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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堤怎么啦?她进去厕所好久了。”刚挂上电话的刁慕呈,朝着洗手间的方向问。
“怎么,你还算着她‘咪咪’的时间啊,有女朋友在那不陪,你管孝堤上厕所多久干么?”方薰羽尽是没好气的说。
“怎么了呀,你姑妈也来了不成,说话都带冲味。”
“你才姑妈来了呢,脑钝钝、头昏昏、眼花花、心不清,这些应有的迹象你都有,就差没闹肚子疼。”方薰羽数着抬头,边数落他的不是。
“我何时脑钝纯、头昏昏、眼花花、心不清来着了?”
“何时,还问我咧。你看,你连自己有这现象都搞不清,这不就是最佳的证明了吗?”
“证明什么?”刁慕呈被薰羽弄得一塌胡涂,现在只顾着跟薰羽抬杠了,又忘了一旁等他的菁菁。
而方薰羽的余光知道菁菁正朝他们这注意,以女人的直觉来看,她知道菁菁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所以她巧妙的提高了些声调。
“我就说你是头钝、眼钝、心也钝,这八通关山上抱着人家睡了两夜,这样你也当没事吗?”方薰羽故意说得暖味露骨。
“哦,你说那个呀,拜托,又不是第一次,我们都什么交情了,那纯粹是怕她冻着了而已,你应该是最了解的了,怎么反而说这话?”
“对,你这话就对了!我就是最了解这状况了,所以我会这么说……你也不想想,你和孝堤二十六年一路走来的过程,孝堤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是什么,你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的原因又是什么,你们之间的交情又是根深到什么样的地步,这真的只是纯朋友、纯邻居吗?当你在八通关上抱着孝堤入梦时,你真的不希望那一刻可以永远停留吗?你真的不会希望可以将那感觉在你的生命延续下去吗?你真的没有一丝丝对她的欲望,真的一丝丝都没有?”
“我……”
“我不准你说没有,要是你敢说没有,那就是你自己在骗自己。你要是没对孝堤有一丝的暖昧情愫的话,那你何苦为了怕她冻着,而不顾小宜,气走了她也无所谓。要是你对孝堤无情的话,那你怎么会因她出了车祸而担心受怕一整天,而忘了和菁菁的约会?要是你真对孝堤无意的话,又怎么会在约会的同时,还分神想着孝堤上了多久的厕所,还在这里跟我谈着她而忘了在旁等你的女件……这些都代表了什么?”
“我告诉你,这只是一小部分罢了,但是却都再再的证明了孝堤在你心里的分量,这分量是别的女人所无法取代的,这也就是你的女友一换再按都换不通的原因,因为没人能取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呀!这些点滴都这么明显,你怎么能不知道,怎么能不懂啊!”
方薰羽愈说愈激动,干脆一鼓作气的把积压在心里已久的感受,统统一古脑儿的抛出,待她发现自己的音量已经引发店里客人的注目礼时,她轻轻的咳了几声,当是舒缓喉咙,随后,便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然后不当刚刚是一回事的,优雅的替客人结帐。
“对不起,慕呈,我想先走了……”菁菁不知何时已走到慕呈的身后,她轻轻的开口。
“呃,对不起,菁菁,我……”
“没关系,我只是同你说一声,我可以自己回去……”说完,菁菁留下一抹浅笑给他,然后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送你……”刁慕呈在还来不及消化完薰羽的醍醐灌顶,他下意识的追上了菁菁,临走前,他给薰羽抛下一个“待会回来再谈”的表情,然后便旋身离开。
唉,要是这样的明说他还是听不懂,那么她也没辙了。方薰羽看着慕呈消失的方向感叹着。
咦!对呀,孝堤怎么上洗手间那么久?跌进马桶了不成?方薰羽一边结帐一边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心里和手边都急着想结束这些客人结帐的动作。
岂知,古孝堤正躲在洗手间出来的转角,久久不能平复。薰羽的一席话,像一声声的清晨钟声,次次又狠狠、用力的敲着她防备封闭已久的心锁。
你真的不希望那一刻可以永远停留吗?你真的不会希望可以将那感觉在你的生命延续下去吗?你真的没有一丝丝对他的欲望,真的一丝丝都没有?没有吗?没有吗……没有吗?真的……没有吗?古孝堤怔忡的自问着。
第七章
天过火红艳黄的彩霞才刚褪去,换上的是稀疏得可以的几点银星。在都市里,能看到同样的两颗星都算是奢侈了,但是刁慕呈却从这微弱的光芒里,回忆到他和孝堤一起看过无数的流星雨的画面,从一月份的天龙座,五月、七月的水瓶座,八月的英仙座,十月的猎户座,十一月的狮子座,到十二月的双子座。
他们在这些年复复的流星群里,许下无数个梦想,在他们仰首望天的光垠浩瀚里的每一颗星,都有他们愉悦轻狂的纪录。每一颗星都是个提醒,都是场回忆。
“想什么?”
“啊,对不起,我……”菁菁的一个问句打断了刁慕呈的神驰外,还提醒了他一旁还有她在。
“没关系,想谈吗?”
夜里,华灯初上,他们两人已经沿着公园边缘走了不下十日了,他在回忆心情,而她在调整心情。
“不知道从何谈起?”
“那就谈谈你对孝堤的感觉吧。”菁菁没有大发酸桶,她的语调仍旧是温文尔雅。
“这……怎么讲?我们有太多的共同、太多的经历,你要听哪段?”
“那,不然你谈我吧。”菁菁建议他话题的方向。
“你?”
“是呀,你对孝堤有太多的太多,不知打哪开始,那么就谈我吧,我们彼此的认知有限,相信你用不到十根手指头就能谈完我的一切……”菁菁挑了一个干净的秋千坐着,轻轻的扬起弧度。
刁慕呈在他旁边的秋千也坐下,并用力的荡出速度,让初夏的晚风咻咻的吹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你是个有内容、有度量、有智慧的女人,你是个好女人。”刁慕呈和着晚风说。
“哇,真的三根手指就数完了。”菁菁自嘲道。
“不够呀?那么我再说,你是个理性、少脾气、没醋意的女人。”奇怪,说这些话的同时,刁慕呈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孝堤的影子,孝堤在他心里就是这种女人,在她婉转的个性下,又渗着令人赞赏的泱泱气度。
“你前面说的我都接受,不过最后一句我不赞同。我不是个没醋意的女人,在情感上,我和一般女人都一样;你别把我高估了。”
“是吗?我和孝堤……我真的只当她是好朋友呀!”说这句时,刁慕呈自己的心也浮着,仿佛自己都不太确定这话的真实性了。怎么会这样,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好朋友会关心到女人每个月的月事吗?单就这点来看,别说男女朋友了,就连结婚多年的夫妻也未必能做到这点,你对她的关心是极其体贴入微的,就算你真的对她没有多余的男女情愫作祟,但是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事,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位女人能够容忍你对这位女的朋友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
“你和孝堤的一切是二十年多年的习惯了,我想你不会为了一个半路杀出的女人改变这习惯的,所以你会希望你的女友或老婆,有此雅量包容你们的纯洁友谊,但是这对任何一位女人都是不公平的,没有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便可以,也不会是一辈子。”菁菁很是明白的分析道。
“不用一辈子的,我会娶妻,孝堤会嫁人的。”刁慕呈说出原先的想法。
“没错,你会娶妻,她会嫁人,但是这对你们而言是困难的,因为你们都不愿放弃彼此,谁也打不进你们这个圈子,这你该是最清楚的才是呀。就如薰羽说的,孝堤不交男友的原因为何?你一再寻觅不到适合的未来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我……”刁慕呈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现在的情况似乎很复杂。他自己还没厘清心里的各个角色,各个关系。这样情况下要是多解释些什么,怕都是多余的了。
菁菁知道现在慕呈最需要的是时间,她愿意给他半小时。对,就半小时,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的感情有再放纵的机会。如果他的第一顺位真不是她,那么事情在今天是该有个交代了,不论是对自己或是对慕呈而言。
话语没再继续,在初夏的和风中,他们静静的享受这份的静。
“我们分手吧。”
情侣最忌讳的五个字,此时飘散在静穆的公园一角。随着这个句子,原先就呈静谧的空气再显得落针可闻般。
刁慕呈发现自己大概神经有点错乱了,要不就是薰羽真说中了他有头钝、眼钝、心也钝的毛病。要不,怎么会他心里的话还没出口,他就听见了心里的声音跑到外头去的毛病。
“我们分手吧!”
又一次,可是这声音是女人的声音,刁慕呈倏然明白的看着菁菁。
“是你说分手!”
“难道你也想说?”菁菁反应快的追问着。
“我……”
穿过慕呈眼底的想法,菁菁摇头笑道:“好在我先说出了口,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么严重。”
“这是你欠我的,你让我失去一位好男人,要是再让我承受被抛弃的命运,我会一辈子都诅咒你。”虽是伤心,可是菁菁的口气很见云谈风轻,不似分手的女人,但又不是理性得过分、不着一滴感情的那种,她的句句字字都透着一丝丝的惆怅。
这样的理性与感性让刁慕呈很有罪恶感。
“我不是好男人,你才是好女人,以你的条件,应找到更好的伴侣。”
“我知道,所以我和你分手。”
“你……唉,对你真的是抱歉,希望没伤你太深,这都是我自己混沌不清所造成的,你不该是这里头的受害者。”刁慕呈愧疚的抱歉。
“也罢,输给孝堤我认了,谁教我足足晚她二十六个年头,这二十六年的一切是别人无法轻易取代的,这一切的一切只能算是你的幸运了。以同样女人的立场来说,我欣赏她,她也是位好女人,愿你从现在开始的每分每秒都能珍惜她,不但一补你浪费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时间,更是再延续你们共有的美好,好好利用你们互有的经验,开出一条永恒的路来,这不难吧!”菁菁真心的说道。
“谢了,我和孝堤会记得你的。”
“行了,结婚时,发张帖子来就是了。”菁菁起身离开了秋千,别过脸去不让慕呈看见她理性潇洒背后的叹息。
唉,这就是失恋吗,真的是苦苦的,让人有沉进优邑寂寥的冷水湖里不起的冲动……也许,伤感也是一种美。菁菁深刻的体会。
※ ※ ※
好久没送花给孝堤了,刁慕呈今天便特地抽空到花店细选花朵给孝堤。夏日炎炎,看在眼底最舒服的颜色就属白色、黄色了,今天的海芋不是挺漂亮,所以他挑了一大把的黄色文心兰。
正当他得意的捧着大把令人羡慕的鲜花来到书店后,却发现早已有人在他的领土上插了别人的国旗。
“这是谁?”头一回刁慕呈闻到了敌意,他不舒服的拿下摆在柜台上花束的卡片,卡片是署名给孝堤的。
“谁呀?情敌喽,谁教你开窍开得这么晚。”方薰羽幸灾乐祸道,这不只是慕呈头一回有了防敌的举动,更是她头一朝见他开了醋桶。
“喂,轻点,那是花,脆弱的花呀,别对它这么粗鲁……”她拍掉慕呈有意蹂躏花儿的辣手。
“怕什么,这里还有一束,还怕没得插吗?”刁慕呈将手上的文心兰递给薰羽,嘴里忙问着,“孝堤呢?”
“约会去了。”
“约会!他是谁啊?”
“你做啥,人家孝堤单身女人一位,爱跟谁约会就跟谁约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意见不成。”方薰羽故意强调孝堤的自由与他何干。
“当然有意见,孝堤岂是随便男人可以追的。”
“什么叫‘随便的男人’,何谓‘随便’?例如你?”
“我就是那个不随便的男人,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都叫随便。”刁慕呈肯定又霸道的说。
“当真咧,你真的开窍了?”这么容易吗?就她的一通劈哩啪啦的说教。
“经你一番调教,要不开窍也难。”
“真的,那那个‘菁菁’呢?”
“分了,她祝福我和孝堤。”
“这么干脆!”听慕呈这么说,方薰羽倒是觉得愧对那位泡面小姐了。
“孝堤到底去哪了,买便当?”
“她和一位高拔俊挺的男人到隔壁餐厅吃饭去了。”
“是谁?”谁会让孝堤愿意跟他出去吃饭,她一向是不参与这种饭局的。刁慕呈暗忖。
“就你上回让她气得跳脚的那个什么宜来着的哥哥啊。”
“小宜的哥哥!他来这干么?”
“他们来这跟孝堤道歉的,因为上回孝堤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小宜干的。”
“啊!是她!”原来如此。
“本来那时我还猜你活不过一星期呢,谁知道矛头是对着孝堤来的,那个小宜看来就是膏粱子弟下的产品,骄纵任性得不可一世,不过她的两位哥哥……可都不错哟,我如果猜得没错,那个老大包准是对孝堤有意思。”方薰羽好心的提醒他。
“可是孝堤怎么会跟不熟的人出去吃饭呢?他们不过昨天才知道彼此的。”
“对方硬是坚持要向孝堤赔罪,要请她吃饭啊,原先是订在晚上的,可是孝堤为免生技节并快速解决,所以便和他吃一顿商业午餐当是算了。”
“你说他们在隔壁用餐?”
“是呀,就‘好地方’啊。他们刚去而已,如果你现在要去乘机掺一脚应该是还来得及。”
“你觉得我该去?”刁慕呈问着薰羽的意见。
“去呀,当然该去,去那里保护你的女人,看住你的女人啊,这都还要我教。”
嗯……我的女人!是呀,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净放着让人算计呢?绝不成的。好,坐而言就不如起而行了,马上就去!刁慕呈说时迟、那时快的离开。
“唉……慢着,还少了这个啊,要打仗少了武器怎么成。”方薰羽将慕呈的大把花束交给他,“去吧,别丢脸哦,我和以文都站在你这边。”
“谢了,好伙伴。”刁慕呈挟着满怀的自信,一股旋风式朝着他的目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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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慕呈在满是人头的餐厅里,很快的便找到了孝堤的位置,而孝堤的目光也正好迎上他。
“慕呈。”古孝堤欢欣的同他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