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那满天的白云不知几时已被看来挺吓人的乌云给赶走了,而且乌云似乎是愈聚愈多,偶尔还不时从不远处的山头传来阵阵忽强忽弱的雷鸣声。
“天哪,什么时候变天了?”
连万宝低吼一声后,便望向巫束菱,见她也感觉到了,自草地上坐了起来,而且还仰头再望了眼天空,双手大张的吸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然后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吃过的食物及垃圾。 ”
“雨都快落下来了,动作还那么慢。”暗暗的责备着她,连万宝开始梭巡着四周可供避雨的地方。
棚子或是什么小草房也好,只要有个能遮雨的屋顶就行了……看到几百公尺远的小茅屋时,连万宝的眼睛一亮,真是老天爷垂怜哪!
转过身,他正要扯开喉咙叫唤着菱菱的名字时,眼神不禁定在那儿。
这……眼前哪还有什么鬼影子?刚刚明明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刚刚不是自己在作梦吧2
疑惑的走到巫束菱不久前才坐过的草地上,丝毫不理会打在身上的一滴雨,连万宝蹲下了身子,仔细的搜寻着地上的东西。
几根残留没有收拾干净的鸡骨头,还有几片蛋壳……此时,他脑子里猛地想到了在绍兴家里发生的事,那不翼而飞的鸡毛、浮飘在空中的盆罐……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愈下愈大,皱着浓眉陷入沉思中的连万宝,就像是毫无所觉的任雨水将衣裳愈淋愈湿,看来,这所有的问题都出在神秘的菱菱身上,他是该好好的去查出答案了。
浙江绍兴
“公公,舒不舒服?要不要媳妇儿再加重些力气?”
语调是细细柔柔的,落在肩上的力道也是恰到好处的舒服,连大富很享受的在宽大的椅子上动也不动的微眯着眼。
半晌,他感叹的吁了声, “菱菱,阿宝那浑小子真是好狗命,这辈子竟然能娶到像你这么温柔娴淑的好媳妇儿。”不觉满意的长吁了声, “哎,只是嫁给咱们家阿宝实在是太委屈你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儿……唉!”
虽然是很自私的庆幸着连家祖上有德,娶进了个脸蛋绝美又充满妇德的好媳妇儿,但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嫁给那常让他气到吐血的儿子,连大富不禁感到万分心疼的微摇晃着脑袋。
“公公,您别这样说,您跟婆婆都对我那么好……”
“唉,这也是应该的呀,瞧瞧你,瘦削的身子骨儿也没多健朗,但是却三不五时的净是忙着炖些补品什么的往我们房里送,又常常为我们裁制那么漂亮的衣裳,堂堂一个连府的少奶奶,府里下人又那么多,难得你还那么有心亲自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大富感动万分的赞扬着,一番话说得是呕尽心血的,只差没有淌下两行老泪。
而巫束菱却是很不好意思的在心里作鬼脸,如果公公跟婆婆知道那些贡品除了吃的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用魔法, “咻”的一下,就一切 0K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不过她总算是有心嘛,虽然不是亲身去杀鸡、裁剪缝制什么的,但是总是她“亲自”动口使的法术,不是吗?巫束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忐忑难安的良心。
“难得公公跟婆婆都喜欢,我这个做媳妇的再怎么累也是应该的。”见连大富一脸的满足模样,巫束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马屁拍到最高点, “而且,是菱菱命好,这辈子能嫁到连家来,又那么好命的遇上了那么疼我的公公跟婆婆,我不对你们好一些怎么行呢?”
可歌可泣的一席掏心割肺的心底话,讲得是让巫束菱跟连大富两个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而蒲筱莉走进来时,听到的正是这一段让她差一点没将刚刚吃下的那些点心全都给吐出来了的话,老天爷,这么恶心的话,怎么自己的女儿说来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她不觉得反胃吗?
“菱菱,你又在干什么了?”她瞪了女儿一眼,移向连大富的眼神却又全然不同的和气,但心里可是气得冒上足足三把火。
这个菱菱,真是粗心,那么拍马屁的帮她公公捶背,竟也白痴到不懂得掩人耳目,大白天的,又是在每个人可以走进来的大厅里,就见她轻轻松松的浮在连大富的身后半空中,嘴里还不知道偷吃些什么东西的动个不停,两把包了猪皮的小捶子悬在连大富的左右肩头上,一上一下极富规律的敲呀敲的;而她那满意到极点似的公公却全然不觉且乐在其中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张感动异常的老脸上漾满了笑!
真是容易上当的傻瓜!蒲筱莉在心里悄悄的暗叹了声,可是,这也难怪啦,哪个人要是一遇到菱菱有心在哄捧时,还真是没有人能逃得过的,除了很明显与她不对路的阿宝!
“亲家母呀,你来得正好,你看,哎,咱们菱菱真的是乖得让人不疼她都难哪!”连大富又捧又赞的,就只差没有提议帮菱菱做个牌坊,让大家一起来膜拜这个让他满意到极点的娴淑媳妇儿。
“那是公公跟婆婆对菱菱太好了。”
偷偷的窃笑一声,巫束菱躲在连大富身后得意的对着她娘作鬼脸,只是身子在她娘的瞪视下已经乖乖的双脚着地稳稳的降回地上。
“瞧瞧,菱菱的嘴多甜哪,像喝了蜜似的。”好听的话没人会讨厌的,尤其是连大富生平最喜欢听的就是好话了, “是咱们连家祖先保佑,让阿宝那兔崽于能碰上像菱菱这么好的媳妇儿。”
是啊、是啊,公公说的话真是对极了!巫束菱在心里猛烈的附和着。
像是听到了巫束菱心中的话似的,蒲筱莉轻瞪了她一眼,然后才对连大富干笑几声。
“哪有呀,咱们菱菱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哎,菱菱是好得没话说罗。”满足的点了点头,连大富没有回头,语声却是一反平常跟阿宝大声小叫的轻柔又贴心, “菱菱哪,你帮公公捶了那么久的肩膀,手也累坏了吧,快点儿坐着先休息、休息,待会儿我叫阿春吩咐厨房弄点你最喜欢吃的那些点心……”
“又耍弄点心?”消失了一整天,也被巫束菱诅咒了一整天的连万宝终于回家了。
“你这小子终于回来了。”连大富蓦地声音就提高了八倍不止。
“当然,天黑了嘛。”满不在乎的回了句,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梭巡着坐在一边见他回来便噘起嘴的巫束菱,而且还很不识相的净送上一大堆她不怎么希罕的笑容。
“点心是谁要吃的?”不待老爹回答,刚从外头踏进来的连万宝只消一眼就知道这点心是要给谁吃的了,但他却故意露出一脸的迷惑, “是要开始养哪只猪了?老爹,咱们家是不是明年预备要参加神猪大赛?”见到巫束菱的嘴抿了起来,连万宝强忍着肚子里的笑意,满脸的一本正经,他可是还没忘记上一回到金华时,菱菱贪嘴爱吃的模样。
“什么神猪?”连大富可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咱们家什么时候开始有养起猪仔来了?”
连万宝那一双深邃带笑的黑眼眸直射向已经移身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巫束菱。
“怎么没有呢?而且,老爹,看情形你似乎还挺喜欢咱们家前一阵子刚捕回来的那只小猪仔。”
连大富一脸的不解与迷惑, “小猪仔?阿宝,咱们家最近有养猪了吗?怎么没听阿春说过?”
这兔崽子!不自觉地,巫束菱暗暗的在心中连公公惯用的口头禅都给用上了。
“别提了,连阿春伯都疼那只小猪仔疼得像什么似的,就像你一样,三天两头的也吩咐厨房弄些……呃,适合小猪仔吃的食物给她吃呢。”连万宝继续诮道。
“是吗?”连大富还是一脸的迷惘。
巫束菱快被气炸了,不小心的又被她瞧见了她娘那张忍着笑意的红脸,她眯着眼望着连万宝。
“阿宝相公,您回来了?”她故意将声音装得又柔又温驯。
“是呀,这不回来成吗?”连万宝的脸上是一脸不得不回来的勉强与不甘, “家里预备要开始养大肥猪了,既然我身为连家的一分子,怎么样也不能错过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
“哦,是吗?”紧咬着牙根,巫束菱自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是吗?”连万宝反问一句,看着自己的宝贝娘子脸都快变成青色了,他还仍旧乐在其中得很。
谁教她是自己的媳妇儿,而他又偏像是逗上了瘾似的,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喜欢惹她变脸色,尤其是喜欢当她气不过来时回嘴的凶悍模样,就像是喝到一壶最香醇的陈年老酒一样,每每都使人流连其中,百尝不倦!
“家里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养起神猪来了?阿宝相公,你大概是听错消息了。”巫束菱故意略过他方才提到的是大肥猪,如果他那么坏心眼的硬就是要拿猪来比拟她的话,她还宁愿选择神猪,比较有身份地位一些。
巫束菱接着反糗了连万宝一顿, “神猪是没有啦,倒是家里今儿个早上偷溜出去一只野猪,也不知道溜到哪儿去吃野食了,刚刚才瞧见那只野猪回巢呢!”她轻哼一声,却无心去掩饰自己唇角露出的不屑。
轻笑一声,连万宝这才向蒲筱莉欠了欠身,走到巫束菱身边就要坐下。
而巫束菱的脸色倏地变得更加不屑了,哼,随随便便就想坐到我身边?门儿都没有!
微使了个眼光,嘴又无声的动了动,巫束菱将连万宝欲坐的那张椅子往后移动,想让他跌个四脚朝天。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娘早巳注意到她的举动,而且还及时的施法定住了那张该死的椅子;而在巫束菱埋怨的瞥向她娘时,蒲筱莉只是挑着眉眼,微耸着肩,一脸不干我事的无辜模样。
算你好猪命!巫束菱在心里恶毒的念着。
而对这一个暗地里的报复举动浑然不觉的连万宝,他很自然又自在的安全坐上了那张刚被魔法拔河过的椅子。
“那只野猪八成是被他那才刚找到的小母猪给赶出去的,要不然,那只野猪怎么舍得离开这么温暖的巢穴呢?”连万宝暗讽着。
“哟,那只野猪什么时候那么听话啦?”巫束菱死都不肯说出小母猪那三个字。
想到两个人今天早上的“手脚与口头的争斗”,巫束菱到现在心头还有气,自长到那么大以来,还真是没见过像自己的新婚夫婿那么不要脸的人。
自从新婚之夜的隔天起,每天早上只要她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一双笑得让人也想回他一个微笑的漂亮黑眸,就悬在自己的眼前,他热呼呼的身子也总是会稳稳当当的缠抱着她的身子。
但是,总是在巫束菱还大梦初醒,脑子里一片浑浑沌沌搞不清楚东西南北的时候,这个小人就会很快的俯首偷袭似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让她不得愈来愈习惯连万宝的偷袭,而且总是防不胜防的让他成功一次又一次。
有一次还硬就是在巫束菱好不容易才稍微清醒一下时又多吻了她一下,害得她那一天回过神来的时间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还让兰儿多催她好一会儿。
像今天早上,连万宝不但是多吻了她两次,而且还故意使坏的轻咬了她的小耳垂一下,害她心口猛地抽了一下;而她的手才刚提了起采想狠狠的揍他一顿,怎知他这才好整以蛤的又再次俯下身来,强行的重新盖上她的唇。
当他终于愿意松开她的手时,巫束菱的唇已经被欺负得又红又肿了。
“那只野猪八成是早上又占了那只小母猪的便宜,所以小母猪说什么,那只野猪当然会补偿性的遵从啦。”
说完,连万宝冷不妨的又对巫束菱眨了眨眼,倏地,她不由得脸色不争气的又泛起了红颜。
两人心知肚明的清楚得很,早上巫束菱实在是气不过来,所以才在连万宝下了床后,面带着微笑的拧干毛巾,温文有礼的递到她眼前时,她一把将毛巾扯过来,嘴里还恶狠狠的低吼着: “你给我闪到一边去啦!看了就碍眼。”
而连万宝竟也不气的只是轻笑出声往房门走去,“好吧,反正我今儿个也正好要去巡巡城里新开的钱庄,既然娘子下令了,那我就不在家里惹娘子你生气罗。”说完,他让巫束菱很出乎意料的又转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动作又在她唇上飞快的吻了一下,“不过,娘子,你可别太想念我喔。”
“哪个笨蛋会想你?”她略带轻蔑的说。
气死人了!就只因为他临走前说的最后那一句话,巫束菱很恼火的发现到……她竟然就是那个笨蛋,她真的是足足想了他一整天!连万宝前脚刚走,她就已经在脑海中惦念着他的人了。
“还真亏那只野猪记得巢穴的位置呢,那只小母……呃,还以为那只野猪都忘了家了呢。”巫束菱暗暗的叫声“好险”,她差一点说溜了嘴,也跟着阿宝叫自己是小母猪了呢!
她的糗样看在连万宝眼里倒是让他乐得很。
“呃,那只小猪怎么可能会忘了巢穴的位置呢?他还有漂亮又腻人的小母猪在窝里等着他回家吃晚饭呢!”
“你……”又羞又气的,巫束菱脸都红了。
“奇怪,你们两个说了半天什么小母猪、野猪什么的,阿宝,咱们家里到底是何时开始养起猪来了的?”连大富听到现在还是一脸的“雾沙沙”。
“没什么啦,老爹。”连万宝轻松的将问题给撇开,但却很暖昧的对巫束菱挤眉弄眼的直抛着媚眼。
巫束菱则是又气又羞的轻扭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反而是蒲筱莉将一切尽收入眼底,对于女婿跟女儿两人间明嘲暗讽的打情骂俏,她可是窃笑在心底,早知道菱菱跟阿宝会对上眼的,只是……
想到那时水晶球所显示的另一幕,蒲筱莉的心又开始沉重起来了,水晶球上的菱菱在伤心的淌着泪,整个人缩在一个暗暗黑黑的小空间里坐着,无神的眼神凝视着前方……
显现的这一幕,真是让人不由得不担心哪!
连大富吹胡子瞪眼睛的用眼光指责着他,而连万宝则没有半丝怯意的回瞪着。
“你才刚娶媳妇儿进来投几个月,现在又想出去快活风流?”
快活风流?低咒一句,连万宝下意识的望向巫束菱,刚巧撞见她大睁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灰寂的忧伤后,便快速移开视线,他的心猛地跟着下沉了好大一个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