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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掉老公 page 4 作者:刘芝妏

  “睡饱了没?”

  “唉,还在调适时差。”她懒懒的跌坐在舒适的藤椅上。“好安静,姐夫他们呢?”

  “上课、上班,全都不在;呼,幸好你不是假期来,否则,有那两个小鬼在家,我们就别想好好的聊一聊。”

  她不以为意的喝着姐姐倒给她的香醇花茶,才喝两口,肚子就有反应了。

  “中午吃什么?”

  “八卦消息!”

  “唉,这么早就要逼我?”

  “还早?都快十二点了。”她将同情心藏进冰箱里了。“休息了一个晚上,你不聊开来,就等着饿肚皮吧。”

  “奸诈,用这种方法来逼供……至少,你该让我边吃边讲,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是呀,你都吃面,以为我不懂呀?”

  “一样呀,我好几天没吃到半粒米饭了。”

  “要吃饭哪,中国人,当然得吃饭了,怎么老爱吃面呢?你呀,背祖的年轻人!”

  嘴里数落,孙守琪还是起身,穿越起居室走进厨房,就在孙守娴等得不耐烦想去逮人时,她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摆满碗盘的大托盘。

  好香!

  刹那间,孙守娴的饥饿感达到了顶峰,不待姐姐开口,她已经动作迅速的将桌上的空间清出来了,眼巴巴的瞪着几个盘子搁定,其中有块又厚又多汗的煎牛排……

  “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关?”

  “掐指算出来的。”笑话,就算姐妹俩都嫁人了,小娴还是她妹妹呀,更遑论妹妹肚里的肠子有几尺她都一清二楚,连这点时间都提不准,就未免太逊了。“牛排是你的,面是我的。”

  哼哼,还敢说她背祖呢,结果,姐姐还不是招待她吃沙拉、啃牛排呀!

  “牛排还在冒烟哩。”她一脸的稀奇。“你什么时候烤的?"

  “前几分钟。”

  几天以来,孙守娴第一次笑得很开心。

  “果然,最奸的还是姐姐你呀!”看吧,她就知道来巴黎是最佳的选择。

  “再攻击我,我就将牛排丢到垃圾桶里。”

  孙守娴将这个警告跟牛排一块儿吃进肚子里,一块微焦的肋骨牛排消失无踪时,她也将烦恼掏得差不多了。面吃完了,又替自己倒了杯花茶的孙守琪听着,没插嘴,直到孙守娴停下刀叉,她这才颦眉嘟哝。

  “真怪,你又不是孵不出蛋,我看阿得也挺蛮牛的,为什么不生几个孩子来养?”

  “阿得说过他不要孩子。”

  “真的?他什么时候说的?”

  “结婚前,结婚后。”

  她知道,别再这么折磨自己的记忆,偏她自虐,一再地记起就在第N次签离婚协议书时,他曾撂下狠话……以后,你再提到孩子之类的鬼话,我们连夫妻都没得做……

  虽然,她体谅他的口不择言,但是,他的话已经牢牢的嵌在她的脑子里了!

  “这么决绝呀?!”那,事情果然就难办了。“他不怕司空家没后人呀?”

  孙守娴笑了,只不过,笑得很无可奈何。

  “我公公也曾催过他啦,可他都说得斩钉截铁,想要抱金孙,别指望他,去找阿勤还比较有指望,而且可以要几个就有几个,阿勤不会拒绝的。”

  “你小叔不是还没娶老婆?”

  “那又怎样?所有的人都知道阿勤自小就是孩子王,又疼小孩,有他在,司空家想绝后也难!”

  长叹着,孙守琪恍然大悟。

  “难怪阿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当爸爸。”

  “对呀,难怪。”

  “你不就更奇怪了,又不是未婚,也不是夫妻俩相看两相厌,既然哈死了生个娃儿的念头,为什么不直接跟阿得提?说不定,他很乐意配合哩。”

  “我不敢赌。”

  “什么?赌?”

  “嗯。”孙守娴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我不敢做这种赌注。”

  “不敢?”这倒稀奇了。“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呀?”

  “怎么没有,妈老是叫我换个人算了,我也不敢换。”

  “不会吧?”孙守琪讶然的提高嗓门。“有没有说错呀你?妈不是满中意阿得的?说他这个女婿称头极了,个儿又够高,带出去寻仇都很能撑气势哩。”“她的确是这样想呀。”

  “可是,她现在还三不五时鼓吹你休掉他?”

  “既然不适合,就及早另外找个更适合的人,免得拖到人老珠黄时,再多的后悔也都来不及了,这是妈这一年多来耳提面命的至理名言。”

  “妈说得对吗?”

  “坦白说,对了大半。”

  “那你还不快快遵循母意?”

  “所以说,我是个胆小鬼呀。”孙守娴强颜欢笑,只是,笑容没几秒钟就溃散了。“每次看到阿得,每次想跟他商量,就是没法子将话丢出来。”

  “所以你就逃了?”

  “不逃,我会憎恨自己的孬。”

  “阿得也真是的,他就这么让你走?”

  “呃……”

  讶异的瞪着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的妹妹,蓦地,孙守琪恍然大悟。

  “该死,你该不会没跟任何人说你飞到我这里吧?”

  “我……。有呀”

  “少来,说得这么吞吞吐吐,有?有个鬼啦。”她白了她一眼,“那你说,谁?你跟谁说了?”

  “……我留了张纸条给妈。”

  “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得潇洒,然后,留给妈一张小纸条?”小娴疯了不成?玩这么低级的失踪游戏,若让妈逮到了她,绝对会尸骨无存的。“不对,怎么可能?我都没接到妈的通缉电话呀……等等,你放哪里?”

  “就家里呀。”孙守娴说得很含糊。

  哈,小娴还想唬弄过去?!

  “家里的哪里?”

  “书房啦。”

  “书房……书房?”她忍不住开骂。“你根本就是故意走得惊天动地的嘛,明知道妈几乎不进书房,而爸爸又去大陆,要过几天才会回台湾……”

  “后天。

  “嗯?”

  “爸爸后天就回台湾了。”

  “所以,你想玩失踪玩到后天?!”

  孙守娴抿嘴,无言以对。

  “那你也没有将天机泄漏给阿得喽?”

  “废话。”

  “呵,你应得还真是理直气壮哩。”

  难怪到现在都没见任何人来电关切,甚至连阿得也没消没息,原来是小娴闪得狠心,未曾告知谁她的去处;这么一来,她心中的谜团得以拨云见日了。

  只是,可以想见的是,这会儿别说爱女心切的老娘,恐怕连阿得都铁定急疯了!

  可怜的男人……

  “其实你可以邀他一起来的,起码,在浪漫花都,有些话是很容易聊开的。”

  “邀他来?我干嘛这么无聊呀?他已经是外人了。”

  “外人?”孙守娴嗤笑着。“在你心中,恐怕他比谁都还要亲哩。”

  “现在不是了。”

  “少昧着良心说话,再这么斗气,小心哪天弄假成真,你们当真成了陌生人,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这话,阿得也说过了。

  “我知道。”孙守娴笑得苦涩且无奈。“所以,我才不敢狠下心,放手一搏呀!”

  ***

  两天了,见孙守娴连微笑都很心不在焉,孙守琪叹道:“心里攒了结,走到哪里都是牢笼,很难挣脱开来的。”

  “可不是吗!”她也很无可奈何。

  还说是来散心、来安定军心的,结果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好想阿得!

  妈那儿倒还好,因为她知道姐姐已经通风报讯了,只不过,至今仍没给阿得半点消息,他一定很担心她吧?!

  “老实说,你成天窝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提起精神出去外头溜溜嘛,难得来一趟巴黎,好歹,也得出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喝咖啡什么的?”左听右听,就是觉得姐姐话中有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

  “是呀,出去搔首弄姿、扮风骚什么的!”

  骚首弄姿?她这会儿哪有卖笑的心情呀!

  “姐,你是嫌我碍眼了?”

  “成天唉声叹气,谁不嫌你烦呀?”她忽然灵光一闪。“这样吧,市区有家酒吧还算不错,我们去坐坐?”

  去店里买酒喝?

  虽然,孙守娴不是很喜欢这个主意,但还算能接受,只是……

  她瞪着兴致勃勃的姐姐,“你干嘛?”

  “准备准备,出外扮风骚呀。”

  “烦心的人是我,你这么投入做什么?”

  “我陪你呀。”

  “少来,八成是你太久,想乘机发骚。”孙守娴伸手将她按国贵妃椅里。“万一出了事,姐夫怪在我头上的话怎么办?不行、不行,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我决定独行。”

  “你?一个人?”

  “我想自己静一静。”

  “你……”孙守琪轻吁着为难的让步。“好吧,就放你单飞,有事就随时跟家里连络。”

  “有事?”她起身回房拿外套。“还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呀,你常跟麻烦扯在一起。”

  “以后不会了啦。”

  “怎么说?”

  “我跟阿得一拍两散了,你忘啦?!”

  心情恶劣,孙守娴没有安步当车的散步过去,拦了辆车,十分钟不到就踏进那家酒吧了。

  孙守琪建议的这家酒吧外表看来很普通,一块油漆有些剥落的门牌大刺刺的垂在墙壁上,没有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喧嚣刺耳的热门音乐,若不是熟人,恐怕还会有些却步。

  酒吧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回绕在耳畔的是悠扬乐曲,客人细琐的碎语有些吵,但整体而言,很适合孙守娴的心情。

  有点烦。又不是太烦,只觉得心情乱糟糟的……

  既来之则安之,她停在一张角落的小圆桌,替自己点了杯调酒,然后,就坐着,神游四海。什么都想,也什么都没想,任思绪陷入无神的茫然中。

  夜色逐渐深沉,来来往往的买醉客人不算多,但,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她没去留意周遭,偶尔啜口酒,紧绷的身心慢慢的在悠缈无边的茫然空处里放松。

  不知何时,她感觉身边有人影晃动。

  是谁呀?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悟到了端倪,但仍抑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那人影由远而近,像琢磨着计策,然后,一声开朗的招呼传递着不由分说的骚扰意图。“嗨!”

  嗨个屁呀嗨?走开!

  孙守娴连头也没抬,蛾眉颦得更紧,闷闷的忍住烦躁。

  “请你喝杯酒好吗?”

  免了!“你好吗?”

  啐,还问她好不好?这人是瞎了眼,没看见她在借酒浇愁吗?连视力都没带出来,还敢在外头装潇洒、把妹妹?真逊!

  她喝了口酒,仍是不理不睬。

  偏偏,大头苍蝇相当的坚持己见,明明每一道招术都碰了壁,却仍旧越挫越勇。

  “哈罗,我可以坐这里吗?”

  不准,你这讨厌鬼最好去坐在厕所门口,少来惹我厌烦!

  牙齿发痒,左轻磨、右轻咬,她憋着,努力地不去理会大头苍蝇的嗡嗡嗡。

  她不吭不动,大头苍蝇得寸进尺。“我坐下喽。”

  “该死,都不理他了,还不走?”她嘀嘀咕咕的埋怨着。“整间酒吧都没椅子了吗?”

  她终于开口了,可惜的是,说的是中文,没人听得懂;而大头苍蝇完全是非她不可的执拗,见她芳唇兀自轻启低喃,蔚蓝的眼眸闪过一抹洋洋得意,而且,真的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孙守娴的牙齿磨得滋滋作响。

  拜托,难道祈盼一个宁静的孤独夜晚,也是一种奢望吗?!

  大头苍蝇正式出击。

  “不介意有个朋友一块儿坐吧?”顿了顿。“我注意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废话,就是心情不好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呀!

  心里嘟哝着憎恶,孙守娴始终没望向来人,但不知何时,她的手又摸回杯沿,指腹缓缓地抚触着泛凉的杯身,懒得理他,她继续发自己的呆。

  “我可以陪你聊聊。”滚!

  要找人聊,我不会抱着话筒找阿得呀?找你这种没长眼睛的登徒子作啥?

  “我叫彼得;彼得·强森,你呢?”孙守娴猛然一震。

  彼……得?得?得?!

  刹那间,放任在四处闲荡的七魂六魄完全回笼,紧握着杯身,她终于将注意力摆在大头苍蝇身上了。

  “嗨……咦……呃……Shit!”短短几秒,大头苍蝇的语气九弯十八拐。

  孙守娴像中了邪,才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握在掌中的酒杯就端了起来,往他头上淋去;杯中褐液,一滴都不剩。

  “Shit!”

  Shit?啊,阿豆仔!

  对方的连声诅咒像盆冷到极点的冰水朝她倾倒,只一眨眼,她的理智完完全全的苏活了,杏眸睁得又圆又大,她看是看到了ET,目不转睛的瞪着一脸错愕的倒霉苍蝇。

  这大头苍蝇像恼得……想扑上来,在她头上拉蛇屎!

  噢喔!

  第四章

  午夜十二点,孙守淇等不到妹妹,开始担心了。

  “怎么搞的?别当真是天高皇帝远,玩起红杏出墙的游戏来了。”她心里犯嘀咕。

  当然,小娴不会这么无聊,但万一她气疯了呢?原本只是喝杯酒什么的单纯行径,一跃成为红杏出墙的序幕……

  不行,她坐不住了。

  “你上哪儿?”

  “去找小娴呀。”她对老公笑得很无力。“这么晚了,我怕她当真喝醉了。”

  “她不会啦。”

  她也知道平常的小娴是绝不可能放浪行骸,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呀!

  跟老公打声招呼,孙守琪全身的寒毛都竖得直直的,开着车,直驰向那间酒吧,千算万算,没料到的是,一进门,就见孙守娴爆发的那一幕。

  蓦然间,花容月貌全失了色,她抽气惊呼。

  “小娴?!”

  因为一杯酒而起了牵扯的两人闻声,不约而同的望向她,瞬间,三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叫嚷着。

  “姐!”

  “彼得!”

  “GIGi。”

  咦?!

  像是说好的,三声惊诧同时发出,也同时止于瞬间。

  孙家姐妹恢复得极快,但闷瞪着对方,相对无语。

  来来回回打量着眸神相似的姐妹俩,彼得睁大了眼,率先丢出已有了答案的问题。

  “GIGi,你认识她?”

  能不能昧着良心说不认识呀?

  几乎,孙守琪有掉头走人的冲动,只不过,撇开良心上的谴责不说,如今她已然曝了光,要走也走不了了。

  更何况,丢下妹妹孤军奋战?哼哼,她真这么狠心的话,这辈子就别想回台湾了,一旦消息传回去,想让她尸骨无存的人绝对是大排长龙。

  “她呀,是我妹妹,刚到巴黎没几天。”强挤出笑意,她不假思索地先打发掉摆明了我还有话要说的彼得。“你的头发有些湿耶,要不要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彼得有些犹豫。

  “喏,我这里有些纸巾。”连忙拿了几张餐巾纸塞在他手上,她笑容可掬的催促着他。“待会儿再请你喝杯酒。”

  有了熟人缓颊,更何况这熟人可以替他搭起友谊的桥梁,微恼的彼得拉拉衣襟,瞧了眼面容有些狰狞的小美人,嘟哝了几句场面话。快步走向洗手间去整理仪容了。

  “我说我的好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我?你不是都瞧见了?”

  “是呀,我都瞧见了。”她没好气的嗤声恼问:“这下子,你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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