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觉得对他产生了一股罪恶感!毕绿不可思议的酸热起心窝来。
“好啦,你也别那么倔性子了。”像是完全知道毕绿的想法,一脸机灵的朴泰修选择这个时候当起说客来了,“这辈子,我还不曾见过哪个男人在我面前哭得那么伤心难过呢!”
毕绿真的是吓了一跳,“他……他哭了?”不过她还装出一脸的不在意。
哭?他真的那么在乎自己?可能吗?那个一向流连在花丛里的多情种子?!女人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个毫无价值的附属品而已,不是吗?
“恶!”朴泰修脸部五官全都因这一声而挤成一团,让毕绿看了心头一松,“那么帅气的一张脸,哭得都花了,像个娘儿似的,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一起,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想到了他的狂傲,毕绿泛起了心疼,他——竟然哭了!
“唉,真是苦命哪!为了个女人而已。”接触到她致命的眼神,朴泰修咧开了唇,“瞪我干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得很,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一卯起来就不顾一切,我也已经跟你说过,害死林秋柔的不是他,你还顾忌什么?那些莺莺燕燕?”
对,还有这一点!朴泰修不提,她倒也忘了,就算林秋柔的死与他无关,可是,他是个滥情的家伙,这是不争的事实。
“自从来到咱们这儿后,那家伙已经完完全全的‘守身如玉’,简直不像个汉子,连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碰都不碰一下,对一个男人来说,大概也没办法做得比他更好了,更何况,他将整颗心都捧到你面前任你‘糟蹋’。”
“糟蹋?”毕绿白了他一眼,太过分了,朴泰修怎么讲得那么难听。
“不是吗?要我连着那么多天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用冷眼、白眼、利眼的什么眼色都瞧过了,就是得不到半个正眼相向,我早就疯了,说不定干脆将那女人打晕,找个山洞窝她三、五年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任她哭天喊地也改变不了事实,再说,谁像他那么有耐性?”
“我又没有求他来。”嘟起了嘴,毕绿很难得的有了小女人的娇羞神态,心窝里甜孜孜的泛着蜜。
“是呀,是人家犯贱,自个儿送上门来让你的冷眉冷眼去冰封他的热情,别以为你每天晚上暗自垂泪我都不知道,那泪水都湿到我房里来啦!”朴泰修夸张的挑起了眉瞧她,“况且,我已经替你揍了他几拳。”提起这事,他可就满脸的得意与奸诈,“他连还手都不敢还手哟!这就代表他完全的忏悔了。”
虽然打一个不敢还手的对手有点儿不君子,但是——哇!心里好爽噢!谁教上回那家伙竟然硬拗自己赢了,虽然当时没有反驳到底,可不代表他吞得下这口冤气哪!
“真的?”倏闻此事,毕绿俏脸一紧,凝视朴泰修的视线凶狠了些,那他脸上那些花彩真是朴泰修的杰作罗?
双手平举,朴泰修满脸的正经。
“先声明,我可不会做那么下三流的举动,我可是清楚得很,有人很迷那小子的俊俏脸蛋,我又不是皮在养了。”
“泰修哥。”红嘟嘟的唇儿泛着怯生生的笑意,毕绿想瞪他一眼,但偏又有些心虚的提不起勇气。
“唉,想想,真要将你拱手让给别人,我也真是很舍不得哪!可是,女大不中留嘛!偏又让那小子顺了你的眼、拐了你的心,再不舍得,也不能继续窝着你不放哪!不过,凭良心说,人家可是比你有情有意多了。”沉默了片刻,朴泰修突然踱步到毕绿眼前,半蹲着身子,让慑人的黑眸平视着她浮着心思的皓眸,“小绿,以前的事就将它给忘了吧!我相信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会愿意你这么过一生的。”托起她的手,让两双手密密的叠盛在一起,“忘了吧!”
毕绿凝视着朴泰修那双带着恳求的黑眸,盈不住心头忧怀的别过头,俯首望着身畔那一株山苏花叶色碧绿的髻曲叶片,无端端的,白维霖那张爱笑的脸又浮在自己眼前,爱笑的、愤怒的、稚气的、不甘的、还有,漾满了柔情万斛的……
鼻头一酸,她不由自主的望向托着自己一双手的大手。
自己是真该将过往的那一段回忆给遗忘了,不是吗?
直到太阳的圆影儿拖得长长的迈向天与地的交际。
朴泰修已经先行进屋去张罗晚膳,并且帮她烧着净身的热水,可是毕绿仍然是定定的坐在树荫下,动也不动一下的失神怔忡着。
整个下午,她的脑子里尽是在思索着朴泰修的话与白维霖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是孤寂万分的,害她直想着追过去,将臂紧紧的绕过他的身体,让两人的力量驱走那不受欢迎的孤寥与寂寞。
“唉,如果他明天真的再来的话……”
如果,如果他明天真的再来的话,自己该怎么对他呢?继续端着一张冷然漠视的脸?还是烁笑如魇的脸?毕绿暗忖、犹豫着,迎向落日的视线里却蓦然出现了一个小点。
她的心猛然的抽紧,就见那小黑点逐渐拉长、变大。颀长的身影、缓慢移动的步子、愈来愈清晰的人影儿,及他在胸前捧着的那一大束花草!
“你?”毕绿震惊的瞪着白维霖及他手中的那一大束她最爱的芍药,暂时止住了思考。
他,不是该明天才会出现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来了?自己还没思索出该怎么对他呢!
“是我。”没有丁点迟疑,白维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阳光般的亮丽,一如闪烁在他眼底的晶莹眸光。
你这会儿来做什么?她用炯亮的眼神询问着他,因为无法信任自己的声音。
白维霖将那束芍药整个捧在她身前,越过那束茂盛的花草,他的黑眸拘住她略带忧伤与盈满激动的明眸。
“记得你喜欢芍药。”白维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细,几不可闻的。
但他的字字却在毕绿揪紧的心底引起巨浪。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捧着一大束芍药到你眼前送你,你会怎么做?这是他最初的问题,但当时她没有给他答案,如今,他依言做了,但是,她的回答是……
白维霖带着祈求原谅的眼神紧紧的追索着毕绿的表情与答案。
眼里漾着惊异的泪光,凝视着他的执着与深情纠缠在一起,毕绿抿起唇,长长的吸了口气,任熠熠莹闪的眼汨滑落颊畔,勾出了她的心与原谅。
“小绿!”有些了悟,但却又不怎么敢轻易的相信,心底的后悔化为言语流泄在他已然紧吵的俊朗容颜,忍不住地,他紧张细声的开口催促着她,“我一定要得到你的答案。”
如果今天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他明天会再来,然后后天、大后天……直到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为止。
他的眼中写着让她心悸的坚定,如今的白维霖已不复见往昔的豪迈不羁与爽朗,炯然有神的黑眸中流盼着万斛的慑人情爱。
“是吗?”又是这么一句让白维霖满心折煞的淡然。
淡淡的吁了声,在任何一个声响都令他心惊胆跳的节骨眼上,他无法故作镇定的泄出虚应笑脸,他的心整个都已经浮在喉咙口了。
“是的。”
他的眼神是唯一没有半丝退缩与骇然的最后坚持,望着毕绿微颦的柳眉,他慢慢的朝她举起了自己的手。
半晌,两人都没移动身躯半寸,他没有缩回手,但她也没有伸出手。
“我的耐心异于常人,你赢不了我的。”纵使是伸在半空的大手已经因为发抖而渗出了冷汗,但是白维霖却是紧咬着牙根,执意要等到毕绿的回答。
毕绿端祥着随着因时间的消逝而面色开始阴郁起来的白维霖,她倏地闭上了眼,长吸了口气,在白维霖紧张得几乎断了呼吸时,她轻缓的将一双手倚进白维霖因为久举而有些僵化的手中。
牢牢的将毕绿给安顿在胸怀里,白维霖轻吻了下她的额,忍了片刻,又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才有些心满意足的重新揽她入怀。怀里有她的感觉真好,好得让他想——哭。
“答应我,离开朴泰修。”握住了她的手,得到了她的默肯,接下来白维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朴泰修,这个他瞧了就分外眼红的情敌,尤其是想到朴泰修在他心爱的毕绿心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分量,白维霖就直觉得心底老不踏实。
既然毕绿选择了自己,他就绝不允许她的心还被另一个男人分走了一半,甚或一丁点、一小片都不行。
“不。”轻轻的,毕绿还是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就刺痛了他的心。
“不?”迅速的推开她,白维霖一脸恶相的瞪着她,“我听到你说不?”声音阴阴柔柔的让人心里直发毛。
“不,这辈子我无法舍弃他。”毕绿的态度很坚决。
她的坚决,让白维霖的一颗心惊然的重新拾起那种身在地狱的无力感。
“为什么?”纵使实言伤心,他仍要听毕绿亲口说出来,“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比我还要重要?”她已经选择了他,不是吗?为什么还不肯放弃朴泰修?难道朴泰修对她真么重要?
“你不知道吗?”她的眼神闪烁着奇怪的熠光。
“知道什么?”白维霖的口气死死寂寂的没什么起伏,连毕绿怪异的眼神都有些心灰意冷的不想去追究了。毕竟心里想的跟实际上要面对的,全都是两码子事,让人怎么面对都难过。
“我不能舍弃他。”她再度重申一次。
“你刚刚说过了。”他又想揍人了。
朴泰修那家伙呢?跑到哪里去了?自己这会儿很需要他这个沙包!
“他是我的亲哥哥。”小小声的,毕绿极灵的瞧着他的迟钝反应。
“我知道朴泰修那家伙是你的——亲——哥——哥?!”蓦然瞪大了眼,他不敢置信的瞧着怀中一脸诡笑的佳人,“你是说?”
“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她装出一脸的讶然,“怎么,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朴泰修是你的亲哥哥!”齿缝里冒着忿忿难消的怒火,白维霖握在她手臂的大手撤力、充力的犹豫不决。他真想捏死她,可是偏又很没种的舍不得。
最后,他爆出一声怒吼,“你这个过分的女人。”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迅速的将双手一扯,待宰的小羔羊就乖乖的进了他带着惩罚的胸壑里。
嘤嘤一声,无力挣扎的毕绿就这么被强霸的白维霖给封住了口、汲光了她胸中所有的气息。
良久、良久又分秒怡情的旖旎时刻呵!
如了愿、尽了情的白维霖终于半是心满、半是心怜的松开了拘住她的掌控,凝视着她气喘吁吁,但却是吐气如兰的,让他更是沉醉在她的气息中不忍拔离,白维霖缓缓的举起手,满含着轻怜的扶着毕绿的发丝。
“以后不许再这么耍我罗!否则,下次的惩罚就得加倍了。”他装出一脸的凶神恶煞骇人至极的狰狞盯。
“是的,白少爷。”如今,毕绿脸上的冰霜已不复见,满满的尽是娇羞可人的嫣红。
重新将难得柔顺的她纳入自己的胸窝,白维霖的脸上展现了以往的豪气磊落。
“白少爷?听了真刺耳。”耳鬓厮磨的柔情蜜意漾在相拥相惜的两人胸怀。
毕绿静静的倚在白维霖怀中半晌,些许羞怯、些许柔情,她满是感动的眼神望向梗在两人怀中的被挤压的花束,要在这么些时间里采了那么一大束的芍药,他该是跑了不少地方呵!
蓦然的,眼里漾着心折的泪光,毕绿却是轻笑出声,白维霖这傻瓜!
“怎么啦?”将脸贴着她的额,白维霖仍不舍离开半分。
“你送我的都是芍药?”
“啊?”轻啄了下她的唇,白维霖望了她一眼,又捺不住心荡的连啄了好几下。
躲开了他的攻击,毕绿似笑非笑的瞟了他脸上的迷醉神色,一朵温柔的浅笑浮在她的唇畔,那微笑慑住了怔忡的白维霖,眼眸一眨,他又俯下脸,狠狠地掠夺着她难得的笑魇。
“这些是芍药?”好不容易的自他狂索的吻中寻回呼吸,她如今的脸庞已是嫣红满布的惹人爱怜。
我的毕绿真是漂亮,脸蛋儿一红更显得娇媚!“当然。”白维霖笑得有些呆呆笨笨,一脸的拙相,“那可是我花了不少工夫去摘下来的哟!”找了一下午,腿都快跑断了,才找到这么一大束的。女人哟,没事尽是喜欢这个怪里怪气的鬼花儿!
“是吗”
“废话。”
“那……这一株不知道是什么?”她指着其中一朵。
白维霖将毕绿重新揽回自己怀里,而且拥得比先前更紧、更密,“不就是芍药吗?”管它是芍药还是什么鬼东西,反正她都接受了,他可是不许她退货的。
“真的?怎么看来那么像牡丹?”
“谁说它像牡丹了?它明明就是芍药。”白维霖不动声色的又用斜眼偷瞄了一眼,该死的,那朵花儿还真是像极了芍药的牡丹。
但是,不管了,他决定死皮赖脸的硬拗下去。
“真的?”
“对。”斩钉截铁的应了声,白维霖的笑容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可是我敢说它是牡丹。”毕绿似乎打算跟他杠上了。
“是吗?它又没开花,你怎么知道它是牡丹?”
“笨蛋,你不会看叶子啊!”
“叶子?”在采摘的时候,他一心只想着要快一点摘满一大束,哪还会去细看它的叶子是哈玩意儿!
“对啊,你该不会芍药跟牡丹都分不清吧?”毕绿强将脸蛋自他胸坎儿仰起来,她眼神闪烁的瞅着他。
嗯嗯、呀呀了好一会儿,白维霖突然卯上了脾气。
“唉呀,管它是芍药还是牡丹哪!反正你已经收下了,我可是警告你,我白维霖送出去的东西是绝对不许退货的。”目光狰狞又凶狠的瞪着她,似乎是挑衅着她的拗脾气。
毕绿扬起了不驯服的眉眼,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一个使劲就待要推开他。
“谁说的,我……唉呀!”
根本不给她抗议的机会,猛烈又将她重新安顿在怀里,白维霖早就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唇,用行动牢牢的封住了她的话。
奇怪,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多话了?这可不行哪!看来,自己得多跟她熟悉、熟悉这种甜密的沉默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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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