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食物送到,红姑顾不得形象的狼吞虎咽,还腾出嘴说话,「俏王爷,这里没位子了。」
俏王爷睑微微抽动,「没关系,我拉张椅挤一下]朝属下点头示意。
「随便你。」红姑边吃边注意到」夺银袍男子三人优雅的品茗,都没动筷,甚至连头上的斗笠都不脱下,「你们这样戴著斗笠,不会不舒服吗?,要不要脱下来透透气……」说著伸手就要掀下银袍男子的斗笠。
「放肆。」银袍男子的侍卫动作更快,未亮的刀挡住她。
红姑即时缩手,如果那刀出了鞘,只怕她美丽的小手就染红了,薄媪的道.「你们干麽,好心没好报,看你们戴那麽厚重的帷帽好、心建议你们脱下,你们不领情就算了,干麽动刀动剑?还是说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枉费她帮他们一把,翻脸不认人。
突然身旁的消王爷拍掌大叫一声。
「啊--你是卫红姑,卫义武馆的千金!」大掌就要碰触到她,她愀然变色,惊慌的弹跳起身。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糟了!血色自红姑脸上倏失,以袖遮挡俏王爷视线,她不著痕迹的退後。
「是与不是,我们上卫义武馆见真章。」消王爷目露淫邪的上前。「而且这次梅婆还说不管是谁,凡是抓到她的女儿或提供线索者,不需棋聘,都可以把你带回冢,不管为妻妾或丫鬣,还奉送两大箱白银。」
「什麽?」红姑脸冒黑线,娘居然把她卖了!
「谁能活抓住她,我重重有赏。]不贪那白银,光想多名不用钱的妾暖床就让俏王爷心猿意马,血脉债张。
「该死的。」急忙捞了桌上的粮食,她落荒而逃!
「爷,该去帮那位姑娘吗?」
「与我们无关。」银袍男子冷冰冰的开口,不疾不徐的品茗,透过黑纱帷的凌厉眸光变得深沉。
「爷、大小姐被朱家退婚後,暂且安置在这客栈。」[消息都封锁住了。]银袍男子问 「是。」韩十上前敲敲门,「大小姐,是我,韩十,我们爷来了。」
「是大哥。湘儿、梦儿,快帮我梳妆打扮,看我头发有没有乱?」荏弱的韩雪急忙转动特制的轮椅来到梳妆台前,在丫环伺候下整理仪容。
「小姐,你这样就已经够好。」两个丫环相视露出无奈的苦笑,望著脸上漾著怀春少女光彩的小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姐对爷一直隐藏暧昧的情榛,身为她贴身丫画都看得出来。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但,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呀!
「好啦,梦儿,帮我推轮椅,我们快去迎接。湘儿,快去开门。」在门扉打开的同时门外伟岸英挺的身影映入眼帘,韩雪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蛋染上异常兴奋的红潮。
微服轻装的银袍男子正是传闻杀人无数,冷血剽悍,名动天下的震岳王爷韩大将军韩尊非!
只见他慢慢拿下斗笠帷帽,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力凿斧刻的脸庞,深如寒潭的黑色眼瞳平静无波,无形迸发一股寒透刺骨的压迫感。
「爷二梦儿和湘儿一福,不敢迎视他那冷凛如冰刀的视线。
「退下。」韩尊非从容的步进门槛,她们如获特赦的退到韩雪身後。
「大哥,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韩尊非不点头也不摇头,态度不冷不热!「我另有要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轿子送你回家。」
韩雪娇颜倏地黯然失去光彩,「噢!」
「放、心吧,我会为你讨回公道。]嘴角浮现淡若似无的狠戾冷笑,刚硬的脸庞不透形色。
「大哥,我不需要公道,我只要……」你多看我一眼。
没错,打从她知道她不是爹亲生的女儿,娘亲被强娶过王府前肚子里就已经暗结珠胎,就连爹都不知晓,而大哥是唯一知情的人。如果他当年揭发她们,只怕今日就不会有她的存在。吞咽下心底的话,韩雪勉强挤出虚弱的笑靥,「我知道朱家是大哥的仇人,无论大哥要我怎么做,我都心甘情愿。」
他娘亲刘氏,是朱家表小姐,因父母双亡而投靠姓朱的亲戚,而姓朱的看她年轻好欺,竟把她献给性好渔色的王爷来讨好,因此有了他。这位王爷年过不惑,有三妻四妾,却膝下无子,得知此事再加上要杜绝流言,把刘氏迎过府,那年他娘才十七岁,才生下他就去世。
这些都是她费尽苦心探查出来的真相,也知道他为何会把她嫁予朱家,说不定朱家公子失踪弃婚也在他计划之中。
不过就算是被当作一颗报仇的棋子,韩雪也甘之如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意毫无显露,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叫丫环传达一声。]无视於她含情脉脉的眼神,韩尊非倏的转身离去。
感情是他生命中最不需要的东西!
夜深人静。
"还好没人。" 当外房的脚步逼近,窗扉轻轻被推开,隔著屏风正在沐浴中的韩尊非就发现有人进他房间。而且是个姑娘!。
是贼吗?还是女刺客?不过这刺客未免太笨拙!
「快获,她一定躲在这附近」而屋外一阵闹烘烘的。
「这里不知道哪里可以躲?」红姑自言自语,慌忙的左顾右盼,环顾四周,只见衣橱都没有,只有床下可以躲,白痴都一疋想得到!视线落到屏风后。她眼晴一亮,迫不及待的冲到屏风後---
「啊--」她赶紧捂住嘴。
烛光中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坐在巨大的木桶中,赤裸裸的,宽厚胸膛。一副可以容纳数人的木桶里。光滑的古铜色肌肤泛著丝绒般的光泽-颗水珠滑过他胸口,她不禁吞咽了下口水!感觉到口乾舌燥。赶紧转开视线,梭巡性目光顺喉结并往上爬,是张棱角分明的黝黑脸庞,额头垂经湿漉漉的浓密黑发,讳莫高深的双目比火炬还熠亮,正瞬也不瞬的注视她。
他没有开口。没有表情,就那样沉稳自若的坐在木桶中。无形中散发著一股震撼人心的气势。
"抱歉"红姑找回舌头,赶紧转过身,不知怎么心头如小虎乱撞。这又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裸男,夏天时卫义武馆站满一群打赤膊的男人,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像他般给她如此大的震撼。
是她?那个长安城里正传得沸沸扬扬的滞销霉女,天下第一媒婆的千金卫红姑。韩尊非不置可否,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我好像听到了声音,给我一间间的搜。」
房间外俏王爷奸狎的笑声扬起,拉回红姑飘离的神智,她惊慌的转身,[拜托、拜托,你房间可不可以借我躲一下。等他们走掉,我就会立刻离开,绝不会打扰你……呃,洗澡。」
扫过他袒裸的男人阳刚身体,每一条肌肉都充满力与美,比她看过的男人都还要强猛健美,她脸一热的慌忙别开视线。
天哪!她居然像发情的花痴盯著男人的身体猛瞧,这一点也不像她。
「快开门,俏王爷到。」突然隔壁响起乒乒乓乓的敲击,还有惊慌的尖叫以及拜见声。
「该死的!」红姑烦躁不已,这个色欲薰心的消王爷为了抓她劳师动众,也不管是否扰民。
「下一间。」
她在人声逼近时心乱了,东张西望无处藏身,被逼急的她看到木桶眼睛一亮,冲动的跳进里头,也没问他!
红姑捏住鼻子埋进水里,水埋住了耳,掩没了所有的声音,微弱的灯影穿透水面映射在水底下他昂藏的身躯,她只看见……他一丝不挂的庞大身躯,顺著结实强壮的胸膛而下,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还有……她眼珠子快瞪掉了,那黑压压的东西该不会是男人的……轰!她脑子瞬间空白。
韩尊非来不及制止她跳进水里的举动,他依然不动如山,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上,剑眉跳动了下,这时门外吵吵闹闹。
「放肆,震岳王爷在休息,岂容你们放肆!] 「谁敢搜就先问我手中的剑!] 韩十和韩十一挡下了俏王爷的人马,却没防到跳窗进来的老鼠。
[真是对不起,我的手下人太失礼了,原来震岳王爷也在客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俏王爷陪笑的率从离去。
门外恢复平静,也不过是须臾的时间。
[哗!]红姑憋不住气的站起身,那一幕刺激太大让她差点窒息,还吃到水,破功的冲出水面。她猛咳地吐出水,脸海里还残存着影像,看过他壮硕的男人骄傲,春宫图算什么,根本不够看,她看过春宫图,亲眼目睹去是生平头一遭,没想到男人的阳体就是这副德行。
天哪!她没脸见人了。跄皇的跳出木桶,脚滑了下,屁股要著地之前,红姑及时抱住水桶边缘,难堪地抬起台,窘迫的与他四目相触,她脸著了火。
[抱歉。]惊慌的站起跳开,却撞到了屏风,在屏风倒地发出巨大响声前,她飞快的抢救扶好。
好险!红姑喘口气的乾笑,「还有谢谢你。」还好他不认识她。
[你衣服湿了]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平静无波的轻逸,又勾引得她失控的心乱跳。
[没关系、没关系。」她脸红耳赤的边道边退,差一点踢到了椅子而跌倒、快退几步,她勉强的站稳。
让没由来的笑意凝聚胸腔,韩尊非感受胸口有股奇异的情绪要迸发。
红姑一边乾笑边回看来时的窗口。「我该走了。」
[可以走门口?]瞧她跌跌撞撞,似乎受到不小的打击。
[不,我爬窗出去就好]免得被发现。得消耗刚刚在木桶里看到的东西!
还是抹不掉在水里的震撼,是不是所有男人的小弟弟都是那样子的丑不拉几?她要去洗眼睛,免得长疮。
她後退到窗口爬上,勉强的挤出虚弱的笑,「再见,後会无期。」「砰!」踢到了窗棂,直接摔了出去,发出了响声。
「噗味!」迸出喉咙,徐缓的,韩尊非再也忍不住的大笑。
[爷,出了什麽事?]韩十和韩十一听到响声冲进门。
看到的却令他们更震惊的是,向来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爷居然在大笑,这是破天荒 的头一遭。
有个当媒婆的娘亲是幸还是不幸?
须臾,雨停了!她也浑身湿透。
雨过天青後,落日馀晖在天边形成艳丽的红帐,大街人潮现,活络了夜晚的长安,热闹的景象一下子淹没了视线。
红姑庆幸俏王爷没追上来,心底懊恼不已,早知道就多抓一些吃的。
为了避免被娘的眼线发现,她躲躲藏藏的挑偏僻的路径离开了热闹的长安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一座茶棚,里面传来喧嚷的人声引起她注意。
「听说那个震岳王爷要娶老婆。」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曾率领剽悍勇猛的黑骑兵大败东突厥,武功可以名列江湖前十名,被皇上册封为震岳王爷的韩将军?」
「咦,前一阵子不是听说韩将军才嫁掉自己妹妹吗?还是长安梅婆促成良缘,听说对方是开封第二富朱家。」
乍闻娘亲媒婆的大名从别人口中说出,红姑忍不住缓下脚步,拉长了耳朵聆听。不知道娘亲又接下什麽怪亲事?
「什麽天定良缘,明明是仗势欺人,以权势逼婚,谁不知道韩大将军的妹妹是个残废。」
「真的假的,那对方愿意娶?」
「当然不愿意,後来呀:!」男人小心的东张西望下,红姑躲在角落,免得被发现。「我弟也在送嫁队伍,他说从来没见过嫁得那麽寒掺妁新娘,除了八人大轿,什麽采花嫁妆都没有,我还听说後来新郎失踪了,新娘也被退了回去,这婚事变成了笑话一桩。」
「也难怪,谁会愿意娶个残废当老婆。」
「韩将军得到消息,极为震怒,朱员外为平息韩将军的怒气,赔上一半身家财产,还赔上全国最大的金铜宝石西山矿脉。」得到富可敌国的矿产,年产足以动摇全国经济命脉,这回将军可削翻了。
「谁叫韩将军是皇帝身边红人呢,位高权重没有人敢得罪。」
「我还听说韩将军生得一张鬼夜叉的脸,脸上还有疤,当初皇上欲为他指婚,公主一见吓昏了才作罢。」他道听途说著。
「真的假的,难怪年纪那么老了都还娶不到老婆,原来是其貌不扬,寡人有疾,呵呵……」
「还好韩老王爷替他预留後路,替他指了尤府千金。」
这种亲事娘怎麽接下?也不想想那个韩大将军多大岁数了,还老牛吃嫩草,真不要睑,回去同娘亲说……红姑转身之际,猛然想到她此刻可是逃难避祸中,怎么还回去自投罗网。
「那麽这次媒也是梅婆接了?」
「没办法,那次亲事没做成,梅婆也要负一半责任。」
[这次梅婆再怎么说也不能搞砸,否则冒犯了大将军的权威,就算是御赐天下第一媒婆也保不了脑袋。」
「真可怜,什么人不好得罪,得罪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震岳王爷。」
[可怜那如花似玉的尤府千金,都还未及竽呢,就要被迫嫁给一个大她一轮的老头子,嫁过去大概也不会有好日子,我听说震岳王爷在沙场上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曾经活生生的扭断人的脖子……!] 「哎唷,好恐怖……」
这种老夫少妻配大户人家常见,三妻四妾不希奇,只是经由娘牵红线,红姑心里就是不舒坦,这也是为何她无意接手娘事业的原因之一。
红姑低头赶紧通过,免得被人认出她,此刻,她还是先自求多福,无能管别人的生死。
第二章
靠著当掉剑和衣服换来的碎银子又撑过了十数日,好不容易逃出长安城,而盘缠也已经告罄,她抚著肚皮唉叹,真是一粒米逼死英雄好汉。
林荫蓊郁,水声潺潺,不知不觉中走到陌生的荒郊野岭的红姑猛然煞住脚步,身子兜个圈儿。
「好香。」吸引她转向的不是水声,而是空气中飘浮著阵阵烤鸡香气。
密林中,午後的艳阳洒下银白的珍珠,点点颗颗在地面闪烁晶灿的光辉,一个烧红的馀烬在地面显得特别突兀,只见搭起的水架上一只烤酥的鸡正朝她招手,而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
红姑犹豫片刻,古来圣贤大道理和饥饿的欲望在内心争战著,她朝无人烟的空地喊。
「有没有人?这是谁的鸡?」冷不防看见不远处一个崖边,一个身穿银袍的男子正背对著她,她想到那边是溪崖。
他该不会想自杀?
脑海闪过这个念头,顾不得饿,她大喊,「公子,危险,别想不开。]没多想就冲过去,这时那银袍男子缓慢回头,身体微侧了下。
「啊啊--」未预料他突然闪身,红姑来不及煞车,尖叫的挥动双手,身子逐渐倾斜 「哗!」她呈大字型的冲入溪中,激起满天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