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是你这个胆小的朋友识实务,早走早好。”
“是呀!你们这些黄皮肤的哪斗得过我们。哈……”那两个洋人还在那一搭一唱的比神气。
殷尧原不想让沈达尔为难,只愿息事宁人,怎奈他们说话愈说愈离谱,愈越愈听,他已无法忍受,握紧双拳,两道冷芒直扫向他们,“别以为我让你们就是怕了,告诉你们,你们还不够格!还有,请你不要侮辱我的肤色,这就等于侮辱我的国家,我现在要你们在我面前郑重道歉!”
殷尧及沈达尔两人虽为东方人,但身材并不瘦弱,堂堂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身高,再加上勤于锻炼而保有强健的体魄,两人连袂站在一块儿,确实有其锐不可当的气势,只见那两个洋混混在相互交眼之后,连忙站起身,“我……我们不想和你们这些人计较了,让你们好了。”
“站住!”殷尧倏地横隔在他们面前,整个人陷入一阵无法遏止的怒潮中,“我所要的道歉呢?”
“你们不要不识好歹。”说着,那其中一名洋人已开始动起手来了。
殷尧单手给他一个反勾拳,那人已摔了个大筋斗,还四脚朝天呢!
“快说!”沈达尔怒喝道。
“好,我说,我对不起你们,是我不对,不该先抢位,更不该随便骂人,我错了。”语音一泄去,那人就连忙抓起另一人的手,飞快的逃离了。
沈达尔看着那两人狼狈的身影,非常得意的笑道:“想不到你狠起来,还真是可怕。”
殷尧苦笑着脸,“我根本不想在你的地盘闹事,偏偏这些人实在太过份了。”他又闷笑了两声,“亏我刚才还想劝你退一步呢!想不到倒是我先动粗。”
“你若没发飙,我也一定会送他们几拳的,像他们这种人,有很明显的种族歧视,压根儿看不起我们黄种人,正好趁这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沈达尔深恶痛绝的说,语调中有明显的无奈。是的,为了在这个国度中立足,必须要有过于一般人的毅力及决心。况且,他还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纤纤。
“经过这么一闹,我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没了。”殷尧悠闲地点起一根烟,表情深沉复杂。
“就看在这个位子是好不容易争来的,勉为其难的吃点吧!”沈达尔拉开椅子率 先坐下,并唤来侍者点了几样中国菜。
“纤纤呢?”殷尧突然问道。
“她学校今天有团庆,所以不能来,她要我转告你,她很抱歉。”沈达尔幽幽的说道。
“这有什好抱歉的!说不定我还要在你那儿叨扰好一阵子呢!以后常有碰面的
机会的。来,我敬你一杯,虽然你我今日才首次碰面,但我却深深觉得我们似乎已是无所不谈的老朋友了。谢谢你的招待。”殷尧举杯一饮而尽。
“哪儿的话,谢什么谢,你这么说的话就太不够朋友了,来,再罚一杯。”沈达尔又为他斟上一杯酒。
殷尧无言地又干了,骤然间,他听见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出现在他后方,虽然隔着一叶屏风,但干他们这行的听力可是一流的。
“你走,不要再来烦我!我这次来赴约可不是要和你旧情复燃的,只不过想要跟
你把话讲清楚罢了!你放开我的手。”女孩儿抽抽噎噎的嗓音在殷尧耳畔响起,他十分肯定那人就是荃荃。
“卡萝,你听我说,我也不想负你,可是我爹地是警官,他不允许我跟你在一块儿。”很明显的,与荃荃在一起的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外国人。
会不会就是他呢?让她痛恨蓝眼珠的始作俑者?殷尧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么想。
“我不要听!你老爸是警官又如何?我承认我伯父是曾经混过黑社会,但他早
已经改过自新了,既然你不能容忍这一点,又何须缠着我?我要走了,我今天出来的目的,主要是告诉你,我们已经完了,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荃荃义正辞严的说完这么一大串话后,正想冲出去,没想到却被那人给拦了下来,“你别 冲动,你听我说呀!”
“你让我走。”
殷尧再也忍无可忍了,也不管沈达尔诧异的眼光,不假思索的倏地冲过屏风,挡在那小子面前,以严厉的声调,沉声吼道:“放开她!”
那小子莫名地抬头看着他,让殷尧一眼瞧见他的蓝眼珠。
荃荃眼中充满了难解的纠葛,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上他?
“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的事你管得着吗?”那人先声夺人的说。
“女朋友!”殷尧迷朦的双眸看着荃荃,“是吗?你是他的女朋友?”
荃荃表情木然的说:“早已不是了。大卫,你走吧!我的话已说的很清楚了。”
大卫满心恐惧地问:“是为了他吗?”
他看了看殷尧,眼前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虽是东方人,但全身上下纠结胸肌肉真是让大卫叹为观止,尤其是与他同为湛蓝色的眼珠,徐徐绽放着危险的光芒,是那么的骇人,气势不凡。
“不管是谁,但绝不会是你。”已身心俱疲的荃荃,再也顾不及礼貌了,此刻的她,只想安静。
大卫无言地看了眼荃荃,只好在叹了口气之后,缓步离去。
待他的身影远离后,殷尧才扶着她坐下,“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那我——”
“不!别走,陪我好吗?”她急欲挽留他,却又深感矛盾至极;一方面她想静 一静,另一方面,她又想找个靠得住的人吐露一下心中的委屈。
“好,不过,你等一会儿,我得过去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
经过她的首肯后,他才放心的走回与沈达尔原本共食的餐桌,他正准备递给沈达尔一个很歉疚的笑意时,这才发现他早已结帐离去了。
就在殷尧感觉莫名的当儿,侍者适时的递上一张便条纸:
殷尧:
是他乡遇“红颜”吗?不管怎么样,我在这儿祝你好运。
为了不当你们的电灯泡,我先结帐离去。很抱歉,今天这顿饭实在吃的很不是滋味,下会再补请你罗!
达尔
好啊!达尔这家伙竟然闷声不响的放他鸽子,不过,他倒挺会察颜观色的嘛!殷 尧塞给侍者小费后,才又举步走回到荃荃的身边。
“不好意思,让你冷落了你的朋友,她不会吃醋吧?”待殷尧坐定后,她满不好 意思的说。
“吃醋!”他愕然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以为是我女朋友?不是的,他 就是我跟你提过开茶艺坊的那位朋友。”
“哦!那是我会错意了,你怎么不早说。”荃荃一脸含愁带嗔的模样,惹得殷尧 真是心疼。
“现在说也不晚啊!”殷尧抠抠鼻翼有些难为情的说:“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指的是下午那件“误会”,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捉弄,竟弄得她落荒而逃。
不谈那件事还好,一提起那件事,荃荃的心就又受了伤,她的眼神幽冷如寒泉般扫向他,“我没资格生你的气,是我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就像大卫所说的一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纠缠着他,直到他提出分手我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是现在,分外冷静的我总算能够接受一切了。”
“不要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对我而言你绝没有一厢情愿;至于你所谓的大卫,我刚才亲眼看见的是他纠缠着你呀!”
在殷尧眼里,她绝不属于软弱无能、暗自饮泣的女孩儿,而今她却在他面前泪眼迷朦暗弹,这在在表示她伤的不轻。
她的秋水双瞳盈满了雾气,“他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却要回头与我重续旧情,你说可能吗?他太自私了。”她双手捂着脸,不愿让他看见她哭泣的面容。
“别为这种人伤心伤神,他没选择你是他的损失,更是我的幸运。”他挪开她掩面的手,让她看清楚他诚挚的心意。
“你这是趁虚而入嘛!”她拭干濡湿的眼角,报以一笑。
见她有了笑容,他也释然了许多,“就算是吧!”
“你没有正式的‘请’我做你的女朋友之前,我可不敢自作多情。”吃一次亏,学一次乖,荃荃再也不愿让人伤了她的骄傲。
在殷尧俊逸出众的脸上,蒙上一丝苦笑。真该死,好不容易她对他产生的一丁点好感,竟被他的一句玩笑话给抹煞了,他无奈地爬一爬头发,但愿还有救。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殷尧现在正式向孙荃小姐提出请求,请她做在下的女朋友,本人定当全心照顾她,带给她欢笑,尽量不惹她生气……”
“好了啦!把我说的跟慈禧太后一样伟大,我才不信你那些话呢!净说些花言 巧语
荃荃斜睨了他一眼,语带轻蔑的说。
“你看,说与不说你都不信,那要我如何是好,该不会真要我剖心挖肺呈现在你面前吧!”他一脸无辜的说,这模样真是笑坏了荃荃。
“去你的,谁要看你的心和肺,真是乱恶心一把的。”
“会笑就好了,我就是想逗你笑,走,我请你去喝杯酒,把所有的苦闷及愁思都抛到九霄云外。”殷尧将钞票丢在桌上,就抓着她往外跑。
“喝酒!这不太好吧!”到了门外,荃荃停下脚步犹豫着。
“你放心,我绝不会酒后乱性的。”
荃荃却攒紧秀眉说:“我不是怕你,而是怕我会酒后乱性。”
“没关系,我君子得很,即使真是这样,我也会坐怀不乱。”他极风趣的回道。
“好,既然你是君子,我也没什么好顾虑了,咱们今晚就不醉不归。”
不知是心情的放松,还是殷尧的幽默,荃荃一下子变得快乐了许多,她随着他的脚步奔跑在纽约的大街上,直至晚风吹干了她的泪,兴奋抚平了她的痛……
第三章
“荃荃,少喝点!”
殷尧一把夺下荃荃手上的酒杯,原来她还是忘不了大卫,之前的冷静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如今半醉半醒的她感情早已凌驾在理智之上,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还我,不要抢我的杯子,我只求今晚好好的醉一场。”纷扰的思绪依然深嵌在她那阴郁不散的眉梢。
他挫败的吼着,巴不得掐死这个固执的女人,“你醒醒,他明天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三年的感情,怎能说忘记就忘记?为什么我伯父从前所做的错事,要由我来承 担?”她眼中聚满了愁思与不解。
“你伯父?”
“大卫的父亲是纽约警署的高级警官,在得知大卫与我交往之后,竟派人对我做身家调查!可笑的是,偏偏让他查出我伯父年轻时的一些不良事迹,他父亲甚至怀疑我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所有的产业都是以不法的行为得来的。你说,我怎能接受他的说法?我伯父早已改邪归正了,如今在纽约正正当当的做生意;难道一个人做错事,那污点就永远都洗不掉吗?”她萧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现在知道了,会看不起我吗?如果会,你就走吧!尽可能离我远一点,我不希望日后你我的结局也是这样。”
“你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功利现实,好吗?我不会因为这么点笑死人的理由,就来排拒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殷尧啧声怨道,急欲消灭她心中的魔障。
“真的?!好,那我喜欢你。呃!”她好像真的醉了,差点吐了出来。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殷尧开始后悔了,他没事拖她来喝酒干嘛!原以为这样能及早将她带离痛楚的边缘,没想到弄得更糟。
“不要,我不回去!”她耍着赖,两颊晕红,看起来煞是好看。
“不行,走。”
他索性一把将她举上肩,硬扛着她往外走,反正他已得知她住在亚特兰区,唯今之计,也只好先送她到那儿再说了。
殷尧踩下油门,直驱亚特兰区。沿路夜景他无暇欣赏,只知身边伊人似乎已沉沉入睡了。
“荃荃,醒醒,你住哪儿,门牌几号?”
荃荃嘤咛了两声,又没反应了。
殷尧没办法,只好先将车停在路边,轻轻拍打着她粉嫩的脸颊,“告诉我,你住几号?说了再睡好吗?”
“几号!我不要回家,不要嘛!”她白皙的脸庞突然滑下一滴泪来,这突如其 来的泪,让殷尧微微一震,也揪痛了他的心。
“好,不回去,你别哭了。”他轻声安慰着她。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将她带回“茶当酒”。
“茶当酒”底层的一、二、三楼,是营业用茶坊,四楼沈达尔则设计为客厅及厨房,五楼及六楼则安排为卧房和客房,殷尧则是住在六楼的客房内。
他抱起荃荃,搭乘在屋外另辟的一处刷卡式电梯直达六楼。
说来惭愧,他还搞不清自己的房间是哪一间,自从一早来到纽约,他就好像是个大忙人一样四处游走,连歇腿的机会都没,所以,又怎会知道他该在哪儿睡觉呢!
还好,细心的沈达尔帮了个大忙,在第二间房门口贴了张大大的壁报纸,上面写了斗大的四个字——海豚的家。
殷尧摇摇头却笑在心底,他推开房门,将荃荃放置在床上,再替她脱下鞋、盖好被,这才将自己往后一抛,呈大字型安稳舒适的倒在“软骨头”上。
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可是见床上那醉态迷人的美人儿,他又怎能安心睡得着呢 !
“昨晚你几点回来的?”一早已在柜台整 理帐务的达尔,见殷尧姗姗走了进来,眉开眼笑的问道。
“凌晨三点。真是整惨我了。”殷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连带一声长长的呵欠声。
“不习惯吗?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是嫌哪儿不舒服;没关系,你尽管开口,我
会尽可能做到你所希望的。”达尔早已自鲨鱼那获得殷尧的一些资料——侨舶在台湾乃是首屈一指的企业财团,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四年前由其父殷恺洋将重担交予殷尧之手,加上他新颖的观念,奇特的做法,在此四年中,使得其经济领域更上一层楼,其企业地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独领风骚!
殷尧点上一根烟,一丝苦笑爬上眼底,“你以为我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就什么苦都吃不了了?告诉你,当年我在法国求学的时候,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打工赚来的,曾经五天五夜没觉睡,整整三天没饭吃,你信不信?”
“我信。”达尔倒了杯茶、端了盘早餐搁在他面前。
“不简单呀!你一个大男人弄的早餐还真香呢!”殷尧咬了口,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