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爷这次带人出击的目的,他是知道的,可就是觉得奇怪得很。怎么外头的女人何时多到唾手可得了?
随随便便,契爷便逮到了两个妞儿了!
“防范未然?”寒契不解。
“她是这么说的,没错呀。”拧着眉,他努力回想自己当时有没有漏听什么话。
但,阿茂说得轻松,寒契的脸却在瞬间垮了。
边防范未然呢,涂佑笙那婆娘口中的干扰名词准是冲着他来的,这……这象话吗?她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呀。
那单十汾可是他拼了命给救回来的哩。
“契爷,你怎么了?”阿茂被他突然变色的神情给吓了一跳,“是不是伤口被扯开了?”
“多事!”
“啥?”他又是一愣,“你是在说我吗?”
“你属鸡的?”咧着嘴,寒契朝头皮开始发麻的阿茂怒笑。
“不是。”阿茂诚诚实实的报上生肖,“我是属猪的。”无端端地,契爷干啥关心起他的生肖来了?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滚开!”
“噢。”终于听懂他的话,“阿茂像尾泥鳅般的闪人。
搞了老半天,原来契爷生气了!
他蹦蹦跳跳的逃得飞快,额上虽冒着汗,然私心里却吟起歌来。呵,幸好不是他惹契爷生气的,万幸哪!
第六章
忍了大半天,用过午膳,左摸摸、右晃晃的又耗掉了一、两个时辰,掀开被子,寒契决定有所行动了。
涂佑笙那婆娘不希望别人去干扰呆妞的休养,可他偏就是要去瞧瞧。
身上的伤虽不致命,但……痛呀!
在房间里活动活动像是被人三两刀劈开,然后再重新并合筋骨是一回事,可这会儿拖着庞大的身躯前进又是另一回事,啧啧,那股子痛直窜进全身百骇,痛得他差点要孬种的流下泪来。
该死一群王八羔子,下起手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凌厉……哼哼哼,幸好,他也没蚀本,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起码也狠狠的捞他近十条人命来换。
虽然不时的咧嘴吸气、吐气,偶尔狠狠的破口咒骂个几声,但掘着性子的寒契偏还是要强行驱使可怜的一双大脚走动,慢吞吞的身形才摸进后院的疏林里,就看到一幕教他目瞪口呆的画面。
这……是在耍什么把戏呀?!
“诸葛,你又在耍什么新把戏呀?”
“嗨!”
不经心的点着头,寒契瞪着诸葛极承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拧起两道浓密的眉篆。“嗨什么嗨?发痴了你?干么冲着我笑得这么奇怪。”
“是见你醒了,一时高兴过了头。”诸葛极承不敢置信的摇晃着脑袋。
“没想到你的命还真不是普通的硬,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可才一天的工夫,竟然就可以爬起来走动了。”撇开胸口那股乐见友人苏醒的松口气与喜悦不提,心里还里有点呕。
早知道阿契的恢复能力一级棒,就不跟奸诈的隆岬赌,害他输了一串铜钱。
“好说。”
“还好吧?”
“大概死不了。”寒契纳闷的眼神移向一开始就引起他注意的事件上。
“她不是那个小鬼吗?”如果不是正好被他瞧见,他还真忘了自己曾嘱咐斗雄将这个小鬼给带回来。
“你才是老鬼呢。”身子犹晃荡在半空中,苗杏果仍咨是傲气过人。“别小鬼小鬼的乱乱叫,我可是有名有姓呢。”
“闭嘴。”诸葛极承手中的长柄树枝弹了弹,结实的往她屁股上鞭了一记,以示教诲。见她倏地扭过脸朝自己横眉竖目,他孩子气的朝她吐吐舌头,“对呀,她就是你叫斗雄送回来的那个小蛮妇。”
“你叫谁小蛮妇?”她问言,又是一副预备跟人桥命的彪悍模样。
“你喽。”闲闲凉凉地,诸葛极承故意耸了耸肩头,见她气得牙痒痒的,不禁笑眯了眼。
这小鬼真是好玩,虽然是恰了点,也凶狠了些,可是,看在她多少可以替他打发时间的份上,他倒是很乐意接收她这个麻烦物品。反正,聊胜于无嘛。
寒契笑了笑,“他们还真将她推给你整治呀!”呵,看来,斗雄的脑袋瓜还挺灵活的,没生锈。“怎么,你这是存心找她乐子?”
诸葛极承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哪那么闲呀,是她不听话,闯了祸子,我只好将她吊起来管教、管教。”
“你骗人。”苗杏果就是不服自己被抹黑了,尽管落在人家手里,她依然脾气不小,气呼呼的出言驳斥,“我才没有不听话呢。”
“哼哼,你还真有脸说呢。”诸葛极承斜睨了她一眼。
“呃,诸葛,你这样吊她,不痛吗?”寒契睁得偌大的眼珠子直盯着绑在她手腕及脚踝的绳结,逐渐地,笑意轻溢至他的嘴角。
小鬼的四肢全都绑在一块儿,活像只南被逮获的山猪,可怜兮兮的被人吊晃在横垂的大树干下任凭宰割,就只差没听到她噢、噢、噢的嚎叫个几声。
只不过,对待即将成为盘中美味的畜牲,通常都是直接用草蝇绑得结结实实的,只等着猎人下刀宰杀;可缠绑着小鬼的草绳都先给里上一层柔软的布料,既达到捆绑的效果,又不会伤到她尚称细致的手脚!
说真的,也真亏诸葛想得出这么妙的处罚方法。
“痛?哈哈,我是没什么感觉啦。”明知道寒契问的主角是苗杏果,诸葛极承偏故意会错意。
“废话,你的皮厚得都已达刀枪不入的境界了。”寒契嘴角一撇。“谁问你呀,喷,你不怕伤到她?”
“哼,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苗杏果耳尖,一听到体型壮得吓人的汉子似乎对她的处境颇为同情,心巧思灵的她不自觉地开口喊壶,祭出哀兵政策。
“对呀、对呀,痛死人了啦!”嘴一扁,她泪眼汪汪的极力拉拢寒契注自己这是靠。“你叫他快点放我下来啦。”
诸葛极承吼道:“苗杏果,你再多嘴,我就再吊你几个时辰。”
“你敢!”即使无法自由挥动四肢,她仍努力地扭着脖子对他疾射大白眼,双腿不安分的确呀蹬地,被横吊的身子也随着她的扭动而翻腾。
那模样,瞧在一旁心存观赏的两个大男人眼中,活像只极力脱茧而出的蛆蛆在扭动肥钝的身躯般滑稽。
“再多嘀咕一句,你就知道我敢不敢。”诸葛极承口气风凉的挑衅着她的勇气。“想不想看看我敢不敢?”
不想!
看他的样子、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绝对是言出必行,可她的勇气虽然十足,却偏碍于生理上的无奈……恨恨的,才十来岁的苗杏果聪明的忍辱。
“可是,你已经将我吊在这里好久、好久了。”她的手脚又冷又僵,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的确是吊了很久,可是,看起来似乎没有久到让你对踹了阿茂一脚而心生忏侮的地步。”诸葛极承提醒她。
“噢,原来你是因为欺负阿茂才会被人修理!”寒契恍然大悟。
就说嘛,诸葛的性子虽然愈来愈放浪,也愈形展现恣意而为的行径,可怎么会无端端地去找个小鬼玩弄,原来真是事出有因。
“谁教他先出手打人,哼,他活该被我踹了那一脚。”苗杏果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看吧,踹了人家那么重的一脚,更逞论你恶毒的挑中他传宗接代的地方下手,这会儿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说,你是不是该罚?”
“妈的,这小鬼那么狠哪?”连寒契也不住地摇起头来。
珍贵的老二呢,这一脚,铁定让阿茂那家伙的脸都黑了。
“你偏心,那叫阿茂的冒失鬼也有错,是他先来扯我的裤头,存心惹我生气的,所以,纵使要罚也应该连他一起罚才算公平……”斜瞟到诸葛极承握在手中的长柄树枝动了动,苗杏果忙止住口,滴溜溜的眼珠子张望着目前的情势,半晌,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嘟起嘴,咕咕哝哝,“好啦,我知道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啐,还以为自己转运了,遇上一群好人家,谁知道,一又是碰上了一堆戴着人皮面具的坏胚子。
“是吗?”半眯起眼,诸葛极承惺惺作态地歪起脑袋打量着她。
她忙道:“对啦、对啦。”
“可惜呀,我还得再观察几个时辰才能确定你的话是真是假。”他皮笑肉不笑的叹着气。
“大骗子诸葛极承,你是猪啦,我都已经说知道错了,你还不放我下来。”气死了,苗杏果又开始将一只被缚在半空的短腿蹬呀蹬的。
“闭嘴,待会儿绳子断了,准摔死你,到时候我可不负责唷。”诸葛极承笑盈盈的制止她不驯的言行举止,微摇着脑袋,侧身朝倚在树干看好戏的寒契展示那只网宠。
“怎样,我这网绳做得还不错吧。”
寒契点点头,“是不错。”
“我也这么认为。”自己的手艺经人夸赞,他不免沾沾自喜的咧齿大笑。“三两下就完成了。”
“可是,她又不是猴子。”寒契提出疑问。
“喝,这你就有眼不识泰山了,她确实不是猴子,却比猴子更泼辣。”朝她眉眼一挑,诸葛极承笑笑的问:“苗杏果,你说是不是呀?”
“你这蛮子才是猴子。”被人硬生生的垂绑在树上已经够丢脸了,这会儿又教人毫不客气的品头论足,而且说的全都是负面的话,当下,苗杏果张牙舞爪的晃动全身,“快点放我下来,否则……唔……呃……”气息蓦然一凛,几乎是立即地,她气急败因的迅速吐掉口中的障碍物。
这是打哪儿飞来的烂葡萄呀?!
“唷,不错嘛,这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寒契稀奇的望着诸葛极承滚动在掌中的几颗浑圆饱满的葡萄。
没想到诸葛这家伙的实质挺优的,不过是短短一年多,非但相当能融入这儿的环境,连身手都练就得这么了得,真是教人刮目相看。
“你也觉得不错?嘿嘿嘿,隆岬教我的,怎样,技巧学得很纯熟了吧?”诸葛极承笑得得意扬扬。
“玩归玩,可别把她搞死了。”寒契提醒他。毕竟是一条人命,无论她爹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可她是她,她爹是她爹,血脉关系并不是判她死刑的要素。
“喝,阿契,这你又说错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眼角瞥见苗杏果停下挣扎的动作听得专心,诸葛极承没让眼尖心巧的她瞥见,他飞快的朝寒契眨眨服,蓄意将语调上扬,“我看哪,这小鬼活个上百年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小泼猴苗杏果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只猪才是千年祸害!”
“看吧,这会儿还挺有精力的。”话峰一兜,诸葛极承朝她竖起大拇指,神情赞佩。“啧,真是服了你,给我吊了这么久,飓起人来仍中气十足。”
“你活该欠骂。”他的话又勾起了苗杏果的动作,一双短腿又开始踹呀踹地,“我警告你,快点将我放下来……”
“否则?”诸葛极承开心的问着她心中的惩罚方式。
他的无动于衷看在苗杏果眼中,不啻是项助燃剂,硬生生的又将她未息的愠怒给掀起数丈高。
“你还敢笑!”
“为什么我不敢笑,”诸葛极承很轻挑的将眼眉一抛,又将燃点极低的她给气得脸都红透了。“又不是我破人吊在树上晃来晃去,你说是吗?”
“诸葛极承,你这只猪!”苗杏果气得冒火。
“呵呵……呵呵……”瞧着她一张小小的脸蛋硬挤出横眉竖目的怒气,诸葛极承笑得更嚣张了。
啧,没想到这么好玩,逗她的滋味真棒。
瞪眼瞧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舌战,寒契也笑了,却是笑得挺勉强、挺痛苦的,因为,伤口还有着痛呀。
该死的一群王八羔子,这回砍得可尽兴了吧?哼,妈的,改天若他们落在他手上,绝对会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又扯到伤口了?不能笑就别笑嘛,何必凭白的折腾自己的身体呢。”
一时心善,诸葛极承谆谆劝戒着。
“说那么多么话干么,”微咧齿,先自牙缝吸了吸气,寒契忍着痛笑出声。“况且,我说你们两个呀,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所以,谁也不用笑谁了。”
“呵呵,这倒也是实话啦。”诸葛极承努努嘴,笑得眉眼都朝上扬。
不管是千年祸害,还是短命的神圣好人,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在经历了一场偌大的生命变动之后,只要活得悠然恣意,只要活得无拘无束,只要活得问心无愧,已经令他心满意足了。
人哪,只要能悟透知足常乐,就一切足够了!
☆☆☆
心情极好,寒契觉得身上的刀伤像场梦境,似幻似虚若不是因为偶尔粗心大意去踹到石块而踉跄几步,未封口的伤处禁不起一再的折腾重扯,否则,他当其要以为自己的身体不曾受过重创了。
一路走来他心说神偷,直到将近目标的那扇门前,遇到了涂佑笙那个死对头他朝天翻了翻大白眼。
看得出来,涂佑笙也大感意外。
“喝,你怎么来了?”始终将手中的木盆谨慎地隔开自己有三尺之远,她不假思索地轻呼出声。
“你他妈的这是什么鬼话?”眉眼一横,寒契悻悻然的怨道,方才的好心情在瞬间烟消云散,“有谁规定我不能来吗?”
防范未然?!
几乎是立刻,脑海中浮起阿茂笑嘻嘻说出的话,他胸口的闷气逐渐堆积成山;怎能不气呀?白痴都听得出来,她的封锁线完全是冲着他来的。
涂佑笙冷然的道:“好奇怪,你是存心找我吵架的?”一开口就火辣火辣的直呛过来,干么,她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我像是存心的吗?”
“像,像极了,怎么不像呢。”
“得了吧,你可是咱们的拓跋夫人,谁有那个胆子呀。”眼一翻,寒契哼了哼。“也不看看是哪个被蒙上了心眼的男人在你背后撑腰。”
“知道就好。”涂佑笙笑得得意,也不跟他客气太多。
哈哈,就知道寒契老压不下处处吵输她的这口闷气,所以,只要一逮到机会,他总爱对她冷嘲热讽一番,不过,没关系,习惯就好。
她大人有大量,不像寒契,那么大个儿却愈来愈小家子气了。
寒契瞪了她一眼,“妈的,你还真是愈来愈不客气了。”
“是你自己不喜欢人家扭扭捏捏的装腔作势,我当然想什么就说什么喽。”不经心的瞧了眼盆中的动静,涂佑笙下意识地从从肩,轻跺了跺脚,抖开自脚底微泛起的那份哆嗦,“你来做什么?”身上还带着伤,不乖乖的在床上多躺个三、五天,他以为他真是铁打的不死英雄呀?!
说到这些古代人的草莽英雄思想,她忍不住就想摇头叹气。
“你管我来这里做什么。”
“谁爱管你呀。”她撇撇嘴,“没错,你身强体壮,百毒不侵,爱怎么摧残自己的身体也没人敢吭气;但,好歹也动点脑子替人家想一想哪,人家单十汾再怎么强悍,可毕竟是女孩儿的体魄,这复原情形哪能跟你比呀。”她的口气是软软柔柔的,但眼底的促狭味浓厚得教人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