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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逢跳豆妹 page 3 作者:刘芝妏

  不由自主,两双凝视的眼瞳逐渐放大,再叹出不可思议的一声轻吁。

  没看错吧?少爷竟然任个小姑娘宰割?

  ☆☆☆

  “那些家伙不是出城了?”

  “没错,我亲眼看着他们骑马朝东而去的。”

  “太好了。”陈肇乾恨恨的说。“咱们不能选在城里动手,太多人了,得趁他们出城时再下手。”

  从小到大,靠着叔叔的庇护,他与哥哥几乎称得上是作威作福、呼风唤雨,几时吃过苦、尝过闷亏呀,结果,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钦差大人一出现,叔叔跟哥哥全都锒铛入狱,听说能捡回一条命就是祖上积德了。

  “最好是祖上积德,让我今天做了他。”仇恨在他的双眼燃上两簇熊熊烈焰。

  “陈大哥,听说他是个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

  我呸!

  “那又怎样?”陈肇乾不满且饱含警告的瞪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同伴一眼。“刀子往他脖子上一靠、一抹,钦差大人又如何?照样也是死尸一条了。”

  “呃……”

  “陈大哥,我们在哪里下手?”另一人发问了。

  想了想,陈肇乾作了决定。

  “就在城西那条大河上游堵他们。”想象成功似乎就在眼前,陈肇乾笑得阴恻恻的。“那条河水终年湍急,将他跟他的跟班宰了后,直接往河里一扔,干净利落又省事。”

  ☆☆☆

  甫入夜,薄薄的雪幕就悄悄的掩盖了地平线,霎时,万物俱寂,湍急的流水声涂涂不断,偶尔一尾鱼儿跃上水面,再噗通一声,游回河底。

  一旁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月光下,五条身影隐藏其中;不知道是因为寒气迫人,还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情,细心端详,隐约可瞧见蜷缩的身躯微微打着哆嗦。

  “老四,你怕了?”

  何兴抖着回答,“不……呃,不怕。”

  “那你抖个什么劲儿呀?”

  “冷死人了,你以为我爱抖呀……”

  “你们不要吵了,烦死人就有。”其中一人低斥着,看来面有难色。“真要这么做吗?那个人看起来有几把刷子呢。”

  “可不是嘛,另外那两个似乎也不弱哩。”有人附议了。

  “怎么,我们就弱了吗?”领头的杨大雄不满了。“你们专长他人志气,减自己威风。”

  “雄老大,话不是这么说啦……”

  “嘘。”

  “怎么了?”

  “来了!”

  霎时,河岸边的芦苇迎风摇摆,万物,再度静寂无声,偶尔一尾鱼儿跃出水面透透气。

  噗通!

  ☆☆☆

  “这几个人,怪里怪气的。”

  “我也这么觉得。”

  “苏老爹,你也这么认为呀?”

  “傻子才会瞧不出他们来意不善。”

  “跟方才那一票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伙人?”轻拧眉心,涂意舒在脑子里试着将两伙人串在一起。

  就在不远处,也窝了几个壮汉;他们虽然将家伙藏得很好,但,她还是眼尖的瞧出了月光下的刀刃反光……

  “管他们是不是同一伙人,你别再蘑菇了。”不待她吭气,苏九催着她。“走走走,不关咱们的事,别管闲事。”

  “可是……”

  “别可是一堆了,你没瞧那几个人全都满脸横肉?怎么,你是想当替死鬼呀?”

  “苏老爹怕了?”

  “你这不是在废话吗?我这把老骨头,哪堪得了这么一刀两刀的砍呀?”

  “也对喔。”

  “早知道今儿个就不出来,这会儿就不必提心吊胆了。”

  “唉,我哪知道晚上又开始飘雪了。”掩嘴,涂意舒不掩窃笑。“更何况,谁不知道老爹您都习惯在过年前,天天来这儿放几串爆竹,说是添年气……嘻,还想赖在我身上呢,这项罪名,我可不扛的唷。”

  “嘘,你这丫头是找死呀!笑这么大声。”苏九神经兮兮的东张西望。“快走,快走。”

  “好啦,老爹您别扯这么急。”

  不急?不急才怪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灿烂,可是,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

  再一会儿,达达马蹄响起,沿着湍急河岸而行。

  “少爷,当心点儿,这河边土松路滑,你可别让马儿太靠近河。”走在马匹前头几步的逐庸缩了缩身子,微侧身,提醒的嗓音飘荡在夜风里。

  “嗯。”

  扯了扯身上厚暖的棉袍,齐漠抬眼,瞅向白茫茫的夜空,幽冷的黑瞳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心满意足。

  他喜欢酷寒时万物皆寂的景致,尤其飘雪时,路上行人纷纷闪避,少了一堆碍眼的闲杂人等,那股子宁静,千金难换呀,所以,不知打何时起,他竟恋上了沉敛的寒冬。

  至于严冬时的诸多不便,无妨,他尚能忍受,只是……

  “飘雪了。”似喃非喃的轻叹。

  “可不是吗!这雪怎会这么快就又飘落了呢!原以为该会停个几天的。”接上了话,逐庸有些不安的拉长脖子,极目想望清前方的景物。“希望这雪还没覆满了小径。”说着,略带不满的扭首,朝黑抹抹的后方望去。“懒人多屎尿,这阿转说去洒泡尿,到现在都还不见他回转。”

  闻言,齐漠倒不以为意。

  “难得你还会担心他?”

  逐庸闻言嘴角一撇,轻哼了哼。

  他才不担心阿转那个比猴儿还精的家伙,除非天下红雨?否则,谁骗得了猴儿呀?他只是在气恼他拖拖拉拉的死性子,现在还不赶上来,待会儿铁定又要停下来等他。

  想来就不禁觉得恼,他受苦、阿转受苦都无妨;可好歹少爷是代天巡狩的尊贵之躯,见他总是刮风下雪日还在各地巡视,叫他打心底替少爷抱屈。

  但话说回来,这也怨不得旁人,是生性倨傲的少爷不给人巴结的机会,否则,沿途那一干有心人士阿谀奉承,他们岂会没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过?

  “天冷,这阿转他最好别光着屁股太久,冻伤了活该。”逐庸左思右想,忍不住将火气喷向不在场的同伴。

  这几句夹带着关心的埋怨换来齐漠嘴角的一抹薄笑。

  也不过才飘那么几朵雪片罢了,能覆盖得了大地几分呢?更遑论,阿转向来机灵过人,根本不必担心他会找不到路回来。

  有着温暖厚实的棉袍护身,齐漠不担心自己受寒,夜暮沉沉中仍闪烁着邪魅光彩的眸子眨了眨,反倒颇觉有趣的别向前方,那体格魁梧的逐庸。

  常自傲有副健硕身子的逐庸,挨得了这阵刺骨寒意吗?

  “逐庸?”

  “嗯,少爷有何吩咐?”

  “冷吗?”

  “啊?”一阵风,吹散了齐漠的话,逐庸诧异的回首张扬。“少爷说什么呀?”

  “看路。”

  愣了愣,逐庸忙不迭的扭正视线,堪堪的避开一处小水洼,兀自暗嘲几声。

  差一点就绊了一跤,跌个满身湿,被少爷嘲笑事小,浑身不舒坦才会叫人气呕。

  “冷吗?”瞧见他避过了泥地上的小水洼,齐漠再问。

  摸摸冻得没什么感觉的鼻稍,逐庸干笑数声,不知该怎么应腔才不致惹嘲上身。虽然,不想还好,少爷一提,他的确有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寒意;不多,一丁点;但……该死,一旦身子开始打起摆子,那股寒意就直窜向骨子里哪!

  虽然追根究底,是他自作虐,前些时候,干么那么假好心,将身上的厚棉袍硬塞给那个笑容腼腆的小村姑,这下子当真是无话可说,怨不得少爷讥嘲他。

  但,那小村姑真的是……啧啧,很给她美如天仙呢,若依阿转的说法,陀螺似的小姑娘是春天的微笑,那,小村姑就是他心中的那朵春天的微笑啦!

  “还在念着人家?”

  心中的绮梦被齐漠戳破,逐庸难得在双颊染上微红,傻呼呼的吃笑着。

  “后悔了吗?”

  “啊?后悔什么?”

  “将保暖的袍子捐了出去。”

  “嘿嘿。”逐庸笑得更苦了。“还好啦,谁叫我皮粗肉厚,这么点冷还挨得住。”只是……恶毒的少爷,经他这么提醒,还真的觉得寒气更加迫人了。

  冷呀!

  好想念自己那件厚袍,虽然不是多好的质料,可起码能挡风御寒,他也不会更他妈的冷到开始打哆嗦。

  齐漠也没穷追着他先前的不智之举猛打落水狗,弯腰,自鞍袋摸了条毯子扔到他脑袋上。

  眼尖的瞟着他的动作,逐庸笑嘻嘻的接过买顶的毯子,心比身子更暖和。

  就知道少爷虽爱冷眉冷脸的拿眼瞧人,偶尔也酸酸冷冷的发出落井下石之言,但是,仍不脱是个善心之人。

  “逐庸?”

  正陶醉在齐漠难得大发善心的举动理,冷不防的听进少爷冷嗓冷调的唤着自己的名,逐庸猛然一惊。

  “少爷?”又什么事呀?

  “你挡路了。”

  “啊?”怔了会儿,这才悟到自个儿竟想得出神,杵在小径当中。“呃,闪神了,呵呵,少爷,你先行。”急呼呼的后退一步,让人与马越过。

  齐漠不发一言的驱马前行,经过他身边时,冷冷轻哼。

  “你当真是吃饱太闲了?”

  他诚实的摇摇头。“不懂少爷想说什么。”即使是跟了少爷数年,少爷的话,他常是有听没有懂。

  虽然,他觉得不能怪他太驽钝,谁叫少爷总是话中有话嘛!

  “成天做梦,迟早遭无聊的梦境给吞噬了你。”

  听出少爷的笑嘲里有着警告,逐庸哪敢再春梦萦心呀,赶忙聚精会神,三步并两步的跃到前方,引路。

  “少爷,这儿的泥径较为干硬。”

  “哼!”懒得数落,齐漠直接发出鼻音。

  若非逐庸这小子贪杯误事,他们也不会迟缓行程,搞得这会儿都还不能直接上床求得一个好眠。

  想来就又有气!

  尽管夜黑风大,但逐庸仍难得机灵的捕捉到齐漠瞳眸中的那抹不悦……

  “少、少爷,咱们多赶点路吧?”

  “要不,你以为这会儿我在做什么?赏雪?逮水鬼?”话语里隐约有了烟硝味。

  这下子,逐庸哪还敢试图多吭一句话呀,就只怕遭那无妄之火燃上身,屏着气,他全神贯注的疾赶着路。

  只盼到了落脚的客栈后,能求得热茶一杯,热饭一碗,早早除去这一身冷意。

  第三章

  目光惊惧且狐疑的望着一老一小边说边快步越过,领头的杨大雄迟疑着,不晓得该不该杀人灭口。那丫头的目光一直朝他们望来,这万一她去官府……

  “老大?”

  “将他们捉来……”

  “老大,前面有马蹄声传来。”

  话说到一半,听到权充探子的何兴回报,他立即将一老一小抛在脑后。

  “这次准是他们,嘘,全都给我藏好。”

  几个乌合之众手忙脚乱的缩进先前瞧好的藏匿处,才刚在草丛堆里伏下身子,就听见前方有吆喝声,甚至,隐约传来刀刃交锋的声响……

  “喝,不会吧?”

  “老大,前方有动静。”

  “去你的,我又不是没耳朵听,要你啰嗦!”杨大雄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是什么鬼年头,连瞧上只肥羊都有人在半路拦阻,兄弟们,还藏什么藏,快点抄家伙,开工了。”

  ☆☆☆

  夜深之际,一丁点声响就会传到千里远……

  “咦?”竖起耳朵,涂意舒听了又听,惊呼。“苏老爹,真的有人在砍砍杀杀哩。”

  “真的假的?”

  “我骗老爹做啥呢?”

  “那……我们快逃吧。”手忙脚乱,苏九整理着刚摆好的爆竹跟火药引子。

  “还逃?这会儿逃也来不及了啦。”

  “赫!”

  “干脆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好了。”怀抱起一堆爆竹,一手举着点燃的小火苗,她四处寻找最佳位置。

  “凑什么热闹呀?舒丫头,你可别胡来。”

  “安啦,不过是爆竹,能做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

  不待苏九紧张兮兮的说完,涂意舒已经径自选了个好位置,爆竹对准声响来源的上空,点了火。

  “天哪,舒丫头,你等等,千万别乱放爆竹呀!”

  “好。”

  “你究竟要打谁?”

  “哪知,乌漆抹黑的,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反正仗着人多势众想打赢就是不对,放炮吓吓他们,一场混战下来,铁定对人少的那一方有利。”

  “你不怕那是坏人?”

  “好人会仗势欺人吗?”她反问。

  “呃……”

  瞧苏九迟疑着,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涂意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放她的爆竹。

  反正,好玩又能救人一命,一兼两顾,何乐而不为呢?!

  ☆☆☆

  三票人混战在一起,夜深月隐,全部顾不了太多,反正瞧见人影晃动就不由分说的乱砍一通。

  顿时,哀嚎声不断!

  然后又加入了不明声响的武器……

  咦?

  什么玩意儿?

  先是听进一声疾射的尖锐响声,然后是一连串的响声来袭,所有的人全都抱头鼠窜,哪还顾得了来寻仇、劫财,先逃命要紧。

  逐庸根本还没瞧见伴随咻咻声响朝他们飞来的小小火花,就见敌人如潮水般退开,来不及欢呼,就听见少爷的痛咒,凝目一瞧,只见少爷颀长的身躯陡地滑下马背……

  “少爷?”

  “该死!”

  急着奔向落马的主子,逐庸一个不当心滑了一跤,痛得他龇牙咧嘴,在一堆湿冷的软泥里挣扎着爬起身。“你还好吧?”

  “叫魂哪你?”

  呜!他平白跌了一跤,还被少爷数落。

  “我担心你呀,少爷。”果然,好人实在是不能常做。

  “担心?那你还不快点滚过来!”

  闻言,逐庸的心猛然一紧。

  少爷的口气时酸、时寒,或者泛着嘲弄,可是,却极少会用这么凶戾的音调讲话。

  “少爷?”心一急,哽咽的嗓子开始泛起呜咽。

  “废话一堆,给我滚过来。”齐漠没好气的扬声咆哮,这么一扯动,一股剧痛袭来,痛得他哀呼,“妈的,什么狗玩意儿?痛死人了。”

  听着少爷的咒骂,逐庸顿感大事不妙。

  “你还好吧?”揉着摔痛的屁股,他急忙又扑上前,愕然的瞪着少爷那条燃着小小火焰的腿,当下不禁乱了神。“我的天老爷呀,少爷受伤了。”

  逐庸这番迟来的领悟差点没将齐漠给气得七窍生烟,直接痛死过去。

  “呜……”

  “哭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求人不如求己,齐漠双掌齐飞的好不容易灭了裤管的火苗,这下子,又痛得他咆哮如雷。

  “少爷,很痛呀?”

  闻言,齐漠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急喘吁吁。

  “别再说废话了。”他气得快没力气。

  这飞来的横祸炸得齐漠一条腿皮开肉绽,隐隐约约仍见血肉模糊……

  再也顾不得屁股痛到不行,躁动不安的宝马会不会被人盗走,逐庸走到斜躺在地的齐漠身边,腰杆子一弯,牙根紧咬,一鼓作气就要背起主子……

  “逐庸?”远远地,隐约瞧见逐庸滑了一跤,再近一点,见少爷躺在地上,没来得及赶上前一场混战的林育转倒还机灵,一眼就瞧出事情的紧急,他伸手推开揉着屁股的逐庸。“我来。”

  冷不防地再度滑坐在地上,逐庸好想哭,但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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