,所以为了表示我们的敬意及诚心,必须派个够分量的人前往。」
「可是我又不是公司的人。」宝儿发觉她的立场快要站不住了。
「但你是我倪震的孙女呀!再说「威格」的总裁是个才三十岁的年轻人,以他这样的年龄却有如此的作为舆见解,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他交交朋友、学学人家的处世态度,对你会有帮助的。」倪震希望宝儿别再坚持己见了。
「爷爷,你是不是想替我钓个金龟婿呀!怎么用这么逊的方法。」她的表情充满了促狭。
「宝儿,别再这么漫不经心,爷爷可是真的生气了。」倪震拄著拐杖,用力敲著地面,胸口因生气而上下起伏著。
宝儿没料到爷爷竟会气成这样,赶紧软声软气的说:「爷爷,你别气了,我去就是了嘛!来,坐下,我倒杯水给你。」
「你答应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气死。」倪震得意的咧嘴一笑。
「什么!原来你是骗我的,你……」宝儿吹胡子瞪眼,差点在倪震身上烧了两个窟窿。
「好啦!爷爷向你赔不是,好不好?」他搂著她想逗她开心。
「那你得答应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问题,一切依你。」倪震狡猾的想,反正先依她,以後再翻供不就成了。
第五章
凯悦饭店一楼,今天热闹非凡,来自各地食品界人士都齐聚一堂,大家不约而同所谈论的内容,都是指向一个星期前接到「威格」的邀请函时惊讶的心情。
一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名声享誉半个地球的威格企业总裁霍子扬,竟要来台湾成立分公司,并亲自前来督导,甚至摆下开幕酒会,宴请同业人士联络彼此情谊,来个先礼後兵,日後就各凭各的本事了。
就在议论纷纷、谈论不休之际,门外却引起一阵骚动,只见一位粗犷、狂野又出色至极的男子,桀惊不驯的脸上露出淡泊的笑容,缓缓步人大厅,大方的向大家致意,全场顿时寂静无声,每个人的眼光同时被眼前这位深具王者风范的男子所吸引,宝儿也不例外。
她一直注视著他,总觉得他似曾相识,不是那脸孔,是动作、是无意间表现出的优雅气质,是那么的扣人心弦,迷惘中,她不知他已渐渐向自己走近。
她穿了件纯白轻纱质料的礼服,一条同色的长丝巾环绕在颈子上打了个轻松的结,整体看来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的搭配,却显得飘逸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长大了,也成熟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依然夺人心魂的脸,还是那么纯真、自然,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愁,是为了谁呢?
他礼貌性的先自我介绍:「敝姓霍,霍子扬,今天是敝公司台湾分公司成立的日子,久仰『倪氏』在国际间首屈一指的地位,能荣串请到倪小姐到场参加,是在下的光荣。」他的眼眸中闪烁著复杂且危险的讯息。
宝儿一脸错愕,他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梦中的声音,可是又似乎不同……对了,那身影就是每晚在梦中挥之不去的幻影。
老天!怎么会这样?……哦!她的头好疼,怎么搞的?
就在宝儿疼得快支持不住时,子扬从容不迫的扶住了她,让她倚在他肩上。
那味道……宝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震撼,全身上下,甚至是声音、味道,都有那么浓烈的熟悉感,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子扬见宝儿脸色乍青乍白的,口气中溢满著关怀的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什么,老毛病而已。」宝儿惊觉自己竟是靠在他怀中,不好意思的迅速挪开身。
「老毛病?」子扬眉头深锁,无法想像事隔三年,宝儿的身体竟变得那么糟,她什么时候染上头痛的毛病?
「是啊!不要紧的。」她撇过头,不敢再注视这个动摇她心志的男人。
「舞会开始了,我可有荣幸请你跳支舞?」他如绅士般的作出邀请。
宝儿理应拒绝他,但他那深似海的眼正蛊惑著她的心,她将手交给了他,两人缓缓的步人舞池,他们相互注视著,迷眩了彼此的心,像是一对相知甚久的情侣。
久久,当音乐的旋律由华尔滋转为恰恰时,他们才乍觉方才在舞池中的人早已退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宝儿尴尬的绯红著脸,飞也似的冲出了舞池。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也戏弄过了,该满意了吧!」宝儿老羞成怒,其实她气的是自己。
「我……」子扬一头雾水,他曾几何时戏弄过她了?
「你不承认就算了。我要走了,反正今後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宝儿後悔为什么要答应爷爷这个鬼要求。
「那我送你。」
子扬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年了,她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一点也没改,不过那正好,他就是喜欢她这种个性。
「不用了。」她不想理他。
「不用?!那你是准备穿著这一身搭计程车?」他不让她有拒绝的理由。
「我的司机就在这。」她看他还能如何。
「哦!那你得陪我再多跳几支舞了。」他泛著诡异的笑容。
「为什么?」她狐疑的看著他,他凭什么支配她的一切?
「你看那边。」他用头指了前方,满是玩味的看著她做何表情。
宝儿随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司机阿发已醉倒在外面树荫下。
她无法置信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阿发向来负责又老实,为何会醉成这样?」
「这就得怪你太不了解他,他是负责、老实没错,只因你没抓住他的胃口,否则他早就『原形毕露』了。」子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什么胃口?」宝儿好奇他又知道些什么。
「你有所不知,他最无法抗拒的东西就是『起瓦士』,他只要一闻到它的味道,一定会承受不住、食指大动,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你爷爷,要不,你也可以去查查府上的藏酒何止千万,唯独只缺『起瓦士」,因阿发的爷爷对你爷爷有恩,为了报恩,他选择了阿发,放弃了『起瓦士』,你相信这世上真有那么玄的事吗?但我告诉你这是千真万确的。」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宝儿发觉这男人不但难缠且危险。
「我……哈……哈……」他但笑不语。
其实是三年前阿发和他在一次闲聊之际,抖出了这件事。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襄不适合你,真搞不懂你爷爷为何会派你来。」子扬纳闷,一向排斥在自家公司上班的宝儿,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这么说,你知道什么适合我罗?」宝儿对他的说辞颇感厌恶。
他很想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了。
「以後再慢慢告诉你。」他说完即拖著她走向停车场,粗鲁近乎野蛮的将她推人车内。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宝儿恼羞万分的回视著他。
他没理她,神情专注的开著车,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他想坦诚自己就是「乔皑」,可是她却恨他,令他不敢表明。
她坐在他身旁,凝视著他的侧面。她怀疑是否著了他的魔力,为什么总无法将思绪从他身上移走?此刻,他宛如雕像般肃静而不动,根本无法探人他的内心世界。
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语,但彼此的一颗心早已怦然不已,只是都不愿表露出,在难耐的气氛中,好不容易宝儿开口说道:「你准备上哪去?」
子扬暧昧的看著她,「你家呀!难不成你想上我那儿,真是如此,我可是欢迎至极。」
「你……你是猪!」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搞砸了。
「沙猪吗?我劝你以後駡人换个台词。」他两眼微眯,嘴紧抿成一直线。
「沙猪!」宝儿不解为何他这么说,突然有个影像在脑中一闪而逝,她想去看清楚,但又开始头痛起来。
子扬看出她的异样,间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宝儿点点头,「我头好疼想回家,但不是倪家,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好好的家不住,你跑去外面租房子,一个女孩子在外有多不安全,你知不知道?」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这时他将车子停在路旁。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霍先生。要是你因为初来台湾,认识不了几个人,却又穷极无聊的话,你不妨去龙发堂走走,相信他们会非常乐意有你的关怀。」宝儿已忍无可忍,她没理由将美好的一天,耗费在这疯子手上,随即夺门而出。
他迅速的跳下车,箝住她的双手,双眼因愤怒而燃烧著,「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关心你,你何苦要出言不逊,曲解我的好意?难道说了这些违心之论,对你会有什么好处?」他顿了一会儿又说:「是想抹减掉对我已产生的一丝丝好感?」
「你这只猪!谁是你的朋友??又谁对你有好感来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宝儿气得全身颤抖,只差手上没一把刀,好把他给宰了。
「吁——」一阵清脆的口哨声,自子扬嘴裹发出,他饶富兴味的看著她,「这么说,是我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罗!」
宝儿的脸色瞬息万变,说不出一句话来,想不到这种被动的角色也有轮到她的一天。
子扬看她脸色又不对了,想起她的老毛病,自认自己也太过分了,於是放轻语调说:「走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哼的一声,动也不动。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试探她,「你认识乔松宇吗?」
「废话!」宝儿连看都懒得看他。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有个孙子,曾在纽约留学了满长一段日子,凑巧我和他是同学。」他放慢声调说,并观察著她的反应。
「拜托!乔爷爷哪来什么鬼孙子?你想攀亲带故,也得先打草稿。」宝儿哈哈大笑,笑得花容绽放,眼泪都掉出来了。
子扬的双眼霎时变得冷若寒霜,没想到宝儿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还称呼他是「鬼」,没错,死了的人当然是鬼。
「走吧!你放心,以後我们不会再碰面了。」他先行进入车内,脸色阴沉的等著她上车。
蓦地,宝儿耳际又回荡著那句「以後我们不会再碰面了」,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竟会有点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