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楼下传来声响,不用看也可以知道慕呈现在正和蚊子作战。
古孝堤不由得转换画面想像着他的惨况,一时间竟有点心疼,不知道他擦了防蚊液没有,算了,管他的,大男人的被叮个几口也无所谓。
唉!现在呢,睡觉吗?古孝堤强迫自己躺下,可是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半晌,出现的都是慕呈的画面,闭上眼后,懊恼的是,她一点困意也没有。
也许她不应该自己在这钻牛角尖,应该找个人淡淡才是。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心灵相通,古孝堤的电话适时的响起。
一定是薰羽!她猜想。
“喂……”
“怎样,气消了没?”老朋友了,方薰羽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这不是生气,这是……反省。”
“反省!那……结果是?”
“不知道,你说呢?”古孝堤想听听好友的看法。
“你问我呀,我是觉得让事情简单化。”
“怎么简单法?”
“回到问题的开端啊,这事的起因就是因为你爱他,所以你要跟他一辈子,而她会生气也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他吃味,这不就白了吗,到头来就是你爱他、他爱你,所以才会有问题的嘛,那既然都是相爱,还有什么问题,我就不懂了?”方薰羽一口气劈哩叭啦的说,像是绕口令。
“怎么给你这么一说,真的像是很简单。”古孝堤觉得自己好像是自寻烦恼的女人。
“本来就是,是你自己凡事都想得太复杂。”
“也许吧,每次什么事情从你嘴巴出来都变得简单又有条理,也许个性多像你一点,日子会好过一点。”
“套句以文的口头禅,什么大不了。”
啪!啪!窗外又传来拍蚊子的声音。古孝堤失神的又想着窗外。
“喂,喂,孝堤你还在吗?”
“在。”
“你要听我说,我说完了,那你觉得……”
“唉,我在想也许问题是在于我们朋友的经验是够了,可是彼此相爱当情侣的经验还不够,所以或许我们要的是时间。”古孝堤道出心中的想法。
“哦,大姊,你没看新闻吗,台湾是个方便死人的地方,走在路上会有流弹,搭乘火车会有出轨,飞在天上咻一下没了,坐在家里还会有飞机压人,现在连坐公车都有坏人劫持。
“春天的梅雨季多下了几天的雨,就山洪爆发有人被冲走,夏天的台风随便一刮就少掉几个人,冬天的时候寒流一来就又多了几具尸体,现在连台湾的龙卷风都有愈来愈多的次数……这样的生活,每天每天都有一堆人,你以为只有老人才会死吗?死不是老人才有的权利,我们每天多活一天就是多接近死亡一天,这是不变的,慕呈占了你生命的全部,整整二十六年,一个女人会有多少和二十六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答案呢?才是满意的结局呢?”方薰羽一口气的点破道。
“我……”古孝堤看着自己为慕呈挑的戒指,昨天见它还是闪着阳光般的黄金光芒,熠熠发亮,今天看来仿佛少了生命,只剩冰冷的俗韧了。这份光辉是她所赋予的,可是没想到才一天,就给她扼杀掉了。
啪!啪!窗外慕呈受难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维,她再次的走到窗前望着他。
“喂,喂,你在听吗?喂……”
“我想,我有答案了,明天见,记得穿漂亮一点。”遽然间,古孝堤的心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像是过了山洞的火车,看见的是一片的绿意盎然。
“那有什么问题,祝你有好运了,晚安。”唉,好佳在,她今晚睡得着了。
“晚安。”
※ ※ ※
“记不记得有一年,我在这里等你等到午夜两点?”古孝堤的声音打开了寂静清冷的氛围,也放下了刁慕呈不安的心,释放了他心里的愁肠百结。
“记得,那一年我们十五岁,朋友帮我庆生,那天是我第一次碰酒,我以为偷喝一点酒不碍事,怎知我醉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你生了我两个礼拜的气,都不跟我说话,从那时开始,我再也不敢乱喝酒了。”刁慕呈记得那天下午在这里看到她留下的礼物后,开始了他两星期的恶梦,不但孝堤不理他,他还被罚三个月的禁足,孝堤的爸妈更是天天好言劝戒开导他酒的缺点、酒的可怕,那是他青春期永难忘怀的一页。
“那么,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古孝堤在他旁边坐下。
“你……骂我吧,就像那一年你憋了两个星期骂我的那样,发泄完了后,你舒服我也快乐。”
“我……我爱你!”古孝堤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随着话的出去,她的眼睛也濡湿了,泪水跟着话流。
“什么,你……”刁慕呈刚才仿佛听见有天籁般的声音降下。
“我说我爱你。”古孝堤鼓起勇气和他正视。“所以,我无法讨厌你,我舍不得骂你,我……”
刁慕呈堵住她的口了,他无法抑下心里的悸动,只有任由意绪主导,接下来的时间,再多的话都多余。
很多时候,交心许诺是不需要言语的,“心”知道就好。
※ ※ ※
在飞机上,古孝堤和刁慕呈是度蜜月,屈以文和方薰羽是度假,反正,四个人怎么玩怎么快乐。
“唉,听说这条航程会有乱流,我们会不会遇上?”坐了两个小时后,无聊的方薰羽猜说着。
“方薰羽闭上你的乌鸦嘴。”屈以文从报纸的范围里,抬眼睨了她一眼,然后再继续报纸的内容。
“本来就是啊,刚才空中小姐说了。现在的季节在这条路上是有可能遇上的,这是事实。”方薰羽眨着她的眼瞳认真的说。
“本来只是可能的事,要给你说来不可能也变可能。”以经验来看薰羽,确是如此,所以刁慕呈也赞同以文的说法。
“真的,那我得考虑改行,在路边当个铁嘴神算还快活些,不用房租,时间不限,高兴就做,不爽就家里睡觉,唉,不错唷。”
怎么听来像妓女?脑袋是这么想,不过屈以文可不敢这么回嘴,他改口说:“那等你饿死了,我再帮你收尸吧。”
“谢谢你的好心,搞不好我们待会就在这给摔……唉哟!”仿佛配合方薰羽的台词,飞机颠簸了一下。
“搞什么,台湾地无三里平,怎么天上也是。”方薰羽喃喃自语的说。
“怎么,怕啦,方才不是你在那喳呼着死呀死的,这会缩得像小鸡了。”现在换屈以文回击。
“少三八了,我还没结婚呢,我怎么能现在死,更何况,孝堤他们才刚结婚,新生命新生活才刚开始,他们也不能……啊!”
在方薰羽讲话的同时,飞机又颠簸一下,这会儿是持续的,他下意识的抓着以文的手臂,“现在是什么情形?”
“老天爷叫你闭嘴。”屈以文也觉得不对劲,他没心情再和薰羽斗了,他马上靠近薰羽,用身体、用手揽紧了她。
再笨、再没坐过飞机,再没飞机常识的人,也会知道这情况不是正常的。
不会吧!本来闭上眼睛在休息的古孝堤,张开了眼睛紧张的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刁慕呈见状也马上用手抱着她,尽所有力气抓紧她。
“没事的,没事的……”刁慕呈这么安慰,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机上乘客开始恐慌了起来,不安的骚动,此起彼落的惊叫声开始传出。
刁慕呈和屈以文互通一眼,心里都暗自祈祷,念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这么倒楣的,但是,自我安慰却轻易的因身子的摇摆让人怎么也放不下心。
心里不安的揣测愈发加深,四人脑中浮现一致的二十六年的点滴,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闪过。完了、完了,要死之前才会有的回光反照现在出现了。
这时,机长用广播通知者乘客要穿救生衣,空中小姐也勉强的撑直了身子做示范及辅导,可是来不及!真的来不及,机身的摆动愈发的夸张,接下来的情形教他们连不安的揣测都省了,因为机身几乎像海浪般的在空中摇着,以不适合飞机飞的夸张角度翻滚着,机舱内霎时尖叫、饮料杯子乱飞一通。
“该死的,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还不想死啊!”方薰羽叫了出来。
“不会的,我们不……啊!”古孝堤勉强从慕呈护着她的手肘看出去,不敢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有人从那头跌到这头,杯光交错的在空中咻咻而过。
薰羽说对了,不是只有老人才会死!可是,他们的时候是现在吗?不要啊,她和慕呈都还来不及开始呀!
“啊!”机身晃得更厉害了,周边的尖叫也更见凄厉。
“慕呈!”古孝堤从他的怀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她急速的呼吸伴着恐惧的语气,更教慕呈心疼又心急。
“不会的,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才正要开始……”刁慕呈一心想安抚她。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那我要怎么找你?”古孝堤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不……”
“如果,如果呀!快点!”古孝堤打断他的安慰,她知道飞机要真从这掉下去,是要不了几分钟的,她得赶快知道她到另一个世界要怎么找到他。“啊……”
飞机又抖了一下,像是云霄飞车。
“我们抱紧一点,即使真的出事了,我们的灵魂也会在一起,如果,我们真的不幸分开了,那么我在交换礼物的地方等你。”
“好!如果真的分开了,我们在那相见!”
刁慕呈手劲更加紧缚,嘴里喃喃自语着一堆他要对孝堤说却还来不及说的话。“啊……”
这回,飞机像是自由落体,真的失控的往下掉。
瞬间,尖叫声、碰撞声、飞机引擎及其他的机器声音,嗡嗡的在耳边交杂着,分不清谁是谁的声音。
眼看一切就要结束,刁慕呈在孝堤的耳朵吼出最后一句,“不管以后是在天上地下或有下辈子,我都只要你做我妻子!”
而屈以文也在最后一刻抱着薰羽大喊,“这辈子来不及娶你,我们来生再见!”
“一定!”方薰羽抱着以文哭着回答。
约三十秒后,一切都结束了,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四分多钟。
在这二百四十几秒里,所有人生的喜怒哀乐部在此表露无遗,在患难里,藏不住的是真心的情意。
※ ※ ※
一个月后的台湾,屈以文和方薰羽举办了结婚典礼,他们两人自嘲说慕呈和孝堤是两小无猜绝对配,而他们则是随便配。
真的是随便配吗?
嘿嘿,老话一句,欲知详情请待下回分解喽。
拜拜……
欲知辗转情事及精彩故事请看两小无猜三部曲之二《两小无猜随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