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华莲的心房流过一条涓涓暖流。这还是她长那麽大以来,第一次有人为她以命相救,她永远忘不了当目光斥红的木心虹冲向她们时惊险的一幕,荆无情英勇的以身体护卫住她,以手握住刀刃……唉!要是荆无情是男人那该多好,她一定会倾心爱上。
华莲的眼神让荆无情的手臂冒出一粒粒的疙瘩。不会又来个柳凤娘吧?
铁烈适时的将荆无情揽在怀里,「好了,春兰,这里没你的事,下去。」他又无言的横了眼华莲。不管男人或女人都一样,荆无情只能属於他。
「是!」春兰敛身一福,顾及他有可能是未来的姑爷,只得不甘愿的退下。
「铁公子,咱们两老真的亏欠你太多了。」木家两老说著就要下跪。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两位老人家快快请起。」铁烈赶紧以手用力托起两老,不好意思的红晕飘上他黝黑的脸庞,与荆无情慧黠灵眸交会,相信以她精明老练的脑袋不难明了。
荆无情压低了嗓音,「你是不是找了两个替身伪装成他们,代他们上法场蒙骗过去?反正皇帝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塞外验尸,接著你将他们藏在栖凤楼,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想不到已死的钦犯还活著。」
「聪明,不愧是我夜皇的女人。」铁烈靠近她耳边呵气,以袖掩住他对她光明正大的轻薄,在场看到的人都怕长针眼而装作没瞧儿。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华莲看著两名佝偻老人,「你们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经问斩,怎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她不是执法官,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华莲,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铁烈慵懒的眼透著威严。
华莲抑下心底的寒栗,挑衅的道:「我可是个公主,我若向皇帝叔叔告上那麽一状,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牵连入狱。」
「我可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你想试试吗?」木龙羽含笑的凝视,嘴角微勾。
华莲打个冷颤,莲足一跺,「你们都欺负我。」随即负气回到座位。
石定风尔雅的品茗,「少开口,明哲保身。」
「都是你,要是你不叫我来夜城,我也不至於受那麽大的屈辱。」华莲嘟嚷道。在夜城,她一点地位也没有,她不要嫁夜皇了。
「那你要我怎麽向你赔礼?」石定风打哈哈。
「你真的要道歉?」华莲直视著石定风。其实他也不算太差,还是逍遥楼的少主。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麽他有种背脊发冷的感觉?
「我要你娶我。」
闻言,石定风从椅子上摔下。
第九章
在送走木家堡的人後,夜城恢复昔日的平静,除了……
「站住!」
「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
廊上不时传来华莲和石定风的追逐声。
木心羽和木心虹随父母移居西域,而木龙羽因为感激之意,自愿等候柳凤娘欲离开时,护送她安全回栖凤楼,感谢她多年来对他父母的照顾。
「春兰,东西收一收,我们该起程返回苏州了。」
「那生意怎麽办?」
「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铁烈的咆哮声自门外传来。
「铁公子,这些时日打扰你了。」荆无情不冷不热的一揖。
她又缩回冰冷的伪装下。「该死的,你敢走!」铁烈低咒,拳头一槌,硬实花桌顿时四分五裂成了废木。
春兰吓坏了,但仍不假思索的站在荆无情身前,「不准你伤害我家小姐。」看到这个野蛮人的粗暴行为,她哪能将小姐托付给他。
「闪开。」铁烈手一比,春兰只觉得腰间一麻,便动也不能动。
「你点我的穴,我……」哑穴也被点住。
「铁剑,把这聒噪的丫头给我扛出去。」铁烈一喝,蓦然现身的铁剑真的如他所命令用扛的。
门被关上,宽敞的夜皇居就剩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你这冷血的女人。」话自铁烈齿缝间迸出。他为她牺牲了那麽多,她居然想一走了之。
「你有什麽话想对我说?」荆无情神情自若,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虽然心底还是免不了一丝丝的紧张。
「你……」铁烈握紧了拳,生怕一失控而伤了她,「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我没事了,所以我该离开了。」她不疾不徐的说。
「那我们之间呢?」这个无情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麽。」
「别把你生意上那一套应用在我身上。」铁烈低吼。
不想耳膜被震破,荆无情往後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幽幽叹了口气,「没有东西是留得住的,不管是人或事物,时间一到终究会被人遗忘,只有钱握在掌心中最实际,因为人不会忘了钱的存在。」
「我不想听你的金钱观,我想知道你为什麽要走?因为柳凤娘还是华莲?她们都已经是过去了。」
「对我而言她们并没有过去。」那是积压在传统妇女身上永远无法磨灭的道德包袱和三从四德。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对於她,他已经是极大的容忍。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些什麽,我也很满意我现在的身份,等我走了之後,你还是你的夜城之王,而我则继续我的商旅生涯。」
「不准。」铁烈一想到她可能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胸口像挨了记重拳,他猛然抱住她,疯狂的吻住她。「你是我的,你只能属於我。」
荆无情不为所动,任他蹂躏她的唇。
没反应的她更加激怒他,「你这该死的女人。」
为什麽会这样?他要的是她的心。
「我的爹爹非常爱我的娘亲,他们情深令左邻右舍称羡,大家都说我娘亲嫁了个好丈夫,她也一直为这种平凡的生活感到满足。可我爹是生意人,夫妻一个月见不到三次面,逢年过节也只有娘亲一个人在忙碌,这样的生活在外人眼中是幸福的,因为我们家是有钱人,父慈母爱,子女孝顺,但好景不常,娘亲在一个冬日染了风寒,那时她有孕在身,过了立春,她的病依然没有起色,直至大暑,在产下无雪後便离开了人间。」
荆无情吸了口气,强忍下鼻中的酸涩,「直到娘下葬,我爹才终於出现,带著要送给娘的礼物来送终。」
「我不会像你爹。」铁烈坚定的口气像是在对她发誓。
闻言,荆无情心底是有那麽一点感动,但她还是摇头,「我相信你的心,但我无法相信我自己。」
「你……」铁烈放开她,爬了爬一头乱发,「你要我怎样做?」
荆无情跎起脚尖,轻柔的吻上他的唇,细细的品尝他的男性气息,记忆著他布满青髭的下巴,和以唇摩挲他粗犷的脸部线条的感觉,然後退开。
「我爱你,但我无法为了爱而改变自己,所以很抱歉。」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可恶的女人!该死的她爱他!更白痴的是,他真的就眼睁睁的让她从他眼前消失。铁烈不停的咒骂,不停的想法子发泄。
隔天的夜皇居彷佛经历战争洗礼般,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
*****
「我们可以聊聊吗?」荆无情准备起程前夕,柳凤娘轻敲了下她房门。
荆无情欠身让她进来。「没地方可以招待你坐。」
打量著满目疮痍的屋子,柳凤娘啧啧称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夜皇发那麽大火。」
火力强大!她回头看著苦笑的荆无情,「荆公子,不!应该称呼你荆姑娘。」柳凤娘在心中暗笑自己,身处红尘多年居然还看走眼。
「很抱歉。」对柳凤娘,荆无情只有这三个字。
柳凤娘自嘲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看走了眼,错失了机会。」
荆无情不太明了她话中的含意,故沉默不语。
「你真的要离开夜城?」
荆无情无言默认。
「为什麽?夜皇待你不好吗?」
「你我同身为女人,在男尊女卑的现实社会中,像我这样的女人不适合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柳凤娘神情古怪的看了她」眼,「夜皇还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麽?」
「没事!」她话锋一转,「若他真的在乎你,他绝不会介意你是否能做个好妻子,重要的是他爱你。」
「我知道,问题是我不可能放下苏州茶坊。」
「这个你同他说了没?」
「说了有用吗?夜城在塞北,苏州在江南,我们之间距离太远。别提我了!你应该比我更有机会才是。」奇怪,她为什麽一直在游说自己?自己一走她不就可以和铁烈双宿双飞?
荆无情虽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神女本是梦,良禽择木栖,栖凤楼毕竟不是个长久的栖身之地。」她认为若是柳凤娘能嫁给铁烈未尝不是好事,只是一想到他们相依偎的画面,她的五脏六腑
便翻搅纠紧。
「唉!怎麽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可惜我不是男儿身,辜负柳姑娘一番情意。」
「我可以吻你吗?就算是告别。」
柳凤娘突然的请求让荆无情眼睛圆瞠,「你说什麽?」有那麽一瞬间,她看见柳凤娘幽眸中透著邪气。
柳凤娘垂首敛眉,「算了,当我没提,我只是想跟初恋做个告别礼,没别的意思。」小命还想要。
原来如此,才一个吻,又不会少一块肉,商旅生涯中她见识过有些化外之民还用吻来表示友谊。
「对不起,就当我没说,我不想强人所难……」柳凤娘的声音被打断。
「好吧!」
柳凤娘惊愕得张大了嘴,「我真的可以吻你?」
荆无情点点头,迎上前,轻轻在她颊边轻啄了下。
「你们在做什麽?」如打雷般的咆哮声伴随门板砰的一声巨响,之後门登时也被分尸了。
「夜……夜皇。」柳凤娘睑色发白,舌头打结。
「你竟然吻别人!」她都没主动吻过他!铁烈恨恨的想。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吻谁就吻谁,你管不著。」荆无情轻描淡写道,反正她和他即将成为陌路人。
「柳凤娘——」铁烈杀气腾腾的瞪著柳凤娘。
「我……我先走了。」柳凤娘拎起裙摆仓皇离去。
「你还来做什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荆无情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收拾行李。
「荆无情!」
一眨眼,她手中的包袱被他大手一挥,扔出窗外。「我的东西还有银两……」
他阴沉沉的瞅著她,庞大的身躯散发猛惊危险的气息步步朝她逼近,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
「你这是做什麽?」强压下内心的惊惧,她迎视他幽黯的目光。
「我要你!即使是不择手段!」
刷的一声,前无情低下头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胸前的盘扣迸裂四飞。
「这衣服值十两,你竟然撕了它?」拾回残存的理智,她抓紧衣襟,拚命的退後做著垂死的挣扎。
「十两吗?那这块白布呢?」
布帛碎裂声再次传入她耳中,她胸前的白布被撕裂,丰满的雪白双峰暴露在他燃烧的目光中,那炽烫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吞噬。
「铁烈,你不能……」她的嘴被他强悍的入侵。
荆无情无法和淹没她的感情搏斗,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份都在呼应他火热的探索,四肢变得无力。
「你是我的!」他的手臂紧圈著她虚软的身子,将她拦腰抱起,大步的朝炕床走去,随著每一步移动,他热情的舌尖也不住的在她嘴里挑弄著。
荆无情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无助的回应著他,感觉整个人融化在他需索的热吻中,呼吸中尽是他强烈的男性阳刚气息。
「烈,你衣服没脱。」
「你帮我脱!」
「我也可以撕破它们吗?」他刚刚的粗暴疯狂,不讳言的,当他刷地撕裂她全身上下的遮蔽物时,一种刺激的战栗实过她四肢百骸,爱和欲望在她体内燃烧,她竟悸动的渴望他的碰触。
他真的让她变成了荡妇。
「欢迎!」铁烈唇角勾起邪肆的笑,火舌在深瞳中跳动。
刷的撕裂声再次响起,她满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她也撕了他的衣服。
铁烈低吼一声,迅速覆上她的身子,舞起最动人的旋律。
「烈。」火焰在她体内爆炸,她不禁嘤咛的喘息。
空气中弥漫著激情的氛围包围著他们,直到月儿含羞带怯的探出头。
*****
「小姐,马准备……」春兰乍见颓圯的门扉,心一惊的冲进屋内,只见一地的凌乱。
「嘘!」荆无情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的衣服呢?」
「夜皇怎麽那麽粗暴。」若是真嫁给了夜皇,小姐的小命还在?春兰忙不迭的自行囊中取出衣物替她穿戴。
「我们动作要快,我点了他的睡穴,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得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小姐,你不留下只字片语吗?」春兰有些担心。以夜皇猛骛火爆的性格,要是知道小姐乘机回江南不知会如何?
荆无情幽幽叹息,「没有东西是留得住的,衣服破了就会被扔掉,茶叶过时就成了廉价货,妻子朱颜老去、身材走样就成了糟糠,即使是花魁也会年华凋零,色衰爱弛,你说夜皇的爱能持续到永远吗?」
春兰无语。以夜皇勇猛的本事想要百来个女人陪枕都没问题。
「自幼我和无双就知道要自力更生,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男人只注重女人脑袋外的皮相,根本不会在乎妻子的内在,观看这世问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苟活,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女人。」荆无情转头,轻轻的在昏睡中的铁烈额上一啄,「如果你要的只是个柔顺温驯的妻子,那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所以她选择离开。
「小姐,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荆无情收回眷恋不舍的眸光,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甫步出房门,就见铁剑守在门外三步之处。
「你守在这里一个晚上了?」也就是说他看了也听了一个晚上。荆无情强自压下羞涩的燥热感。
铁剑默然的点头。
「喂!你是僵尸是不是?怎麽不说话?」春兰双手擦腰,受不了她家小姐被人轻视。
「春兰,不得无礼。」荒无情转向铁剑,「你是要阻止我们吗?」
铁剑摇摇头,「我是来送你们一程。」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让春兰讶异,「你不是哑巴?」
「春兰!」荆无情沉声低斥,再次和善的面对他,「我想不必麻烦了,只要你告诉我们出城的方向。」
「城外还有许多盗贼流寇。」
「小姐!」春兰偎著荆无情,突然想起乍到夜城的的血腥场面。
「我想我还能应付。」荆无情拱手一揖,「告辞了。」她不希望再欠铁烈任何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