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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系真心 page 8 作者:凌玉

  冷奇伟无奈的看着怀里情懒的小女人,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他原本是愤怒的,这个小女人不但不安分的待在小木屋里,竟然还胆敢到处闯祸,险些把自己的一条小命也玩掉。

  看见她被绳索紧紧缠住,在海底动弹不得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他跃进海湾里,努力的搜寻,无奈海湾的底部可见度极低,他原本以为自己必须放弃,直到他看见海湾深处一团奇异的白色光芒…

  他早该知道的,就算她变得美丽而女性化,性格里那爱闯祸的因子还是不会改变,她从小就被人形容成会呼吸的恶梦,而长大之后当然也不可能变成什么文静淑女。是他太过大意,竟然一厢情愿的相信她会乖乖待到他将她送回台湾。

  他在她的黑眸里看见了某种固执的情绪,那种眼神奇异的让他感到恐慌,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避开她。这些天来他都待在研究场所,是因为整个研究已经接近尾声,更是因为他不愿意见到她。

  她美丽而有活力,开朗而活泼,与他这些年来沉闷如同隐士的生活截然不同,只是看着她,一些情绪就会在胸怀中酝酿,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长久居住于黑暗中的灵魂,在初看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也会有着欲逃的冲动吧!

  “奇伟,她需要照料,别只是急着怪罪她。”瀚海不放心的叮嘱。

  “我自有分寸。”冷奇伟沉稳的回答,抱起怀里柔软的身子,往岸上走去。

  “我怕你的分寸拿捏得不够好,会伤到这个女孩。”瀚海站在原处,黑眸里有着思索的光芒。“再说,这一切或许不是她的错。”

  “不要为她脱罪,眼前已经证据确凿了,不是吗?”他反问一句,声音却因为怕惊扰到她而压低。

  “我还有一些怀疑。”瀚海的眼睛扫射到人群中的桔梗,对方一接触到他的视线,马上畏惧的躲回人群之后。

  “你的怀疑不关我的事,我会以自己的方法,解决我跟她的事情。”冷奇伟淡淡的说,更加抱紧怀里的女孩。她的眼睛紧闭,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像是两把小扇子,遮盖了那双总是若有所思的美丽眼眸。

  他看见了她身上那件被贝壳割得残破的旧衬衫,接着将视线转移到她胸前那颗如今看来黯淡无奇的小石子上。他有些迷惑的眯起眼睛,在海岸上停住了脚步,许久之后才又往木屋迈步前进。

  柳清秋在梦里被追逐着,她想要张开嘴,却发觉自己无法呼吸,某种东西捂住她的口鼻,断绝她呼吸的能力。

  她的脚踝好疼,那女人长发般的黑色细绳不停缠绕,像是有生命存在,纠缠着她不肯放弃,要把她往海底的最深处拉去。她先是又踢又蹬,却发现那些长发逐渐裹住她的身子,淹没了她的身躯,接着缠绕上她脆弱的颈项……

  她好恐惧,也好不甘心。她什么都还没有说啊!冷奇伟还不知道她的心意,难道她千里迢迢的跑来,什么都还没有表白,就这样轻易的被打败了吗?

  终于,愤怒的情绪凌驾了恐惧,她激烈的叫了一声,之后猛力的挥动四肢,想摆脱梦中那些纠缠不清的幽灵。

  “这张床不太牢靠,要是再让你这么摇下去,等会儿把床摇垮了,今晚你就等着睡地上吧!”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像是近在飓尺,打破了她的梦境,惊扰了她梦里的追逐。

  柳清秋睁开眼睛,有些不清楚状况的猛眨眼。映入眼帘的是覆盖屋顶的翠绿色芭蕉叶,还有盖住她口量的一大块毛茸茸的兽出。就是这块兽皮让她喘不讨气来的,她有些气愤的将兽皮推开,却发现自己像是一颗粽子,结结实实的被包裹在数不清的皮革与兽皮之间。

  她还是有些冷,包裹在皮革下的身躯仍旧穿着湿淋淋的衣裳,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让她不由得耸耸肩,想让衣料跟皮肤分开些。而略微干燥的地方,海水已经结晶成细小的盐粒,碾压在受过伤的皮肤上更是一种酷刑。

  冷奇伟端来一碗热呼呼的淡黄色液体,坐在床沿递给她。他已经穿上衬衫与短裤,看起来干爽而洁净。

  她无限渴望的看着那碗热汤,却仍旧怀疑的不肯伸手接过。“这是什么东西?”她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漠的说,把木碗放到她唇边,坚持要她喝下。

  “你不告诉我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就不喝。”她咬紧唇,转过头去。

  虽然她真的很想要喝一碗热腾腾的汤,但是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身在台湾,而是待在一个化外之境,大晓得冷奇伟会端什么东西给她喝,说不定那碗汤的原料是蝶除尾巴、编幅翅膀一类恐怖的东西。

  “我又不会害你。”他难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觉得她狐疑的表情很可爱,像是一只多疑的猫儿。

  柳清秋终于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碗热汤,低头尝试性的嗅了嗅,意外的闻到酒精的气味。

  “这是蛋酒,日本人拿来给感冒的人喝的,有保暖的作用。快些喝了,要是在这里感冒就麻烦了。”他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你不感冒就已经够麻烦了,我可没有时间照顾一个病诉诉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照顾。”她倔强的回嘴,终于乖乖的喝一口蛋酒,因为略微腥膻的味道而皱着脸。

  “还说不需要,才来岛上没几天,你就把自己搞得几乎丧命。”他的声音低沉内平稳,像是没有情绪的波动。

  柳清秋没有胆子抬头,只是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木碗,看着蛋酒上蒸发出白色的水蒸气。她知道他并不是冷静下来了;她太过了解他,当他的声音如此平稳的时候,往往代表她的麻烦大了。

  “我只是想要救那个女孩。”她虚弱的说道,希望用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同情。

  “你学游泳这么多年,难道忘记要救溺水的人不能从正面去拉她?溺水的人力气会超乎平常,正面去接触,往往会造成救援者也被缠住而一同溺毙的惨剧。”他就事论事的说,一边好整以暇的卷起衬衫的袖子。“再说,要不是你带那些孩子去禁区玩水,女孩也不会溺水。”

  “不是我带他们去的。”她不耐烦的申辩,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把错推在她身上。

  “犯错可以原谅,不过说谎就是懦夫的行为了。”他严峻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目光笔直的看进她那双闪烁的黑眸里。

  柳清秋气愤的猛捶床铺,骄傲的抬起头来。“你应该比别人清楚,我从不说谎的。”

  没错,对于小柳儿的骄傲,他仍旧记忆深刻。她宁愿在犯错之后被大人惩罚,也不愿意撤小谎来避开灾祸。但是,那是从前的事情,他怎么知道这些年来她是否依然如此?

  分离这么多年,他已经错过了她生命里太多转变,如今再度见面,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但是离开这么多年,或许你也有所改变了。”他无情的说道,将两手的袖子都卷上手臂。

  “该死的!不要质疑我的诚实,更不要在我身上加诸那些罪名。我的确是鲁莽,没有掂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就下水去救人,但是我的过错仅止于此。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见鬼的禁区,也不知道小孩子们不能到那里去,我更没有放任孩子们去玩水,是那女孩自己掉下去的。”她吼叫着,克制自己想要把手中的木碗砸向他的脸庞的冲动。

  “总会有人告诉你,那里是你不能涉足的地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心里已经定了她的罪。

  他知道她总是惹祸,从她会走路开始,一连串有意无意的祸事就层出不穷,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在内心深处有些许的遗憾,怎么当初那个勇敢而固执的小女孩,竟也学会用谎言来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她终于忍不住了,猛力的将手里的木碗扔向他。没有喝完的蛋酒洒了一地,在地上冒着烟。

  冷奇伟手脚利落的闪开,黑眸里闪过怒气,却仍旧按兵不动的看着她,两人僵持着,用眼神激战,没有人愿意转开视线。

  ‘俄告诉你,就是没有人告诉我哪里该去或者是哪里不该去。你该死的忽视了我好几天,像是我根本不存在似的。我一住进这里,你就消失得没个影子,躲我像是躲瘟疫。而那些女人则是阴阳怪气的,只会躲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会接近我的只有那些孩子,而我压根儿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挥舞着双手,气愤难当,原本因为失温而苍白的脸,如今被怒火烤得嫣红。

  “瀚海将桔梗指派给你了,她会告诉你一切。”他说道。

  柳清秋没有说话,固执的咬着下唇。她没有暗地说人不是的习惯,就算对方先不仁于她,这样背地里告状仍旧有违她的信念。

  可惜这样的坚持,却被冷奇伟当成了默认。

  “你让我很生气。”他缓慢的说,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我早就说过,漠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喃喃的说,看着他的手掌与自己的肌肤接触,莫名的感觉到一阵颤抖。

  他的嘴角扭曲的扬起。“这个代价付得刻骨铭心。你在水里胡乱的又踢又蹬,几乎毁掉了我两年来的研究成果,那些养殖得差不多的黑蝶贝全被你糟蹋了,我的研究伙伴差点要亲手将你大卸八块。”

  她瞪大双眼,有些木可思议。“那些乌漆抹黑的贝壳就是你待在这岛上隐居了好几年的成果?我还以为你的研究至少是更有趣一点的东西,不然怎么能在这岛上一待就是好几年。”她的语气有些惋惜。

  “我的研究不合大小姐您的胃口,还真是抱歉。”他讽刺的说道,缓慢的将她拉近自己身边。

  “那些黑蝶贝是做什么用的?新品种的贝壳吗?装饰用还是食用?”她好奇的问,回想起木板上那些发绿色的粘糊,心中努力祈祷那不是食物的一种。

  “先别提那些。”

  “为什么?”她终于警觉的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怀疑的看着冷奇伟。

  “我们还有帐没算。”他缓慢的勾起一进嘴角微笑,那个笑容让柳清秋头皮发麻。

  “不,你不可能还想那样对我。”她虚弱的摇头,恐惧的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牢牢的被他紧握,完全挣脱不开。

  “是吗?”他的笑容依旧,两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

  她恐惧的事情还是来了。他竟然还想要打她!

  第六章

  柳清秋愣了几秒钟,随后开始放声尖叫。

  她努力的想挣开他的掌握,蠕动的往后退去,在空间有限的木床上挣扎着,把皮革与兽皮踢得到处都是。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他坚决的说道,大手一伸,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提到眼前。

  她像是被激怒的小猫,不顾一切的又抓又咬,想要脱离他的掌握。

  “我没有做错事,不要血口喷火!”她喊叫着,因为激烈挣扎而不停喘着气。

  他从小就不会放过教训她的机会,当她闯祸闯过头了,总会被伺候上一顿好打,虽然只是意思意思的惩罚一下,让她不会再犯,他所用的劲道也能打得她泪眼汪汪。

  不过话说回来,从前是从前,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还能任由他打,现在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再随便任他抓起来打屁股以示惩罚,那她的脸要往哪里摆?

  “说谎是要罪加一等的。”他微笑着,厚实的男性手掌轻而易举的制伏柳清秋活虾般不停弹跳的身于。

  忙着钳制与挣扎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躯此刻正亲密的紧贴在一起。木床原本就窄小,两个人的动作又大,要不触碰到对方是不可能的事情。高大的男性身躯压制着娇小的她,而人的身体紧密的靠在一起,连四肢都是交缠的。

  “我没有。”她口齿不清的辩驳,难以知晓自己是因为恐惧或是愤怒而词穷。

  “继续维持你的论调,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是,我的小柳儿,处罚还是必须继续。”他毫不留情的将她拉上膝头,不理会她激烈的咒骂与尖叫。

  “该死的王八羔子,放我下来,你不能够这样对我,你不能广她尖叫着,惊慌的发现自己的脸朝下,如今视线所及只能看见近在飓尺的地板。

  她继续咒骂着,为了自保还企图咬他的大腿,发现自己的攻击被轻易的避开后,她回不择言的咒骂得更起劲了。她用上自己在台湾所学到的一切词汇,有些用词她甚至还不知道其中的含意。像她这种年纪的年轻人是富有创造力的,尤其对子骂人的用词,往往能让国文老师听了口吐白沫。

  “看来我不在台湾的这些年,你可是学到不少。”冷奇伟挑起浓眉,口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很能够自立自强。”她讽刺的回答,企图趁他分神说话时滚下他的膝头,没想到纤细的腰仍旧被牢牢的紧握住,她只能卖力的挥动双手与双脚。

  柳清秋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脯此刻正压着他的膝头,持续的压力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沮丧与疼痛几乎让她掉眼泪。

  “那很好,继续坚强下去。”他轻松的说着。

  她听出他话语里的含意,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她吞咽着唾液,想要抬起头来跟他说道理。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清楚点,我已经长大……啊……该死的!”她大声的叫着,感觉臀部正因为他的重击而火辣辣的疼痛着,疼痛与屈辱让她眼中迅速聚集了泪水,她咬着粉红色的唇,不让泪水涌出眼眶。“放开我,那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够打我。”

  又是几下重击,柳清秋激烈的甩着头,努力想踢中他的胫骨让他松手,她怀疑自己大概会有好几天没办法好好的坐下来了。

  “你不应该让那小女孩几乎溺死,更不该让自己陷入险境,我不想要为你的安全负责,所以要找死请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再去实行。我还想要继续待在这个岛上,你的行为却全力断我的后路,替我惹出一个又一个的麻烦。”他的手打在她柔软浑圆的臀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住手!”她徒劳无功的喊着。

  “犯了错就该受罚,小柳儿,你还是一点都没有长大,几年不见却仍旧是个孩子,一个总是惹祸的孩子。”

  “我不是个孩子!”她激烈的说道,仿佛他的话刺中了她心里的伤口。“不要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你老早以前就离开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易断定一切,否定了她的成长?在他离开的这些年,她从没有忘记他,那身影在心里寸寸刻划,她成长时的。已版刻满了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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