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寒,云家现任的经营者。”她若无其事的回答,发现身旁的雷恩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心的提醒他:“雷思,你最好把嘴巴闭起来,不然会有小虫子飞进去。你不是青蛙,所以不吃小虫子的,对吧?”
雷恩甩甩头,像是要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云家现任经营者?
那你有没有套到什么关于鸳鸯剑的消息?”他充满希望的问。
“他没有给我消息,不过倒是给了我一堆威胁,劝我不要再去找鸳鸯剑。”
雷恩皱眉,有些不能理解。
嫒怜接着又说:“你也看得出来,我跟他的第一次接触不怎么愉快,刚刚说到一半他就突然掉头走人。”
“这不能怪他,普通人要是能跟你说话超过半小时而不发疯的,我们都要颁奖牌给人家。云岁寒只是掉头走人,没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或者扑过来掐断你的脖子,可见他的脑神经还算坚强。”雷恩拍拍自己的肩头,用指尖拿起一根线头,若无其事的丢进垃圾桶,彷佛他现在说的不是身边这个女人的缺点。
嫒怜的说话习惯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雷思刚认识她时没有察觉出来,对于恋荷及水滟丢给他的警告视若无睹,等到真的跟嫒怜混熟后,他才知道这小女人有多么的“特别”。跟她对话时,要跟上她思考的速度就够累人了,更别提要习惯她跳来跳去的思考逻辑,甚至跟这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丫头对话了,雷恩每次跟嫒怜说完一席话,都会大叹自己折损了一甲子的道行。
“重要消息来源都跑了,你还有心情亏我?刚才是谁因为套不到消息,在那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牺?”嫒怜睨着雷恩,有些不高兴的说,“你那里问出什么名堂没?”
雷恩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只知道云家这几年来也都在找鸳鸯剑,不过他们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影响力,那把剑还是音讯杳然,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我们先回去吧!
看看恋荷她们有没有办法,我想运用她们及她们大家的影营力,再加上我请一些修炼者来帮忙,要找那把古剑应该也不是难事。”
嫒怜看看手表,发现时间也有些晚了,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思索着是要回家去还是回“魅惑人间”,连夜跟恋荷等人商量一下。因为天庭方面下令的关系,恋荷及水滟都回到阳明山上的“魅惑人间”,准备随时得知事情的进展。恋荷其实在当花妖的时候就事爱管闲事,古往今来只要是好玩的事她都要插上一脚,最后连她那正经冷艳的师妹水滟都被带坏了,如今两人虽然成为凡人,没有了修炼者的法术,更没有了为非作歹的本钱,她们仍然尽其所能的管闲事。
“今晚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山上。”嫒怜最后下了决走。要是她不先回去向那雨个股东报告事情的发展,而雷恩又在恋荷面前提起她与云岁寒见过面,今晚她家里的电话一定会响个不停。
没有法术之后,恋荷玩这些电子传讯系统玩得不亦乐乎,她那疼老婆疼得离谱的老公凌震廷更是助纣为虐,买了具功能极佳的无线电话给她,使得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必须忍受她爱乱打电话的毛病。
雷恩正待点头,一个男人走近他们所站的阴影处,他认出他是刚刚拿住址给嫒怜的那个男人。雷恩用眼神暗示嫒怜,她有些困惑的回头,正好看见朝他们走来的男人,他那张俊美的男性脸庞带着一抹忧郁。
“胡小姐。”他朝嫒怜点点头,先自我介绍。“我是陈绍国,前不久才开始主持长江骨董中介所,在我之前是家父在经营,那时候跟‘魅惑人间’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是吗?”嫒怜努力搜寻脑袋里那少许的客户资料,最后终于颓然的放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雷恩偷偷瞪她一眼,制止她因为脑中一片空白而展露的傻笑,她连忙一脸正经的伸出手。
“幸会。刚刚谢谢你把云家的住址给我。”她不习惯说这些客套话,只觉得自己说得舌头快打结了。
为了怕她在大场面出错,恋荷还细心教她一些社交辞令,奈何嫒怜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把恋荷的建议当成耳边风,所以一碰上某些重要时候,这位大小姐就会露出茫然的表情,令雷恩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
陈细国脸上没有笑容,眉毛仍然打着结,看得雷恩及嫒怜莫名其妙。
“嗯……事实上我很后悔把云家的住址给胡小姐。”陈绍国欲言又止,神色凝重。
“为什么?”
“当我看见云岁寒看胡小姐的眼神时,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我不该把云家的住址给你们的,”他郑重的摇着头,神情严肃正经。“我不能害了你,让你接近云岁寒。胡小姐,请你忘记我给你的住址,能离云家多远就杂云家多远。”
雷恩一头落水,不过仍然干涩的说:“你的态度转变得还真快啊!刚刚给了我们住址,现在又要我们把住址给扔了。”
“那是因为之前我还没看到云岁寒看胡小姐的眼神。相信我,杂云岁寒远一点,他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是有时候不能控制自己,对别人——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着可怕的危险性。我刚刚看见他的眼神,能够明了其中所代表的含意。胡小姐,就算我请求你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云岁寒好,你千万则靠近他!”陈绍国争辩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很努力想表达他的意思。
“要是让嫒怜靠近他,还不知道是谁有危险呢!”雷恩在一旁嘀咕着,把声音压得很低。
嫒怜不以为然的笑着。“不要大惊小怪,云岁寒又不是什么怪物。”回想起那个男人的眼光,嫒怜浑身窜过一阵颤抖。云岁寒?就像是一个被黑暗包里住的男人,他把看不见月光与星光的黑夜穿在身上,只是偶尔用眼神传达他心中的波动。
她心中奇异的悸动着,感觉到某种介于恐怀与兴奋的情绪。
陈绍国看着她好半晌,忧郁的表情加了些许无奈。“云岁寒的确不是怪物,他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做出全然疯狂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通吗?他们叫云岁寒是‘骨董界的蓝胡子’,而他完全名到其实。”
雷恩与嫒怜交换一个眼神,彼此之间轻松的气氛不见了。
果真被雷恩料中,天庭又丢给“魅惑人间”一颗烫手山芋,而且这一次还是又大又烫的一颗。
套句恋荷常说的话:又有好玩的事可以玩啰!
第三章
“魅惑人间”外头的池子盛开着无以计数的荷花,浓郁的花香中带着些许龙井茶特有的香气,夏季温暖的和风吹拂着花坞四周摇曳生姿的柳条,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浪,在台北近郊阳明山的后山中,这个隐密的仿古式精巧木屋里,“魅惑人间”的三个股东难得相聚一堂。
虽然不是为了发扬国粹,凑一桌四人好打麻将,不过雷恩还是很主动的加入这三个美人的讨论中。这位堂堂吸血鬼修炼者,号称修炼界第一奇才兼第一美男子,不但身为修炼界刑警,在人间好歹也有个伯爵地位的雷恩,心中纵然万般不情愿,还是被天庭归类为“魅惑人间”这票小妖精的同党,安分的担任他“传声筒”的角色,有事没事就跟着嫒怜去套消息。
谁教恋荷及水滟跟着丈夫“归化”成了凡人,两个为人妻的女人都推说自己没有法术,没法子再出来“冒险犯难”,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轻轻松松的、寡廉鲜耻的、不顾朋友生死的留在“魅惑人间”里跷起修长的莹腿,喝着热热的西湖龙井。雷恩每每想到明明不关他的事,都还要替别人跑腿时,就不由得咬牙切齿的怨叹自己歹命。
回头看看胡嫒怜,这位“魅惑人间”三位股东之一的女子,就明显的比雷思认分多了,临时接下了一道任务,她乐得把模特儿的工作丢到一旁,头一次把注意力转回骨董界的事情上。
嫒怜从大学混毕业后就去拍平面广告,艳丽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厂商的注意,拍了几支电视广告,不过因为这小女人天性迷糊,思考逻辑异于常人,又不懂得经营自己,再加上身为“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从来都是口袋满满堪称小富婆,没有金钱方面压力的她向来安于现状,不求名也不求利,这种“不与人争”的个性使她迟迟无法走红。
其实客观点来说,嫒怜没办法在这一行闯出名号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艳丽的外表与秾纤合度的美妙曲线绝对能让男人失魂落魄,但是问题出在她的面貌实在太过美艳,又因为身为狐仙,那种与生俱来的魅惑妍丽令男人垂涎她,女人提防她。也就是因为那种颠倒众生的气质,人们很容易把她归于“非良家妇女”那一类,明白的说呢,从外界的眼光看来,她这种艳丽得有些过分的姑娘,若不是舞女就该是情妇,因此许多人在背地里称呼嫒怜为——狐狸精。
狐狸精?想想还真是名副其实!旁人无意间的称呼竟然点出了她真实的身分。
“结果你们两个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就回来?”听完雷恩的演示文稿,恋荷慢吞吞的发问。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看起来丰腴许多,美丽的面容焕发着少妇的光彩。
“恋荷姊,你怎么这样说?好歹我跟雷恩查到鸳鸯剑失踪了十多年,不但把‘魅惑人间’有意收购这把剑的消息放出去,也请不少骨董界的同行帮忙。”嫒怜的辩驳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一双黑眸,她的心不自觉的狠狠一震。她皱皱眉头,把那自从宴会之后就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不去的感觉推开。“再者,我也见到了云岁寒,与他打过交道了,不是吗?”
水滟慢条斯理的喝一口热茶,安静的不发表意见。这茶叶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她前不久才跟着丈夫龙擎天回到台湾,顺便带回不少好茶。水滟这段时间会待在台湾是连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她与龙擎天的婚姻根本不受龙家老爷子,也就是擎天爷爷的承认,但是龙击天从来都是特异独行的人,自从第一眼看见白水滟后就抱着非卿不娶的决心,纵然到最后他发现白水滟并非人类时,这个出众而深情的男子也没有改变初衷。那种深情与执着,终于让水滟甘心舍下数百年的道行,即使是失去修炼者的身分,从此成为凡人也罢,她愿意与他共结连理。
龙家对这个美得出奇却又来路不明的媳妇可不太欢迎,不过龙擎天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家人的反对他也没看在眼中,他买下西湖畔龙家的祖宅,与爱妻安然过着两人世界。
直到一个月前,龙家老爷子的态度奇迹式的软化,直嚷着要看孙媳妇,龙擎天才带着白水滟回台湾“探亲”,正巧天庭又对“魅惑人间”下了一道命令,她才会到这间小木屋中,与恋荷等人共商大计。
水滟抬起头,目光落在嫒怜的身上,对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焦虑有些不解。“打过交道?
我想根据雷恩刚刚的说法,你的行为只能归类为把他吓跑。”她忠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换来嫒怜眉头打结的表情。
“白姊,难道连你都认为我出师不利?”美艳中带着无限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嫒怜委屈的想哭。这难道能怪她吗?是那个云岁寒不懂礼貌,跟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就掉头走人,她还没怪他没礼貌呢!怎么所有的人都怪罪她,说是她把人家吓跑的?
恋荷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这也不能怪你,你从来没有跟那些骨董商打交这的经验,是我们临时赶鸭子上架的要你上场,会弄成这样也是意料中的事。”
她与水滟是一同看着嫒怜这小丫头长大的。数十年前,当时“魅惑人间”还设立在西湖畔,人间纷乱不休,身为修炼者的直觉告诉恋荷即将会有一场可怕的浩劫发生,所以她与股东兼同门师妹的水滟收拾家当,带着骨董店中的众多古物远渡重洋来到台湾,靠着一位狐仙的帮忙在阳明山后出找到这个隐密的落脚处,后来那个美丽的狐仙也成了“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然而人间的时光总是迅速流逝,当年那名狐仙下嫁凡人不久后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儿,不但家里的人疼爱,连恋荷及水滟都宝贝得不得了,等到女娃儿国中毕业,就继承母亲原本在“魅惑人间”的位置,开开心心的当起股东。
这个可爱的女娃儿曾几何时也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但眼底眉稍逐清流露出妩媚,她的眼神也逐渐蜕变。就在今日,在嫒怜从宴会回来后的现在,恋荷从她的眼眸中彷佛看到一种属于女人的焦躁。就像是她正遭受到一种莫名情感的因扰,而很据恋荷的判断,这种困机的源头绝对跟某一个男人有关。
雷恩有些看不过去,挺身替嫒怜说话。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天的嫒怜有些怪怪的,那张伶牙利嘴不像平日一样动个不停,她变得出奇的安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愣,完全不像是那个叽哩呱啦的小狐仙。怎么,刚刚撞上云岁寒,把她的魂儿也给撞掉了吗?
“你们这两个女人也太过分了,既然知道嫒怜不熟悉这种工作,干嘛还要她去做?
反正你们做这一行也做了经百、几十年了,不如就再次亲自出马如何?”
“我们结婚了ㄝ!”恋荷理所当然的说。彷佛这就是理由。
雷恩哼了一声。“穆桂英嫁给杨宗保后还不是照样投挂上阵,到战场上去杀敌人。
现在我只是要你们再去跟那些老骨董商打交这,又不是要你们去杀敌,用不着这么扭扭捏捏的吧?”他搬出历史典故来堵恋荷。虽然雷恩是属于西方修炼者,但是体内也不知混杂了啥血统,使他西方人的外表中加入许多东方的特色,那种觉性的俊美倍觉强烈。
也许就因为他不中不西的外表使然,雷恩也很自然的以半个中国人自居,中国历丈他几乎是据如指掌。
“她结婚后,没有被废掉武功吧?”水滟平静的唤音在斗室中响起,带着一贯的冷静与淡然,以及那股不曾改双的淡淡嘲弄。“我们的情况可跟杨门女将不一样。恋荷与我为了婚姻都舍里修炼者的身分,长生不老的优惠条件被天庭收回了不说,连法术都被永远封印,现在的我们跟凡人没有两样。你可要知道,数百年来我们用习惯了法术,一旦法术被废就跟凡人被截肢一样,全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