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拿钱?!”骆保强摆中脸的惊骇样,“给陆榷跟小堇知道了,你想他们饶得过我吗?”他聪明地揪出陆榷夫妇来当箭牌,就是要她恰到点,她无法以钱来解决这档子事。
“那……”靳冬为难地纠起了忧愁泛漾的脸庞。
骆大哥说得没错,依她对小堇或陆大哥的了解,若真要严格执行起来,别说是计程车费,恐怕连修车费都会是由骆大哥认赔通出哩。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她的良心漾出了烦恼的波涛。
“要不,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你来接我下班。”要个女生一大早就开车出门兜到他家,他这么狠,也会良心不安,更何况,他才舍不得呢。但是,下班时间可就不同喽。
最起码,多了个可以让思绪耿直的她习惯周遭有他的机会,而他,向来是极善用、把握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接你下班?”有些为难、有些迟疑,靳冬吞吞吐吐地嗫嚅着,“每天吗?”
“如果你有空,那自然是最好喽。”他愈想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骆先生……”
“嗯哼。”
“噢,骆大哥,”她会意地改了口,“你确定这是最好的方法吗?”
“要不,你想得到更好的方法?”将皮球扔回她手上,耸耸肩,骆保强笑得一派和善。
她没有更好的方法,这是不用想也知道的事。给他钱坐车,这条计策行不通,若定期请个人、或车接送他上下班,这花费也颇让她心疼,算盘拨来拨去,似乎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勘着情势,一确定大势是站在他这边,骆保强挥了挥手,瞬即停了辆计程车。
“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将行动电话带在身边,晚一点我再跟你联络。”留下叮咛后,他匆匆地坐上了车。
独留靳冬呆杵在马路旁。
将身边的通讯用品保持顺畅状态,以便他随Call随到,怎么这感觉,那么像是……做那行的?
☆ ☆ ☆ ☆ ☆ ☆ ☆ ☆
无论靳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当天稍晚,她的行动电话果如意料之中地响起。
“喂?”
“小冬,要下班了没?”自轻扬的沉稳嗓音里听得出来,骆保强的心情相当的愉悦。
“差不多了。”搁下手中的笔,她没浪费时间地问:“你人在哪里?”
“就在你办公室楼下。”
“你在楼下?”她惊诧地重复着他的话,“你一直在这附近?”
“可以这么说。”他是自客户那儿叫车过来,而刚刚也确实是在这儿处理车子的事,所以基本而言,意思差不多,“下来吧。”
不只是因为不习惯让人等,也因为责任心,靳冬飞快地收净桌上的文具用品,拎起提袋就冲下楼,才刚瞧见站在门庭一侧笑容出众的伟岸男人,顺便地,也发觉了他身后的街景变化。
“车呢?”因为忘了跟他提到该怎么处理他的车子,所以稍早时,她只将自己斜插的车子停好就冲进办公室了。
可这会儿,她的车还安在,但原本停着MAZDA的车位是空的。
“请人拖去修了。”走近她身边,骆保强体贴地接过她手中的淑女提袋与公事包,“走吧,我肚子饿了。”
“骆……”忽地忆起,她机敏地改口,“骆大哥,要上哪儿吃饭?”自口袋掏出车钥匙,她随口问着。
老实说,她倒是忘了他说要一起吃饭的提议,不过,幸好今天下午也没跟任何人订下晚餐的的会。
“吃川菜好吗?”他徵询着她的意见。
“好呀,我没意见,吃什么都可以。”重点是晚餐后的工作,至于吃嘛,她向来不挑剔,能填饱肚子维持体力就行了。
“真的吃什么都可以?”
“嗯,我不挑食。”这倒是真的,有时,靳冬总觉得自己上辈子八成是头贪嘴的猪仔,只要是可以入嘴的食物,她是照单全收。
“那下回陪我去吃蛇肉如何?”骆保强故意逗她。
“蛇肉?”倏地拧拢着脸蛋,她不敢苟同地睨视着他,“喂,你敢吃蛇肉?不怕它们报复?”
“报复?谁?”
“那些无辜牺牲的蛇的蛇子、蛇孙哪,听说,若有人吃了它们的亲人,它们会在晚上偷偷地爬进那个人家里去以牙还牙那!”这世上以讹传讹的八卦消息多得不胜枚举,可是,有时候她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视之。
反正,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食用肉品可以选择,实在是没必要让自己冒这种险。况且,想到滑溜溜钻来钻去的蛇,她就打心底泛着鸡皮疙瘩。
“你没吃过蛇肉?”
靳冬摇摇头。
“下回我带你去……”
“休想。”不必他说完,她想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鬼建议。
“你真不想尝试看看?”
“敬谢不敏。”
平和愉悦的谈话气氛直到靳冬开车上路后,慢慢地宣告终止。
“小冬,看一下左边的后视镜。”要转弯之前闪方向灯是守规矩没错,可在行动时却连瞧也不瞧一下后头有没有来车,咻地瞬间就变换车道,她还真敢冲哪。实在是忍不住,所以骆保强出声提醒她。
依他所言,靳冬看了,可是却看得太过专心而没注意到自后头加速而来的机车。
“小心!”倏地扬声低喝一声,待她成功地避过右边的机车,骆保强发觉一滴冷汗打太阳穴处渗了出来。
“对不起,吓着你了。”靳冬有板有眼地致着歉意,她重复着方才的动作,而这次较幸运,她安全无误地将车转进左边的路口。
他真的是被她恍若世间皆无人车窜行的开车技巧吓到了,可是,让他更为惊诧与骇然的,是她那恍如习以为常的处之泰然。
“在前面找地方停车。”待她第N次惊险万分地闪过一辆蛇行在车阵中的机车,他屏着气息吩咐她,语气不脱气急败坏的急迫。
“怎么了?”侧望了他一眼,她依言慢慢将车停在路旁。
“下车。”骆保强的脸色沉沉地,间和着青青白白的森冷与惊骇。
好奇怪哦,靳冬瞥了他一眼,想问,但慑于他异于平常的凝然,她闭上嘴,乖乖地拉开车门,跨下了车。
没想到的是,他也下了车?!
“骆大哥,你是要……”
“我来开。”没等她问完,当着她惊诧的面前,他坐进驾驶座上,而且是“砰!”一声地拉上车门。
他是凡人,也会怕死,当然也爱惜自己宝贵的生命。但自今晚起,在见识过她技差人胆大的开车方式后,他更怕她不知何时会死在她那一手破烂的开车技术之下。依她这一路下来泰然自若的神色推判,这种惊险万分地穿梭在车阵的画面对她来说该已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她习惯,但,他可不想习惯哪。而且,从今以后,他也不准她习惯这种不要命的开车方式。
“为什么?”临时换手,还有,他的脸色蓦然阴鸷,这些突如其来的原因再都让靳冬觉得有些微怒、有些怯意。
因为,她的心很软;因为,她不懂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跟她抢驾驶盘;更因为,她一向就怕遇到脸色难看的恶人。没想到骆大哥慈眉善目的微笑一敛,倒还真是让人有着恐慌的不安呢。
“你在转弯时,难道不能也顺便看看另一边的后视镜吗?”微带忿意地拉起安全带,骆保强不自禁地开口数落着她。
“我很想呀。”皱紧眉,靳冬将安全带系好后,轻声咕哝着,“可是,我做任何事都无法一心两用,所以往往只能顾到一边。”要不,他以为她的帐册为什么会那么乱?还不就是因为三不五时的支付一些交通事故的赔偿费。
气结数秒,听着她的话,瞧着她的恼火与委屈,又隔了几秒,骆保强这才狠狠地吐出鼓在胸口的郁气。
是呀,她就是无法一心两用,怎么能勉强她呢?只是,很让人诧异的是,她以前是如何在台北街头横行霸道,而竟一点事都没有?看来老天爷实在是对她不薄,没意思要她早早超生投胎去。
不行,他得找个人聊聊小的一切、谈谈她的思维走向、摸清楚她的举止行为,要不,他绝无法十拿九稳地将她给手到擒来。
第三章
“唷,骆大哥,你怎么有空找我?”侍者才刚转身离开,靳原就抑不住满心好奇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昨天晚上,一如平时的无数个夜晚,她闲闲没事做得很,正舒服地瘫在长沙发上看海伦杭特主演的“龙卷风”,接到骆保强的邀请电话时,她纳闷兼好奇地将注意力自荧幕上移开一大半。
啧啧啧,无端地,骆大哥竟找上她,干嘛?该不会是突然转念头了,想追她?但这应该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呀,要追早就追了,何必蹉跎这么段时间呢?靳原虽然大而化之,可倒也没啥自作多情的倾向。
删掉了最有可能的可能性,琢磨了好几分钟,她又头痛了,那……他究竟找她做啥呀?任她兀自揣测了一整个晚上,也实在是抓不出几个他请她吃饭的原因。
“害我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想不出你会请我吃饭的原因。”向来,她就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这会儿心头梗了个疑惑,更是毫不扭捏作态地直问出口,“骆大哥,你不是很忙吗?”
“再怎么忙,饭还是要吃,对不对?”朝她笑了笑,骆保强啜了口冰开水,“不过是请你吃个饭、聊聊天罢了。”春得出来,他今天的餐叙邀请一定让她昨天晚上想破了脑袋,绞干了脑汁,他觉得好玩,也有些罪过。
“聊天?”下意识里,靳原根直接地略过吃饭那一项,对他瞪大了盈满好奇的眼眸,“你想跟我聊什么?”虽然阿珞常明摆着不屑地骂她是猪八戒,说她没大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法则她可还是有听过。
说是聊天?恐怕只是障眼法吧,十有八成是想从她嘴巴里掏出些东西。瞧着对面悠悠哉哉将餐巾摊开的儒雅男子,靳原几乎可以拍堂定案宣布自己的揣测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骆大哥想从她身上挖掘谁的八卦消息?
“都可以呀。”
“我猜不出你想知道什么哪!”微纠着眉头,靳原很单纯且直截了当地脱口直言,“别浪费时间兜圈圈了,你干脆挑明了说嘛,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她没那么多脑细胞玩这种智力游戏。
“告诉我一些小冬的事。”骆保强也不废话地说。
“小冬?”靳原歪着脑袋瞧他,好半晌,她咕哝中带着些许了悟,眸神蓦然显露出兴奋的媚亮光彩,“骆大哥,你为什么要打听小冬的事?”原本请他出面也只是帮小解决帐册问题而已呀。
难不成……他不想只帮她解决帐册问题?
“你想得没错。”横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绪归向,骆保强没打算对靳冬的亲朋好友打马虎眼。
对靳冬起了感觉是在看见她停车时无心擦撞了他的车,她下车审视车子损坏程度时,略微苍白的脸蛋上浮现的那抹仓惶与不安的无助神情。就在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忽地掀起了异样的感受。
不想自欺欺人,就那一秒的凝目注视,不知打哪儿萌芽茁壮的怜惜与不舍硬就是将他的心给揪紧,然后是那接二连三自她身旁疾飙而过的机车,老天,她竟还是啥也不察地迳自思索着脑海中的问题。而他呢,早已经在不远处憋着气,连一丝气息都吐不出来,差点忘了呼吸为何物。
见不得她无助的傍徨怯弱,无法任由她瘦薄的肩膀继续扛负着不必要的重责大任,更不愿她受挫于迷茫散神的生活……他想疼她入怀,想替她拂去尘世间的种种窒凝重担,想全心全意地护卫着她的人,她的心——一辈子!
但首要之事,就是得消退小冬身上那股如影随形的酸涩味。
仍是青春洋溢的年轻岁月,她该有张轻松舒适的恣意笑的。尽情地享受青春,任意地挥洒黄金年华,无忧无虑地度过弥足珍贵的少女时期才是呀!可是,面对面地瞧了这么几天,他始终不见那张漂亮脸蛋的纠结神色稍敛些许。
仿佛人世间有着许多沉重且疾苦阴郁的担子压在她身上,要她日复一日地扛着不能放松。
他实在是很好奇,虽是同家姊妹,怎么小冬的个性跟小原差上个十万八千里不止。
一个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另一个呢,他睨了靳原一眼,忍不住地笑扬了嘴角,小原是标准先天下之乐而乐的直爽性子,似乎天底下的疾苦悲伤都与她绝缘似地。
“你的意思是?”虽然骆大哥已经承认她清得没错,可是,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小蛔虫,他怎么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猜想的?还是字字句句问个仔细较为妥当。靳原这么暗忖。
“先告诉我,为什么小冬总是愁眉深锁?”他替她起个头。
“我也不知道那,可是,小冬从小就是这种钻牛角尖的死性子,我们也都习惯了。”关于这一点,靳原实在是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你问我这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三个妹妹,但我们姊妹的个性全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听说,靳家的女儿个个都长得不凡,这是小堇在重拾幸福后,有回在午后闲聊时聊起的。
而在陆榷与小堇的婚礼上,他见到了靳家三妹,果如传言,她们的确皆有份独属自己的美丽,除了在长相上或多或少的神似外,可资谈论的,就是她们四姊妹全都拥有会让所有女人嫉妒与羡慕的柔嫩细致的肌肤。
小原是在与陆榷寻到小堇时,就已经见过的。她总是点燃着好奇的晶亮瞳眸,鲜艳红润的丰腴唇瓣、娟秀白万的肌肤煞是引人凝视,娇憨怡人的爽朗性子更是相当地讨人喜欢,尤其是又有张让人不舍移转视线的出色脸蛋,是标准的傻妞一个。
而小穗呢,像株含苞初放的文珠兰,细致娟柔,未脱青涩的娇稚,柔柔软软的温婉性子惹人心生怜惜,十足十的怀春美少女。
而至于靳珞,因她参加小堇的婚礼时是来去匆匆,故与她也只有惊鸿一瞥的一面之缘。可是,有次到陆家时,听到小原与小堇两只穷极无聊的小麻雀,在他听力范围几尺之内叽叽啾啾地闲扯淡,强迫性地让他听进了有关靳珞一、二情事的壁角消息。
听说,靳珞前些日子因为一段不顺遂的感情事件远扬到美国,事件的男主角宋江桀在得知消息后,几天之内便结束了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事业,毫不眷恋台湾的一切,紧追在佳人身后而去。
想来,宋江桀该是爱得深切,要不,怎狠得下心舍弃双手所创的事业?
“我是家里的老大,你也知道我啦,我总是没什么脑子。”这是阿珞老挂在嘴上的至理名言,听久了,连她自己也开始这么认为了,“但阿珞跟小穗就不同喽,她们两个是标准的才女,长得漂亮不说,身材修长高窕,脑子更是一级棒的优唷,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提起妹妹们的事,她实在是无法不替她们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