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会、不会。”她不好意思地干笑,“是我太累了。”
其实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太枯燥乏味,她多想换上劲装到PUB跳舞、喝酒。
何况再对望下去也无济于事,而且她快掰不下去了。
“大哥,我看今晚凯文是不会回来了,不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先住下来,等他回来。”
其实她只是客气问一下,心想,他一定马上离开,想不到杰森竟反将她一军。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他微微点头,沉稳地道。
一瞬间,她的脸垮了下来,最后她勉强挤出微笑道:“不用客气,大……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她努力装出温柔贤淑的样子,迅速整理出一间空房给杰森。
可恶!本来还想把他赶出门的,谁知他就这么厚脸皮地住下来。
把杰森安顿好后,她瘫在床上喘口气,望着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了。
凯文这杀千刀的还不快出现,丢她一人在这里装淑女,杰森每问一句,她就笑一次,活像个卖笑的。
她偷偷摸摸地来到走道上,偷听客房的房间有无动静,等到客房的灯火熄灭,她兴奋得跳起来。
难得拗来一天假期,她怎么可以躲在家里,当然要呼朋引伴,招一些昼伏夜出的酒肉朋友到PUB快乐一下啰。
她画了个美艳彩妆,换上新潮亮丽的紧身洋装后,足蹬三寸高的银色高跟鞋,甩着银光闪闪的小皮包,往堕落的天堂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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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狂欢过后,方胜男带着满足的笑脸、微微的醉意,加上熊猫黑眼圈回到家中,一进门,她就把脚上的高跟鞋随性地踢飞。
“你回来啦。”沉稳低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倏然一惊,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杰森,算计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手上还握着刚刚被她踢飞的银色高跟鞋。
完了,她果然只要一喝过头,什么事就忘光光,连昨晚家里收留了一位不速之客都忘了。
亏她昨晚表现得可圈可点,让凯文颜面有光,现在可能会打折扣了。
“哈……哈,你真早起,现在才……”她心虚地瞄一下时钟,“九点多一点。”她不自在地傻笑,酒意全醒。
“已经不早了,况且我一向浅眠早起。”他在暗示她,她偷溜出去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昨晚,他站在窗户旁,看着风姿绰约的方胜男被一辆敞篷跑车载走,车上有男有女,个个都笑得开心。
“我……我是去吃早餐。”死马当活马医了。她睁眼说瞎话,完全不在意杰森狐疑的眼神。
“穿这么漂亮?”他实在不想戳破她的谎言,不过她的谎圆得太离谱。
“是啊,现在流行嘛!”她逃窜回房时,电话响起,她不情愿地去接,“喂,找哪一位?”
突然,她的神情变得惶恐不安,不停地对电话弯腰、发誓。
“真的,我没骗你,凯文的哥哥来了,我要招呼他啊。”她赔着笑说,“真的啦,我怎么敢骗你呢,你是我心目中最最最崇拜的小如秘书耶。昨天我等的客人就是他,可是凯文没回来,我也没办法,今天我恐怕也不能去。”
她倏地扬高声音:“是谁说在舞厅看到我?”竟敢打小报告,不要命了。
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外人,她心虚地压低声音,回过身,发现杰森眼神锐利地监视她的举动。
方胜男脸上顿时挂了几条黑线,低声下气地对阿如说:“我等会儿再打电话跟你报告,你等一下喔。”
好不容易挂上电话,方胜男正烦恼着该如何对杰森解释时,电话又响起。
“喂?哪位?”
“是我啦!老婆。”电话另一头传来凯文爽朗的笑声。
“你在哪里啦?还不快死回来。”她抓紧话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听起来很正常,深怕捣乱她生活的罪魁祸首溜走。
凯文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伴随着阵阵海浪声:“我在度假。”
她压低声音,让脏话从嘴里进出:“度你个头,还不快回来?”
“真的,我跟云平在热情洋溢的南半球热带小岛上。”
“别……玩我了,你……们快回来吧。”她的语气明显地软化了许多。万一他们真的付诸行动,她可真吃不消。
“你也晓得我跟云平需要两人空间。”
“我管你要不要两人空间,家里有你的客人,你赶快来带走他。”她掩住话筒讲话,还不时小心瞄着正在参观她书柜的杰森。
“谁?”
“你的双胞胎哥哥,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如假包换。”
“啊!这样我更不能回去。”凯文讶异地大叫。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回来?她已经演不下去了,还想叫她一个人撑完这场独脚戏?
凯文懊恼地交代:“反正别理我哥,他说的任何事都别答应,也别透露我的任何事,更别跟他到任何地方。反正他说什么,你的回笞一律是NO。”
“喂!要是他赖着不走呢?”
“我敢打包票,绝对不会!他在美国的公司需要他卖命,他一定不会待太久。”
“那你的公司呢?阿如已经三催四请地要我上班,你这个龙头竟然带头偷懒,快回来,否则我马上辞职。”
他不理她的威胁,故意把话筒推向热闹的方向:“嘿!要我回去也要一两个月,听,小岛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庆典呢。”
话筒传来土语吆喝喧哗和打击乐声,让她气急败坏,再也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原来你们真的丢下我一个人跑去国外玩!”
“不先斩后奏,你会让我去吗?”
“好、好,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我也要落跑,看谁躲得远,哼!公司我也不管了。”她重重地挂上电话,气得七窍生烟。
“发生什么事?”
方胜男没好气地冷嗤一声:“还不是你的好弟弟。”
“刚刚是凯文打来的?”看来他错失一次和弟弟接触的好机会。
不过他怀疑凯文不愿意跟他交谈。
她没有正面回答,烦躁地走到酒柜里,取出名贵的酒,拔开后就一口一口地灌。
“我记得你说摆柜子的酒只是收集。”他挑眉说着。
“收集前我习惯喝光。”她想起昨晚杰森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柜子里有好几瓶酒是空的,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
既然已经决定不演下去,她索性恢复自己嗜酒的本性,语气横冲,大咧咧地倒在沙发上,也不管姿势是否会春光外泄。
对于她的转变杰森并不讶异,因为会半夜溜出去狂欢,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本来就不可能是乖乖女。
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表演。
但是他只想得到他要的答案:“凯文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火冒三丈地吼:“他不回来了!”
黑心肝又可恶的凯文!还有云平也是,亏她那么疼他,要跷头也不通知一声,独留她在这里,几个小时后,阿如一定会来按门铃,把她五花大绑地架去上班,她可以预见她未来的悲惨生活。
他们回来后,只会看到一具皮包骨坐在办公桌前,耗尽精气,倒靠在桌面而死。
杰森见她唉声叹气,活像天要塌下来,反观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对他来说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他捏了捏眉心,思索着回去该如何交代。
方胜男完全沉人自怨自艾中,听到身旁男人的叹气声,她点点头道:“是啊,你该叹息,找不到人,还得坐两天的飞机回去。”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她也可以学凯文跷头啊,天下之大,难道没地方度假吗?她要逃得彻底点!
对,她也要放自己一个长假,至于公司……算了,大老板不急,她急什么?还是准备收拾行李吧。
“你真的不知道凯文在哪里?会不会是你忘了?或者在隐瞒我?”杰森冷冰冰地询问。
只有她一人跟凯文通过电话,除了她没人清楚他的去向,假如她有意替凯文隐瞒,便可以谎称不知悉。
原本喜滋滋的方胜男脸色登时一沉,她认为杰森的话已经严重到侮辱了她的人格。
是,她的确不是善男信女,不过扯到她的信用问题,那就不算是小事,她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恐吓我、对我用极刑,我也是不知道。”
“你确定没有受他所托,故意隐藏他的消息?”
“拜托,大哥,我比你还想找到他。”她恨不得早一步手刃他。
她冲回房中,脱下紧身洋装,套上T恤、牛仔短裤后,拖出自己的旅行箱,打开衣柜,挑出好几件衣服收到箱子里,连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也全扫进去。
杰森慢步走到房里,冷眼旁观:“或者你忘了,请你仔细想想。”他认为她有所隐瞒,故意掩饰凯文的行踪。
要是平时,方胜男铁定会卯足劲跟他吵。
不过现在逃命要紧,为防止阿如秘书上门索人,她以时间换取空间,压根不想理眼前的木头人。
她不在意地嘟囔:“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怎么逼供,我还是不知道。”发现他像片钢板杵在她面前,她不客气地推他,“喂!请你让让,我要收拾细软好走人。”
“你想去哪?是不是跟凯文会合?”方胜男敷衍塞责的态度大大地激怒了杰森,他眯着利眼,额冒青筋,语气冰冷地问。
哼,假如他以为她方胜男会被这样的举动吓着,那就错了。
她不甘示弱,双手环胸,雪白胸部忽隐忽现,挺直纤细腰杆站在他面前:“是又如何?不然你想拿本小姐怎么样?”
一方是健壮雄伟,一方是纤细窈窕,身高相差十五公分之多,但是两方的气势可说是势均力敌,谁也不退缩。
对峙五分钟之后,杰森蓦地冷笑:“如果不说出凯文的下落,后果自行负责。”
“哎呀,威胁我来着?来啊,我才不怕。”方胜男对他恐吓的言词,嗤之以鼻。
杰森对着手腕上的一个精密对讲机,沉稳地下命令:“上来招待我们的客人。”
“你……你想干什么?”她惊吓到,机警地想打电话求救,但晚了一步。
在她晕倒前,发现杰森俊朗严厉的面貌露出一个狡狯的笑容,而她竟然还觉得很稚气可爱。
花痴一个。
第三章
当方胜男从黑暗中慢慢地清醒后,她揉了揉迷蒙的睡眼,愣愣地坐起身。
闭着眼坐了五分钟后,右脚习惯地在地上摸索着兔宝宝毛拖鞋,然后准备到浴室清洗。
奇怪!地板怎么那么柔软,而且还找不到她的拖鞋?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眼,猛然发现家里的地板铺了一层高级地毯,她的白床单换成镶金边、缇花缧丝的布料,舒适柔软的触感散发一股尊贵的风格。
不仅是寝具,这房间的装潢融合了古典和现代于一体,连窗帘都是手工精致刺绣而成,真是高雅。
这里绝对不是她家。
啊,她想起来了,她被凯文的大哥绑架了。
那……那这里岂不是匪区?她急忙地跳下床,发现自己的行李已收拾整齐,有条不紊地放在维多利亚式的大衣柜里。
看来她原封不动地被“请”到这地方来。
该死,一时的疏忽,竟然着了那臭男人的道,也不晓得现在是何日,她身在何地?亏她还好兴致,呼呼大睡,连被卖了都不知道。
一切说来都是那卑劣男人的错,顶着一张跟凯文:相同的面孔,行事却如此奸诈。
不对,她就算被卖了,也有资格过问价码吧,总不能糊里糊涂地被人操控。没错,至少她该问问那位严肃先生想干什么才是。
正当她想出门理论时,紧锁的房门应声而开。
一位面容肃白的外国老女人阴沉地站在门口,害她差点不文雅地尖叫出声,因为这个老妇人不用上妆就可以演恐怖剧。
她穿着电影中女佣会穿的制服,驼着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家老爷有请。”
哇!老女仆连声音都尖锐沙哑,完全符合她的长相。
按照正常情况,她是不会跟眼前诡异的女人走,不过此刻好像别无选择。
既来之,则安之,只好暂时听天由命啰。
她的优点之一就是临危不乱,反正现下是在人家的势力范围内,再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见机行事。
“请带路。”她以流利的英文回答,无所谓地拍拍手,一派潇洒自若。
老女仆蹙着眉道:“我在门口等你更衣。”
这句话翻成白话的意思是——你的衣着随便,不适合谒见我们家老爷,我在门口等你换上正式一点的衣服。
方胜男没好气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衣服,还是穿着简便的家居服,一如被掳来前的打扮——宽大的T恤、牛仔短裤。
她微微一笑,一副不受教的叛逆模样:“不用了吧,当初被你们家主人‘请’来的时候,还不是没顾虑到我的衣着是否适合出远门。现在反倒在意起我的穿着,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老妇人怔忡了一下,只能不悦地妥协:“那就请跟我来。”
方胜男嘴角带着愉快的笑容,毫无畏惧地尾随她。
踩着暗红色的地毯,穿过条条走廊,她好心情地欣赏着宏伟的主屋。
等到走进大厅,她简直被这栋历史悠久的古老华宅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那位老爷不是普通的人物,屋里没有虚华的奢侈品,墙上悬挂了不少名画和一些细腻的雕刻品,整个大厅十分宽敞,摆设简单。
整体来说,内部设计虽过于严肃单调,倒还不失品味。
“请在这里等候,我去请老爷。”
啊,她只顾着欣赏,完全忘了自己是人质的身份,更忘了身旁还有一个宛如中古世纪的巫婆。
罗兰望着杰森带回来的方胜男,厌恶地皱起眉头。
难道杰森少爷忘了老爷十分厌恶东方人吗?甚至不准东方人踏人宅邸一步,对他们排斥到了极点。
本以为老爷得知家里有一个东方人,会大发雷霆地把她赶出去,谁晓得老爷竟要亲自与她会面。
这女子行为轻佻,言语无礼,穿着更是随便、不庄重,不管她是谁,她都不可能待在这里太久。
她满心期待着她与老爷的会面,这不礼貌的女人该受到教训。
方胜男伸了个懒腰,穷极无聊地打了个大呵欠。
既然是对方要见她,她以为他会很快出现,没想到主人竟然不见踪影。存心摆架子,是想让她等得心慌,胡思乱想是不是?
很抱歉,她才没那么沉不住气,越是让她等,她越想知道对方的意图,然后思索对策。从小到大,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她看到反胃,成长的过程早就练就她金刚不坏之身。
现在她就好整以暇地培养情绪,看这家的主人想对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