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算我再度失言,行吗?别摆出那副夜叉脸色吓我,很恐怖的耶。」
「那你就管好你的嘴巴,你没听过祸从口出这句话吗?」
「哼,过份,你就只知道凶我,回到家看到你的李丞罡,铁定柔顺得像只只会喵喵叫的波斯猫……赫,别打我,我闭嘴不说就是了啦。」刘品嫣不甘心的瞪著她,没几秒,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再忍耐个几天,看看情形,我敢打赌,只要你摆出一脸为情所苦的愁样,李妈妈铁定会插手管这档子事。」
女人呀,除了好奇心特重外,另一项要素就是体内的红娘因子特别活络,若真被她瞧出了端倪,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而小妍压根就像张白纸,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要看穿她的心思简直是易如反掌,她甚至怀疑,李氏一门全都将她泛滥的情愫摸得一清二楚了。
包括那个死不认帐的李丞罡!
聊了一堆,满腔心事依旧得不到纡解,烦上加烦,跟刘品嫣分手後,崔本妍回到家还是闷闷不乐,窝进房里蘑菇了好一会儿,左思右想,听到客厅有声音便情不自禁的悠然踱出,有些失望的看见李妈妈端了一杯茶在浅啜。
还没拟好话题,就见笑容可掬的沈秀珠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坐过去聊聊,可是,她现在没有聊天的情绪呀!
无奈的坐下,歪著脑袋,她勉强的笑了笑,茫茫然的东张西望,视而不见的盯著墙上的钟。
沈秀珠开口问:「你心神不宁。」
「咦?」
「我说,你心神不宁,三魂掉了两魂半,另外半魂还游游荡荡,没跟著坐下。」
「哦。」
「考都考完了,别再烦这麽多了。」沈秀珠忽然叹道。「说起来,老二这几天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崔本妍闻言微震,脱口问道:「他怎麽了?」
「谁?」
「李妈妈!」
「一提到他,你的魂就都回来了吧!」
「李妈妈?」
开心的朝蓦然心惊的崔本妍挑挑眉梢,沈秀珠但笑不语,神情愉悦的喝著她的茶。
「你怎麽……」
「怎麽会知道你的心事?呵呵,我又不是没眼睛可以看。」倾身,沈秀珠拍了拍她泛红的脸颊。「要不要一五一十跟我招来。」
「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
「看你成天都心事重重,怎麽,老二都没跟你表示什麽?」
姜果然是老的辣,李妈妈没问几句话,却一针见血的揪出令她心痛不己的事实。
崔本妍抿起嘴,不无遗憾的摇摇头。
「这小子,标准的闷葫芦,这种事情有什麽好拖的?真搞不懂他是怎麽想的……」啧声数落著儿子,忽地,她聚起眉心。「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崔本妍还是没展露欢颜,「是呀。」
「那,我们得好好的利用利用。」
「利用?」她不懂李妈妈的意思。
「哎呀,你别管这些小细节啦,反正,生日那天好好的打扮自己,其他的琐事就交给我处理。」
难以置信的眨眨眼,崔本妍望著李妈妈,有好几秒的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惊愕过後,她的唇畔勾出浅浅的喜悦,仿佛看到希望的光芒就在眼前绽放。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两下,一个完美的机会已展现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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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本妍的心情还是不好,源自於崔本隅的意图不明,尤其,越接近生日就越紧张;而李丞罡的心情,则挣扎在自己的私心难辨。
搁在饭桌上的那一叠资料他都翻阅过了,看得他心情大乱。
那是崔本隅留下的学校申请表格,只瞄一眼他就认出来了,但,是谁放在这里的?
小妍?
这是她的东西,她的文件,除了她,没有人会对它有兴趣,大家只对她的决定有兴趣,而这也是他近来情绪浮躁,甚至起伏不定的主因。
出国念书?还是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二选一,他很想公正的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真的很想很想。留下来自然是最好,可她若想飘洋过海、尝试留学生涯的滋味呢?让她离那麽远、走这麽久,坦白说,他放不开手!
如果他开口要求,她会留下来,他有十足十的把握,偏偏,为了她,他彻底的转了性,无法只为了逞一己之私便昧著良心诱导她,哄她留下。
「你回来了?」崔本妍沮丧的神情在看到他後蓦然开展。今晚真奇怪,一家人跑得精光,连李妈妈都串门子去了,只有她守著这楝大屋子,她开始感觉寂静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有点吓人。「怎麽都不出声?咦,你在看什麽……啊,我还以为被丢掉了,原来是搁在这里,害我找得半死。」
「你放的?」
「呃,应该吧。」她应得略带迟疑。
说实在的,她也忘了是不是自己顺手搁在桌上的,她完全记不起来,因为,离心事曝光的时间越近,她越是心神恍惚……後天就是她的生日,不知道李妈妈策画得怎样!
老天,她真的在考虑?
冷眼睨视,李丞罡发觉无言以对,只感觉到心底的那股烦躁呈倍数成长,而他痛恨这种饱含著失落与惶然无措的不安感觉!
「阿罡?」
他没有理会,兀自沉著睑,踱步上楼。
「阿罡?怎麽了?」
李丞罡依旧沉默以对,直到走上楼梯,他忽然开口。
「崔本隅要你什麽时候给他回答?」
「放榜後。」她轻言,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後。「你究竟怎麽了?」脸色怪怪的,情绪怪怪的,口气怪怪的,甚至连瞧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又紧张了起来。
看来,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的心情的确很紊乱,冷凝的神情始终挥不去阴惊的味道,一走进房间,他便粗率的踢开脚下的鞋,而且,丝毫没因为她的闯入而停下松开衬衫钮扣的动作。
「阿罡?」
「你进来做什麽?」
「你心情不好?」
「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
「都有。」
「既然你已经下了结论,那还问?」
她倏然语塞,突然觉得自已挺白痴的,活该被他反讽这麽一句。
闷闷的望著他甩开衬衫展露光裸精练的胸膛,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还来不及脸红的退场,他又突然开口
「你要什麽生日礼物?」
「咦?」
「你要什麽?」
你!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她在心里一而在的告诉自已,忍著点、忍著点、再忍两天,等李妈妈「布署好」,或是她暗示後,她才能发动攻势。
「我的问题这麽难回答?」
「对。」崔本妍坦白的点点头。
「那我换个角度问,我是你许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崔本妍吓了一大跳,瞪著他哑口无言。他怎麽看出来的?
「是不是?」
「你……呃,我不是……」
虽然她支支吾吾,但他早就看出来,这几天这个屋子里有计谋在进行,始终对几个女人心存不轨的叽哩咕噜不理不睬,是因为他的心另有要事得想,可如今,他控制不住自已被掠乱的心情了。
「你要吗?」
「要什麽?」他的话震住了她。「你?」
「你要吗?」
「我……」她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他好奇怪,言行举止都让她……心惊胆跳!!
李丞罡不再捺著五味杂陈的情绪等她恢复过来,凝然的面容微带著扭曲的冷笑,他不由分说的攫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俯首吻上她惊愕的唇。
霎时,一颗核弹在她心口炸开,轰得她浑浑噩噩。
无端端地,他竟然就这麽撂下战帖?
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随著他的情欲起舞,狂乱的气息在周遭蔓延著,她的双手不知不觉的攀上他的颈项,完全的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热吻里。然後,待他潜藏著恶意的将火热舌尖探进她的口中,刹那间,她的身子软了,形同虚无的双腿再也摸不起越来越沉重的身躯,在一阵浑然忘我的呻吟中,她倒进他热烫的胸前。
「阿……罡?」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要更多的我吗?」
要,当然要!
羞涩的脸庞涌起无限的嫣红,崔本妍攀附在他身上,紧紧地,无法自拔的任由他强势的主导情涛,而她只能在他的爱抚与热吻中逸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喘,无意间,她察觉到他眼底的戾气,心一惊,下意识的缩开身子,自他怀中逃开。
「不要!」
「不?」李丞罡情欲泛滥的神情里藏著被压抑的不安。
「不要这样!」
「怎样?你不想要我?不想跟我有更近一步的接触?不想跟我展开更亲密的关系?」随著每一句话的落下,他逼近她,似乎想将她重新禁锢入怀。「你不是要我吗?」
而她,确实又落入了他的掌控中。
他的动作逐渐粗暴,也更加的狂烈凶猛,这吓坏了她,喘著气,她在他彷佛无所不在的威胁,欲海狂涛中挣扎著,她能感受得到他对她有情,但,却也感受到来自他心底的那股不安与犹豫,甚至还有一丝丝透露著野蛮的兽性与伤害。
「不!」
「要,为何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你!」
用力的推开他无处不在的箝制,她狠狠的咬著唇,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痛哭失声,拢紧早被敞开的衣襟,她跌跌撞撞的冲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靠坐在墙,她气喘不休,伴随而来的是止也止不住的无声泪水。半晌,茫茫然的情绪逐渐拢起、发酵,她哭得很伤心。
夜更深了,崔本妍强吸了口气,忍住抽噎,哆嗦的手摸索向茶几上那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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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李丞罡垂著脸,灯火通明的房间挡不住那份浓冽的阴沉深郁,月光斜掩,幽幽的增添了更多隐隐约约的吊诡。
他是著了什麽魔?不但强吻她,甚至还进一步的伤害了她?
可是,他是存心的,他心知肚明。
为什麽故意将怒火的焦点指向小妍?为什麽冲动且粗鲁的扯破了两人间的暖昧情事?为什麽?
老天,他该死!
烦躁的将脸埋进掌心,他叹了又叹,知道自己今晚不得好眠了。
第十章
刺耳的电钤响起。
睡得正甜的刘品嫣直接将骚扰声响化为梦境。
三更半夜,有哪个白痴会蠢到上门来讨一顿打呀?所以,她在作梦,是她在作梦,睡觉睡觉,没事。
电钤又响了一声。
这次,她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磨了几遍牙床。
「没人在家!」
该死的电钤锲而不舍的直揪著她的好眼,刘品嫣火大了。
「该死,你他妈的是没听到我的话吗?没人在家!」这次,她不但是出口成脏,更是气急败坏的冲向套房的门,睡眼惺忪的神情充斥著血腥暴力。
不管来人是谁,先痛扁一顿再说!
拉开门,刘品嫣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的望著来人。
「小妍?」
「嗨,晚安,别打我,我不是故意这麽晚来吵你的。」扁扁嘴,崔本妍可怜兮兮的笑著。「我可不可以来你这儿当几天寄生虫?」
「按日付钱就没问题。」
「好,你要算我便宜一点就是了。」叹著,神情沮丧又疲惫的她更加委靡不振。
侧身让她进来,想到她的体能状况,刘品嫣猛地伸手抢过她手中的中型背包,不由得性急了起来。
「出了什麽事?你是被赶出来了?」三更半夜还在外头游荡,天都还没亮呢,她一想到就替好友捏了一把冷汗。
「不是。」
「那是为了什麽?」
崔本妍轻声说:「阿罡。」
「李丞罡?他怎麽了?」
「今天晚上,他吻了我。」
闻言一惊,刘品嫣又是张口结舌,半晌,不掩好奇的轻声追问:「他吻了你?你没骗我?」
崔本妍摇摇头。
「然後呢?」
「然後?」傻楞楞的望著刘品嫣,她不禁回想起在他房间的那一幕,眼眶不自觉的泛起红音心。「没有然後了,我觉得他似乎不怎麽喜欢我。」否则,他的亲吻不会转变成兽性的侵略。
她感受得到他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却也无法忽视随之而来的刻意伤害!
「怎麽会呢?」刘品嫣捉到第一个浮上脑海的疑问。「不喜欢你,他干麽吻你?」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摸不透。
「那你喜欢……呃……你喜欢他吻你吗?」
「一开始喜欢,後来……」泪蒙蒙的望著刘品嫣,崔本妍说不下去。
她很紧张,「後来究竟怎样?」
「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叹道。「反正,我现在觉得好绝望。」
「绝望?」这是什麽鬼话呀?她很不满意。「说来说去,我还是一头雾水,你们到底是搞什麽鬼?而且,不准你再用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来敷衍我。」
「可是,我真的是不知道呀。」崔本妍旁徨的垮下肩头。「先让我睡一觉,我觉得好累。」她蹒跚的走向房里那张不太大的双人床,仰身倒下,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
颦著眉心的刘品嫣望著她的举动,不作声,忽然想起她一进门时,开口要求当几天的寄生虫……
「你想逃多久?」
「我……」
「不准说我也不知道!」刘品嫣警告的瞪著她。「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挤我的床,分享我的空间,所以,我好歹也有权利问吧?」
她点点头,品嫣说得没错。
「你预备赖我多久?」
「几天吧。」
「几天?你舍得离开他这麽久呀?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在抉择时,舍不得也得舍呀。」况且,他似乎根本就不希罕她的单相思,思及此,她不禁又是一阵难掩的心酸。「或许,我会搬去跟我哥一块儿住。」
闻言,刘品嫣满脸惊愕。
「你哥?旧金山?你在开玩笑吗?」
「我有在笑吗?」
没错,小妍看起来一副哭相,泪眼汪汪,实在是不像随口说说,但,她还是有点不信。「真的?你下定决心了?」
「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百分之一奢望他力挽狂拦?拜托你乾脆一点,直接跟我应确定,不就结了?」
「算是吧。你也知道我哥很鼓励我搬到旧金山,之前无法下定决心是因为阿罡,现在,让我下定决心的也是他……品嫣,你不是想出去念书?你一定要来旧金山找我噢,我等你。」
「会啦会啦,我此你更早下定决心出国念书,还用得著你千叮万咛?钦,你别说的像是世界末日行吗?」害她也莫名其妙的红了眼眶。
「对我来说,的确像是世界末日呀。」崔本妍清幽的语气有著哽咽。
「少嗯心了啦,你没听过张宇的那首歌吗?不过是少个人来爱,天又还没垮下来。」恶著脸,她「砰」的一声放下始终提在手上的背包。「该死,你在里头装砖块呀?重死人了。」想到她就这麽背著它,游荡在深夜的台北市区,心情更加恶劣。「你还好吧?」该不该拨通电话给李丞罡?她在心里犹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