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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新娘 page 9 作者:凌筑

  “快请起,我会的。”鬼皇将用力托起他,明白为何左文天要离群索居,如果不这样,他根本无法逃过朝廷的追捕。“鬼灵,马上去找迎春姑娘请她来,依我估算她们两个姑娘的脚程应该还没到山下。”

  “为什么?找她就有用?”鬼灵可没忘那女人怎么对付他主子。

  “她是大夫,还有我是要你去‘请’她,可不容许她有丝毫损伤。”鬼皇将严声警告。

  “一个会下毒害人的女大夫,想必医术也不怎么样。”

  “鬼灵,你质疑我的话?”鬼皇将厉眉一挑,口气淡然,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气势。

  “鬼灵不敢。”鬼灵躬身弯腰,觑了觑主子,“我马上去请,可是万一她不肯来呢?”

  鬼皇将想了下,“那你就说我命在旦夕。”

  哪有人诅咒自己?鬼灵和鬼魂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鬼灵抱拳,正要转身。

  “等等,我知道有条小路直接到山脚下的村落,我们可以抄小路赶在她们之前。”阿义自告奋勇。

  “那就麻烦你了。”鬼皇将点头。

  “请跟我来。”阿义拿起墙上的灯笼点燃,便带着鬼灵迅速离去。

  鬼皇将走到桌边,点燃桌上的烛光,平静的道:“鬼魂,今天这位丈人所说的事绝不能传出去,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没有高低起伏的音量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慑人严厉和威迫。

  “卑职谨记。”鬼魂点头。

  第七章

  生龙活虎的可以搂搂抱抱,上下其手,他哪里像生命垂危的样子?当祸害为乱千年都不成问题。

  “你骗我!”迎春咬牙切齿。

  当鬼灵急忙的拦下她,她防御的取出迷药,准备伺机而动,谁知他丢下一颗“将军命在旦夕”的炸弹。

  她心慌了。

  她惶惶的想会不会她药下太重了,要是他有什么不测全都是她害的,她这辈子还没害过人,他是第一人。

  于是她没多考虑的便跟鬼灵赶回来,谁知道——

  “你放开我!”无视于周遭人的存在,他亲昵的抱住她,他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放开我的迎春姐。”双儿义勇护主,还没靠近到迎春身边,便教鬼皇将使个眼色给鬼灵挡下。

  “放开我,放开……”双儿挣扎着,还是被鬼灵强带出去。

  屋内就剩迎春和他还有侍卫鬼魂,以及床榻上的老人家、泣不成声的阿义。

  “娘子,你先别生气,这里真的有人命在旦夕。”鬼皇将笑的像偷腥的猫,心中喜悦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为他折返,可见他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席地位,否则她大可不管他死活。

  在她代嫁进鬼府后,他就把她生平大到火灾家破,小到她寡情少言,不爱与人打交道,甚至是她喜欢对花草树木说话常被人当疯子看待的这种特殊怪癖,每一件事迹巨细靡遗的调查清楚。

  她是吃软不吃硬,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难怪尚书府一家子能掳获她的忠心,让她愿意不计名誉及危险的代尚书千金出嫁。

  “你瞧。”他搂着她走到床边,指着床榻上的左文天。

  “我不是大夫。”迎春扭动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那只如影随形贴着她腰侧结实温暖的臂膀。

  “如果你不救他,这方圆百里又没大夫,这位老丈就只好等着跟阎王拜早年。”鬼皇将凉凉的说。

  “你是故意的。”迎春瞪他一眼,明知道她无法见死不救。

  “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给你磕头。”阿义说着要下跪,迎春赶紧拉住他。

  “快请起,公子你这样是要折煞我。”她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年头怎么每个人都喜欢下跪磕头?”给他们乱磕折福又减寿。

  “小娘子,你就当行好事,救救他爹吧。”鬼皇将温柔的凝视,害迎春差点坠落他那两泓黑色漩涡的潭眸中。

  “我不行,我只会制药炼丹,不会医病。”她跟着爹没学过把脉闻问切断,许多是看大火残留的医经无师自通。

  “不试试怎知?”他乘机偷了一个香。

  迎春惊呼的捂着唇,难以置信有外人在,他竟然乘机咬她的嘴,他男性的气息残留在她唇瓣上。

  “姑娘,你是救命菩萨,求求你。”阿义打躬作揖。

  碍于外人在让她无法找他算帐,只能狠狠瞪他一眼。“我尽力而为,可不一定有把握。”

  迎春坐到床边,只好试着照书上说的把切闻问,三指并起搭上左文天如枯枝的手腕。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一旁的鬼皇将不是滋味,“要把那么久吗?”

  “这位老丈脉搏微弱。”迎春专心的把脉。

  过了一会儿,鬼皇将又忍不住,“好了没?你已经握了一刻钟。”嫉妒呀!她从来没握过他的手那么久。

  “我在认真把脉,你安静一点,别走来走去惹我分心。”迎春微愠,他总有办法激怒她。

  “我是想你手会不会酸,要不要休息一下?”

  “鬼皇将!”她转头一扫伫在一旁的门神鬼魂,“你很吵,鬼魂把你主子给拖出去,别妨碍我救人。”

  鬼魂觑了觑关系暖昧的主子和迎春姑娘,不知该听谁的好,一个是主子,一个可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最后,“将军,你还是出去吧!”看来未来的将军夫人气势略胜一筹。

  “鬼魂,你好大胆子,敢叫我出……”蓦地,眼花了一下,鬼皇将瞠目,慢慢转头,“你……你又对我下药。”

  “咚!”

  鬼魂及时抓住将军的庞大身躯,免于他摔倒。

  “好啦,可以把他拖出去了。”

  恐怖!

  鬼魂决定以后千万不能小觑女人。赶紧把将军扶了出去,当然不可能用拖的,他可是将军! 

  ※   ※   ※   ※   ※

  天亮了,鸡鸣过三,东方翻鱼肚白。

  晨曦曳入窗口,鬼皇将被耀眼的光线扎的睁不开眼睛,脑海里梦见了迎春为他担忧的神情,满足的喜悦流窜胸腔。

  “将军,你醒了。”鬼魂心虚瞄了瞄鬼皇将,奉上茶水。

  鬼皇将睁开眼,接过茶浅啜一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昏睡多久?”

  “卯时刚过。”

  “她呢?”梦里的关怀是真否?

  “将军一晚都没进食,很饿了吧,酒菜都在桌上。”为了补偿昨晚失礼,鬼魂连夜弄来丰盛的酒菜。

  “别让我问第二次。”

  “是的,将军,迎春姑娘一早就上山去采药了。”鬼魂头垂的低低,与其照顾将军,他宁愿跟鬼灵交换去煮药。

  鬼皇将一愕,那么昨晚她特地为他赶回来就不是做梦?他第三次被迷药迷昏也不是梦!想来真丢脸,堂堂威武大将军连三次败于女人之手。

  “将军,你先梳洗用膳吧,迎春姑娘说她去采个草药就回来,她还要我跟将军说……”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走下床,就桌上木盆洗脸,接过鬼魂递来的毛巾擦脸擦手,然后一杯洗牙茶漱口。

  “是是,迎春姑娘说她暂时不会跑,叫你别像烦人的苍蝇一样黏着她。”鬼魂抿嘴拼命的憋笑。

  鬼皇将横了眼忍笑忍的痛苦的鬼魂,看来一个晚上她已经把他两个忠仆收服的服服贴贴。

  他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鬼灵跟着她一起吗?”

  “没有,鬼灵去砍柴煮水熬药。”被当奴役使唤。

  “那是那个爱哭小丫头跟着?”

  “双儿姑娘被迎春姑娘留下照顾左老丈。”

  “你别告诉我她一个人上山去?”啪!鬼皇将用力放下碗筷。可恶的女人也不想想山里多毒蛇猛兽,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她一个人……“那你该死的留在这干么?为什么不跟上去?”

  “迎春姑娘要我留下照顾将军。”鬼皇将冷着脸比发怒更骇人,鬼魂心惊胆战的退后。

  “她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到底是她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无心再吃的鬼皇将站起。

  “将军,她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你说的!

  鬼皇将低咒一声,奔到门口猛然回头,“她往哪个方向?”

  “她有那位小二带路。”鬼魂小心翼翼的说。

  一想到那个小二年轻力壮,孤男寡女的,万一……该死的!鬼皇将火烧屁股的冲出门。

  鬼魂一愕的目送将军离去。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将军跑的像飞一样,难道他忘了他会轻功?

  ※   ※  ※  ※  ※

  凭着多年采药经验,迎春循迹往人烟罕至的深山里走去,崎岖的山路让他们从早走到过午。

  山里天气多变,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瞬间阴暗下来,大片黑云自山巅以十分骇人的速度向外扩散,阿义开始担心了。

  “迎春姑娘,不能再前进了,前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和深谷,没有路可走,天色也变了,我们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找。”阿义在山里居住多年,提醒着一古脑前进的迎春。

  迎春拨开蔓生的杂草,“你不是说前方有瀑布,我感觉到那里一定有我要的草药。”通常珍贵的药草都生长在人烟无法到得了的深山野岭,越是潮湿湿地越利药草生长。

  她一路发现许多稀有的药草,像续断、骨碎补、密蒙花、降真香等等,想不到在这山区也有那么多药材尚未被人发掘。

  “就快到……啊。”一心一意的往前方,却没注意到脚下,突然脚下一落空,她感觉身体直线下坠。

  “迎春姑娘。”惊慌的拨开半人高的杂草,阿义大叫,上前一踏,身子晃了下的连忙站稳。

  阿义这才注意脚底下杂草中竟然有个约莫一个手肘长大小比井还狭隘的裂缝,就像大地裂开牙齿阴森的微笑着,不知这洞是什么时候形成,狭窄的洞口四周杂草丛生,要不是白昼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想起了这山区常有人失踪,最后尸体在运河上游被人寻获,因此妖怪之传言不径而走,以致这山林深处人兽绝踪。

  “迎春姑娘。”他跪在洞边喊叫。要是她出了事,不只他爹没救,将军怪罪下来,恐怕连他小命也难保。“迎春姑娘……”

  谷底传来落石滚滚撞击的声响,却不闻落地的回音,也不知这狭穴有多深,该怎么办?正当他不知所措时——

  “阿义,我没事。”谷底传来微弱的回音。

  阿义大喜,悬宕的心放下。“迎春姑娘,你要不要紧?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你等一下,我马上去……”他连滚带爬的冲下山。

  “等……”迎春仰天,微弱的光线自狭隘的细缝透射下来,听不见他的回答,只有滚滚的石屑不停滚落。

  坐井观天就是这种感觉吧!

  环顾着这阴暗潮湿的洞,她正巧落在夹缝中十尺平方大小的突起处,再过去便是深不见底的渊谷,碎石落下都不闻回音。

  迎春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想移动时脚踝处传来灼热的刺痛让她颦起眉黛,她直觉的伸手摸黑探向脚踝处,摸到一片黏湿,而鼻间嗅到血腥味,她心想可能是刚刚掉下来时撞伤了。

  看来得在这待上好一会儿,四周有点冷。她掏出身上的火摺子,犹豫着该不该使用。

  她从来没点过火。远远的烛光都让她戒慎的无法靠近,每到深夜,除非小姐夫人叫唤,她是不外出的,就算外出,她也是捧着夜明珠。而一般民舍不比尚书府,连夜晚点烛都要很省,别提还有夜明珠照明了。

  这火摺子还是双儿要她以备不时之需的,说可以用来吓猛兽,她本想应该没机会用上,谁知……

  “迎春!”

  震撼山林的呼叫盘旋在空气中,连石壁上都可以感受到震动,可见那人的内力多惊人。

  “我在这。”迎春仰天回喊着,这一刻,她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静,仿佛脚不痛了,这一点黑暗也不骇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塞满胸口。

  “迎春你在哪?”一把揪起阿义,鬼皇将惊怒的咆哮,“可恶的你竟敢丢下她,你说在这附近,到底是在哪?”

  鬼皇将跑上山来找迎春,像无头苍蝇的满山呼喊搜索,却撞见跌跌撞撞奔下山的阿义,他连忙拦住,一问之下,他呼吸停止,震惊、愤怒冲刷他自诩的理智,他挥出拳头打飞了阿义。

  “别打,她没事。”要不是阿义赶紧补上她没事,恐怕还没救到人,他这条小命就先见阎王。

  “将军,我记得是在这附近。”阿义瑟瑟发抖的抚着肿起的脸颊,惶恐的看着四周,“她掉在山沟里了。”

  “在哪?快想。”一刻也不耽搁的随阿义上山的鬼皇将一颗心吊在半空,没看到她平安的身影他无法脱离恐惧。

  “好好。”阿义点头如捣蒜,胆战心惊的绞尽脑汁,不敢怠慢的开始四下搜寻辨认位置。

  “喂,有人在上面吗?”迎春扯开喉咙喊着。

  “你听到没?”鬼皇将敏锐的耳力没有错过那微弱的声音,紧抓着阿义摇晃,惊喜交集。

  “将军别摇了,小的禁不起你这么折腾。”阿义可怜兮兮的垮着苦脸,被他摇得头昏,哪有精神去听。

  “是她,是她!迎春,你在哪?迎春,回答我。”鬼皇将干脆扔下阿义,他边跑边喊着。

  “在这。”她喉咙快沙哑了。突然,上方的光线被挡住。

  “迎春,你是不是在这?”

  迎春唇畔漾开一朵笑花,“鬼皇将,你来了。”

  迎春微弱的嗓音飘进他耳中,鬼皇将总算心头大石块落下,

  “迎春,你有没有怎样?”

  “将军,找到了?”阿义赶来。

  “嗯,我现在要下去。”鬼皇将俯身窥看,一尺见方的洞口仅容一个人通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沟看不见底下的状况。“你回去找人来支援,这次别忘了记路怎么走。”

  “是。”阿义东张西望了下,解下腰带绑在树上作记号,“将军,我立刻去叫人来。”说着,就往回跑。

  “迎春,你等着,我马上就来。”鬼皇将对深沟里喊着。

  “鬼皇将,不要下来,危险。”接着,隆隆的碎石伴随黑影震落,迎春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

  ※  ※  ※   ※  ※

  “你这笨蛋!”就差那么半步,他就可能跳进无底深渊。想到这,她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

  “你没事?”鬼皇将足一点地,立刻将她拥人怀,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心脏绞痛。

  “我当然没事。”乍见他,迎春发现身心上什么痛楚和害怕都消失了,胸口满溢无法言喻的感动,表面仍是冷冰冰的推拒他,“喂,你别抱那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这该死的女人,以后不准这样吓我。”鬼皇将放开她一点点,审视她白皙无瑕的脸蛋染了尘,他以袖轻轻的擦掉那尘埃,心脏仍余悸犹存,“你差点把我吓死。”

  “你发什么神经,干嘛跳下来,嫌这里不够挤?”一想到她有可能从此见不到他,她就控制不了躁怒的情绪。

  “有教养的淑女是不可以随便骂人。” 

  “去他的教养,我还想扁人。”顿觉脏话出口要收回已经来不及,迎春羞恼跟他在一起什么形象修养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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